整裝待發的鄭毅他們肅然點頭,默然和董欣欣交換了位置。
護士調整了懸掛在頭頂的無影燈,燈光的焦點悄然從陸佳寧的腹部上升到了胸前。
黃褐色的碘伏在她的胸前塗抹,鄭毅手裏的柳葉刀閃過了一縷寒芒。
皮肉分開,皮下止血,胸骨顯露。
就在鄭毅舉起手中的電鋸,剛準備對着胸骨劈下的時候,陸佳寧的胸廓忽然停止了起伏。
同時響起的,還有旁邊麻醉師着急的聲音:
「室顫了!」
鄭毅的手一頓,看着監護儀上波瀾起伏的心電圖像,腦海中又一次浮現了當初給陳芯蕾做手術時候的畫面。
那一次,自己被圖書館附身,只能看着自己被操控着做完了那台手術。
這一次,陸佳寧能不能活下來,只能看自己能不能行了。
「動作加快。」鄭毅手裏的電鋸向下用力一划。
電鋸擺動,胸骨被縱行劈開,鮮紅額血液順着骨頭的斷面如同朝露般緩緩滲出。
鄭毅看了一眼何杰,剛要開口。
但是還沒等開口,何杰已經一把拿着吸引器放到了心包旁。
兩人對視,點頭。
刀尖在心包上輕輕划過。
一股血泉,從切開的心包里洶湧而出。
吸引器立馬跟上。
但是湧出的血液幾乎將患者的胸膛都給浸沒,吸引器的負壓,在這蜂擁的血液面前,顯得如此的無力和弱小。
「這時候還帶什麼套。」
何杰一把扯掉了吸引器外面的套管,衝着楊雯喊了一聲:
「體外循環回收機也連上吸引器。」
「不帶套!」
套管的設計是為了防止吸引器吸入了一些東西導致堵塞而設計的,
但是帶着套管會明顯降低吸引力。
套管摘除,兩把吸引器同時作用,湧出的血液在負壓的作用下,順着吸引器來到了血液回收機里。
被血泊所淹沒的心臟,終於在眾人的視野里完整的出現。
刺目、鮮紅。
鄭毅看着這顆心臟,迅速而有力地伸出了手。
徒手心臟按摩。
原本已經無力跳動的心臟,在壓力解除後,終於緩緩恢復了跳動。
「怎麼辦?」何杰看了鄭毅一眼。
陸佳寧的心跳暫時恢復了。
但是這只是暫時的。
她的主動脈根部還在肉眼可見的滲血。
一個人,又能有多少血可以流?
「快速建立體外循環。」鄭毅把目光看向了楊雯,又看向了器械台上的周蕾:
「股動脈、無名動脈插管、腔房插管。準備體外。」
「腔房管給我,我直接插腔房管。」
「好的。」楊雯點了點頭,體外循環機在她和周鴻傑的手裏,穩定的開始運作。
從周蕾手裏將腔房管遞給了鄭毅之後,何杰也伸出了手:
「無名動脈插管給我。」
「這個位置插管不太好插,高洪林來幫我搭把手。」
人體的血管分為動脈和靜脈,體外循環機的工作原理也與之類似。
腔房插管,顧名思義是在心臟內經過上腔靜脈插管,進入到右心房,進行血液引流,代替了靜脈的回收作用,進行體外循環運轉。
至於動脈,多數大開胸手術的體外循環的患者,都是選擇升主動脈插管進行體外循環運轉,維持心臟停跳後的全身血供。
但是。
主動脈夾層的患者因為主動脈存在着病變,是不能進行升主動脈插管的。
這個時候,就需要使用胸腔內的無名動脈插管進行血液引流及體外循環轉機,來保證患者上半身的供血。
至於患者的下半身供血,則是選擇股動脈插管進行引流和體外循環轉機。
但是股動脈插管,可是要在患者大腿根部解剖出股動脈進行插管的。
現在,僅憑着鄭毅、何杰、高洪林三人。
人手明顯不夠。
「別看戲了,等什麼呢。」
沒等鄭毅多說,段海清就輕輕踹了閆宇一腳:
「上台剖股動脈啊。」
「啊,哦。」閆宇愣了一下,飛速地反應了過來。
「你看,最後還是得我們來吧。」段海清嘴上打趣着,手上動作卻不含糊,柳葉刀閃動。
閆宇默契地配合着自己家主任,陸佳寧的股動脈在兩人的眼皮子底下一層層地顯露。
「股動脈插管給我。」段海清伸出了手。
股動脈插管被用力拍在了他的手心。
三根插管幾乎同時插入,血液順着預充管路進入了體外循環機器。
「流量滿意,可以了。」楊雯點了點頭。
「心臟停跳液準備灌注。」
無影燈下,一切和鄭毅重生後的第一台手術莫名的相似。
多道目光的注視下,停搏液正沿着灌注管在陸佳寧的主動脈根部充盈流淌。
「心臟停跳滿意。」
這句話說出,所有人的臉上都是如釋重負,臉上的神態卻沒有絲毫鬆懈。
陸佳寧終於暫時安全了。
但是手術,才剛剛開始。
無聲的號角聲吹響,幾雙手飛速地忙碌了起來。
這一刻,手術室里,沒有了插科打諢的聲音,只有一條條指令,還有呼吸聲。
對了,還有監護儀滴滴的聲音。
「升主動脈切開完成。」
「26毫米直徑,帶頭臂血管分支的人工血管。」
「主動脈根部縫合完成。」
「準備,降溫。準備深低溫停循環。」
「頸動脈foleys管置入完成,開始腦保護。」
「鼻咽溫26°c,開始深低溫停循環。」
「降主動脈切開,支架植入。」
「縫合支架。」
「支架縫合完成,開放體外循環,撤除腦灌注。」
「呼」
雖然不是第一次配合鄭毅做象鼻手術,但是每到這時候段海清的心還是會哆嗦一下。
感覺每一次手術,鄭毅的手術熟練程度都會有一個質的飛躍。
段海清不由地捫心自問。
現在,鄭毅的手術技術是不是已經完全超越了自己?
不,這不僅僅是超越。
這一台手術,段海清感覺自己哪怕作為助手,也已經有些跟不上鄭毅的節奏了。
雖然鄭毅沒有說話,但是每一次自己慢半拍的時候,鄭毅手裏的止血鉗都會輕輕敲打在自己的手背上。
敲打的力量並不重,但是架不住敲打的次數多了,也直把自己的手背都敲得生疼。
不過讓段海清感到心理平衡的是。
挨敲的,不僅僅是他自己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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