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顏清心底苦笑,輕輕走上前,「頤之......」
剛才心底的失望到底是抵不過這柔柔的聲音,心一下子軟了,幽深的眸子變得有了些許暖意,順勢牽起她的手,滑膩冰涼,握在掌心裏,輕輕摩挲了一會,抬手將酈顏清吹亂的髮絲輕輕撥到耳後,淡淡道,「我們之間有了約定,你就不能自行毀約,對不對?......」
酈顏清愕然。
對上那幽深的眼底,仿佛看到了另外一個程頤之,自信、霸道......
怔怔間,一個深切的吻已經襲來,在那醉人的氣息里,她輕輕閉上眼睛,感受着那份令人暖暖的悸動.....
程頤之的車停在公園門口一個母親抱着孩子的雕塑,小小的嬰孩躺在母親的懷裏,母親低頭頷首望着兒子,看起來很溫馨的畫面。
但是程頤之上車發動好後,卻見酈顏清還站這個雕塑前,神情痴怔。
程頤之又下了車,繞到酈顏清的身後。
站在她的角度,欣賞着這個雕塑。用整塊的石頭雕成,線條簡單,卻是栩栩如生,母愛是永恆的話題,讓人很容易為雕塑的主題共鳴。
不知道什麼時候,天空又飄起了雨絲。
夜,路燈,細如牛毛的雨絲,又為這副雕塑蒙上了淒涼的彩......
酈顏清的心底忽而掠過絲絲的疼痛,轉身,卻碰上程頤之幽深的雙眸。
「你在想什麼?」
方才酈顏清看着雕塑出神的時候,他清晰地看到她眸子裏的糾結和複雜。
母子情深,到底不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這大約是她此刻的心情?
觸景生情,他能理解,可是她難道忘了,他給她的承諾——一切有我?
酈顏清搖搖頭,「沒什麼......下雨了,我們上車。」
說着伸手去拉車門。
程頤之伸手覆上她拉車門的手。
酈顏清沒有動,耳邊傳來程頤之的低沉的聲音,「這幾天你心事重重,是不是可以和我說說?」
酈顏清身子一僵,沉默一會,她抬眸,唇角泛起一絲苦笑,「頤之,我想了想,我們之間存在太多的不可能,我們——只能做朋友......」
頓了頓,程頤之拉開車門,語氣如常,「先上車,淋濕了該生病了......」
坐在車上,程頤之啟動了車子,兩手扶在儀錶盤上,卻沒有開出去。
儀錶盤發出幽幽的光芒,看不清程頤之的神,卻能感覺到望着前方的眸子裏的陰沉。
終於,酈顏清困難開口,「頤之,你......」
程頤之似乎回過神來,開口截斷酈顏清的話,「先回去。」
一路無言。
分別的時候,程頤之沒有動,酈顏清說聲「再見」他都仿若都沒有聽見,酈顏清下車後,他一言不發,開車衝出了小區。
車子的尾燈很快消失在小區的外面,酈顏清怔住,低頭看看身上厚重的西裝,苦笑......
他生氣了......
——
一連幾天,酈顏清都沒有任何程頤之的消息。
以至於好幾次酈顏清心神不寧,給喬喬沖奶粉放多了水,走路差點和迎頭而來的車撞上,給林寧送飯竟然走回到原來的醫院去......
習慣了每天暖暖的問候,一連幾天沒有消息,失落之餘好多次她都想劃開手機,哪怕是發條信息,問問程頤之在做什麼也好。
但是每次信息編到一半又被刪掉,說這個合適嗎?她不是已經回絕了人家嗎?
既然你回絕了人家,索性狠心回絕到底。
想起那個夜雨下的雕塑,她狠狠心,是的,那個雕塑或許就是她的宿命,此生,她母子相依就可。
——
程頤之這幾天心情格外不爽。
那天晚上和酈顏清分別後,他開車在外面轉了好幾圈才回家,本以為到家父母該休息了,沒想到程進維還在客廳等着他。
「怎麼才回來?」程進維放下手裏的報紙,溫和道。
「呃,」程頤之打起精神,「剛才和朋友在一起......」
程進維注意到兒子進來的時候身上只穿一件襯衣,不禁皺眉,「外面下雨了,穿這麼少注意感冒......」
程頤之這才想起自己的外套還在酈顏清的身上,再想起她的那番分手的話,一點精神都提不起來,「爸,我去換件衣服,不早了,你趕緊休息。」
望着自己兒子神不定,程進維擺擺手,「趕緊換了衣服去,出來我有話和你說。」
程頤之有些奇怪,父親作息一向很準時,往日這個時候早就休息了,有事也會說是明天。
從浴室沖澡出來後,程頤之看到母親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處,程進維則坐在沙發上。
他走過去,「爸,什麼事?」
「今晚你是和你的那個女朋友在一起?」程進維開門見山。
「.......」
程頤之毫無準備,但是轉瞬就明白,自己的母親知道了,自己的父親知道也是遲早的事。
他點點頭,同時也明白了這裏面的玄機。
母親不出面,讓父親出面,肯定是兩個人有所商量,而且達成一致意見,母親的話他可以置之不理,但是,父親的話,他卻不能置若罔聞。
「那個女孩子,你們是怎麼認識的?」程進維的話依然溫和,沒有明顯的好惡彩。
剛才看到程頤之從浴室里出來,宋琳趕緊躲起來。
這會她根本沒有離開,就站在走廊一側的花架那裏,正好能擋住她的身影,也不妨礙她的視線觀察。
一聽程進維的話她就有些着急,這老頭子怎麼就不聽自己的話?這個時候了直截了當說個「不」就行了,怎麼還問起這個問題了,難不成要從他們開始認識的時候一點點分析,最後再得出個「不可行」的結論?浪費時間!
程進維雖然得到宋琳的「指示」,但他有自己的想法,就憑自己兒子今晚回來那患得患失的模樣,身上只穿一件淋濕的襯衣,他就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很早就認識了......」
「很早?」這下不光程進維驚訝,就連宋琳也奇怪了,蔣辛都說他們是在去年一次飛機的偶遇認識的,怎麼還扯到很早了?
「六年前?」程頤之說道,「回國的時候,我和一幫驢友去山區旅遊的時候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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