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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酈顏清正坐在窗下對着打完針後酣然入睡的喬喬出神,滿腦子裏都是程頤之讓她快做決定的話。
程頤之給了她三天的時間讓她考慮,她正心亂如麻之際,冷不丁看到喬曼怒氣沖沖而來,坐下就開始抱怨發牢騷。
「說實話,小清,若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聽,打死我都不能相信顏素變態到這種地步!」
喬曼余怒未消,放下蒲扇,端過旁邊的水杯,仰頭一飲而盡,涼水下肚,腦海清醒,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大。
她放低聲音,「不好意思,我都氣瘋了,沒嚇着喬喬吧?」
酈顏清看看依然沉睡的喬喬,搖搖頭,歉疚加苦笑,「沒有——見不到我,你跟着受連累了」
一股火又瞬間攻了上來,喬曼拉起酈顏清,來到外間,「小清,今天我算是徹底見識了顏素的真面目,怪不得之前米良提到顏素的時候總是神色不自然,要麼支支吾吾,原來顏素還有這樣發飆的一面!」
酈顏清苦笑,「可能她對她在夜總會的那段經歷很是在意的吧,所以聽到『小姐』的稱謂敏感了」
「切!」喬曼撇嘴,看着去倒水的酈顏清的背影,「這樣的顏素,說話又狠又絕,你還真是對付不了!」
酈顏清倒水的手頓了頓,輕輕道,「她沒有那樣對我嚷嚷過」
喬曼無語,「自欺欺人吧?」
「但是——她說的話比直接嚷嚷還絕情——」
酈顏清轉過身,竭力抹去心底的那絲鈍痛,淡淡道。
喬曼接過水,想起開始的時候顏素問她「比我姐漂亮」話時眸子裏閃過的狡黠,她點點頭,「能感覺出來。」
接着搖頭,不免感慨道,「沒有想到,真是沒有想到!一個人的變化怎麼可以這麼大!你說當初那個活潑天真的小姑娘哪兒去了?你說誰會相信她是和你在一起生活了快二十年的妹妹啊——」
酈顏清目光望着窗外,沒有吱聲。
喬曼喝了口水,接着抱怨,似乎不把一腔憤怒發泄出來不算完,「從前人家和我說她心思重,嫉妒心強,愛搶愛爭,咱們怎麼就沒看出來呢?關鍵是她和別人爭就罷了,和自己的姐姐也爭——即便到現在了,還在爭!只不過,爭來爭去,她自己得到什麼了?!」
喬曼憤憤道。
喬曼憤憤不平的時候,酈顏清目光一直停留在窗外,自始至終都沒有出聲。
喬曼說累了,循着酈顏清的視線看過去,卻沒有看到什麼可看的東西,收回目光,伸出手指戳戳酈顏清,「我說的你到底聽到沒有?」
酈顏清點點頭,「聽到了。」
「她現在依然這樣偏激,你難道不和伯父伯母說說情況?你離家出走,總也得讓他們知道你離開的真正原因吧?是顏素逼走了你,而不是你主動離開的——我跟你說,伯父打電話給我問你行蹤的時候,雖然我替你保密了,但是我能聽出他對你的牽掛,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啦」
酈顏清望着外面,保持着剛才的姿態,沉默了。
喬曼從沙發上起身,也來到窗前,耐着性子,「小清,你能不能專心聽我說話?」
「你得弄明白了,你的主動退讓和離開並沒有讓顏素意識到你離開是忍讓她!她這已經是爭慣了,她認為你的離開不僅是理所當然,而且她對你的恨根本沒有改變!你指望時間去改變一個定性的人嗎?你以為躲開她就能讓她回心轉意嗎?你的父母和家庭就能和諧嗎?」
說到最後,喬曼抱起胳膊,氣道,「真服了你了,這樣的時刻,就只會自己縮起來當鴕鳥!」
終於,酈顏清收回目光,凝眸身旁義憤填膺的喬曼片刻,笑笑,「我爸媽都已經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了,有什麼看不穿的?只是那會,我媽病情嚴重,她想見顏素,而我不離開,顏素肯定不回來,那樣的狀況下,我能怎麼辦?至少我離開,能成全我媽的心愿我不是為顏素,是為了我媽」
喬曼張張嘴,想了想確實如此,但還是有些不服氣,「都是女兒,再說你給家裏做了那麼多,顏素又做了什麼?」
酈顏清垂下眸子,眼底投下的陰影遮住了她的眸子,叫人無法看清她的眼神,只聽她語氣如常,「有些事情,不能用做事多少來衡量。想想,他們也養了我那麼多年呢」
喬曼滯住,感受到酈顏清話里的意思,心底驀然一酸,再也說不出話來。
「再說,我已經成人了,離開他們過日子也是正常的」酈顏清的聲音很輕,「顏素她還——需要他們的照顧吧顏素或許對他們也會照顧的比我周到的」
雖然酈顏清神色如常,但話語裏漫過的憂傷任誰聽了都會心酸。
親生和非親生在關鍵時刻的界限就體現出來了,就是酈顏清的父親打來電話,也只是說,若喬曼看到酈顏清,一定讓她保重好自己,而不是說讓她回家來。
喬曼心底暗嘆一聲,抬手撫上酈顏清的肩頭,輕鬆道,「好了,既然這樣,那就不說這個話題了——」
說着她突然間想起她去商場的初衷,是為了去給喬喬買奶粉的。
她一拍腦袋,懊惱道,「哎呀!對不起,我光顧生氣了,竟然忘了給喬喬買奶粉!」
說着又急三火燎地拎起自己的包要走。
酈顏清指指窗台,「不用了。」
喬曼順着酈顏清的手指看過去,好傢夥,窗台上擺着一溜,目測有五六桶。
她「嗤」一笑,「原來有人比我先來一步。」
說到這裏,她不得不提提程頤之,喬曼問道,「你和程總的事,到底考慮地咋樣了?」
嘴上這麼問,心裏卻在暗暗懊惱,剛才自己對顏素的一通抱怨,少不了又會讓酈顏清多想呢。
果然,酈顏清微微吁口氣,「我——我還得再想想」
喬曼聳聳肩,剛才聽酈顏清的話,她早已經存了這樣的顧慮,剛才自己的話又如雪上加霜,怪不得酈顏清對她和程頤之的事一直是遲遲不敢決定呢。
這真是令人撓頭的事!
想起程頤之的託付,她勸道,「你還想什麼呢!現在程家父母都知道喬喬是程總的血脈,人家都已經接受了,你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再說你和程總兩情相悅,他那麼大的風險都擔下來了,你也得替他考慮下呢。」
酈顏清苦笑,「就因為不是他的孩子,我才要好好考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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