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進冬目光凝望譚非,喃喃自語道:「老祖吩咐我不要輕易暴露實力,可我終究還是忍不住出手了。雖然很想跟你比一比,但是不能再顯露更多了,這次就放你一馬。」
石進冬走了。他是個平常人,走得平常,沒有惹到誰的目光。沒有一個人留意到,他已不在英傑壇。
觀客群情喧然,有讚嘆者,有傾慕者,有戰意勃然生發者,有妒羨者,皆是為了譚非而發的聲音。譚非在壇上作高人笑面狀,心裏很是受用,再也不想下壇去,可是英傑譜卻傳來一個消息,催他下壇。這個消息是:雲蒼英傑譜第十位挑戰第七位,請第二位退下天壇。
譚非暗道:「聞青真是掃興,沒看見我正威風嗎?」
雲蒼英傑譜第十位現在是聞青,第七位是青神宗弟子王離韞。
聞青縱劍光上壇,一把鳳翎輕羽劍持在手中,靜立待敵手來。但是半響不見王離韞現身,正在眾人口中不耐煩地嘟囔着罵天罵地時,一個羞怯的青年從人群中擠過來,一邊擠一邊道:「借過借過。讓讓,兄台讓讓,我要上台比試。讓讓,這位兄台,借過」
這個人當然就是王離韞,他羞澀的擠過人群,便向天壇躍去。英傑壇,高二丈二,無階無梯無繩,四壁光滑若冰,要憑修者自己的本領上去。
王離韞是雲蒼英傑譜第七位,在雲蒼城裏的修士,逍遙境之下,沒幾個是他的對手,以他的本事,跳上一座小小的天壇當然是樁小事。青年有些羞澀,也許不會弄那些人至風起神光灑落花飄零之類的排場,但是一定會安安穩穩地躍上壇去。
正因所有人都知道英傑譜第七位的厲害,所以才沒有想到王離韞的腳會在天壇壁上一絆,也沒有想到王離韞會這樣在壇上摔了個狗吃屎。
天壇硬,王離韞的牙齒磕出了血,蹲爬起來,一手捂着嘴,一手慌忙地沖聞青搖,臉色通紅,慌措道:「聞道友,你先別急,等會再動手,我牙齒要掉了,等我先治治。」
王離韞手上法訣打出,水靈力顯真成水,水化水盆盛水洗臉,口中沁血染得水淡紅。
譚非一嗤,心想:「虧他還是修士呢,上個壇都會摔成這幅模樣,出點血使個治療法術不就得了,真沒出息,果然還是得讓我來楊我輩修士的威風。」
聞青冷清地看着王離韞,忽然問道:「你怎麼不吃丹藥?」
王離韞一口淡淡的血水漱在盆中,抬起頭來,羞怯地摸着頭,憨笑道:「我在聖月緣看寶貝的時候,把一個人的瓶子撞碎了,他說那是萬古流仙神魔瓶,是舉世無雙的寶貝,世上只有一隻,珍貴無比,我沒辦法,把我的須彌戒賠給他了,現在沒有丹藥。」
聞青問道:「舉世無雙的寶貝被你一撞就碎了?」
王離韞臉上發燙,不好意思地道:「是啊,那寶貝也太不結實了。」
聞青道:「你被騙了。」
王離韞道:「沒有沒有,我怎麼會被騙呢。」說完,法術湧進嘴中,又開始漱口了。
看台的人聽見王離韞言語,有心懷不軌者想道:「王離韞,似乎很好騙,而且還是頭肥羊。」
就在這時,天上一物狠狠砸下來,震得看台抖了兩抖。眾人定睛一望,只見是個賊眉鼠眼的人,口中咳血,顯然已經重傷。王離韞看清這人,叫道:「楚先生!」
「咩咩咩」的聲音傳來,一隻黃毛獨角羊踩着蹄蹄踏踏的蹄聲自踏空而來。羊上有人,是個邋遢的醉道人。
道人嗝出一口酒氣,熏得看台無數人作嘔,隨手一拋,一隻須彌戒扔在王離韞手裏,醉醺醺地指着他,罵道:「我怎麼就收了你這麼個笨徒弟!是不是誰拿一隻破瓷瓶都能騙走你的須彌戒?我這是倒了幾輩子的霉,自從收了你,沒一天安心過,我究竟造了什麼孽!」
看台起了誆騙王離韞念頭的人,看見地上奄奄一息的「楚先生」,都不禁身子一顫,背後擠出幾滴冷汗。
王離韞道:「師父,楚先生沒有騙我,你打錯人了。」
道人罵道:「少廢話!吃顆丹藥趕緊比,比完跟我回山門,看我怎麼教訓你。」
王離韞羞怯一懼縮,將須彌戒戴在手指,取出一顆雪白透明神光自斂的丹藥吞入口中。此丹一出,清香飄出十里,聞嗅者體內靈力大增,生氣勃發出來,有的甚至延壽三兩天時。道人一身酒臭驅散,驚聲大叫:「造化生機丹!」
跟着蹄聲響起,黃羊撞在天壇結界上,撞得眼花頭昏,找不到東南西北。英傑譜上的人比試之時,壇上結界會阻攔外人進去。
道人跳腳破口大叫:「兔崽子,你別吃,給我吐出來,把神丹吐出來!」
王離韞似乎嚇到了,脖子一咽,神丹化去肚中。道人指着王離韞大聲喝罵道:「你,你,你這個笨徒弟,你,你知道那顆造化生機丹有多寶貴嗎?」
王離韞道:「師父,我當然知道。這顆丹藥什麼傷都能治,正好我摔了一跤,牙齒疼,有這丹正好。」
道人的臉色氣得青白變化不休,罵道:「你這蠢材!知道個屁!那是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神丹,只因為牙疼,你就浪費了這樣一粒神丹,你,你,你這個孽徒!」
跟着道人似乎想到什麼,激越問道:「造化生機丹你還有沒有?」目中灼熱。
王離韞道:「沒了,就這一顆。」
道人興致不減,問道:「神丹哪裏得來的?」
王離韞道:「在紫魔窟墟裏面撿到的。」
道人聞言,知事不可期,「唉」的一聲嘆,道:「罷了罷了,天意天意。趕緊比,回去罰你進萬獸院歷練兩個月,不然難出我心頭一口惡氣。」
王離韞牙齒已經不搖了,向聞青一請禮,道:「聞道友,我們開始吧。」
聞青道:「我已經開始了,你已經中劍了。」
聞青使的是意到劍到的劍法,是動意的法門,防無可防,避無可避,所以王離韞已經中了她的劍。
王離韞道:「是麼?」
他左手右手抬起抬落,羞澀的臉低頭左右查看,不解地望着聞青道:「沒中劍啊。」
聞青意念又出劍擊中王離韞,但是他分毫不傷。聞青臉色大變,鳳翎輕羽劍電光一閃,劍尖刺到王離韞眉心,被他輕輕捏住,再也無法前進一分。
聞青抽回劍,幾個騰躍,後退幾丈,凌厲的風靈力自劍刃外張生出,鳳翎輕羽劍變成一把青光大劍,足有三十丈長,七八丈寬。聞青雙手舉劍朝天,猛地斬下。
看台譚非尋思:「這招她沒用過。連意劍都不管用,這一劍雖然威力奇大,但是沒用,王離韞身上那種奇妙的氣息,如果沒猜錯,應該是老頭兒說的血脈之力。他繼承的血脈,其力量與挪移的神通很像,但是並不是將其轉移,而是封入體內,等到用時再施放出來,倒也是一種好手段。可惜他的血脈之力等級似乎不低,憑太易經無法完全解析,只能勉勉知道個大概。」
王離韞沒有躲,伸直右手作掌,抬至頭頂輕輕擋住聞青這一大劍,沒有聲音。大劍擊掌的勁風襲向四方,吹得修為低微者站不住腳,大雪壓枝般壓倒一片。
聞青只覺得渾身力氣漸少,靈力飛泄如注,青光很快黯淡消失,大劍又變作鳳翎輕羽劍。
聞青橫持劍,舞旋起來,裙劍飄忽若仙,忽地一劍刺去,慢若仙,也快若仙,帶着她的人,如虛影一般從王離韞身體中穿過去。
這一劍,刺的是虛物。念動意至之劍、三十丈青光劍,殺的都是實物,但是對王離韞無用,因而聞青當他是虛物,故而使出殺虛的穿空一劍。
王離韞當然不是虛物,他的力量源於血脈,那是一種將外人的力量封入體內,隨意動用的力量,是一種可以吞噬力量的力量,聞青自他體內穿過,靈力、氣力無一不被吞噬殆盡。
聞青軟倒昏了過去,自然也輸了這一戰。分出勝負,天壇結界消失,道人祭出一根青衣帶,捆起王離韞駕起黃羊就走。蹄聲中,咩咩聲壓不住人懼高的恐喊之聲。
南見愁給織絲仙子打了個眼色。大妖會意,上壇託了聞青下來,靈力湧進其體內,為其恢復所損之力。譚非在一邊暗暗尋思:「血脈之力比我想的還要厲害,看來以後得多學幾種,反正不壓身。」
今日是雲蒼英傑譜近幾十年來變動最大的一次,前十位里,除了第一位的燕無求、第六位的秦月緋與第七位的王離韞,其餘都變了人名,惹起雲蒼城小小風波一場,譚非的名聲也噪了出去。雲蒼城的修士算是小小出了一口惡氣。
譚非眾人走時,如那日般攏了許多人過來,皆是看上譚非在聖月緣的扣頭,為了拉攏他之人,被洪屠屠打發走了。
一行人走在街上,譚非一直用心鏡暗自觀察周圍有多少人以仰慕為目光看他,越看心裏越舒服。忽然心鏡中人影一閃,一個人出現在眾人背後,洪屠屠、南見愁、苗兒、聞青都沒有發覺。
六妖發覺了,但是沒放在心上,因為來人修為太低,不入他們的法眼。青山真人傳音告訴南見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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