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房裏雪花的聲音又再響起,呂風崗深吸一口氣,輕輕推開門,走進。屋裏陳設很簡單,一張漂亮的黃花梨圓木桌,三條凳子,一席香榻,再無他物。
雪花端坐木桌對面,對呂風崗道:「坐。」
呂風崗坐下,笑呵呵地問道:「你想好要嫁給我了?」
司馬雪問道:「你要對付司馬問?」
呂風崗沒想到雪花對這事感興趣,愣着臉嗯了一聲。
司馬雪又問道:「我和你去,可以麼?」
呂風崗猶豫了,雪花對好像很關心這件事,他和司馬問有仇嗎?
「砰!」呂風崗還在思量雪花為何如此,對面雪花已經跪了下來,正色道:「你帶我去,我答應嫁給你!」
呂風崗嚇了一跳,趕忙要扶起雪花,有忽然想起男女授受不親,一時之間手忙腳亂,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雪花抬頭望着呂風崗道:「你帶我去,我答應嫁給你!」
呂鳳崗正色道:「好!我帶你去。」
雪花朝呂風崗深深一拜,可又把呂風崗嚇得不輕。
二人再坐定,呂風崗問道:「自五年前三月十號見過你之後,我每月十號都會來向你提親,你都沒答應。這次,為什麼?」
雪花道:「你不用再問,我不會說。」
呂風崗低頭沉吟了一會兒,抬起頭,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一樣,道:「我會帶你去,但你不必答應嫁給我,強扭的瓜不甜,我還是會每月十號向你提親,直到你答應為止。」
雪花心裏一動,眼裏柔情一閃而過,只可惜呂風崗沒看到。雪花盯着呂風崗的眼睛問道:「像我這樣的煙花女子,你就不嫌腌臢麼?」
呂鳳崗道:「你冰清玉潔,何來腌臢之說!」
「多謝。」呂風崗不知道雪花謝他什麼。
這一日,呂風崗在春宵閣待到很晚才離去,是他在春宵閣待得最久的一天,他聽雪花說了很多話,可以算是雪花對他的傾訴,他很高興,只是,他永遠也想不到雪花和司馬問之間的關係。
三
離隱諸山常年積雪,其最高峰離隱山更是白茫茫一片,離隱山頂是北玄甲禁地,只有寂將和得其允許的人才能進入。
現在,離隱山頂就只有兩人,站在絕壁,並肩而立,一個着玄色長袍,麵皮碧白,相似柏木,神色慘澹,仿佛沒有什麼東西能讓他動容,正是蒼平;另一個着簡白衣衫,約及冠年齡,丹鳳眼,面容英俊,卻是如今北玄甲寂將楚簾生。
這二人衣着單薄,卻不怕山頂的冰天雪地。
蒼平道:「事情就是這樣。」
楚簾生道:「有意思,呂國非要對司馬問下手,你覺得這事能成不?」
蒼平道:「難說,雖然司馬問受了傷,但誰也不清楚他的真實實力如何,我覺得,就算能成,怕也只是慘勝。」
楚簾生道:「呂國非是『東南西北』二十八堂主中唯一一個不知聖教真相的人,也罷,就讓他放手去試試這個司馬問的深淺,不過派給他的殺手嘛,把女堂所有修士派來奸細都給他,我們不好解決,就交給司馬問吧。」
蒼平問道:「不怕那些修士起疑心麼?」
楚簾生輕輕一笑,道:「這就靠你了,手足!」
蒼平淡然道:「你倒是夠省心的。」
楚簾生道:「那我把寂將讓給你做,讓你也省省心。」
蒼平愣愣道:「呃算了,你做着吧。」
楚簾生道:「其實,那個呂風崗人挺不錯的,瞅個機會把他拉進聖教來。」
蒼平道:「再看看吧。」
楚簾生問道:「他們什麼時候動手來着?」
蒼平道:「二月初二。」
楚簾生道:「呵,是龍抬頭啊。」
四
一座荒山,平常鮮有人跡,此刻大雪漫山,自然更是無人,所以,陳立和世臨才藏身此地。
陳立在山頂打坐,世臨一旁護法,漸漸地,雪地里,一粒粒細小的金沙飛出,匯聚到陳立身旁,繞着陳立盤旋,越來越多。
最終金沙凝成一棵巨大的金樹,有枝無葉,枝纖細如草,栩栩如生,彎彎曲曲的,很是漂亮。
陳立呼出一口氣,笑道:「成了,我這功夫可比你那拔不出來的彩劍靠譜多了。」
世臨輕啐一聲,彩劍不爭氣,他無話可說,繞過此事,問道:「什麼時候去找司馬問?」
陳立道:「等我再練練,大概是龍抬頭那天吧。」
五
二月初二轉眼即到,各路人先後趕到漁平野。
茅草屋內,小啞對司馬問打手語:「不要走,就在這兒吧。」
司馬問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漁平野西邊約五十里處,是片樹林,很茂密,是個殺人滅口的好地方。很巧的是,喬括在這裏遇到了一個人,女人,着勁裝,青絲披肩,唇紅如朱丹,眼明若皓月。
喬括見過這人,在三年前六大家族和「東南西北」大戰的時候,這人是東蒼龍空將蕭玉涵之女蕭泠。
喬括拱手道:「蕭小姐,好久不見了,你也是應邀來殺司馬問的麼?」
蕭泠冷道:「沒那興趣,遇着你也只是巧合,所以就怪你倒霉吧。」
喬括忽覺胸口一涼,低頭一看,一把刀插在他心窩上,直至沒柄,不知長短。
喬括的輕功很好,但他沒看見蕭泠是怎麼把這把刀插進他心窩的,他只看見蕭泠身影一晃,仿佛沒動過,然後才覺到胸口一涼。
就這樣死了嗎?喬括只覺得自己在往下沉,一直沉,不知過了多久,他不再往下沉了,因為到底了。
「這就是地獄嗎?好眼熟啊。」陳立以為自己死了應該來到地獄,但這地獄竟是分作兩邊的,一邊滿是柔和的白光,一邊充滿陰寒的黑暗,很眼熟,就像他在圓形玉飾里看到的兩邊天地一樣,而他,依舊夾在兩邊天地之間。
「你來了?」陰寒黑暗深處傳出一個聲音,很耳熟,就像是喬括自己在說話。
喬括以為自己聽錯了,沒想到死了還能聽錯,可那個聲音又傳來了:「你累了嗎?開陽。」
喬括問道:「你是誰?」
那個聲音道:「我是誰?呵呵,我就是你啊。」
喬括不解,問道:「你是我?」
那個聲音道:「對啊,你是明開陽,我是暗開陽,我就是你啊。」
喬括沉默了,那個聲音是他,那他在和誰說話?自己嗎?
「你累了。」那個聲音又從陰寒黑暗深處傳來,仿佛帶着無盡的倦意纏繞喬括,就像是母親哄小孩入睡時哼的小曲。
「你很累,該睡了。」喬括感覺眼皮越來越沉,掙不脫那個聲音帶來的無盡倦意,逐漸陷入沉睡。
終於,喬括的意識陷入了無盡的黑暗,兩邊天地的陰寒黑暗那邊忽然向前欺進,把喬括籠了進去。
「你睡了,那我就該醒了。」
陰寒黑暗深處的那個聲音狂笑不止。
一
不知為何,蕭泠心裏很難受,自從三年前她見過喬括後,就時常想起他,她感覺他很熟悉,她父親說這樣下去會影響她的修行,所以她狠下心殺死了喬括,可是,為何她心裏會這麼難受呢?
蕭泠的腳步很慢,但她和喬括之間的百餘步路不過片刻光陰便已走完。她想像路過路邊的一塊石頭一樣路過喬括,但她卻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然後,她如蛇般向後滑去。
喬括胸膛上插着的刀不知何時被拔了出來,喬括流出的血也緩緩回流,就連透濕衣服的血跡也漸漸消失,直至傷口癒合,喬括如鬼魂一般直立而起。
蕭泠只見喬括立起後身形一閃,他的臉就已湊到眼前。
蕭泠看見喬括沖自己邪魅的一笑,然後就覺頸上一痛。喬括單手掐住她雪白的脖頸,把她拎了起來。蕭泠知道,只要喬括手上稍一使力,她就要遠離塵世了。
喬括依舊是那副模樣,麵皮微白,頂着劍眉,戴塊白色方巾,可這副模樣落在蕭泠眼裏竟是無比的邪魅。
蕭泠沒死,在她快被掐死的時候,喬括忽然扭頭朝東邊看去,臉上又浮現那邪魅無比的笑容。然後,喬括就丟下蕭泠朝東去了,身法極快,蕭泠只看見他模糊的背影。
二
蕭泠不知道,東邊五十里處的漁平野激戰正酣,司馬問彈指一揮,把一道血光打到小啞體內,再一揮手,血色光芒一閃,飛撲而來的十餘具綠衣殺手的屍首掉落,但司馬問和小啞還處在上百人結成的陣法里。
呂風崗和雪花就在這上百北玄甲綠衣殺手結成的陣法外,不遠處還有一個白衫髯鬢老者在指揮着陣法,正是北玄甲女堂堂主呂國非。
「雪花,不用擔心,這個陣法是北玄甲的禦敵大陣,很厲害的。」呂風崗一點也沒發現雪花擔心的不是北玄甲大陣,而是困於陣中的司馬問和小啞。她心裏嘆道:「我一點都幫不上忙。」
呂風崗有些低估司馬問了,只見陣中血紅色光芒閃動,百餘綠衣殺手頓時死去半數,皆是攔腰斷成兩截,但卻沒有半滴鮮血落下,所有死去的人模樣都沒變,但都失去了鮮血。
一下子死了半數人,綠衣殺手亂了,亂成一片,似乎也忘了陣法,一個個掐着各式各樣的指決,幾十個法術交纏着沖向司馬問,同是幾十道血光從司馬問周身射出,又有幾十綠衣殺手倒斃。
上百綠衣殺手只餘下七八個,呂國非的臉色變的慘白,呂風崗也擋在雪花身前,怕司馬問傷到她。
呂國非和呂風崗一時都不及想那幾十個殺手用的是什麼神奇手段,但司馬雪卻是暗中留上了心。
不過司馬問沒有如眾人所想的那樣衝過來胡殺一通,而是揮手甩出四道血紅色光芒,第一道卷了小啞送開;第二道撞上一道急射而來的五彩霞光,雙雙消散;第三道把一把合抱大樹般大小的黃金巨劍切成兩半;最後一道逼開忽然欺近身來的喬括。
陳立、世臨和喬括呈合圍之勢把司馬問圍在正中,司馬問與三人之間都只隔了十丈腳程。
司馬問深邃的目光盯着喬括看了一會兒,問道:「你是暗開陽?」
喬括邪魅地笑道:「好眼力。」
司馬問道:「趁我還不想殺你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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