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荒山,野嶺,月明星稀。
月無輝停下腳步,身後夏萍亦隨之。
月無輝問道:「你跟着我做什麼?」
夏萍嘻嘻笑道:「不是你要帶我走的麼?」
月無輝道:「我又沒說讓你跟着我。」
夏萍搖着月無輝的衣袖說道:「陪人家玩嘛,回。」
「別裝傻,我知道你『長大』了」月無輝把「長大」兩字咬得有些重。
夏萍眼神脫去稚氣,似乎是真的長大了。
月無輝道:「這才對嘛。」
夏萍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月無輝道:「你覺得呢?」
夏萍道:「修士。」
「不是。」月無輝道:「不用再問了,我也不會說,你早晚會知道的。」
夏萍道:「那我要做什麼?」
「想想你要去哪裏,我走了。」說完,夏萍就真的看不到月無輝了,只餘下空氣中的那一縷惡臭。
沒幾日,夏家異變和林家異變傳遍江湖,兩家雖震怒,但還是結成了盟友;司馬問去了喬家,殺了十一個人,不再露面。
四
「嘿,你站住!」一個樵夫在上山砍柴的路上被夏萍攔下。
樵夫見夏萍長得漂亮且孤身一人,又是在荒郊野外,心裏頓時起了歹念,眼睛不住地夏萍身上打量。
夏萍被樵夫看得煩了,上去就是一頓揍,邊揍邊說道:「讓你亂看,讓你亂看」
小小樵夫哪是夏萍的對手?三兩下就被揍得鼻青臉腫。
夏萍出了口氣,對樵夫道:「走,陪我去客棧。」
樵夫哪還敢和這個姑奶奶唱反調?
夏萍離了月無輝後,在山間睡了一晚,第二天起來覺得腹中飢餓,找了家客棧吃飯。夏萍吃了個飽,正要走,那小二卻攔住她,道:「你沒給錢,不能走。」
夏萍奇道:「以前我和討厭鬼一起的時候怎麼不用給錢?」
小二哪管這些,死活不讓夏萍走,還找來掌柜,要她在這做工還債,最後還是夏萍憑藉高深的武學修為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才得脫身。
夏萍開始以為是那家客棧有意為難她,可接連去了幾家客棧都是如此。
夏萍冥思苦想,終於想到癥結所在:和男人去吃飯不用給錢。然後,有個倒霉的樵夫遇到了夏萍。
夏萍又一次吃了個飽,可讓人惱火的是,這次又被小二攔住要錢,不過這次夏萍沒有倚仗高深的武學修為結賬,因為有個倒霉的樵夫結了賬。
離了客棧,再到山間,夏萍沖樵夫吼道:「怎麼還是要給錢!是不是你的問題?」
樵夫一臉哭相,道:「姑奶奶,吃飯給錢,天經地義啊。「
夏萍道:「那我和討厭鬼吃飯怎麼不用給錢?」
樵夫道:「那就是討厭鬼給了錢。」
夏萍恍然大悟,道:「你還有錢嗎?都拿出來。」
一
又值三更,襄州,齊家。
香帳之中,齊音被噩夢驚醒,伸出右手,雖未掌燈,但她依然能清楚地看到手心那塊黑斑。
那日,齊音與司馬問交手,重傷昏迷不醒,沒有人知道她做了一個噩夢。在夢裏,齊音看到的只有無邊血色,她像是一個從地獄裏爬上來的惡鬼,正貪婪地吸血,吸着一個人的血,那人在掙扎,一直掙扎,只是力道越來越弱,直到掙扎不動時,已只剩下一層枯皮包着骨頭。
夢到此處,齊音驚醒,發現四周黑漆漆的,而且還很窄,最不妙的是旁邊還躺了個人。
齊音下意識地用力往外一推,然後她摸到了令她毛骨悚然的東西,她旁邊是人,她摸到的自然是人,只是這人摸上去像極了夢中被吸乾了血的皮包骨。
過了一會兒,齊音又壯足膽子探出手又摸了旁邊那人一下,沒有錯,就是夢中那種被吸乾血的皮包骨頭。而且,她推那人時就發現黑劍在自己手上,帶着劍鞘的,不然推人的那下得把人切成兩截。
剛開始齊音沒敢輕舉妄動,待得久了,她發現這個很窄的地方是密閉的,上邊可能是蓋子,抬手就可觸到,她還發現上邊的蓋子是可以挪動的。
齊音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到這兒來,所以她沒有馬上就挪開上邊的蓋子,而是等了一會兒,確認周圍沒有人才挪開蓋子,跳了出來。
齊音提劍四望,周圍雖掛了許多白幡,且夜色漆黑,但這一門一窗她卻是再熟悉不過,這是齊家大院的一間小屋,回頭再看剛才很窄的地方,竟是一口棺材!難道她死了?
齊音還沒想通是怎麼回事,就覺手中黑劍一抖,一聲喝叱脫口而出:「誰在那!」
齊音趕忙把推開的棺材蓋子蓋上,正欲走,「砰」的一聲,一個人踹開房門。
那人見是齊音,驚疑道:「三姐?」而後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放聲大呼:「三姐醒了!三姐醒了!」
那人喊完話,又回到小屋,向齊音道:「三姐,你才剛醒,不要亂跑。」
齊音笑道:「小齊芳在這兒做什?」
那人正是齊芳,比齊音小上五歲,天性單純,平日裏和誰都處得挺好,尤其是齊音。
齊芳聞言神色變得黯然,略帶哭腔道:「我來給族長爺爺他們守靈。」
齊音也是神色一黯,摟過齊芳,輕輕着拍她的背心。
很快,一個人把齊音帶了回去,是齊音的母親周素琴。至於其他人,小輩們被長輩喝住,齊家異變,長輩們都有得忙,連齊音的父親齊嚴都沒能來看看齊音。
待所有人走後,齊芳走到齊音進過的棺材前,推開蓋子,然後在她往後的三日光陰里,做夢都能嚇醒。
回去後,齊音很快就睡着了,周素琴還當是她的傷勢還沒恢復過來,有些累了。殊不知齊音半點睡意都沒有,等周素琴走後,又起了來,雖然屋裏漆黑,但她還是能清楚地看到右手心的那塊黑斑。
今夜,齊音又做了那個噩夢,驚醒,伸出右手,無燈,卻能清楚地看到那塊黑斑,她已能肯定,因為她吸了別人的血,所以才有了黑斑。
二
同是三更,安北都護府,世家。
世臨躺在屋頂,枕着手,望着天,天上無星無月。
世臨身旁躺着的是月無輝送給他的五色彩劍,當他使出渾身解數都無法拔出彩劍的時候,心裏把月無輝罵了個遺臭萬年。
和其他五大家族相比,世家很安定,族長和幾位長老的死並沒有多大的影響,新任族長世慶天很快穩住了局面。
世臨此刻很是煩悶,彩劍拔不出來,聊勝於無,但好像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它吸引了。
世臨回家族的第二天,他父親世橋就把彩劍要了去,當天晚上,世橋病倒了,至今未愈。再之後他的堂姐世綺、堂兄世追、大伯父世笑、爺爺世慶高等親戚也紛紛借劍觀摩,然後病倒,都是至今未愈。
彩劍幾經轉手又回到世臨手裏,依舊拔不出來,但名聲卻已如齊音的黑劍一般傳遍六大家族,不同的是,齊音的黑劍只有地位達到長老或在這之上的人才知曉,而世臨的彩劍卻是人盡皆知,大概是長得漂亮的緣故。
「這是我的,只能屬於我!」世臨每次觸到彩劍都有這樣一個感覺,他的煩悶也在於此,他不願別人碰彩劍一下。不知為何,在他看來,每個人都想把彩劍據為己有,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還好,現在沒人敢碰彩劍,天下太平了。
望着天,世臨心裏想着有關彩劍的種種,若說還有人對彩劍沒有企圖,那就只有月無輝了吧,不然也不會把彩劍給他了。
世臨心裏盤算着明天要去找族長,不是因為彩劍,而是因為前族長世慶雲讓他去做的最後一件事,那件在世家只有他和世慶雲才知道的神秘的事。
世臨沒有忘記,世慶雲說過,那件事關乎六大家族的存亡,可惜沒等他回來,世慶雲就遭了司馬問的毒手,他知道世慶雲一定留了後手,可他至今都未得到世慶雲留下的任何線索。
世臨知道,其中一定出了什麼變故,而據他近日的觀察,新任族長世慶天最是可疑,這便是他明日去見世慶天的原因所在。
就這樣,世臨望了一晚夜色,待得日升,公雞打鳴,微風吹拂,略帶寒意,又是一日好風光,世臨面上並無倦意。
世臨正欲起身,就有一人闖入眼帘,進了他的院子,是他的二伯父世苦。
世臨問道:「伯父,找小侄有事嗎?」
世苦抬頭一看,望見世臨立於房頂,便道:「族長找你,快去破軍堂。」
世臨道了聲:「就來。」心裏卻冷笑道:「巧了,還省得我去找你。」
破軍堂是世家重地,族長與長老議事之地,一般子弟進不得,其餘五家中都有一個能比肩破軍堂的地方,比如喬家的武曲堂、陳家的祿存堂、夏家的巨門堂
破軍堂內,一張三丈長五尺寬的長桌對門正擺,世慶天高坐族長之位,世臨推門而進的時候就只看到這些。
世慶天雖已年過花甲,可面相卻似個四十餘歲的精壯漢子一般,皮色黝黑,着身粗布褐衣,粘得有泥,草鞋倒是新的,大概剛耕了一會兒田地。
世慶天道:「來了就坐下吧。」
世臨關了門,隨便拉了把椅子坐下,道:「五爺爺找我所為何事?」
世慶天道:「你很清楚,不必多說。」
世臨心頭一顫,抬手拿起彩劍道:「五爺爺是說這把劍?」
世慶天道:「此劍乃不祥之劍,你以後要多加小心,最好是放在家族裏不要再碰,當然,怎麼做要你自己的意思。」
世臨道:「侄孫明白。」
世慶天道:「好,閒話不多說,把玉飾給我。」
世臨面上故作疑色,問道:「什麼玉飾?」心裏卻道:「看來世慶雲的確是留了一手準備,只是不知怎麼落到了世慶天的手裏,或者本就是讓世慶天告訴我,只是他起了異心。」
世慶天道:「我大哥遇害前是不是讓你去做了一件事?」
世臨故作一驚,道:「您知道了?」
世慶天點點頭道:「把玉飾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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