蔥花下落的速度是每秒五公分,大概。
將蔥花點綴上,澆上一勺紅里透亮的辣椒油,用筷子挑起牛肉下方的粉絲翻動幾下,瞬間,香氣伴着藏在下邊的蒸汽便可勁地冒了出來。
湯澤理子亦不受控制地嗅了嗅鼻子,直覺口中生津。
下午四點開始工作,半夜又去了警署,十個小時裏除了水還未進寸食,也該餓了。
冰箱裏還有牛肉,粉絲也有,材料齊全,回去後也這麼做一次試試吧,湯澤理子這麼想着。
「我想知道理由。」尤一說,後夾了一筷子粉絲舉在嘴前呼呼地吹了吹,大口的嗦起來。
牛肉非常之嫩,粉絲也泡的剛剛好,不軟也不硬,咬下去的時候還能感覺到粉絲的彈性。
雖然沒說過幾句話,但是尤一還是能感覺到對方並不是那種會為了一些俗氣利益就跟細川組串通的人。
也就是說想讓夜鶯解散的原因並非是功利心。
「說了你也不會懂,你還小。」
「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不懂?而且,如果沒有確切理由的話,我也很難回答你。」
湯澤理子微微皺眉,許久之後才緩緩開口。
「繼續留在這裏,什麼也不會改變。」
「嗯?」尤一抬眼,隔着蒸騰而上的薄薄簾幕疑惑地看向湯澤理子。
湯澤理子微微側眼,看了眼角落供奉着的尤一雙親的靈位:「沒有了你父母的夜鶯,只是一群迷失了方向,看不見未來的普通的鳥而已。
所有人連帶着回憶被束縛在這裏,抱着可笑的像跟從前一樣的幻想,維持着明明早已改變了的卻都不敢提起,假裝未曾改變的現狀。
在你來之前,根據這裏的經營狀況,用不了多久就會倒閉,夜鶯也自然會解散,大家也將不得不踏出去面對自己一直逃避的現實。
但是你的一句話就讓他們各自努力起來,那本來即將破碎的,將他們自己關在其中的肥皂泡也再一次地變得牢固起來。
而事實上,你不會接手夜鶯,這裏對於你來說只是一個暫時的借住地,而你對於大家來說就只是一個虛幻的精神幻想而已。
因為你的到來,他們那本來即將要破碎的肥皂泡(妄想,幻想)再一次的變得牢固,讓他們繼續沉迷在不切實際的幻想跟妄想之中。
但是,你遲早會離開,肥皂泡也會再一次碎裂,只不過不同的是,那個時候的破裂造成的響動更大,傷口也會更多。」
說到此處,似是有些口乾舌燥,湯澤理子拿起面前的飲料,擰開蓋子仰頭喝下一口。
後繼續說道:「所以,我想讓你離開,在讓他們於自己編制的美夢中愈陷愈深之前跟他們劃清界限,讓本該破裂的肥皂泡炸裂。」
「這麼說來的話,你就只是想要在此基礎上幫他們提前戳碎肥皂泡了?」
尤一隨口接上的這麼一句話讓湯澤理子愣了一下,自始至終看不出情緒的淡漠雙眼之中也於此刻流露出幾分的震驚。
似乎是沒有想到面前只有十六歲的少年竟然真的聽懂了。
將最後一口粉絲連帶着最後兩片牛肉送進口中後,尤一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的湯汁,後放下海碗滿足地打了個飽嗝。
抽出一張紙巾擦拭起嘴角,同時繼續說道「簡單來說,你認為他們都安於其實已經無法持續的現狀,想要逼他們面對現實,成長。」
「既然懂的話那就收拾東西跟我走,先住我那裏。」
「呃...」尤一略略地打量了一眼湯澤理子。
中性打扮,膚白貌美,容貌上佳。
調酒師的制服下隱藏着魔鬼的身材,只能說中性加制服誘惑這塊兒算是給她玩兒明白了。
糟糕,好像確實有些心動!
即便會因為反悔扣除之前做選擇得到的積分的兩倍積分,感覺也算不上太虧。
似乎是注意到了尤一的視線,湯澤理子低下頭看了眼自己的身體,後抬起頭來,說出了一句讓尤一差點兒就沒反應過來的話。
「答應我的話,身體作為條件也可以。」
正在喝飲料的尤一差點兒就噴了出來,後捂着嘴劇烈地咳了起來,好一會兒才調整好。
「可以你個頭,我又不是什麼黑心官爺。」無語地吐槽,後又擺了擺手:「即便是真的要搬出去也不想接受你的幫助,放心好了。」
湯澤理子眉間輕凝,剛想開口卻被尤一搶先。
「你說的我都能明白,也都能理解,理由在某種意義上也站得住腳。」
「那...」
「搭嘎,口頭哇路!」
肉眼可見的不爽於湯澤理子的眉眼之間迅速堆積起來。
「別露出那麼可怕的表情,我其實是認可你的理由的,只是…等下!你脫個什麼?不是這個!不是因為你的條件不給力!停下!」
真的給尤一驚出了一身冷汗,看上去是個不動聲色的無口角色,某些事情卻凌厲風行!
讓湯澤理子坐好後,尤一笑笑:「總之,既然你把你的理由開誠佈公地說出來了,那麼接下來就來聊聊我所看到的你不知道的夜鶯吧。」
「你所看到的我不知道的夜鶯?別開玩笑了!我在這裏呆了兩年,而你就只來了...」
尤一抬手,打斷了有些激動的湯澤理子:「雖說是這樣,但是有些事情並不說是只有相處得久才能看清,而且,旁觀者清也並不是說說而已。
等下,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確實全程都在用旁觀者的口吻訴說着,但是實際上,你其實並非萬全的旁觀者,真正的完全的旁觀者是我。」
說罷,尤一收起了嬉皮笑臉,平視着對方。
因為少年認真的神情以及雙眼,湯澤理子眉宇間的不爽跟抗拒也減少了幾分,微微點頭示意尤一繼續說下去。
「首先,有一點是你不知道的,小山他們在我沒來這裏之前,每次見到都會催促我說些讓我繼位之類的話。
但是當我真的到了這裏後,類似的話他們一次都沒有說過。明明我離得更近了,而且每天都能見到。
催促我,煩我這種事明明更加方便了,但是為什麼他們不像從前一樣催促我調侃我呢?你覺得這是為什麼?」
不等湯澤理子思考,尤一便說出了答案。
「因為他們其實心裏都很清楚,我是絕對不會繼承雙親留下來的夜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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