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從不是喜歡坐以待斃之人,只是趨於保護自身的必要,習慣在弱小時隱藏與偽裝。
異世生存,他謹慎而穩健,將自身安全視作第一。
修煉武道的其中一個最大驅動力,也就是保護自身的安全。
而如今,臨淵城外卻有邪道強者作祟,可能將發生大變故。
這已是嚴重威脅到了他的安全。
得到小秦差役提醒後,楚歌第一時間想過,立即離開臨淵城。
但這種念頭,只在腦海打了個轉。
想到已被重創的鎮邪司林鴻圖,他就打消了這個比較冒險的念頭。
田有濟既然特派人前來提醒,顯然城外已是極度危險。
他獨自出城,若是安全離開了還好。
可若是不幸撞上那趕屍人和飛頭僵,未必就能逃過一劫。
命只有一次。
沒有萬全把握,楚歌不願冒險莽撞去賭。
而退一步來說,待在城內,至少還有田有濟以及胡學之這二位換血境武夫頂着大部分壓力。
安全系數比他獨自出城高很多。
想清楚這些利害,楚歌當晚便讓福伯前往王家,詢問王秀雲是否已準備好老物件。
與此同時,他也親自去往臥虎武館,拜見師父胡學之,希望聽一聽師父對如今局面的分析。
不料這一趟卻是走空了。
胡學之並不在武館內,而是一直待在衙門內輔佐田有濟辦事。
以此時的嚴峻狀況,只怕田有濟也是忙得焦頭爛額。
楚歌沒有再於夜裏冒昧趕去衙門拜訪。
乘坐馬車返回的途中。
透過掀開的車簾帷,看到外面街道上被各自父母打罵着紛紛攆回家的兒童,看着恢復了些喧鬧的酒樓內正猜拳喧譁的漢子,楚歌有些感慨。
這些普通人前些天才得到通知,城外匪徒已被解決,鎮邪司的大人前來坐鎮,因此才都放下了心,恢復了正常生活。
但如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城外的危險,衙門也只通知了城內的富紳。
消息都還未傳遞到尋常百姓家。
很多人還蒙在鼓裏。
這究竟是無知的幸福還是不幸。
他沒有太多悲天憫人的情結,只是稍稍釋放壓抑情緒般感嘆,便回了自家宅子。
福伯已是返回,帶來了好消息。
「少爺,王大小姐已整理好了一批老物件,足有二十多件,但這夜裏不方便運送過來,她交代還是明天再來交易。」
「哦?竟有二十多件?」
楚歌感到有些意外驚喜。
雖然很想現在就弄到手,但這事也得尊重對方態度,當即微微頷首,「明天也好。」
「另外,王大小姐說,祝賀少爺您突破了練骨境,明日將還會有賀禮送上。」
福伯說到這裏,也是有些唏噓。
他是真沒想到,少爺竟真的鼓搗出名堂來了,曾經還以為少爺習武也只是玩玩而已。
「連王秀雲都知道我突破了......」
楚歌訝然,立即清楚,大概是小秦差役在前往王家通知消息時,大嘴巴說出去的。
他也沒太放在心上,總要表露一些實力和潛力,才能讓他人瞧得起願意結交。
他偽裝隱藏也只是為了自保,不是為了自虐。
吩咐小春花等丫鬟先去準備沐浴的香湯、暖好房間,他自己則來到了密室內。
昨日製作的千里眼風箏,也已成型,可以嘗試灌輸異力。
同時,龍鍾內,丁應等五人也已都獻祭完成。
楚歌放棄了繼承雪刀刀法等武功,將之都轉化,收穫了五十三縷異力。
如此一來,即便這兩日因修煉以及天賦等消耗了十一縷異力,現在他也還剩下一百三十三縷異力。
楚歌拿起千里眼風箏。
手臂龍鍾紋身微亮,掠出一縷異力,灌輸進風箏內。
頓時,這表面貼有兩隻鴿子眼般剪紙的風箏無風自動。
兩隻鴿子眼睜開,血紅眼珠轉動着。
隨着楚歌稍稍拉動蛛絲製的風箏線,這風箏輕易滑翔飛了起來。
「看來是成功了......雖然不是用鷹眼做的,但應該也有些作用。」
楚歌頷首,帶着風箏走出密室。
縱身飛躍到屋脊上。
他將風箏表面的一隻『鴿子眼』剪紙摘下。
貼在自己的眉心上,而後緩緩放飛風箏。
頓時,奇異的一幕發生。
風箏中的異力開始流轉消耗,沿着他手中拉扯的風箏線,好似形成了神秘的聯繫。
他貼在眉心上的那隻鴿子眼剪紙內的異力,也開始損耗,剪紙發熱。
楚歌只覺眉心灼痛,如被開了『天眼』。
眉心的鴿子眼剪紙,變成了他的豎眼,視線逐漸被拉到了高空中。
好似自己化身成了風箏,俯瞰到了城內的一些景象。
可以看到一道道強弱不一的好似血氣狼煙般的氣息柱子。
這是生靈氣血。
千里風箏不僅僅是觀測景象那麼簡單。
還可如江湖術士的望氣奇能那般,觀測到人的氣機強弱。
尤其是鴿子眼制的千里眼風箏中,帶有鴿子血,對氣血強度,尤為敏銳。
可以看到,城內諸多氣柱子,都仿佛斷斷續續的淡紅線兒,駁雜糾纏,極其微弱,仿佛被風一吹就會搖晃。
這都是普通人的氣息。
隨着風箏線放長,楚歌甚至逐漸看到城外的部分模糊景象......
他首次製作的這千里眼風箏,雖無法真的窺探千里。
但在目前而言,卻也能窺探一二里路範圍的景象。
初次嘗試這種登高望遠的體驗,楚歌心情振奮,玩得不亦樂乎。
他讓風箏稍稍靠近了王家。
遠遠看了會兒王家內部的模糊景象和諸多氣息。
其中幾股氣息形成的柱子強大,約莫小拇指粗,比普通人的紅線型態長,可能是王家護院。
還有一股氣息的氣柱子尤其粗壯,約莫大拇指粗,很長。
楚歌對比了自身氣血的粗壯和長度,猜測那氣柱子興許是王秀雲。
「王家大小姐還挺粗長的。」
楚歌正打算將風箏靠近縣衙門的方向。
倏然隱約窺見了不遠處雪門河碼頭的夜空中竟有一股區別於尋常淡紅氣柱子的黑色氣柱,格外強橫,足有嬰兒拳頭粗壯,異常長,好似烽火狼煙般肆虐。
「嗯?那是什麼......」
楚歌心中一動,稍稍調整手中的風箏線。
風箏上的血紅鴿子眼轉動,瞧向遠方。
卻見微弱月光下,一個披頭散髮的腦袋詭異無聲從夜空飛過。
一口獠牙在月光下很是猙獰,腦袋脖頸下面還懸着一串宛如詭異腸子般的東西。
「飛頭僵?!」
楚歌心裏一跳,險些炸毛,迅速開始收風箏線。
只是多看幾眼,竟然就看到了這個鬼東西。
在風箏飛回之時,那飛頭僵也突然俯衝了下去。
遠處依稀傳來慘叫聲,一條微弱的氣血紅線斷裂了。
那披頭散髮的飛頭僵再飛起來時,猙獰腸子下似多了一個新腦袋纏着。
幾乎在這同時,通過千里眼風箏,楚歌看到似有道細微的黑線從對面街道掠過,向着這邊街道掠來。
嗖——
他心中一警,顧不得看清那黑線所代表的氣息究竟是什麼。
迅速收了風箏,躍下屋脊,臉色很難看。
狩獵!
那城外的邪道趕屍人,似是在驅使飛頭僵狩獵活人,甚至像是在試探什麼。
這行為,太肆無忌憚且兇狠了。
他今天還想過獨自出城離開這個是非地,幸好沒莽撞出城。
否則搞不好就成了繼林鴻圖後第二個和飛頭僵交手的倒霉蛋了。
楚歌快速躍下屋脊,突然便感覺吉祥如意掛千所對應的黃紙在急劇灼黑,產生預警。
與此同時,庭院廊道內的紅燈籠亦是霎時明亮。
黑暗中,似乎有一雙眼睛正充滿惡意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後。
「什麼東西!?」
他驟然低喝,心血來潮般本能察覺到威脅與不對勁,渾身氣血瞬間激盪,散發出血氣方剛的恐怖懾人氣息,雙目威稜四射,豁然轉身便是一拳轟出。
轟!——
這一拳無比兇猛,裹挾的其強無比的勁氣夾着郁雷之聲,轟轟激盪開來。
「唧——」
後方空無一物的庭院中突然傳出一聲刺人耳鼓的聲音,好似從人的精神中響起,鑽入腦子。
楚歌氣血沸騰一拳打出的氣勁,如偈江浪碰上了中流砥石,猛地朝兩旁滑涌開去,兩股勁流卷得庭院裏木折草偃,石走沙飛。
剎那間!
煙塵瀰漫,花屑飛舞。
旋即又風平浪靜。
楚歌瞪大晶亮虎眸,四處巡掃,卻並未察覺到任何人或者怪物的存在。
仿佛剛剛擊中的只是一團空氣。
但直覺告訴他,方才明明是打中了什麼才對。
他錯愕在庭院內踱步,只覺空氣中似有些什麼陰冷氣息。
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剛剛是什麼東西......莫非是趕屍人弄出的什麼邪祟?」
他心中高度警惕,又靠近吉祥如意。
借其辟邪功能,查看自身是否有危險。
這次還真是古怪。
首次發生打死了什麼東西,卻連影子都找不到,想獻祭都沒門兒。
他也不確定,周圍是否還有威脅。
但通過已經平靜下來的皮影燈籠和掛千,似乎已能確定暫時是安全了。
「少爺!」
這時,已有下人被動靜驚動,拿着棍棒匆匆而來。
楚歌告知是自己在練武后,遣退下人。
隨後又在庭院內高度警惕的等了片刻。
聽了聽外面動靜。
直到一炷香後,確定再無危險,他才打消了出門去往衙門的念頭,疑神疑鬼進了房屋。
...
今夜註定是個不眠夜。
經歷這一檔子事,楚歌也沒心情享受丫鬟們的服侍。
甚至都擔心那城外的趕屍人是否會察覺什麼,找上門來。
不過好在吉祥如意掛千的預警很平穩,令他心安。
就算有危險,有掛千提醒,他也能提前有所準備。
當下,他唯有迅速消耗龍鍾內的異力,開始修行臥虎功,能提升一分實力是一分實力。
只不過,以如今的修煉速度,哪怕有足夠的純淨異力可供煉化增進氣血,也不是短時間能成的。
楚歌內視着氣血匯聚的虎頭,心嘆。
「在氣柱子變粗變長的道路上,我還需努力三個月,才可能達到換血巔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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