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騎大公 第十二章有些棋放下後能夠再次拿起

    次日清晨，帝都卡斯利亞斯和往常一樣平靜，平民們都已經吃好了早餐準備開始嶄新的一天，冒險者們也換上了維修過的武器和裝備，即將開始只屬於自己的新冒險，卡斯利亞斯的大街上逐漸變得熱鬧起來，只是貴族們居住的地方和往常有些不同，因為帝都奧古斯丁公爵府現在正是一副忙碌的景象。

    貴族區的貴族們都在密切關注着這帝國最為尊貴家族的動向，艾倫要回家族領地接受試煉並不是什麼秘密，許多貴族都想要見一見這位充滿了神秘的黑騎大公繼承人，但是公爵府的守衛卻禁止任何人靠近奧古斯丁公爵府，好像在保護着什麼。

    在帝都觸怒如此多的貴族無疑是十分不理智的，說到底亞特蘭特的管理權限還是掌握在貴族們的手上，尤其是在卡斯利亞斯，這個龐大的城市集中了帝國大部分權利的劃分者，但是奧古斯丁家可以！沒有任何一個貴族會對奧古斯丁家嚴禁其他貴族靠近的限制抱有不滿，反而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貴族們比平民更清楚奧古斯丁家對於帝國的意義，黑騎軍就是他們的第一道也是最堅固的一道防線，凱恩將軍就是他們的定心石，即便在這片聚集着帝國最高權力者的地方，在卡斯利亞斯的每一個貴族都很尊敬這位帝國最偉大的將軍！

    此時在奧古斯丁公爵府的餐廳里，艾倫正在吃自己的早餐，馬洛伊管家已經提前和艾倫報告過了，奧古斯丁家的家族領地是在距離帝都兩個省份的索拉平原南部，即使日夜兼程，這支車隊至少也需要大概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到達，何況路途中的各種意外也會影響到行進的速度

    「艾倫少爺，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了，公爵大人吩咐過，這次的旅途會有兩百名奧古斯丁家的私軍作為護衛一同上路，另外少爺還有什麼想要攜帶的嗎」。馬洛伊管家在艾倫身後說到，在帝都只有三大公爵家才有組建私軍的權利，否則容易引起貴族階級的混亂。

    擁有家族領地的貴族都在領地招募私軍，而沒有領地的則培養着一些傭兵團，平常隱藏起來，需要時就搖身一變成為貴族的私人武裝力量，這也是貴族們不會說出來的潛規則了，即便是奧古斯丁家不算進私下培養的傭兵團，在帝都也只有三百名私軍的組建權限，這次幾乎是都被派走了。

    「沒有了」。艾倫平靜的答道，他也的確沒什麼好帶的東西，該準備的馬洛伊管家都已經準備好了，但就在馬洛伊管家點點頭即將走出餐廳時，艾倫又突然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帶一副爭鋒棋吧」。

    「老僕已經準備好了，是向刻龍閣的供奉工匠定製的」。馬洛伊知道艾倫喜歡爭鋒，所以他事先就準備好了，能成為奧古斯丁公爵府的總管，知道主人的喜歡以及未雨綢繆這是最基本的事情。

    「謝謝馬洛伊爺爺，那就沒有什麼能帶的了，我現在出去一會，會在出發前回來的」。艾倫向着馬洛伊管家說到，馬洛伊管家的細緻一直無可挑剔。

    徵得馬洛伊管家的同意後他就離開了公爵府，向着平民區跑了過去，現在距離出發還有一些時間，就算用跑的也不會耽擱行程，所以艾倫也就沒有乘坐馬車，在路途中也可以再見平民區的大夥一面。

    雖然那個倒霉的少女大概已經走了，但艾倫還是得去確認一下，順便把擺在那間房屋裏桌上的書給拿回來，那些書都是艾倫從公爵府書房裏拿出來的，在外面可不一定能買得到，所以為了保險還是再跑一趟的好。

    一路上許多平民區的居民們都和艾倫道了別，艾倫也一一回應着，等到回到平民區的房間時幾乎已經和所有人打過招呼了，當艾倫到達時門已經打開了，艾倫走進房間裏，裏面空蕩蕩的，和昨天離開時沒有什麼區別，連被子的位置都沒有變過。

    「果然早就走了啊，竟然不鎖門」。艾倫有些哭笑不得的說到，隨後便拿起書桌上的書準備回到公爵府，臨走前還向鄰居米特阿姨說了聲這間房間以後就給她使用了，能夠出租出去的話對米特阿姨也會有些幫助，他並不需要這筆租金，但米特阿姨需要，在艾倫的堅定表現下米特也妥協了，她也知道荒廢下去的話的確有些可惜，於是十分感謝艾倫。

    隨後艾倫就準備回到奧古斯丁公爵府了，但走了一段路之後，艾倫卻停在了路邊，看着前方人來人往的街道，呆立了一會後深吸一口氣，跑向了方向與公爵府完全相反的貧民窟。

    艾倫不知道他的動作可嚇壞了一條跟在他身後的小尾巴，事實上希兒昨天晚上並沒有睡一個好覺，或者說並沒有睡着覺，她一直在擔心那個奇怪的奧古斯丁繼承人會不會突然出現對她做一些可怕的事情，但好像是她想多了，這個奇怪的人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到那間房子，而且拿了幾本書就走了，明明說好讓自己跟着他的。

    希兒並不笨，她知道六公主肯定受了很重的懲罰，自己也可能被通緝了，希兒本就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身無分文又見不得人的她，最後能有什麼下場就算是她也知道，能幫助六公主的方法就在這個奇怪的人身上，為此她也就準備好犧牲自己了，只不過現在還有些怕就是了。

    本來打算偷偷跟着艾倫，鼓起勇氣後再去請求對方收留自己，但是艾倫突然轉身向她跑了過來實在是嚇死她了，不過就在艾倫跑到自己面前時，希兒咬了咬牙還是堅定的開口說道：「請收留我吧，我什麼都會做的!」。

    不過大概艾倫並沒有聽見，自小練習那套動作的他奔跑起來的確很快，幾個眨眼便跑過了希兒的身前，向着希兒的後方跑了過去，希兒還沒反應過來，就楞在了那裏呆呆的站着，過了一會大概是反應過來了，氣的直跺腳，嘴裏還嘀咕着：「真是個目中無人的少爺」，不過最後還是跑向了艾倫離開的方向。

    艾倫此刻覺得很亂，不知道為什麼，有一道聲音告訴他在臨走之前還得再去見老頭一面，否則他會為此後悔一輩子，平常艾倫是不會理會這些的，但是這次他得再去，再次繞過那些熟悉的拐角，艾倫跑到那間破屋時，老人一如既往的坐在屋子上看着遠方不知道想些什麼，艾倫看着老頭的樣子突然吼到：「老頭子」。

    老人轉過頭來看了一眼艾倫，隨後又露出了笑容，嘴裏還在輕嘆：「莉莉絲，是你不想讓我次後悔嗎？這次我不會再讓你失望了」。

    艾倫看着老頭，這時他反而說不出話來了，就只是在那站着，喉結蠕動着，似乎想要發出什麼聲音，但結果是什麼聲音也沒有，老頭已經告訴過他不會離開了，那麼他也沒有再次來這裏的理由，現在的他就像個做錯事後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小孩子。

    「艾倫，我只問一次，你願意收留我嗎？如你所見，我只是個無依無靠又快要死了的老頭罷了」。老頭沒有理會艾倫的樣子，就這麼慎重的對着艾倫說到，老頭知道艾倫就叫做艾倫，但艾倫不知道老頭的名字。

    艾倫有些詫異，他能體會到這間屋子對老人有多重要，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老頭想要跟着他離開了，但艾倫還是感到有些高興，不假思索點了點頭後的回答道：「恩，當然」。

    老人也點點頭，再次對着艾倫露出了微笑，隨後答道：「這就夠了，真是個奇怪的小子，居然會收留一個快要見冥神的老頭子，看得出來你不是普通人，爭鋒棋下的好的人在這座城市裏可不少，為什麼？」。

    艾倫沒有想到老頭會突然這麼問，沉默的看着老頭，老頭此刻的眼神就像出鞘的利劍一般鋒利，但是絲毫不會讓人感到寒冷，反而是親切，就這麼對視了一會後，艾倫搖了搖頭，回答到：「我不知道」。

    「哈哈，真是個傻小子」，老頭聽到艾倫的回答也是笑了出來，笑聲很爽朗，沒有之前那種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些淒涼的感覺。

    隨後老頭從屋頂上走了下來，不知道從哪拿出一根燃油棒，點燃了之後拋向自己的居所，火焰點燃了這間屋子內的一切，包括那副老頭從來也不讓艾倫看的畫以及那副破舊的爭鋒棋。

    本就破舊的不行的屋子在燃燒了一會過後轟然倒塌，老頭和艾倫就在一旁看着，直到火焰熄滅之後，屋子裏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有的只是一堆烤焦的瓦礫而已，這時老頭對着艾倫說到：「走吧」。

    艾倫點點頭，他就要離開卡斯利亞斯了，老頭也只能跟着他離開這裏，對於奧古斯丁家來說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邁的老頭並不會造成負擔，尤其是艾倫帶來的，即使艾倫把卡斯利亞斯的所有貧民一起帶上馬洛伊管家都不會插手，之後艾倫在前面帶起了路來，他們得先回到奧古斯丁公爵府，快要走出貧民窟的時候，老頭突然看着前方說到：「我叫維爾斯特」。

    艾倫楞了一下，隨後向着維爾斯特露出了招牌的笑容，就這麼回答道：「我叫艾倫」。清晨的鳥鳴就這麼環繞在兩人身邊，沒有一絲凸凹，這一幕如此平靜，就好像是命運之神已經安排好了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