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浩明的嘴角微微一抽。
餘羨的神色則露出一抹無奈。
而牛小曲伸手拍着自己的大白腿,笑的前仰後合:「余大頭,大頭余,大頭魚啊,哈哈哈哈道,道兄現在你知道他的名字多醜了吧笑死我了哈哈哈」
看着牛小曲笑的好似母雞打鳴,捂着肚子一咯一咯的抽抽。
許浩明略有些呆滯,張了張嘴,勉強幹笑一聲道:『這仙子這有這麼好笑嗎」
餘羨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他突然覺得這牛小曲雖然人不壞,但腦子怕是有些問題,估計受過什麼刺激
既然牛小曲並未讓自己暴露,餘羨便也只好借坡下驢,只用漠然沙啞聲音冷冷道:「貧道名諱,道友現在知道了?好笑嗎?道友無需憋了,貧道,不介意。」
「額,沒有沒有」
許浩明微微一滯,連忙擺手道:「道友名字很好啊,貧道並未想笑。」
「什麼?」
卻是牛小曲的笑聲一止,眼中露出不悅的神色道:「不好笑?怎麼就不好笑了?大頭魚還不好笑?難道魚頭大才好笑唔魚頭大哈哈哈」
眼見牛小曲又瘋病一般的拍手大笑。
餘羨則站在原地,一身的冰冷氣息。
許浩明眼角亂跳,只覺得這兩人怕是都有什麼大病
當下他連忙道:「這啊!貧道突然想起來,還有事沒做完,兩位道友,就此別過!」
說罷,許浩明就急急轉身,迅速離去。
餘羨心中暗自鬆了口氣,便淡然看向了還在大笑,幾乎要倒抽氣了的牛小曲,淡淡道:「道友,就這麼好笑嗎?」
牛小曲笑的如同母雞打鳴,咯咯咯的倒抽氣,伸手對着餘羨擺着:「魚大頭大頭魚魚頭大大魚頭大魚頭啊哈哈哈哈」
「瘋了吧你」
餘羨翻了個白眼,不再理她,而是看向了洞府。
在這名為天心洞的洞府內,何不同正在和王天霸商量着讓自己最看重的事之一!
也不知那榆樹樹段,到底還有沒有。
也不知何不同能否問出那樹段的來歷,使得線索更進一步!
而這一切,他插不上話,甚至連進洞府的資格都沒有。
過了好一會,牛小曲終於笑累了,揉着肚子慢慢止住了笑聲。
只不過她一看餘羨,卻又忍不住想笑,也不知好笑的點在哪
「喂,大頭魚唔」
牛小曲張嘴喊了餘羨一聲,隨即又想笑,急忙憋住,肚子都笑疼了,不能再笑了
餘羨自然不會理她。
「你居然不答應我?那我可直呼你原名了,大頭魚!」
見過難纏的,沒見過這麼難纏的
餘羨深吸了口氣,轉頭看向了牛小曲,沉聲道:「牛小曲,你到底要幹什麼?」
牛小曲晃了晃腦袋,伸手揉了揉自己笑的發酸的下巴。
然後一臉詫異道:「啊?什麼幹什麼,我沒幹什麼啊,我就想問問,你說大頭魚好聽,還是余大頭好聽?或者大魚頭?魚頭大我覺得不好聽,算了,你從這三個裏面選一個吧。」
選你大爺啊
餘羨忍不住想要罵人,最終還是忍住了,緩聲道:「隨你便。」
「吶,你說隨我的啊。」
牛小曲點頭道:「以後你就叫大頭魚,大頭魚,嘻嘻嘻」
餘羨嘴角抽了抽,不再理她。
又過了一會。
天心洞的洞府大門忽然緩緩打開,王天霸和何不同一起走了出來。
兩人皆是面帶笑容,也不知在裏面談了些什麼。
王天霸笑道:「事情是否能行,道友自己思量,畢竟道友如今已是金丹中期,是有資格和貧道等一起前去探查那秘境的,而道友所需之物,或就在其中。」
何不同點頭道:「此事貧道會仔細思量,兩日後給道兄答覆。」
「好,貧道等道友消息。」
王天霸笑了笑,順便掃了一眼牛小曲。
而後又看向了餘羨,餘羨遮掩的模樣,讓他眸子內露出了一抹極淡的疑惑,隨即恢復正常。
「既如此。」
何不同笑着施了一禮道:「那貧道告辭了。」
王天霸還了一禮道:「好,那貧道就不遠送了。」
「不勞道兄遠送。」
何不同淡笑一聲,便一轉身順着道路往外而去。
餘羨和牛小曲自然跟上。
王天霸見三人遠去,負手轉身回了洞府。
只見三人很快回到了外門,又出了山門。
何不同將手中拂塵往前一丟,再次化作了十丈大小,凌空邁步,走了上去。
餘羨和牛小曲也隨之坐上,依舊是一個中間,一個後面。
此刻餘羨心中雖有疑惑,但卻沒有開口發問。
何不同想要告訴自己,自然會說的,他若開口去問,反而顯得無禮。
拂塵騰空,升至千丈,勻速向前。
「師傅,您和前輩聊了什麼啊?」
倒是牛小曲忍不住好奇心,開口詢問了一聲。
餘羨神色一動,看了過去。
何不同負手站於拂塵之前,道袍被風吹拂,緩緩飄動。
他淡淡道:「聊了一些瑣事而已。」
「那大頭魚的事情您幫忙問了嗎?」
「大頭魚?」
何不同有些詫異的轉過頭道:「什麼大頭魚的事情?」
「哎呀,就是他的事情。」
牛小曲指了指餘羨:「師傅不是說他跟您來,是因為一件事情嗎?」
何不同頓時明白了,露出一抹無奈道:「你怎麼又給人亂取外號?真是無禮。」
說罷,看向餘羨道:「余小友莫要生氣,貧道這徒兒只是有些調皮。」
餘羨早已摘了斗笠,取下面罩,搖了搖頭道:「牛仙子」
「叫仙子就行了,為什麼要帶個牛?真難聽。」
牛小曲的聲音隨之而來,將餘羨的話語打斷。
餘羨苦笑了一下,無奈道:「仙子並無惡意,這點晚輩知曉。」
「哼,算你有良心,算了,以後還是叫你余大頭吧。」
牛小曲傲嬌的一昂頭,滿臉的嘚瑟。
何不同對於自己這徒兒,也是沒什麼辦法。
畢竟她大錯不犯,小錯不斷,罰又沒什麼好罰,不罰又着實讓人不省心。
嘆了口氣,何不同不去管她,看向餘羨道:「小友所託之事,貧道幫你問了。」
餘羨神色一動。
何不同緩聲道:「那樹段來自一處秘境,是王天霸自其中所得,最後輾轉落到了貧道手中,又被你買走。」
「秘境」
餘羨眸子微微閃了一下,心中詫異無比。
當初榆樹娘被那老道切成了八段,收入了儲物袋,餘羨看的清清楚楚。
可其中一段,又怎麼會出現在秘境之中?
什麼是秘境?
要麼是前輩仙賢留下的洞府,要麼是天然形成,從未有人踏入的靈地,要麼就是別人設下的傳承考驗之地,要麼是強者墓地,林林總總,數不勝數。
但不管是什麼,榆樹段又怎麼會在其中,最後被王天霸獲得?
難不成是那老道放進去的?
那老道到底是誰?
餘羨心中清楚,那老道的實力修為,絕對極高!
說是元嬰,可能都是低的!
大榆樹在村裏的只是軀體,當時她的元神必然在另一處進行着真正的大戰,而真身卻被老道給偷襲了。
但能摧毀一個幾近化神的草木精靈真身,老道的修為,最少也得是元嬰中期!
他為什麼要把一段榆樹段,放在秘境裏?
「不過王天霸已經向貧道發出了邀請,請貧道與一眾金丹中期道友一同去再探那處秘境,若是運氣好的話,或許貧道可以發現一塊。」
何不同淡淡說完,便一轉身繼續看向天地蒼穹,平靜道:「你在墨城金鱗坊安心等待結果便是。」
「多謝前輩。」
餘羨輕輕點了點頭,抬手施了一禮。
「師傅你要和那王天霸去秘境?」
倒是牛小曲秀眉一皺,看向何不同道:「徒兒看那王天霸,不像好人啊。」
「哈哈哈哈,不像好人?」
何不同一聽,長笑一聲,長袖一揮,負手而立:「這天地間的修士,又有誰是好人?不過是各憑本事,各取機緣罷了。」
牛小曲神色微微有些凝重,想說什麼,但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而餘羨神色平靜,只是腦中迅速思索。
若是那王天霸真是從秘境中得到的榆樹樹段,那王天霸這條線索,反而沒那麼重要了。
因為王天霸也完全不知道這榆樹樹段的來歷,以及是誰放進秘境的,無從查起那老道在何處。
至於那秘境
以前金丹初期的何不同都沒資格去,現在金丹中期了,才得到邀請。
更別說自己現在不過區區築基中期修為了,他去就是送死,沒有第二個選項。
這件事至此先斷了!
他不會被仇恨沖昏了頭腦,去參與自己根本完全不可能參與的秘境之行。
更不可能去詢問王天霸,那是取死之道!
只能他日待自己修行有成,再來找這何不同,或者直接接近王天霸便是!
將仇恨壓在了最深的角落,餘羨的目光平靜。
自己該繼續向西了。
尋找師傅,才是目前自己最重要的事。
因為活着的親人,比已經死去的親人重要一萬倍!
如果一個人因為已經死掉的親人,從而仇恨,傷感,萎靡不振,從此沉淪,最後傷害了活着的親人,甚至讓活着的親人重蹈覆轍。
那才是最大的悲哀。
這不是讓你不報仇,而是要報仇之前,要先把自己的實力提升到足夠,要先安頓好一切!
輕輕吐了口氣,餘羨閉上了眼睛。
三人一路飛回紫金山,路上並無什麼曲折。
何不同降下拂塵,抬手收起。
餘羨落地,便躬身施禮道:「多謝前輩幫忙詢問,至於那六階木材,前輩此去秘境一行,若能得到,晚輩自然心中歡喜,若得不到,那也是晚輩無福,前輩無需過多在意。」
何不同淡然一笑道:「如若有之,貧道會順手幫你帶回來的。」
餘羨的客套話,他聽聽即可。
若進入秘境之中,自然以自己所需為第一要素。
餘羨所需要的那木材,若碰到,且能順手取走,那便順手為之。
可若是有危險,或者不好取,何不同怎會為了餘羨犯險呢?
「多謝前輩。」
餘羨點了點頭,施禮道:「山水有相逢,前輩,我們,他日再見,晚輩告辭了。」
何不同淡笑道:「好一個山水有相逢,小友,他日再見。」
餘羨點了點頭,轉身就要離去。
「大頭魚噗哈哈哈,算了算了,就不亂喊了。」
倒是牛小曲哈哈一笑道:「餘羨,有空來玩!」
餘羨看向牛小曲,微微躬身道:「多謝仙子。」
說罷一轉身,抬手掐訣,腳踩白雲,御空遠去。
何不同和牛小曲見餘羨離開,便邁步上山而去。
山水有相逢,餘羨此一去不是回墨城,而是徑直向西。
日後就算何不同真的獲得了那榆樹樹段,餘羨也沒時間來購買。
所以以後再見,就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不過東洲也不算很大,尤其是隨着修為境界的增高,圈子的範圍也會隨之縮小。
說不定早晚有一天,還會再見。
紫金山位於墨城的東邊,所以餘羨一路向西之下,還會再路過一遍墨城。
當然,這次餘羨選擇繞了過去,為此多走了幾百里的路。
按照東洲地圖所指,墨城向西兩萬三千里,是一處名為烈火教的散修之地。
再向西五萬里,便是以前的藥王谷,如今的天魔谷所在了。
此刻餘羨第一目的,自然就是藥王谷。
或許師傅還在那裏!
如果師傅不相信自己死了,那有很大可能,他就在藥王谷四周徘徊!
當初藥王谷天魔爆發,自己情急之下急速離去,並未思索的深。
現在回想起來,師傅愛徒心切之下,有可能根本沒離開!
所以自己回到白雲宗四周尋找,根本找不到師傅的蹤跡。
而且還有一事。
自己此去前往藥王谷的路上,卻不能忘記了一個人。
那人是自己親口承認的朋友,是和自己行了近十萬里路,一直來到白雲宗,又轉戰藥王谷,最後因為性格原因,才暫時分別的朋友!
鄭火。
如今已過去了五年,不知他在那小火坊市如何了,是否還存在?
他的境界是否突破築基中期?
小火坊市因為太過小了,連被記錄在地圖上的資格都沒有。
實際上東洲大地,太多這種不配記錄在地圖上的小坊市了。
就墨城到烈火教的兩萬三千里路上,最少也得有十幾個這種小坊市,方圓千里之內,必有一個的。
餘羨遁飛了幾個時辰,覺得丹田靈氣有些稀薄,略微疲累,當即便抬手一招。
一聲唳鳴響起,只見雲中鷺陡然一飛沖天,在天上盤旋了好幾圈,發泄一般的長叫了數聲,這才又落了下來,腦袋親昵的蹭着餘羨的肩膀。
它在靈獸袋內,可真是憋壞了。
長達兩年多的時間,它一直未曾出來。
雖說靈獸袋內空間不小,且只有它和小鳳貓。
但區區三百米的範圍,對它來講還是太小了,可以說翅膀剛剛一扇,它就撞在了空間壁上。
本來它心中是有怒火的,但此刻被主人放出之下,只在天地間展翅飛翔一圈,它就一掃陰霾,再次開心了起來。
大抵沒有靈智的動物,混沌雖混沌,但開心也是真開心。
這就是凡人所言的,沒心沒肺吧。
餘羨伸手輕輕撫摸它的腦袋,嘆道:「哎,小鷺兒,我也是用到你時,這才想起你來,真是過分啊」
雲中鷺低鳴幾聲,根本不在意,只不停的蹭着餘羨的肩膀。
餘羨見此,淡笑一聲道:「知道你不生氣,但該給你的補償,還是要給的。」
說着,他一步邁出,落到了雲中鷺的背部,盤膝而坐,笑道:「走吧,找個僻靜的地方,我把那蛇吐珠煉五階靈獸丹,先讓你和那小鳳貓嘗試突破血脈再說。」
雲中鷺仿佛聽懂了餘羨的話,興奮的長鳴一聲,展翅而飛。
人乘白鷺,迎着夕陽彩霞,往西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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