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隱婚之葉少難防 074.入場券(萬更)

    許涼低眉順眼了一路,一個勁跟他說:九哥,你怎麼會不如紅薯?你太抬舉紅薯了,全天下的紅薯攢一塊兒也比不上你一根手指頭。

    他全然不理她的陪笑,眼睛一直看路,來來往往的行人不能阻隔他的目光,所以顯得他這一眼望得很深。

    這樣一個端正表情,讓人一點兒也看不出來,只是為了和身旁的人賭氣。

    這時候天已經亮了,早起上班的人都臉頰凍得微紅,步履匆匆地去上班。人群熙熙攘攘順流而下,顯得兩個相貌不凡的男女穿梭其中,成了一小股逆流。

    葉輕蘊冷着臉將她摟到懷裏,在有人快碰到她的身體時,他的手臂會忽地緊一下,許涼半邊臉都快貼在他的胸口上。

    他身上有一股讓人感到安定的氣息。你會覺得這個胸膛是全世界最溫暖有力的港灣。

    許涼一直被盛在港灣中,渡到了一家柳州魚生粥的店鋪外面。這裏是一家老式飯店改造的,一棟兩層樓的磚木建築,進大門左手是一個小天井,四周都是房間,但只有大門對着的正房才有人氣。

    她悄悄問他:「你不是沒錢嗎?」

    葉輕蘊早有打算:「袖扣可是一對」,他的意思是反正那一個已經換了一個烤紅薯,另一個換一頓早飯也沒什麼了。

    你可比我敗家多了!當然這話她也只能在心裏說一說,好不容易他才開口和自己說話,又得罪了可不好哄。

    庭院裏長了些青苔,於是葉輕蘊帶着她繞過有些斑駁的紅漆走廊,才到了熱熱鬧鬧的粥鋪前。

    店門右側置了一大鍋煮好的熱粥,粥煮得不稠也不稀,看起來便覺得香醇適口。左側則擺一隻長方形大盤,內有去了骨刺的魚片,豬肝,豬心……都切成薄片,品種近百,四下一看,大家似乎選擇魚片多一些。

    許涼覺得鍛煉了一個早晨,她的胃成了個無底洞,一個烤紅薯怎麼滿足得了她?

    周圍熱氣騰騰的魚生粥香氣,讓她的肚子再次敲鑼打鼓地響起來。

    兩人找了個位置坐下,是個靠窗的地方,因為其他座位都被佔滿了,大家都不想臨窗吹冷風,所以他們運氣半好半差地拾了個漏。

    葉輕蘊叫老闆上兩碗魚片粥。「好嘞!」,老闆一邊舀粥一邊大聲應到。

    許涼對魚片粥的做法很感興趣,跑到鍋前旁觀。看到店主先將魚片置於碗內攤開,然後舀一大勺熱粥沖入碗內,再添些調味,撒些蔥姜或辣椒,調勻之後,嫩薄的魚片也已經燙熟,可以端上桌了。

    一端上來許涼就等不及了,吃了一口魚片,滾熱並且鮮香,微微燙着喉嚨口下去,別提多享受。她一臉滿足的笑意,對他說:「九哥,你嘗嘗魚片,味道很特別的」

    她是嘗了美味激動得過頭了,壓根兒忘了這個地方是他領着自己來的。不過許涼就是這樣的個性,有好東西恨不得將所有親近的人都拉來領略一遍。

    所以她的快樂和笑容是加倍的。

    葉輕蘊點點頭:「好吃一會兒再給你上一碗,別的不說,一枚紐扣把你的肚子撐得鼓起來不在話下」

    說着把粥撥開,將自己碗裏的魚片都夾給她。

    但最後再怎麼豪言壯語,也耐不住粥的分量太足。許涼拭了嘴角站起來,胃裏面又暖又舒服,她眯着眼睛嘆了口氣。

    事情壞在許涼上洗手間的時候。肚子裏一股熟悉的疼痛讓她預感要出事,到洗手間一看,果然,她來月經了。

    照來勢洶洶的血色大姨媽來看,可以肯定,還沒到家,她褲子上就要見紅了。

    前世今生的霉運都在今天被揮霍光了。許涼苦着臉,一籌莫展地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更雪上加霜的是,沒一會兒肚子開始痛起來,大姨媽揭竿起義啦!

    可她不能不出去,今早晨跑出來沒帶手機,葉輕蘊還在洗手間外面等他。她已經進來夠久了,再等一會兒,他就該急了。

    葉輕蘊聽見響動回過頭來,發現她是扶着牆壁出來的,臉色有些蒼白。見了他就跟找到組織一樣,眼神終於可以放心虛弱下來。

    他三兩步走上去扶住她,貼着她的耳朵問:「你那個來了?」

    許涼苦着臉點頭。

    &記得你生理期是在月末,怎麼月中就來了?」,他一邊說一邊攏起眉頭。

    許涼訝異,他竟然記得這個。不過當務之急是解決怎麼不出醜安全回家這件事。她問道:「你帶手機沒有?」

    他搖頭,也覺得事情不湊巧。最後一枚袖扣已經用來填飽肚子,現在他們一窮二白,哪兒去給她變出一包姨媽巾?

    葉輕蘊沉吟一會兒,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他的衣服又長又大,穿在她身上像突然多了一套連衣裙。

    他身上只剩一件白襯衣,那純白的顏色,將他的眉眼洗滌得更加乾淨清透。將她扶到舊式客房的其中一間當中避風,他蹲下身平視她的眼睛,安撫和擔憂在他眼眶裏潮起潮落。

    許涼按着肚子,向他展露一個無力的笑容,明明痛的人是她,他倒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樣。她說:「沒關係,我可以堅持到家的」

    又伸手要把他的外套還給他:「你穿這麼少,當心會感冒的。要是我們倆雙雙負傷,只有回官邸尋求救援了」

    他一把按住她脫外套的手,又將她的手握在掌心,「阿涼,你別動」,他輕聲說,怕語氣重了,她肚子會更疼似的。

    等她終於不再堅持把衣服還給他,葉輕蘊的手慢慢抬上去,將她的臉頰捧在掌心。他的手成了盛開的花瓣,她的臉是花瓣中最嬌嫩的蕊心。

    即使他衣服沒穿兩件,但手還是那麼暖和。許涼的側臉在他掌心上蹭了蹭,說:「你幹嘛一副我得了絕症的樣子,我真沒事兒,哪個女孩子每個月不是這樣啊?」

    他忍不住怨怪:「少胡說八道!什麼絕症不絕症的」

    她想要站起來,可剛離開凳子,一股熱流便往下涌。她不禁「哎」一聲,又坐了回去。

    他臉上長年風雨不動的表情終於有了裂縫,這時候着急起來,「很痛嗎?」,他呼吸比她還急促。

    許涼有些尷尬,要她怎麼回答,暴風雨來得太猛烈?

    這讓她如何說的出口,於是她沒吭聲,搖了搖頭。

    葉輕蘊的手在她肩上按了按,對她說:「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出去一趟」

    許涼問道:「你去哪兒?」

    他摸摸她的頭頂,哄道:「乖啊,在這兒等着九哥,九哥馬上就回來」

    說着站起身,便往門外走去。房間的窗戶是那種雕花木格玻璃窗,這時候上面有一層白蒙蒙的霧氣,但絲毫不妨礙她看見站在走廊上的他停下腳步,扭頭對她無聲用口型說:等我。

    許涼默默點頭,目送他的背影走遠了,直到再也看不見。

    一個人呆在房間裏也不無聊,因為要一路和澎湃的月事作鬥爭。每念五個數,就有一股姨媽衝鋒陷陣。當她念了五十個數,他就步履匆匆地回來了。

    推開門的葉輕蘊簡直滿載而歸,能想到的他都給她帶回來了:衛生巾,熱水袋,還有一個裝着紅糖水的茶壺。

    她又去了一次衛生間,終於將自己和姨媽之間築起了一層屏障,許涼這才緩緩地舒了口氣。

    肚子上捂着的熱水袋將疼痛化解了不少,可他仍然覺得她是天上地下頂頂嬌弱的那一個。她一出洗手間,他便蹲在她面前,讓她伏在自己的背上。

    許涼說什麼都不肯:「光天化日這麼幹,別人會看我們一路的」

    &他們看,動物園裏的老虎猴子一天到晚不知道被人看多少次,還不是活得好好的?」,他滿不在乎地說。只要能把她安全載回家。其他人的眼光他顧不上了。

    要不答應他,他能跟她對峙整個上午。就像財經雜誌上對他的專題報道,這樣寫他:老虎不缺一口將獵物吞下去的魄力,但同時也不缺等候最佳時機的耐心。

    跟他比耐性,不如趁早認輸。許涼乖乖地趴在他背上,他寬闊的肩膀成了她下頜的支撐架。這個一米九的俊氣男子,成了她四平八穩的座駕。

    許涼安安穩穩的呼吸噴在他的頸上,他覺得有些癢,但又不想躲開。

    忽然聽見她問:「那些東西,你打哪兒找來的?」

    他答道:「粥店老闆娘那兒」

    她一問到底:「你怎麼跟她說的?」

    葉輕蘊不耐煩地說:「哪兒那麼多問題,肚子不疼了?」

    許涼閉嘴不說話了,但她可以想像得到,背着自己的這個權力名望都不缺的男人,怎樣踏着鏗鏘的腳步,走到老闆娘面前,將她請到一邊,雖然尷尬但又儘量禮貌地請她幫忙。

    他大概一輩子都沒做過這樣的事,按捺住高傲的本性,為了他來月事的妻子,一樣樣地請求別人借給他東西。

    畢竟他是連一個紅薯也不惜拿昂貴的袖扣去換的人。從來只有別人請求他,什麼時候輪到他去請求別人?

    許涼這一刻心疼得眼淚都快將睫毛打濕了。為了不讓自己哭出來,她在他耳邊說:「我第一次來月事的時候,也是被你遇上了」

    兩人都不去管路人掃來的探究目光,都當其他所有都不存在,他們正在郊遊,他背着她正散步在一片與天相接的無垠原野之中。

    只要心是靜的,多麼嘈雜的環境也可以在相偎相伴之中變得山清水秀。

    葉輕蘊當然記得,她初潮是在初二的時候,那時他已經讀高一。他上的學校重本升學率在全國數一數二,為了讓她和自己步調一致,每個周末他成了她的輔導老師。

    許家的兩位長輩對她的學習成績都是放養政策,即使她從小墊底到大,許家也能讓她安安穩穩一輩子。其實是私心裏希望這個從小沒母親的孩子,能活得輕鬆容易一些。

    可他卻不這樣認為,讀高中後要跟她呆在同個學校的意識尤為強烈。所以對她不免嚴厲,考差了家裏從來不埋怨她,但到了他面前,他臉色不好看得能讓她晚上做噩夢。

    到了周末和同學約着一起出去玩兒向來沒有她的份,因為有個嚴師和一堆試題在等着她。

    一個周末許涼在葉輕蘊的房間裏趴在書本上就睡着了,忽然一下子被肚子裏的疼痛驚醒。她皺眉眯着眼睛,想起身倒杯熱水來喝,一離開凳子就發現上面有一抹血漬。

    她被嚇壞了,一半仍留在睡夢中的眼睛一下子清醒,扭身一看自己褲子,血是從自己身上透出來的。

    家裏沒有女性長輩,沒有人跟她說過,女孩子的初潮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以為自己得了某種要命的大病,手足無措地呆在原地。

    許涼那時候有一種天都塌下來的感覺。眼皮都忘了眨地胡思亂想,十五歲的她有好多後事要交代,頭一樁就是自己死後讓九哥別往自己墳前燒試卷——活着都快被習題給累死了,別到了底下還做個累死鬼。

    後事才醞釀到一半,葉輕蘊就進來了。一看見她褲子上和凳子上相輔相成的血跡,他便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不自在地將頭扭到一邊,一遍遍回憶生理課上關於面前情景的處理方法。想了半天還是覺得自己紙上談兵,不如去跟媽媽微娘她們求助。

    許涼含着兩包淚站在他面前,「我還有幾天可以活啊?」

    她亂得忘記他又不是醫生。

    他正要去找母親的腳步沒挪動,「什麼?」

    她帶着哭腔又重複了一次,葉輕蘊趕緊說:「什麼還有幾天活頭?你還有好幾十年的日子要活呢!」

    &我怎麼會流血?」,她全心依賴他,聽他說自己有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

    葉輕蘊覺得這麼私密的事,難以啟齒。紅着臉支支吾吾。

    他說話一直從容篤定,哪有這麼遮頭遮尾的時候?許涼只覺得他剛才的話是善意的謊言,手裏的稻草丟了,她眼眶裏的淚水終於圓熟了,撲簌撲簌落下來。

    這輩子她的眼淚最能制服他,葉輕蘊急了,伸手去抹她的淚水道:「哭什麼?以後你每個月都要……這樣一次」

    許涼哭得更厲害了:死一次不夠,還每個月都要走一遍奈何橋?

    葉輕蘊手忙腳亂地將她摟在懷裏,整顆心被她的淚水泡得發脹。

    好不容易等她止住眼淚,他請了母親來教她關於女孩子生理期的事體。

    打那以後,每次估摸着她生理期到了,他就勒令她必須在自己家吃飯。不管他多麼討厭藥膳的味道,也請了微娘給她做益氣補血的湯湯水水。後來怕她看出來,又捏着鼻子陪她一起喝。

    他母親聶緹還笑說,葉家養他十幾年也只養出個大個子,還是隔壁的小姑娘好啊,嘴皮子都沒動一下就讓她兒子養出了好氣色。

    每每說起這事兒,他只有強撐着不自在的份兒。

    有很多關於她的回憶都是被無意識地整理出來,沉靜地排列在腦海。他當然還記得她每次來月事的樣子,一幀幀畫面在他腦海裏面播放,使他的腳步變得有些機械,但步子更快了。

    許涼被他加快的步伐弄得一把抓住他的襯衫,「九哥?」,她試探着叫了他一聲。

    葉輕蘊這才反應過來這時候他們身在何處。已經在小區門口了。再走一段,便到家了。

    &上好點兒了嗎?」,他問道。

    &她答道。

    &好今天是周末,不然又得給你請個假」

    &你呢?」

    &今天約了人去打高爾夫」,見她不吭聲,他又加了一句,「我會早點兒回家」。

    她在他背上快睡着的時候,終於到了家。這時候疼痛已經減半,不過跑了步,有些精力不濟,這麼點兒的距離也能使他成了許涼的搖籃。

    嚴姨已經在家裏清潔,見許涼被葉輕蘊背回來的,趕忙上前問道:「這是怎麼了?」

    許涼終於着陸了,對讓嚴姨別擔心,「生理期到了」

    葉輕蘊帶她上樓換了衣服,終於把她安置到了**上。他洗了個澡出來,發現她的眼睛還大睜着。

    &是說困得厲害嗎?」,他一邊說一邊用浴巾擦濕漉漉的頭髮。

    &到了**上反而睡不着了」

    &不用我給你唱搖籃曲?」

    許涼趕忙拒絕:「算了,我馬上就睡」

    他吹乾了頭髮,不放心,忍不住又去她臥室看一眼。她還是沒睡着。

    掀開被子,他全身暖烘烘地上去了。被窩成了他們的帳篷,兩具長短不一的身體在下面露營。

    葉輕蘊吻了吻她的臉頰,眼睛裏有發光的笑意,「非要我陪你才肯睡?」

    說着將自己的手伸下去,手掌貼在她肚子上輕輕揉着。


    許涼扭頭看了他一眼,剛剛洗過澡,他的嘴唇有些濕潤的亮度,濃眉微微向上挑,說實話,他現在的樣子……很誘人。

    要不是他們從小一起長大,自己早對他的樣貌有了免疫力,或許會像其他女人一樣,迷他迷得神魂顛倒。

    &想吃雪糕」,她忽然說。

    &行!」,他想也沒想就拒絕。

    許涼的目光定在他臉上好一會兒,裏面莫名的探究意味,讓他不禁摸摸自己的臉頰,「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她搖了搖頭,又仔細瞅了他一會兒,他側着身子對着她,手撐着腦袋,臉上有舒適慵懶的笑容。

    許涼揚起臉,他的唇成了靶心,她的吻一下子射上去。

    葉輕蘊被她的力道一下子按倒在枕頭上,這突如其來的一吻讓他猝不及防。還來不及回應她,許涼的唇已經離開了。

    她像經歷了一場大戰,氣喘吁吁。力氣沒用多少,這個吻本身就抽空了她。

    &麼了?」,他扶着她,讓她重新躺下來。

    許涼沒再睜眼看他,顫着睫毛搖了搖頭。聽他在旁邊哼了一聲:「就你現在這副模樣,什麼都做不了,紙老虎一個」

    她說:「不是要去高爾夫球場嗎?」

    葉輕蘊以為她累了,掀被下**,又給她掖好被角,將她的拖鞋鞋口擺得對着**的方向,這才回自己臥室換衣服準備出門。

    等房間裏只剩下她一個,許涼才重新睜開眼睛。她想,到底是不一樣的,九哥和寧嘉謙到底是不一樣的。

    那時候她還和寧嘉謙在一起,到了生理期,她非鬧着要吃雪糕。寧嘉謙對她永遠說不出反對的話來,真的給她買了,只不過一杯好好的雪糕被他拿到微波爐里加熱,等拿出來,已經是粘稠的一團。

    這世上還有什麼比融化的雪糕更讓人倒胃口?許涼看一眼就不想吃了,從此再沒說過生理期吃雪糕的話來。

    他們兩個對自己的關愛都是實心的,只不過方式迥然,一個說一不二,一個柔中帶剛。或許就是因為寧嘉謙的過於遷就,才使得他們已經快要促成的婚事未遂。

    許涼看着天花板的眼神會忽然地抖動一下。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每次抖動都是因為聽見了門外的響動:葉輕蘊出臥室的聲音,他下樓梯的聲音……

    她覺得這聲音擾得自己心神不寧,一把扯過被子將自己的腦袋蒙住,但又不自覺地從被子邊上打個洞探出一隻耳朵。

    許涼的體質不算壞,只是劇烈運動過後,生理期來得有些猛烈而已。但葉輕蘊不肯當做小事來看,對付女人月經該吃什麼菜譜,從他們結婚開始就拿給嚴姨,讓她做給許涼吃。

    許涼在**上躺了一天,第二天終於耐不住了,在葉輕蘊去公司之後,叫了司機送她去上班。

    一進自己辦公室,吳敏川的電話就來了。裴意初正在拍一則公益廣告,雖然是免費的,但也不少人來爭,畢竟是央視黃金時段播出,外面是否好評先不說,曝光率也值得大家去搏一把。

    製作方看中裴意初,就是因為在中國歌聲的舞台上,吳宇帆講述的那個感人故事。覺得他有一種積極向上的正能量和善心,所以力邀他參與廣告拍攝。

    吳敏川打電話來,是因為有個事兒要跟她商量。

    &麼事兒,聽你口氣這麼急?」,許涼問道。

    吳敏川:「在電話里也講不清楚,等會兒我們再聊,裴的廣告快拍完了」

    說着便掛斷電話。

    一回來裴意初顯得精神很好,看來拍這類免費廣告比掙着錢更讓他愉快。

    &天感覺怎麼樣?」,許涼問他。

    &些小朋友都很可愛」,他很少有這樣興致勃勃的時候,將他新認識的忘年交們送給他的畫拿給許涼看。手指很輕柔地將一卷一卷的畫紙展開,似乎這不是聾啞小朋友的畫作,而是失傳已久的名師之筆。

    他一邊對她講解每一幅畫的來歷,與之相對稱的是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最後他總結道:「比星子那臭小子畫得好多啦」

    &子?」,許涼問道。

    &他解釋說,「就是我弟弟」

    &本名就叫星子嗎?」,許涼好奇地問。

    裴意初說不是,「星子是我給他取的」

    &嘛叫星子?」

    &星給你什麼樣的感受?」,他反而問她。

    許涼想了想:「雖然微弱,但從不放棄發光」

    裴意初豁地抬起頭,仔細看了她一會兒,才笑道:「許大經紀人,你可真是我肚子裏的蛔蟲」

    許涼嫌惡地說:「能不能換個比喻?」

    &他的——」,他狀似認真地想了想,然後說,「其他的都很美好,但不適合你」

    許涼受了一萬點傷害,怎麼她身邊的男人,一個個舌頭都有毒。一張嘴就讓她中毒。但她又沒那個本事毒回去。

    裴意初用一根抵得上小白領整個月工資的粗條紋領帶,將那幾幅畫小心翼翼地攏作一堆,鬆鬆地打了個結。

    吳敏川這時候走了進來,臉上有些凝重,兩人禁不住收斂了說笑,看着她。

    &修源有意角逐這次周導的新電影」,裴意初說。

    &又怎麼樣,這件事全公司都已經知道,是個舊聞了」,許涼不解道。

    &你們知道,這次的男主角到現在都還沒定下來,是因為片方的最大投資人還在斟酌嗎?」,吳敏川的目光從兩人臉上掃過。意料之中,什麼樣的事情都不會引起他們臉上過大反應。

    &來你有機會在周導手下的梅開二度」,她對裴意初玩笑了一句,又問吳敏川道,「那個最大投資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吳敏川搖頭:「不知道。那邊很低調,雖然涉足娛樂業,但又不想沾染這個圈子裏的是是非非」,所以說,的確是聰明人。

    &和季修源有什麼關係?」,許涼問出重點。

    &說顏氏的慈善晚宴,周導和那位投資人都要現身,季修源也會到場,碰碰運氣」,吳敏川緩緩道。

    怪不得敏川要皺眉了。顏氏自顏藝珠從她父親那兒取得皇位開始,又添了一重華麗的外殼。不僅是因為多了一位艷麗多姿的女掌門人,還在於顏藝珠掀起了一股上流之間觥籌交錯的等級之分。

    一場場華麗宴會被這個女人拉開帷幕,世界各地的頂級廚師被重金聘來,往往出一年的價錢,只需要一年到頭總共只干一星期的活,只為了能讓他們心甘情願地隨時待命;一大批珍貴食材被空運到顏家的場地,被製作成一道道藝術品,供人享用;還有世界級的樂隊也被帶到晚宴上,音樂一響起就將人拉到另一個紙醉金迷的世界……

    但這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去領略。你的身份地位在食物鏈頂端,才能取得宴會的入場券。

    能去顏藝珠的宴會上見識那些奢華風采,首要條件是,你必須是名流,並且得是頂級名流。

    &季修源的身價,顏家能放他進去?」,許涼覺得有點兒懸。顏藝珠那麼吹毛求疵的人,怎麼能容忍有人渾水摸魚?

    &忘了,老闆可是他姐夫」

    許涼不以為然:「那又怎麼樣?」,即使是他們所在影視公司的老闆想去顏藝珠的地盤,還得那位大小姐心情好,睜隻眼閉隻眼,更何況沾老闆光的季修源!

    吳敏川無奈道:「季修源的情商有多高,大家都知道吧?」,不然憑他那只有二兩的演技,如何獲得眾多粉絲的青睞。

    &怕他這一去,就搶得先機?」,許涼想了想,周導對季修源的演技不感冒,一開始就沒把他列入主角選項當中,他要走投資人這條路子,說不定也能把死局走成一步活棋。

    &看他拿出來交換的東西,夠不夠吸引人了」,裴意初含笑道。

    許涼問吳敏川:「你也想去那個宴會嗎?」

    吳敏川搖了搖頭:「不,顏家的入場券取得條件實在嚴苛,如果可以的話,讓裴進去」,只是哪怕一張請柬都緊俏得厲害,說不定到最後,連裴意初也不能進場。

    裴意初聳聳肩:「我進去了又能怎麼樣,先說好,我可不會以身相許」

    吳敏川拿他沒辦法:「我也不指望你能一舉成功,不過能在那位躲在幕後的影視大鱷面前露露臉,已經是個不錯的開頭」

    &麼聽着像是在和季修源對着幹一樣」,許涼說道。

    &麼對着幹?我們和他不早就開始交火了嗎?」,裴意初早就對此習以為常。

    許涼手指扣了扣桌子,鬆開抿着的嘴唇,然後對兩人說:「晚宴的邀請函我來想辦法,其他的,你們該忙什麼就忙什麼吧」

    裴意初散漫着調子說:「我除了答應孩子們周末帶他們出去玩兒,沒什么正事兒」

    吳敏川指出:「這件聽起來也不像正事兒」

    裴意初眯了眯眼:「你別讓人跟着」

    吳敏川會意地點頭,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他想以一個年長的朋友身份去赴約,而不是利用他們純真的感情,把一次正大光明的郊遊,變成偷偷摸摸的作秀。

    所以不需要任何人跟着。

    在這一點上,吳敏川從來不違拗他的意思,因為反對也沒有用。他我行我素的心思一撒出去就是匹脫韁的野馬,永遠別想着馴服他。

    因此她點頭說好。

    &果可以的話,我可以參加你們那個郊遊嗎?我可以帶他們喜歡吃的點心,啊!還可以去放風箏,這幾天天氣預報都說有風,希望能一直吹到郊遊的那一天」,還沒有得到他的首肯,許涼已經在規劃藍圖。

    裴意初笑着說:「好啊,這有什麼不可以,我還怕自己一個人管不過來呢!」

    許涼眼睛亮了亮:「真的嗎?」,她興奮地笑起來,「到時候你通知我時間地點,我會好好給小朋友們當領隊的」

    吳敏川潑她冷水,含笑對裴意初說:「你還指望她?得了,現在除了一幫小朋友,你還有一個大朋友要照顧」

    許涼一聽,嗔怪地推了推她的肩膀:「敏川,女人可不能為難女人」

    吳敏川提起另一件事來:「聽說蘭今並沒有替公司簽下那個叫方柔的女孩子」

    許涼表情沒變:「是嗎?」

    &女孩子真的有些天賦」,裴意初惋惜道,但話鋒一轉,又說,「也有可能她家裏不同意她涉足這個行業,畢竟一進來要恢復來前的原狀,很難」

    &啊」,這的確是事實,許涼又笑眯眯地問他,「裴,你覺得你現在有什麼改變?」

    裴意初摸着下巴,認真地想了一會兒,一本正經說道:「除了變得更帥,我照鏡子完全看不出自己有什麼改變」

    許涼和吳敏川表情瞬間同步——都翻了個白眼。

    要說本城吃喝玩樂,開趴玩兒新奇,除了夏清江,不作第二人想。

    等許涼的月事終於和她道別的時候,她約了夏清江見面。要說邀請函這事兒,跟葉輕蘊說一聲,他吩咐方譽就能辦得妥妥帖帖。但那三年的代言到現在他也吊她胃口,成了拿捏她的把柄,就像上次一樣,屈服於他的淫威之下,被逼着去晨跑,結果跑得她生不如死。

    夏清江除了對他老婆,對其他人都仗義,找他幫忙,*不離十。

    他們約在體育館裏。這是許涼早看好的地點。夏清江每周會來這兒運動一兩次,這是從他老婆溫璇那兒打聽出來的。

    那兩口子實在有趣,明明遇上了也當對方是路人,但在所有人都找不到夏清江的時候,問溫璇,一問一個準兒。

    許涼也曾猜測,溫璇是不是特地找了私人偵探去跟蹤她的丈夫。但後來又否定這個猜想一則,這不是溫璇問人處事的風格;二則夏清江在外面的**債能寫十個賬本兒,不用調查也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一輛銀灰色跑車一個漂移甩到她面前,嚇得許涼直往後跳了兩步。

    一個長相俊美的男子帶着墨鏡從車上下來,嘴角是萬年不變的那種玩世不恭的笑容。在夏清江眼裏,世界只是個球,可以玩兒。

    許涼重重地哼了一聲,抱着手臂看他。這人真是,在九哥面前,連對她齜牙咧嘴都不敢,只知道在背後使壞。

    她又瞥一眼面前這輛嶄新的阿斯頓馬丁,知道他又換女人了。夏清江有個習慣,每次換女人的同時,會把車給一起換了,所以他玩兒過的女人和他車庫裏的車是等量的,都多得令人咋舌。

    他的深不可測不同於葉輕蘊。後者是一個不見底的深淵,前者是一片沒有邊際的荒原。

    他活成了一個迷,你永遠跟不上他的步伐,弄清他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麼。就像他曾經在一周之內連買兩輛法拉利,到車行取車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想坐公交車回家。

    把墨鏡取下來之後,那雙對女性來說殺傷力極大的桃花眼展現在你面前。溫璇說他們相親第一次見面,她愛上的就是這雙眼睛,眼皮一動,淌出一股清澈來。

    許涼當時就對這個評價嗤之以鼻。清澈?這個詞無論如何也用不到夏清江身上,他要是清澈,能粉碎那麼多女孩子的心?

    但他們的婚姻是怎麼一回事,她卻沒有權利去評價。自己和九哥之間還斬不斷,理還亂,更別說給別人當參謀。

    &瘩,好久不見」,夏清江說道。

    許涼又哼了一聲——這是她從小到大在夏清江面前用得最多的語氣詞。「是啊,好久不見,一見你就送了我一份兒大禮,心臟都快被你掉了個兒」

    夏清江倒打一耙:「瞧你這語氣,把我說得十惡不赦。倒是你,被你九哥養得越來越膽兒小」

    許涼:「你倒是膽兒大,背着九哥就敢編排他。」

    葉輕蘊那手段黑的,夏清江這個發小再清楚不過,畢竟從小被他黑到大。一聽她要告狀的語氣,立馬說:「別啊,咱們兄妹說話鬥嘴,幹嘛要勞動那尊大佛。今兒中午有沒有活動,沒活動哥哥帶你去吃青頭鮑,那滋味兒,能讓你找不着家門兒,還得打電話讓九兒來接」

    &兒」是夏清江背着葉輕蘊時才敢無法無天叫出來的稱呼。這個女氣的名字葉輕蘊當然是不認的,每當聽見夏清江叫一次,許涼就要為即將被九哥陰成苦瓜臉的他默哀。

    許涼皮笑肉不笑地呵呵兩聲:「你剛剛叫九哥什麼?我沒聽清,你再叫一次」

    夏清江睜眼說瞎話:「再叫一次幹嘛,他又不在這兒,叫一百次他也不能應我」

    兩人說着話就進了體育館大門。進門沒多久,便遇上一位攬着個漂亮女孩兒的大肚子中年男人。

    一看他手上的名表,許涼就他知道身份不低。果然,他一見夏清江眼睛一閃,立馬放開身邊的女孩子,恭維笑道:「今兒我運道可真旺,一來就碰到夏公子」

    夏清江沖他揮揮手,意思是我不吃這套。嘴角那抹笑意怎麼看,怎麼壞,江越生一見他這笑容心裏不禁咯噔一下。

    預感果然應驗了,只聽他道:「說起運道我可比不上江總」,說着夏清江撇了一眼江越生旁邊妖妖嬈嬈的艷麗女人,「這次的妞兒可比上次的有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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