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該如何是好?」
夏宇龍伸出雙手,輕輕地捧着張仙嬌美的臉蛋,全身顫抖不止。
此刻,他感覺到十分害怕,害怕再次失去仙兒,他陷入一片迷茫,不知接下來的路該如何走下去?
片刻,他吐出了一句話:「沒了仙兒,就算打下三界又有何意義!」
「哥哥,我理解你的心情。」張仙很是欣慰。
在心裏,她掙扎良久,才將最終的想法說出:「哥哥,你一定要堅強和振作起來,咱們唯有一戰,才能打掉魔界囂張氣焰,我爹爹或許會回心轉意,如果他仍執迷不悟,我們便一戰到底,徹底剷除魔界,還三界安寧,才是順應天下蒼生啊。」
說到這裏,她的臉上顯露出了淡淡的哀愁。
她沉默片刻,繼續說道:「如果仙兒真離開了人世,五百年後與哥哥再續前緣。」
「不,仙兒,不能這樣!」夏宇龍搖着頭,急得眼淚快要掉下來了。
他緊捏雙拳,兩眼出神地凝視着前方,似乎看到了天魔戰神那不可一世的面孔。
過得半晌,他態度堅決地吐出了這句話,「我絕不會讓仙兒出任何事情,絕不會!」
他垂下眼眸,看着張仙,「仙兒,你說得對,與魔界一戰勢在必然,我一定會打敗魔界,讓叔叔解了你身上的魔咒。」
「哥哥!」
「仙兒!」
兩人緊緊相擁,生怕頃刻間就會失去對方。
「啊,這是何物?」
張仙觸碰到了掛在夏宇龍胸前的金蓮子。
她將紅繩取下,金蓮子於攤掌心,仔細端詳起來。
突然,她眼前一亮,脫口說道:「啊,我夢中的金蓮子,哥哥?」
她一臉疑惑,看着夏宇龍,臉上掛滿了憂傷,熱淚自眼角奔涌而出。
「仙兒,我這是,狐妹」
夏宇龍欲將與狐妖的事情和盤托出,張仙的心智再次被金蓮子攪亂,猛然間,她的思緒穿梭於現實與迷夢中。
惡咒攻心,她發出一聲悽厲的魔吼,全身上下冒騰着妖黑之氣。
眨眼間,整個身子已幻化成了魔煙,四顆鋒利的獠牙再次裸露。
她善良的意念,已被惡魔執念完全吞噬。
「我要殺了你!」
她猛然撲來,壓在了夏宇龍身上,四顆獠牙已死死咬在了他右肩上。
他強忍着疼痛,不做任何掙扎,而是將張仙的身子越摟越緊。
眨眼間,血液滲出,沿着蛟龍鱗片紋路,開枝散葉般,緩緩向流淌。
蛟龍受到驚擾,它猛然睜開雙眼,怒瞪着已經魔變了的張仙。
夏宇龍感知到了蛟龍的蠕動,他在心裏警告道:「龍大哥,你給我聽着,仙兒是我妻子,你敢動她一根汗毛,我讓你好看!」
蛟龍面色一沉,卻是滿臉無辜,它老老實實地閉上了雙眼,在夏宇龍身上又沉沉地睡了去。
張仙無比貪婪,吮吸着流出來的血液。
她面色慘白,十分可怕,絲絲縷縷妖氣從氣孔溢出,幽怨的雙眼佈滿了血絲。
嘴角和下巴上沾滿了鮮紅的血跡,她儼然成了嗜血狂魔。
夏宇龍愧疚難當,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任憑血液往張仙嘴裏流淌。
他想,惡果是自己釀成,終究還得自己償還,就算被仙兒吸乾血液,也死而無憾了。
不知不覺中,夏宇龍已陷入了昏迷,他鬆開雙手,一動不動,沉沉睡去。
一炷香時間過去,夏宇龍從噩夢中驚醒,他又夢見與天魔戰神廝殺了。
夢中他敗得很慘,青嵐魂飛魄散,他在蓮花池中四下尋找,天魔戰神的利劍刺進了他的後背
他呼出一口長氣,睜開睡眼惺忪的雙眼,向身旁看去。
只見張仙已穿戴整齊,正坐在床邊,梳理着長發,淡淡的茉莉花清香味,迎面撲來。
「仙兒!」夏宇龍輕聲喊道,「仙兒,是你嗎?」
張仙轉過身子,微微一笑,說道:「不是我還有誰呢,難道還有其他女孩子嗎?哈哈,哥哥你總算醒了,睡得和死豬一樣,嘴裏還不停地罵着我爹爹!」
見到張仙的面容已經恢復如初,夏宇龍又驚又喜又疑
心下尋思道:「方才仙兒已蛻變成魔,眼下竟又是這般仙美,定是我的血液助了她一臂之力?」
他氣沉丹田,隱隱感覺到,體內氣血虧虛不少,但他卻是開心極了,咯咯笑出了聲。
張仙問道:「哥哥,又遇到什麼開心的事了,看把你樂的?方才在夢中哭得一塌糊塗?」
「啊,沒有遇到開心的事情。」夏宇龍傻乎乎,不停地搖着頭,「只要仙兒開心,哥哥就開心,仙兒是哥哥的開心果。」
話到此處,他面色卻沉了下來,愧疚道:「仙兒,那顆金蓮子,我」
張仙俯身前來,伸出纖細的食指,按在了他嘴唇上
笑道:「哥哥,不說這些了,仙兒已不在乎,或許這顆金蓮子是前世之前世的金蓮子呢,三界中定會有很多女孩子喜歡哥哥,如果仙兒都與她們計較,不知仙兒死多少回了,只要仙兒在哥哥心中有一席之地,仙兒就心滿意足了。」
「啊!」
夏宇龍深感震撼,仙兒的大度與包容讓他熱淚盈眶。
忽聽得外邊傳來了大鬍子的呼喊聲:「三弟,仙兒妹子,你們到哪裏去了,你們到哪裏去了?」
夏宇龍換了衣服,在出門時,他與張仙又緊緊相擁。
「三弟,仙兒妹子,你們到哪裏去了?」
外邊,大鬍子的呼喊聲越發急促起來。
張仙抬起眼眸:「哥哥,我們得走了。」
夏宇龍深情地凝視着張仙,說道:「仙兒,別再離開哥哥了好嗎,正如你說的,向天魔戰神發出挑戰,向魔界發出挑戰!」
「嗯,今後仙兒再也不會離開哥哥,咱們生死相隨!」
張仙堅定地點着頭,含情脈脈,凝視着夏宇龍,生怕頃刻間他就要消失似的。
她緊緊摟住了夏宇龍,又道:「仙兒的身體已經給了哥哥,自然心也是哥哥的。」
「三弟,仙兒妹子,你們到底跑到哪裏去了?」
大鬍子的呼喊聲再次響起,聽得出,他已是萬般着急了。
一紅衣女子前來稟報,說道:「公主,靈杖法師已到對面的村子裏去了,外邊那胖子在鬼叫鬼叫,屬下擔心,他將那法師又給引回來!」
張仙道:「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把那肺癆鬼給我盯緊了。」
「是,屬下這就與其他姐妹前去。」
話畢,紅衣女子瞬間消失在了屋裏。
「哥哥,咱們走。」
張仙挽着夏宇龍,幻化成風,自洞房的窗口處飄逸而出。
來到空中時,那碩大的大紅轎子,旋轉着騰空而起。
轎子越來越小,落到了藍芯掌中消失不見了,此番景象看得夏宇龍又驚又奇。
二人踩踏祥雲,自空中緩緩飄落。
大鬍子他們還在四下尋找,在山巔上轉悠了數圈,仍不見夏宇龍他們蹤影。
「你說氣不氣人!」大鬍子又是跺腳又是撓手,看着黃玉急,「這可是兩個大活人,會跑到哪裏去了,不會被法師給捉去了吧?如是這樣,三界豈不危矣!」
黃玉「呸呸」兩聲,嗔道:「說的什麼喪氣話,頭腦咋就這樣簡單,也不想想三弟是什麼人,豈會輕易讓那廝給抓了去?」
此時,夏宇龍與張仙從天而降。
黃玉笑道:「你看,三弟他們這不是來了嗎!」
夏宇龍走上前來,拱手歉意道:「哥哥嫂嫂,讓你們久等了!」
大鬍子搶上一步,揮出拳頭,懟向夏宇龍胸口
頗為責備地道:「我的好兄弟唉,你們跑到哪裏去了?可急死大哥我了,下次不許這樣了!」
夏宇龍撓着頭,紅着臉,感覺做了虧心事。
他回頭看向張仙,不知如何編造謊言瞞天過海,這是他最不擅長的地方。
張仙理直氣壯,說道:「我與哥哥有重要事情,我們去打探靈杖法師下落了,他們已到了對面的村寨中,仙兒見過大哥大嫂!」
說着她拱手行禮,連鞠三躬。
大鬍子與黃玉心中大喜。
黃玉一把將張仙摟在懷裏,樂道:「好妹妹,你能認我們就好了,今後咱們姐妹永不分離!」
大鬍子笑道:「仙兒妹妹,胡大哥現在可是有家室的人咯,今後妹子想打胡大哥的主意就難咯!」
張仙挽住了夏宇龍的手,說道:「胡大哥粗野豪放,不是我仙兒喜歡的類型!」
大鬍子「嘖嘖」兩聲,看着夏宇龍,嘆道:「我說三弟啊,這天底下的女孩,怎就喜歡你這樣類型的?」
黃玉不服氣了,爭辯道:「你這樣說我不敢苟同,俗話說,蘿蔔白菜各有所愛,我也不是喜歡你這樣的嗎?」
大鬍子嘿嘿一笑,問道:「夫人覺得我是蘿蔔,還是白菜呢?」
黃玉「呸」了一聲,撇嘴道:「你呀,既不是白菜,也不是蘿蔔,你就是一坨牛屎,我這朵鮮花,算是插在你這坨牛糞上了。」
大鬍子壞壞一笑,說道:「如果真是一坨牛屎,那夫人就是一隻可愛的屎殼郎,哪兒臭就往哪兒拱。」
「你你這天殺的!」黃玉氣得連連跺腳,「老娘非教訓你不可!」說着,她要伸手去拽大鬍子的耳朵。
「來追我啊,我不信你追得上我!」大鬍子一蹦一跳,跑開了。
看着二人追逐打鬧的身影,張仙倍感欣慰。
她如釋重負,輕嘆一聲,看着夏宇龍,說道:「胡大哥總算有了歸宿,其實,他二人性格還挺般配的,哈哈,之前我擔心爺爺會把我許配給他,擔心他會糾纏我一輩子。」
夏宇龍接話道:「只要哥哥在,誰也別想把仙兒從我身邊搶去!」
張仙輕哼一聲,道:「那時胡大哥欺負我,你還老是向着他!」
夏宇龍撓着頭,傻傻一笑,反問道:「啊,這樣嗎?我怎麼不記起這些了?」
張仙向夏宇龍扮了鬼臉,道:「哼,貴人多忘事,前世的事情卻記得這麼清楚。」
此時,大魔怪和白高也從茅草屋裏出來了,張仙一一拜見了二人。
圓月已經西沉,很快就迎來白晝。
一紅衣女子自月色下走出。
她疾步向前,稟報道:「公主,靈杖法師他們已全部進了寨子,正與幽靈鼠糾纏!」
張仙笑道:「好,咱們見機行事,待他們斗得兩敗俱傷時,從中撿他個便宜。」
她向夏宇龍看去,「哥哥,您看?」
「仙兒說得沒錯,法師不講人性,讓他與惡鼠會會也好。」
在淡淡的月光下,夏宇龍領着大伙兒往山下走去,他們來到深谷邊上,尋得一高地,往頂上登去。
遠遠便聽見哀嚎聲四起,正是從村寨那邊傳來的。
登頂後放眼望去,村寨里的景象,讓夏宇龍他們為之一顫。
只見靈杖法師手持風鈴法杖,飄飄呼呼地站在了村子的廟壇頂上。
他口念咒語,緩緩搖動起了法杖。
以他為中心,自六個小法鈴中盪出一股股暗波,暗波幻化千萬個骷髏人,撲向了圍攏而來的幽靈鼠。
千萬隻幽靈鼠沒有一個懼怕死亡,一個接着一個,如洪水般向前竄去。
它們張開利齒,見物就咬、見人就吞,所到之處寸草不生,房屋也被蕩平,化作了塵埃。
各派弟子和西風騎兵恐懼萬分,尖叫着紛紛後撤,往廟壇下邊的房間裏擠去。
雙方各有十餘人落在了後邊,很快便被群鼠包圍,眨眼的工夫,全都葬身鼠腹,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骷髏人無法數清,惡鼠密密麻麻,二者在廟壇前相遇了,惡戰不可避免,在遠處看去,黑白兩種顏色相互混雜,亂成一片。
惡鼠四處亂竄,卻是拿骷髏人毫無辦法。
骷髏人將它們吞進腹中,惡鼠掙扎片刻,鼠精魄散,化作黑色妖煙,往六個小法鈴上飄逸而去。
而後,藉助法杖,又被靈仗法師吸進了體內,順着手陽明大腸經傳導至全身。
不足一炷香時間,漫山遍野的幽靈鼠,已被法鈴消滅過半。
「哈哈哈哈!」靈杖法師在風中狂笑,說道,「正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想與我斗,沒那麼容易,你們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殺一雙,哈哈哈哈」
笑聲悽厲刺耳,讓人聽得後背發涼。
靈杖法師嘴唇慘白,吸入這妖黑之氣後,竟變得紅潤起來。
但卻是紅里發紫,又紫得發黑。
他面色陰沉,向滿山遍野掃視了一眼,那惡狠狠的目光,向夏宇龍他們這邊投來。
「不好,鈴鐺法師發現我們了!」大鬍子脫口喊道。
張仙輕蔑地道:「這老怪有何懼怕的」
她本想說,在我爹爹面前,他就像一隻螞蟻,一捏就碎。
思索再三,她話鋒一轉,冷「哼」一聲,繼續說道:「我們這裏人多,況且有哥哥在,還怕那肺癆鬼嗎?」
話音剛落,靈杖法師舉起法杖,仰天狂吼起來。
「啊!」
音波幻影自他口中襲出,閃電般速度向四周滌盪,山上的樹木搖晃不止,沙沙作響。
夏宇龍六人耳根下如針刺般疼痛,六人均俯身趴在了地上,白高已被震得七孔流血,陷入了昏迷。
大鬍子憤憤罵道:「他娘的,鈴鐺法師太她媽惡毒了,等擒到了他,老子的雙板斧定敲得他滿地找牙!」
黃玉輕嘆一聲,道:「行了,別鈴鐺鈴鐺的了,那叫靈杖,你在這罵他有何用,他能聽到嗎?」
「噹噹當!」
清脆的法鈴聲再次響起,循聲望去,第二波廝殺已然拉開。
「哈哈哈!」靈杖法師大笑幾聲,說道,「天助我也,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向上躍身而起,腳下一片殘雲,烏黑飄逸,在村落上空騰飛自如,輕輕搖着法杖,一副悠閒自得的樣子。
夏宇龍一臉凝重,靈杖法師原先依靠法杖騰飛,經過此番惡鬥,他竟有了騰飛之術。
而且,還操控着殭屍兵團,看來這廝是越來越難對付了。
果不其然,隨着六隻小法鈴有節奏地響起,村子周圍的叢林裏變得騷動起來。
冰封之下的殭屍受法鈴感召,嘶吼着從四面八方湧來,漫山遍野都是,看都看不過來。
幽靈鼠成千上萬,動作敏捷異常,它們在地上一躍而起,瞬間爬滿了殭屍全身,無情地撕咬起來。
哪知殭屍皮肉極厚,幾口下來,惡鼠的利齒已全部崩斷。
靈杖法師向左扭動法杖,六個法鈴的聲音,由悠長變得急促。
殭屍兵團受到感召,一改機械動作,變得敏捷起來。
他們對幽靈鼠展開了反殺,有的被撕成了碎片,有的被送入了口中,有的被踩成了肉餅
漫山遍野,竟是橫飛的血肉,慘狀不忍直視。
此番景象,看得夏宇龍心焦。
這樣的廝殺,持續了一炷香時間,幽靈鼠幾乎已被團滅,方圓幾里見不到一隻活物了。
靈杖法師踩踏殘雲,飄忽在半空中,他高昂着頭,一臉不可一世。
突然,他雙眼怒瞪,又輕輕地搖動起了靈杖。
殭屍軍團受法鈴感召,抓撓着頭,發出一聲聲嘶吼,自口中吐出一股股黑色妖煙。
妖煙向幽靈法杖匯集,已將六個小法鈴塞滿。
「哈哈!」
靈杖法師陰笑兩聲,想將妖煙吸入體內,卻頓感身體不適,接連吐了兩口血液。
「啊,怎麼會這樣?」
殘雲在他腳下消散殆盡,他自半空中摔落。
張仙拍手叫好,說道:「物極必反,這肺癆鬼吸了太多妖氣,他已病入膏肓,身子骨豈會受得了!」
只見,矮個兒壯漢與左天陽各領着十餘人奔上前去,他們手搭着手,將驚恐未定的靈杖法師給接住了,避免了悲劇發生。
正在此時,狼人自夜空中爆閃而出,他「呸」了一聲,向靈杖法師臉上又吐去一口唾沫
嘲笑道:「你枉為法師,竟然連騰飛都不會,還要這群烏合之眾托着你走,你丟不丟人啊。」
「你這狼妖」
靈杖法師氣憤難當,欲要調息體內紊亂的真氣,踩踏殘雲,去追狼人,天空中卻下起了溫熱的雨。
雨點零零星星,還帶着一股尿騷味,淋得靈杖法師滿臉都是。
將他托起的那些人,均受不了這股惡臭味,大部分人已將之拋棄,躲進了樹林裏。
只有矮個兒壯漢和左天陽還在死撐着,此刻,兩人卻彼此對不上眼,拔刀相向起來。
「你這人,看我作甚,我非教訓你不可!」
「你不看我,怎知道我在看你,打就打!」
靈杖法師急了,吼道:「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內鬥,快給我追,如果再抓不到狼妖,提人頭來見我!」
騷味過後,眾人又圍攏過來,他們一擁而上,托着靈杖法師,往西邊追攆去。
眾殭屍受法鈴感召,消失在了密林深處。
夏宇龍擔心狼人安危,領着大伙兒飛過峽谷,也緊跟了上去。
來到村子裏時,只見到處一片狼藉,均是方才打鬥時留下的痕跡。
突然,一道七彩之光,在夏宇龍一行人眼前閃過,空靈的笑聲此起彼伏。
夏宇龍知道,七彩之光並非惡類。
他高聲喊道:「喂,我知道你並不是魔界的人,我想與你交個朋友,可否現身一見?」
「這個好辦,我就滿足你小小的願望!」
聲音落地,那抹七彩之光自半空中爆閃而出。
只見一個拳頭大小的七彩透明圓球,懸浮在了半空中,將半個村子染成了七彩之色。
七彩圓球嘿嘿一笑,說道:「這便是我的真身了,好看嗎?」
夏宇龍「啊」了一聲,頗為訝異地道:「您竟是一個球啊,而且還是七彩之球!」
張仙樂了,笑道:「好漂亮的球啊!」
七綵球說道:「是球又怎樣,我叫七彩大仙,到凡間來渡劫的,嗯,還是小姑娘說話好聽,一出口便誇了人家,挺水靈的小妹妹,我喜歡。」
大鬍子低聲嘟囔道:「喜歡有個球用,人家又不是你老婆,喜歡不能擁有,又有何用。」
七彩圓球嘆了一聲,氣道:「這胖子說話更難聽了,喜歡就一定要擁有嗎?」
大鬍子哈哈一笑,自我解嘲道:「我說話這么小聲,你都能聽見啊,果真了不起,我胡某佩服!」
說着,他向圓球豎起了大拇指。
七彩圓球冷「哼」一聲,並未接話,似乎不領情。
夏宇龍拱手行禮,替大鬍子表達了歉意,說道:「我大哥說話向來直來直去,他並非惡意,還請大仙不要往心裏去!」
黃玉拽着大鬍子耳朵,問道:「你與大仙說什麼了,什麼喜不喜歡、擁不擁有的,不如實招來,老娘把你耳朵給扯下來!」
「疼疼疼,夫人,輕點」
大鬍子高舉雙手,將方才的話又說了出來。
此話一出,便受到張仙與黃玉輪番攻擊,他抱頭鼠竄,狼狽不堪。
七彩圓球樂了,說道:「罷了罷了,我也你與你計較了,以後此種下等話,還是少說為妙,不然會得罪人的。」
夏宇龍點頭應道:「我等謹記大仙教誨,我們能與大仙交個朋友嗎?」
七彩圓球應道:「從你相信我那刻起,我們就已經是朋友了,我知道,你們都是正派人士,所以盡力幫你們一把。」
它笑了兩聲,問道:「你們可知,翻越這幾座大山後是何地嗎,你們毫無準備,就不怕掉進魔坑裏?」
夏宇龍望向茫茫群山,回道:「宇龍不知,還請大仙明示?」
七彩圓球輕嘆一聲,道:「只要你們能替我辦一件事,我就告訴你們,而且還會為你們帶路,如何?」
夏宇龍心想,原來大仙是有事相求啊,也不知道是何事。
他點着頭,應道:「好,我答應大仙,我們定當全力以赴、盡其所能!」
大鬍子向夏宇龍使了個眼色,打着心語道:「三弟,小心有詐啊!」
夏宇龍頷首點頭,回道:「知道,大哥,我自有分寸。」
七彩圓球說道:「你們就不要再懷疑了,我知道此事對你們來說並非難事,也就為我去取一樣東西」
話到此處,他輕嘆一聲,繼續說道:「是啊,這七星封印圈可惡,困了我好幾百年,那日,我煉成了一顆仙陽丹,欲服食變成人形的時候,一隻巨鼠從身後竄出,搶去了我的丹藥,我怒不可遏,就變成了這球樣!」
夏宇龍權衡片刻,問道:「那巨鼠在哪兒,還請大仙指路?」
七彩圓球樂道:「這麼快就答應了?你們真肯助我奪回仙陽丹嗎?」
夏宇龍點頭應道:「是的,還請大仙引路!」
「哎,等等!」
張仙搶上一步,拱手問道:「如果我哥哥真助大仙奪回了仙陽丹,大仙如何答謝我哥哥?」
七彩圓球頓了片刻,笑道:「姑娘小小年紀,條件還挺多的嘛,放心吧,總有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說着,它向前方飄飛而去,所到之處,均被染成了七彩之色。
一行人緊隨七彩圓球,順着山道緩緩而上。
來到一懸崖邊上時,他們又沿着懸崖上的小道,再行得十餘步,一個極不規則的巨大的山洞,赫然展現在眼前。
才到洞口,一股極為陰冷的風迎面撲來,夏宇龍他們寒戰不止。
「嘰嘰」
緊接着,又從深洞中傳出幾聲嘶鳴,聲音刺耳,讓人心煩意亂。
突然,白高牙關緊閉、兩眼翻白,仰面倒在了地上。
他在亂石中哀嚎翻滾,時而口吐白沫,時而抓撓着全身,面部顯露驚恐之色,眼神里透露着求生欲望。
通天眼中,夏宇龍看見,細小怪蟲已侵入了白高的腦仁,而且還在不斷分裂繁殖。
他一臉鐵青,心中萬般痛惜,不知如何是好。
大鬍子駭然道:「這是癲狂症,我見過的,白大哥又發作了,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說着他向張仙看了去。
張仙觀察仔細,白高的每一個細微動作,她均看在眼裏。
但她並不急於出聲,初步斷定,此類症狀與瘋狗病極為相似,怕是一種不治之症啊!
突然,白高又癲狂地嘶嚎起來,他雙膝跪地,對夏宇龍一行人又是磕頭,又是作揖
哀求道:「龍兄弟,你們快救救我,你們快救救我我不想死,我真不想死啊!」
夏宇龍明白,如果白大哥沒有救魂丹護着,恐怕早已病亡了。
「白大哥,你忍着些。」
他按住百高的百會穴,向其體內輸入了一股真龍之氣。
白高撓着頭嘶嚎幾聲,瞬間定了下來。
他仰望着忽明忽暗的夜空,苦笑了幾聲,口吐白沫,倒在巨石上沉沉地睡去了。
此時,七彩圓球從深洞中飄了出來
催促道:「你們咋還在洞口磨蹭呢,我以為你們都跟上來了?啊,原來還有個病號!」
話畢,它圍着白高繞了一圈
頗為惋惜地道:「嗯,是史前狂犬,你兄弟染上了史前狂犬,晦氣了,你們別被傳染了!」
張仙眼前一亮,覺得這病名起得貼切,自己卻是想不到。
她點着頭,喜道:「妙極、妙極,就叫史前狂犬病,敢問大仙,可有醫治的良藥?」
七彩圓球呵呵一笑,說道:「問你腰間的土方袋子吧,小姑娘是天禪神醫的弟子,我相信一定能辦到的,如果不能,豈不辱沒了神醫的名聲!」
此話聽起來有氣無力,卻起到了激將作用。
張仙冷「哼」一聲,道:「天底下沒有治不好的病,只有沒發現的理兒,天禪神醫的弟子也不是白當的,你們就等着瞧吧!」
七彩圓球「嗯」了一聲,道:「果真有天禪神醫的個性,難怪她沒有看錯人,唉,你們總不能帶着他進洞吧,這洞中陰深至極,他的狂犬病隨時會復發的!」
大魔怪環顧四周一眼,指着洞口附近一間茅草屋
說道:「我看,就讓他在這屋裏等我們?」
大鬍子提出了質疑,道:「這裏有惡鼠出沒,將白大哥放在此處,安全嗎?」
七彩圓球說道:「惡鼠已被妖師給清剿完畢,這裏安全得很!」
「那好,就這麼辦了!」
就這樣,白高被留了下來。
為抵禦深洞裏溢出的寒冷,一行人尋來枯草,蓋在了他身上。
張仙求助土方袋子,取出一個拇指大小的葫蘆瓶子。
瓶子古色古香,十分誘人。
待瓶口擰開時,一股奇特的香味飄逸而出,讓人精神為之一振。
大鬍子無比享受,猛地一吸,頓感頭腦脹痛難忍,差點暈厥在地,幸得一旁的黃玉將他托起。
張仙環視着大伙兒,說道:「這是驅趕蟲獸的藥,聞多了會醉人的,但不會致命。」
說着,她俯下身去,將瓶子放在了白高枕邊。
七彩圓球笑道:「小姑娘想得挺周到的,不愧為神醫弟子,在下佩服。」
一切準備就緒後,一行人緊隨七彩圓球往洞中走去。
巨洞不僅潮濕,且深邃黑暗。
越往裏走,洞壁越是規整光滑,明顯有人工鑿刻過的痕跡。
認真看時,竟是由一塊塊規整的巨石壘砌而成。
夏宇龍他們四下張望,驚嘆不已。
七彩圓球笑道:「你們都別看了,這是史前留下來的,現如今很難有這麼好的技藝了!」
夏宇龍心想,三界中到處留有史前文明的痕跡,依照當時的發展,已不知到了怎樣的程度,這史前文明是如何消沉下去的?
思索間,巨洞深處又傳來了陣陣刺耳的嘶吼聲。
一行人捂着雙耳,緊貼洞壁躬身行走。
前方越來越空曠,且黑得可怕,伸手不見五指。
在這無盡的黑幕里,七彩圓球也失去了光彩,變成了豆大般的亮點。
夏宇龍知道,此山已被史前人類給掏空了。
那慘烈的嘶吼聲來自腳下,而且還伴隨着一股股極寒之氣。
一行人哆嗦不止,快凍得不行了。
大鬍子喊道:「敢問大仙,我們還要走多久,才能找到那隻巨鼠?」
七彩圓球呵呵一笑,回道:「你們莫要心急,我們這就在異度空間上行走呢,你們如果不適應這空間,真正到了魔界,如何與天魔戰神抗衡?」
突然間,夏宇龍他們只感覺到腦袋中一陣暈眩,身體的靈魂已然出竅。
靈魂分裂成幾人,朝着東南西北、上下左右八個緯度疾步行走。
「嗷,嗷」
哀嚎聲來自地獄,惡魔從四面八方伸出利爪,將他們往極其深邃的黑暗中拽去。
他們的靈魂變得四分五裂、破碎不堪,他們正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深淵。
緊接着,已故親人的面孔,在他們眼前閃現。
面色慘白得可怕,有的披頭散髮,有的呆若木雞,有的嘴角掛着詭異的奸笑。
「快來吧,你們都快來吧,你們已經死亡,身體已不再屬於三界,隨我們到極樂世界享福去,到極樂世界享福去!」
親人們大笑着,呼喚他們歸去,聲音空靈幽怨。
一行人淚如雨下,不能自已。
這便是「異度空間幻悲夢、渺渺前塵現鬼神、昏天暗地聽笑聲、極樂世界入門空」。
隨後,地獄裏超度的悲歌,又在夏宇龍他們耳邊響起。
一行人放聲慟哭,好不悲戚。
張仙雖自魔山而來,但一路上,她在大紅轎里待着,躲過了異度空間的侵蝕。
此番景象,她亦陷入了迷迷晃晃的沉夢中,已哭得不成樣子。
在她身外,遊走着另外一個自己,她是白色女鬼,披頭散髮,張牙舞爪,向茫茫黑夜中奔去。
道行最淺的是大魔怪,他捂着疼痛欲裂的頭,發了瘋似的四處亂竄。
黑暗中他迷失了方向,聽風卻是在悲細雨,聽雨卻是在思前塵,前塵卻又是何等的渺茫,渺茫中又是何等的空悲切。
想到自己一無所有,他掄起魔錘,「砰砰砰」地往自己頭上砸去
大鬍子與黃玉一邊沒心沒肺地笑着,一邊在捶打自己悶痛的胸口。
二人陷入夢幻,猶如赤裸着身子,在烈日下奔跑,滾燙的陽光化作萬箭,射穿了他們的心臟。
夏宇龍則被暗波壓得喘不過氣來,迷迷幻幻中,他看到,夜幕籠罩下的靈山上,到處遊蕩着陰山老妖和妖妖黑衣。
乾坤派所有親人都已慘死,院內長滿雜草,空無一人。
他的心情沉重到了極點,他痛不欲生,撕心裂肺地呼喊着三個爺爺
是的,異度空間裏恐怖至極。
那是靜謐山村中,惡魔的嘶叫聲;那是死一般沉寂屋子裏,群鬼的竊竊私語;那是忽明忽暗窗子上,孤鴉的一道黑色幻影;那是慘澹月色下,吱吱呀呀緩緩敞開的一道門。
雖然夏宇龍他們身體無恙,但每個人的精神極度受挫,已到崩潰邊緣。
他們會勇敢地走出這一步,黑暗中自縊,是他們最樂意的選擇。
夏宇龍看見,在前方,爺爺已向他招手,他要隨之而去了。
突然間,他體內的魔眼被喚醒,在檀中穴里,與真龍之氣發生猛烈衝撞。
「啊!」
他發出一聲嘶吼,捂着疼痛的胸口,從崩塌的精神中走了出來。
「不,我不能就這樣死去!」
他又看到了頭頂上的七彩圓球,回到了現實的空間裏。
「我得自救了!」
他雙掌聚氣,快速走百會穴。
片刻間,他的眼珠子裏燃燒着奪目的火焰,破散的魂魄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
他牽上了張仙的手,發出一聲龍吟般嘶吼
喊道:「閉上雙眼,只顧往前走,莫要看這些黑色暗波!」
聲音刺破夜空,傳向了魔山,傳向了更遙遠的天際,傳向了更廣袤的宇宙深處
大鬍子等人被喚醒,均尊照指示,均閉上了雙眼,往前方狂奔而去。
過得半炷香時間,夏宇龍他們有了意識,明顯感知到身體在迅速下墜。
飄飄呼呼中,五人身體猛烈一顫,待睜開雙眼時,他們已來到了深洞底部。
一行人還未站定身子,便聽見「嘰嘰」的嘶叫聲傳來,緊接着又是「砰砰」的鐵鏈拖拽聲。
循聲望去,只見一巨大幻影在黑暗中若隱若現。
乍一看時,正是一隻幽靈鼠,身體碩大,如一座房屋,矗立在跟前。
「嘿嘿你們看我的!」
七彩圓球在半空中猛烈旋轉起來,自球體中釋放萬道金光,將洞壁上那八十一盞油燈給點亮了。
眨眼間,深洞中亮如白晝,輪廓一目了然。
原來是一座正圓形的地下宮殿,面積也僅有五六個堂屋大小.
地上鋪滿了黑色石磚,光滑如洗,規則劃一。
壁面四周,均由花崗岩磊砌而成,每片花崗岩上,隱隱閃現出宇宙中星系的圖案。
在牆燈照射下,每個星系都在緩緩移動,變幻無窮,讓人應接不暇。
深洞頂部,卻無任何遮蓋,與之對應的下方,亦呈正圓形。
抬頭仰望,北斗七星就閃現在深空中,已近天明,亮度比深夜暗淡了許多。
七根石柱高大筆直,支撐着整座宮殿。
每根石柱上刻有稀奇古怪的文字,有如那本修仙奇書中的古文字一般,讓人摸不着頭腦。
夏宇龍看得出神,脫口說道:「七星羅馬柱!」
他來到第一根柱子下邊,抬頭仰望蒼穹,又道:「嗯,此柱為瑤光柱。」
接着,他移步來到了第二根柱子旁邊,「此柱為開陽柱。」
七彩圓球嘿嘿一笑,說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看來我室找對人了,你一定能取回我的仙陽丹!」
聽到七彩圓球的說話聲,巨型幽靈鼠又變得狂躁起來。
它扭動着身子,使勁地拉扯束在四腿上的鐵鏈,「哐當哐當」作響。
那四條碩大的鐵鏈,有兩條被固定在天璇石柱上,另外兩條被固定在天樞石柱上。
「嘰嘰」
那幽靈鼠朝着七彩圓球嘶叫,想向上竄起,掙脫鐵鏈束縛。
鐵鏈與石柱猛烈撞擊,爆閃出刺眼的火化。
不難看出,它力氣巨大無比。
其相貌有些憨痴,雙眼還泛着墨綠色的光,唇下兩瓣利齒砸得咯咯作響。
束縛它右抓的那條鏈子,已被利齒磨去了一個小缺口。
不知道要等上多少萬年,它才能將這些鐵鏈給全部咬斷,完全擺脫束縛。
七彩圓球飄忽至巨鼠頭頂,責備道:「哼,我們也算是老朋友了,你不厚道,竟以這種方式來待見我和我的朋友!」
巨型幽靈鼠怒視着七彩圓球,又發出了吱吱吱刺耳的嘶叫聲。
它又急又怒,欲要跳將起來,再次被鐵鏈子給拽了回去。
鐵鏈另一端在石柱身上猛然拉扯,發出「砰砰」響聲.
腳下震顫不止,整座宮殿欲要崩塌,石柱卻紋絲不動,穩如泰山。
「呼!」
七彩圓球直線墜落,砸在了巨鼠頭上。
隨後,閃電般速度又向高處竄去,嘿嘿笑道:「咋的,幾萬年了,你都沒法出去,今天你就想逃出這巨洞嗎?」
說着,它從高處又直線落下,再次砸在了巨鼠頭上。
巨鼠還未反應過來,它又快速向前方飄去
它樂得不行,「嘿嘿,我就是要逗你,看你能把我怎麼樣,只要你吐出我的仙陽丹,我可以考慮,叫我朋友放你出去,否則你一輩子都得關在這鼠洞中,成不了氣候的!」
話畢,卻聽見旁邊的角落裏傳來了喝罵聲:「他娘的,你這死球,說什麼話,這麼難聽,放什麼狗屁,這麼難聞?」
聲音極為蒼老,聽得滲人。
夏宇龍心中一驚,覺得竟是這麼耳熟,他闊步向前,循聲走去
位於天權石柱正對面的石壁上,有一個狹窄的凹槽,僅容得下一人。
只見在凹槽裏邊,盤腿坐着一頭髮花白、衣衫襤褸的乞丐。
夏宇龍俯下身,向乞丐看去。
那乞丐猛然抬起頭來,怒瞪着夏宇龍
喝道:「臭小子,看什麼看,認不出老子了嗎?」
老乞丐滿臉鬍鬚,額頭上皺紋溝壑縱橫。
聽這聲音似曾相識,但這張不修邊幅的臉,夏宇龍是真認不出來了。
張仙搶上前來,凝視乞丐片刻,問道:「老前輩,你就是這巨鼠的主人?」
老乞丐哈哈大笑起來,說道:「老前輩,竟然有人叫我老前輩,太看得起我了!」
「你!」張仙怒了,不知如何接話。
「讓我們我看看,究竟有多老?」
大鬍子、黃玉也圍了上去。
七彩圓球急了,在身後喊道:「你們都在幹啥呢,這不就是一個瘋老頭嗎,有啥好看的,趕快幫我奪回仙陽丹吧,時辰一過,我就變不回人樣了!」
那老乞丐罵道:「死球,我還有一筆賬要與他們算呢,你快給我滾開!」
「該死的瘋子,沒用了狗東西!」
七彩圓球罵了兩句,懸浮於半空中不動了。
「哦,我知道你是誰了?」夏宇龍恍然大悟,試探性地問道,「你是黃道陽,黃老前輩?」
老乞丐「呸」了一聲,罵道:「老子與你爺爺一輩,豈能任由你指名道姓!」
突然,他氣沉下關,自體內發出一股真氣。
暗波襲來,夏宇龍來不及反應,被硬生生地推了出去。
「啊!」
他撞在了玉衡石柱上,啪地一聲,重重地落回了地面。
「哥哥,你怎麼了。」
張仙搶上前去,將夏宇龍扶起。
夏宇龍搖了搖手,說道:「仙兒,不礙事,不礙事,他傷不到我的。」
老乞丐「呸」了一聲,道:「就算你練成蓋世神功,我也不怕你!」
張仙提劍直指乞丐,怒道:「黃老怪,你到底想怎樣,要痛痛快快地打一仗嗎?」
大鬍子和黃玉也亮出了手中利器,齊聲道:「你欺人太甚了!」
黃道陽瞟了大鬍子和黃玉一眼,冷聲道:「這是我與乾坤派的事情,我與你們魔界人士無冤無仇,請你們別多管閒事了!」
大鬍子「哼」了一聲,道:「是嗎,那日你慫恿各派到乾坤派鬧事,我也是在場的,乾坤派的事,也是我大鬍子的事,有何管不了的!」
黃道陽頓了半晌,仍舊想不起大鬍子是誰?
他們一前一後,出現在乾坤派門口,其實彼此間壓根就沒有任何交集。
只是後來,大鬍子才聽說帶頭挑事的是黃道陽。
黃玉也道:「我三弟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何管不了的!」
黃道陽坐直身子,正色道:「想不到啊,乾坤派早就與魔界勾搭上了,都怪當日我心慈手軟,放了你們一馬」
話到此處,他哀嘆一聲,繼續說道:「也罷,莫問江湖風雲變,前塵無路暗無天,我已是將死之人,只要兩眼一閉,這江湖上的恩恩怨怨關我屁事!」
張仙哈哈笑道:「黃老前輩,方才說話還硬氣得很呢,此刻怎麼就這樣慫了?」
她性情直爽,說話向來直接,不怕得罪任何人。
眼前說話這小姑娘大大咧咧,黃道陽卻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他反倒是有些暗暗喜愛,就如自己的孫女一般。
黃道陽輕嘆一聲,道:「小姑娘說哪裏的話,這叫慫嗎,這叫認命,到了我這把年紀,不認命也不行了。」
「他雙腿已經殘廢,每日靠巨鼠的糞便續命!」七彩圓球插上了這句話。
「多嘴!」黃道陽瞪了七彩圓球一眼,「讓你管嗎,你這死球,給我滾出去,我和小寶貝都不歡迎你!」
「啥,你叫這巨鼠小寶貝?」張仙捂着嘴笑了,笑得前撲後仰。
「唉!」
黃道陽正要說話
七彩圓球卻搶先說道:「這黃老怪蠢得很,不知吃錯了什麼藥失了心瘋,整天逗這巨鼠,小寶貝小寶貝的叫,肉麻呀!」
「要你管,你給我滾!」
黃道陽又急又怒,自右掌間推出一股真氣。
暗波扭曲着空氣,閃電般速度湧向了七彩圓球。
「嘿,我閃!」
七彩圓球幻化無數光電,消失在空氣中。
真氣卻擊打在了巨鼠的額頭上,巨鼠吃痛,掙扎不止,嘰嘰嘰地嘶吼着。
鐵鏈子擊打在石柱上,爆閃出了耀眼的火花。
「呵呵!」
張仙忍不住,捂着嘴又笑出了聲。
夏宇龍一臉嚴肅,則仔細打量着黃道陽。
黃道陽心疼萬分,說道:「小寶貝,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打你的,那死球太討厭了,我必須懲罰他,你別生氣了,你別生氣了!」
幽靈鼠眉頭一皺,吱吱地低聲叫着,乖乖地趴回了地上。
它那長尾舉得高高的,左右來回搖擺,似乎原諒了黃道陽。
看到黃道陽變得這般柔情似水,張仙哈哈笑了
感嘆道:「想不到啊,黃老前輩也並非惡煞之人,那日在乾坤派,前輩的言語令晚輩印象極為深刻,今日一見,卻判若兩人,另我大開眼界了。」
「哼!」
黃道陽瞪了張仙一眼,心裏卻是美滋滋的。
他輕嘆一聲,看着幽靈鼠,緩緩地道:「人嘛,折騰了大半輩子,有時候不得不認命,善惡之心終歸善,秋風落葉終歸根,為爭奪江湖虛名,整天打打殺殺,弄得你死我活,終究還不是過往雲煙,不如悠閒自得,好好過日子,平平淡淡才是真!」
他目光柔和,投到了夏宇龍和張仙身上
卻陰陽怪氣地笑了幾聲,又道:「你們還年輕,希望你們早些悟出這個道理,不要再過打打殺殺的日子了,找個安安靜靜的地方生個娃,不更好些嗎,非得到這鳥怒拉屎的地方,受活罪,嘿嘿,你們生的小孩一定很好看!」
張仙紅着臉,氣道:「要你管,哼,我爹爹媽媽都沒管這麼寬,你這臭老道,這麼不正經,活該落得此番下場!」
黃道陽垂歪着頭,斜眯着眼,看着張仙又壞壞一笑
脫口說道:「你和你的情郎雙頰都泛着桃花,這幾日一定快活得不行了,飄飄欲仙的感覺夠刺激吧?」
說着,他抬起右眼,彎彎的長眉往上抽動了幾次,哈哈哈地笑出了聲。
張仙臉頰一片緋紅,「唰」地一聲抽出利劍,直抵黃道陽喉嚨
喝道:「你這臭老道得寸進尺,看我今天非殺了你不可!」
夏宇龍亦是又急又氣,但保持了三分冷靜。
他搶上一步,拿住了張仙的手,說道:「仙兒,不急,他遲早會死的,咱還有話要問他。」
張仙退了回來,利劍入鞘,跺着腳道:「哥哥,你心太善了,很容易吃虧的,此人可惡至極,非殺不可!」
黃道陽冷「哼」一聲,無趣地道:「要殺便殺吧,自從乾坤派一別後,我再也沒幹過一件昧良心的事,你們殺了我也好,早死早超生,我這副模樣,與死了又有何異!」
大鬍子走上前來,將雙板斧在黃道陽眼前晃了晃
說道:「你死不死與我們有何干係,我妹子是討厭你多管閒事,不該說的話也隨意地射了出來,本來就沒有的事嘛,在這胡編亂扯,不是找死嗎?」
說着,他亮出雙板斧,在黃道陽眼前又一晃
陰陽之風被攪起,撩開了黃道陽臉上那凌亂的髮絲。
只見他臉上佈滿了傷痕,橫七豎八,如山川溝壑。
夏宇龍為之一驚,心中問道:「這一路來,黃老前輩究竟經歷了何事,變得如此醜陋不堪了?」
黃道陽移開目光,看着大鬍子和黃玉又壞壞一笑
說道:「你們倆一定是夫妻了,看你們面色泛桃花,而且還有點暗黑,不要太頻繁哦,特別是你,凡事都要悠着點,今後老了你就知道了!」
「嗙!」
這聲清響格外沉悶,陰板斧重重地落在了牆面上,離黃道陽的天靈蓋僅有一指之距。
大鬍子抽回板斧,喝道:「你這老不死的,繞去繞來都繞不出這話題嗎,如不是看在我兄弟情面上,我早就削了你!」
一旁的黃玉卻妖嬈地笑道:「想說就讓他說唄,像這種人,也只圖圖嘴上快樂罷了,年輕的時候,這臭老道一定是個花花公子,不知殘害了多少女人!」
黃道陽臉色大變,急道:「你胡說,我乃道家之人,從不碰女人,更不會去殘害哪個女子!」
他瞪着黃玉,哼了一聲,繼續說道:「如果不是看你有了身孕,我非一掌震死你不可,你娘有福氣,就快要抱孫子了,今後的動作要悠着點了!」
話畢,他「哈哈哈」地大笑起來,前俯後仰的,完全拋棄了牛鼻子老道那一本正經的模樣。
「啊!」
大鬍子和黃玉均是心中一驚,面面相覷起來,二人一臉疑惑,但疑惑中卻露出了喜色。
這幾日以來,黃玉也覺察到了身體有異樣,時常感覺到胃部反酸,下腹隱隱作痛。
她還以為是夫君用力過猛,沒注意休息所致,難道真被這牛鼻子老道說中了,如果真是這樣,是啊,要做媽媽了
想到這裏,她心中大喜,卻故作鎮定,問道:「黃老道,你如何證明我有了身孕?」
黃道陽也看出了黃玉的心思,故意賣起了關子。
他撇着嘴,說道:「天機不可泄露,兩三個月以後,你就知道了,到時候想瞞都瞞不住咯!」
話音剛落,他轉過頭,看着夏宇龍和張仙,又壞壞一笑
說道:「你們兩個呢,什麼時候給那妖半仙抱上重孫子?」
說着,他無奈地長嘆一聲,「我可是被那老東西給害慘了,我到死都不會瞑目的,我恨他一輩子!」
張仙笑了,說道:「像你這麼精明的人,也會被我爺爺騙!」
夏宇龍追問道:「黃老前輩,那日乾坤派一別,後來又發生了何事,為何你會變成這個模樣了?」
黃道陽怒「哼」一聲,說道:「發生了何事!我變成這副模樣,你們一定很高興吧,幸災樂禍是不是?快回去告訴妖半仙,說我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了,他一定比你們還高興,還會嘲笑我呢!」
突然,他又哈哈大笑起來,笑得沒心沒肺。
似乎早已看淡人世間的得失,但又心有不甘。
巨型幽靈鼠「嘰嘰嘰」地叫着,應和着他淒涼的笑聲。
張仙懷抱長劍,笑道:「原來老前輩心眼卻是這么小,那修仙奇書被你搶了去,我爺爺倒是不與你計較,你反倒恨起我爺爺來了…」
「呸!」黃道陽打斷了張仙的話,「你這死丫頭,明知此事有詐,還賣乖!」
「何詐之有?」張仙當仁不讓,「那日使詐的人是你吧,你將書劫了去,而後一跑了之,知道我們找你找得好苦嗎,從中原找到了東海,又找到了這裏,爺爺說了,那本修仙奇書你看了就看了,只要你把書交出來,便不再與你計較!
「他娘的!」黃道陽咬牙切齒,「那書我早就給毀掉了,還等你們來取嗎?」
張仙故作驚訝,說道:「什麼,竟讓你給毀掉了,你真是有心機啊,修仙要點全被你裝在了腦子裏!」
黃道陽抓頭撓耳,叫嚷道:「妖半仙才是有心機之人,他無恥至極,竟拿了一本假的書給我,害得我走火入魔,就此失去了雙腿!」
說着,他伸直了雙腿。
只見他腳上已無半點肉,雙腿僅剩下兩根白骨,自然是不能行走的了。
「啊!」
夏宇龍他們不由得驚呼一聲,對黃道陽失去雙腿各懷所想,但更多的是同情和無奈。
「你是殘疾人!」大鬍子冷不丁地冒出了這句話,連他自己也懵了。
夏宇龍輕嘆一聲,問道:「黃老前輩,這一路來您定吃了不少苦吧?」
「廢話!」黃道陽將雙腿收了回去,「還用你說嗎?我得到那本假書後,自認為只要修煉完畢,便可一步升仙,成為江湖各派頂禮膜拜的至尊,於是我躲進了雁盪山,在一個洞裏一呆就是半個月,修煉之初,身體輕盈如燕,氣血是何等的順暢」
他臉上洋溢着得意,隨後卻長嘆一聲,哀哀地道:「那一夜月色正濃,我在洞口邊上吞雲吐霧,沒想到各派人士從小路上圍攏而來。」
「後來呢?」張仙忍不住追問起來。
「因當時那書我沒有看完,不便與各派糾纏,我草草收氣,往西北方向飛身而去,各派首座窮追不捨,來到黃粱山上,我與他們大戰了一場,佛羅羅派空虛大師被我打落懸崖,他那幾十個弟子一鬨而散,到山下去尋他去了」
話到此處,他臉上表情凝重,長嘆一聲,又道,「我想儘快脫身,使出了看家本領鬼陰功,陰波襲出,各派弟子有近半的人掉入了懸崖,我茅山派弟子也有大半死於我掌下,弟子們見茅山派已衰頹,紛紛投了其他門派。」
大鬍子「哦」了一聲:「原來是這麼回事,如今江湖各派已不成氣候。」
黃道陽出神地望着石壁上的油燈,久久不語。
張仙又追問道:「黃老前輩,後來的事情呢?」
黃道陽回過神來,抹去了眼角的淚水
又緩緩地道:「太慘了,我茅山派在江湖上就此消失了。」
「我不是問您茅山派的事情。」張仙接話道,「我是問你與各派大戰之後的事情!」
面對張仙的步步緊逼,黃道陽極不耐煩,卻又捨不得開罵口。
畢竟這些話他憋得太久了,終究是要說出來的。
在這地宮裏,他連一個說話的人也沒有,七彩圓球每次進洞,是來索要仙陽丹的,對他愛搭不理。
幽靈鼠聽不得他傾訴,猶如催眠曲入耳,不到半會兒便趴在地上鼾聲如雷。
是啊,一直以來,他自說自話,自說自聽,多沒意思!
黃道陽抬起右手,撩去了垂至嘴邊的髮絲
沉默片刻,悶着頭繼續說道:「為了爭奪那本假的修仙爛書,各派首座如瘋狗般,死死地把我給纏住,黃粱山上,我已被逼至了絕頂,那本爛書幾次易手,就在我與臭儒道張開泰搶奪時,那書被我倆從中間扯破,偽君子周簫子在後邊刺了我一劍,邱不悔推了我一掌!」
突然,他坐直身子,「啊」了一聲,將自己掉下懸崖的感受又複述了一遍。
「呵,真會演,影帝,你就是個影帝!」
大鬍子冷不丁,又飈出這句話,他有些懷疑人生,突然間,自己為何會說出這些新詞?是何意,連自己都搞不清楚。
但在別人眼裏,他就愛胡說八道,沒人理會他,注意力全都在黃道陽身上。
黃道陽害怕別人不再聽他說話,繼續說道:「誰知谷中鋒石林立,我這張臉本來就不好看,又弄成了這幅模樣」
說着,他撩開了蓋在臉上的髮絲,那張溝壑縱橫的臉再次露了出來。
夏宇龍這才看清楚,黃道陽的左臉已被尖石戳穿,隱隱看到了裏邊的牙齒。
這一摔非同小可,雖然保住了性命,但黃道陽失去了容貌,元氣也大損。
夏宇龍輕嘆一聲,動了惻隱之心。
這細微的動作,被黃道陽捕捉到了。
他將凌亂的髮絲蓋回了臉上,繼續說道:「我在一棵大樹上睡了兩天兩夜,被一隻烏鴉給啄醒了,索性手上還拿着殘本,當時我想,各派追得這麼緊,繼續待在中原修煉升仙術,是不可能的了,我便往西北大漠來了,那時一心只想在最短時間裏羽化升仙,讓我茅山派東山再起!」
說着,他搖着頭,又停頓了下來。
「前輩,各派首座也追到大漠了嗎?」張仙又追問起來。
黃道陽凝視張仙片刻,眯着眼,嘿嘿一笑
說道:「姑娘小小年紀竟是這麼的心急,不一定是好事哦,我看你印堂泛黑,今後要控制自己的脾氣啊,不然會吃虧的!」
「你!」張仙又急又氣,搶上一步,捏緊了劍柄,「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夏宇龍拱手歉意道:「黃老前輩,仙兒說話快人快語,難免有得罪之處,望您別往心裏去,晚輩這就向您賠不是。」
「唉!」黃道陽擺了擺手,「這些話假惺惺的,就不用再說了,你們乾坤派都是一丘之貉。」
「你們茅山派才是一丘之貉呢!」張仙當仁不讓,「唰」地一聲利劍出鞘,直抵黃道陽胸膛,「怎麼說我都可以,就不能把乾坤派牽扯進去,否則,我一劍殺了你!」
黃道陽頓了片刻,卻也不生氣。
他看着夏宇龍,又嘿嘿笑道:「這是你的小媳婦?脾氣緊得很咧,日後可有苦果吃咯!」
夏宇龍拿過張仙手中的劍,說道:「仙兒,黃老前輩與爺爺一般輩分,咱們得像尊敬爺爺一樣尊敬黃老前輩。」
張仙微微點頭,退了回來,道:「我聽哥哥的。」
「唰」地一聲,她將利劍入了鞘,不再說話了,但胸中怒氣難平。
黃道陽上下打量夏宇龍片刻,點着頭壞壞一笑
說道:「你小子一表人才,難怪這麼有女人緣!」
大鬍子補上了一句:「我三弟和我一樣,一表人才,還身懷絕技,他」
「臭美得很!」黃道陽打斷了大鬍子的話,「至於你嘛,就不用多說了,你天生有妄想症,自我感覺良好就行吧,魔界的人我說不上喜歡,不想妄加評論!」
「唉,黃老前輩,先別說這些沒用的了,說說你後來的事情嘛。」
張仙懷抱着長劍,急得又吐出了這句話來。
黃道陽在心中慘然道:「唉,這小姑娘,我怎就恨不起來?」
他心中是喜,但卻故作深沉道:「本來我是要說下去的,你這小姑娘調皮得很啊,三番五次打斷我的話,我想就此打住了,但你又有求於我,我也就勉為其難了。」
張仙「咯咯」笑出了聲,紅着臉,說道:「我錯了嘛,還不許人家犯一些小錯誤嗎?」
「好好好!」黃道陽連連點頭,臉上的笑容甜美,難得一見,繼續將後來的事情往下說去
各大派糾集弟子數千人,在深谷中展開了地毯式搜索,兩天兩夜才離去。
古樹枝繁葉茂、高高聳立,沒有誰想得到,黃道陽會被一棵大樹給救下,他在上邊睡了個安穩覺。
脫險後,他使出飛身術,馬不停蹄,往西北大漠趕來。
來到阿昌古國郊外,黃道陽找了一家隱秘的客棧,想在此靜心修煉升仙術。
但書里的字稀奇難辨,像梵文又不是梵文。
黃道陽百思不得其解,於是把書翻轉了過來,這才看明白裏邊的字,與夏商之前的甲骨文一樣。
在年輕那會兒,他與師父雲遊四海,為了生計,掘過不少古墳,多數是商周時期的,所以對甲骨文,他略知一二。
黃道陽自我參悟,潛心修煉起來,誰知過了十餘天,其兩條小腿竟出現了浮腫。
剛開始,他並不在意,還道是久坐不起導致的水腫。
過得兩天,腿上的皮膚竟乾裂漲開了,檀中穴和百匯穴同時受到了淤阻。
是的,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黃道陽雖然擔心,但仍執迷不悟,加緊修煉。
又過了兩天,黃道陽頭痛欲裂,口噴鮮血,身體震顫不止,在床上哀嚎翻滾,把床給搖塌了。
想中途放棄,卻又不甘心,想繼續深煉,但又力不從心,他捶胸頓足,癲狂不已
說着說着,黃道陽又搖起了頭,自嘲道:「我黃道陽天生就是一根筋,做事刻板不懂變通,明知那書是假的,卻還要往火坑裏跳,難怪弟子們看不起我,私下給我起了個綽號叫黃一筋,唉,也不怪他們會離開我乾坤派。」
「後來呢,又發生了何事?」張仙眉頭緊皺,問得很認真。
黃道陽正襟危坐,理了理身上那爛得不成樣子的道服
唉聲嘆道:「還能有何事?我自然是走火入魔了,各派首座也殺過來了」
原來在深谷中,各大派離去是假,追蹤黃道陽是真,他們尾隨在後,往大漠而來。
見黃道陽已走火入魔,此時不取其首級,恐怕日後更難了,各派首座均都使出了看家本領。
黃道陽有幾十年道行,豈會輕易敗陣,每招每式都拿捏得死死的,而且均是殺招。
亂仗之中,不知哪派首座被他挖去了右眼,還有一派首座,被他削去了天靈蓋。
各派亂成一團,黃道陽孤注一擲,奮力殺出重圍,一頭扎進了大漠裏
黃道陽面帶喜色,看着夏宇龍和張仙,笑道:「各派首座貪婪無度,必須得出狠招,讓他們無力還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能有半點含糊!」
大鬍子應和道:「說得在理兒,亂仗中取敵軍將領首級,是我經常幹的事,哈哈哈,有何難的?」
聽到「有何難」這幾字,黃道陽心中十分不快。
他面色一沉,看着大鬍子,輕蔑道:「你是說得好輕巧啊,你沒經過這陣仗,又怎會知道這肌膚之痛?」
話畢,他將道服撈起,只見腹部有數百道疤痕。
每道疤痕均有一指長,橫七豎八,深淺不一。
這便是亂刀之下,留下的傷痕。
夏宇龍一行人無不肅然起敬,均為之捏了一把冷汗,各派出手是何等狠辣,每刺出一劍,均奪其要害。
黃玉低聲道:「別再誇誇其談,自討沒趣了。」
大鬍子哈哈笑道:「都怪我這張嘴,不太會說話,黃老前輩,您別往心裏去了。」
黃道陽卻也不與之計較,接着先前的話,繼續往下說去
後來他藉助高牆上的繩索,進到了這七星封印圈裏。
為儘快擺脫各派追殺,一路上,其靠內力支撐,頻頻行騰飛之勢,幾經番磨難,才到了這地宮中。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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