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穿着儒衫,面露貴氣的公子哥來到王璨面前,然後笑着問道:「王璨,聽說你爹白手起家,賺的萬貫家財,是京城有名的暴發戶,你為什麼不跟你爹經商,反而花了一大筆銀子跑到清風書院讀起了聖人文章?」
「哈哈哈,當然是因為士農工商,商人最下賤,所以伸直了脖子往上爬唄!」
不等王璨開口,便有人大笑着幫他回答,一時間引來譏笑無數。
王璨也跟着笑了起來,他覺得這些人真的是蠻有意思的,讀着聖人文章,嘴裏說的話卻跟接頭砍價的潑婦也差不了多少。
「你還敢笑!」
貴氣公子按着王璨的頭狠狠地砸在桌子上,然後往他臉上吐了口唾沫。
「天天跟謝榮軒那種貨色廝混,本公子早就看你不順眼了,從今天開始不准出現在書院裏,不然後果自負!」
王璨看了一眼那人,清楚他的身份,刑部尚書的公子柳白鶴。
漬漬,二品大員的兒子,惹不起惹不起。
王璨沒說話,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便大步流星離開了清風書院。
見他一點反抗之心都沒有,柳白鶴嗤之以鼻,真是個孬種。
說話間,柳白鶴輕輕拍了拍身邊一位同窗的肩膀,「張泉,你爹今兒走馬上任京畿府信任府尹對吧?」
名喚張泉的公子一臉諂媚,連忙笑着點了點頭,「柳爺您說得對。」
柳白鶴掃了一眼在場的某幾個人,然後壓低了聲音說道:「找個罪名辦了王璨一家,到手的銀子,我九你一。」
張泉臉色一正,連忙道:「柳尚書提攜我爹勞苦功高,小的怎麼敢分您的銀子,等事情辦完,銀子都歸柳爺!」
柳白鶴樂了,若是人人都像張泉這麼上道就好了。
出了清風書院,王璨直接將手裏的經史之集丟在地上,然後狠狠地踩了幾腳,他不恨柳白鶴仗勢欺人,畢竟世道如此,弱肉強食怨不得誰。
王璨恨得是,士與商,都是追名逐利,都是為了榮華富貴,為什麼士族高高在上,商人就比田裏的泥腿子還下賤。
「哼,這書不讀也罷,你們越是看不起商人,我就越要做商人,做這天下第一有錢人,到時候用錢砸的你們笑臉相迎!」
王璨對着那十文錢一本的聖人文章啐了一口,然後目光落在對面的香水鋪子上,大步流星走了過去。
許是出生於商賈之家,王璨對生財之道十分敏銳,這香水鋪子開起來的第一天,他就覺得這是個了不得的生意。
但王璨沒敢跟家裏提這件事,因為全家上下都不希望王璨經商,而是希望他能好好讀書考上舉人,帶着一家人實現階級躍遷。
然而事與願違,王璨覺得自己這書是讀到頭了,所以他毫無顧忌的走進了香水鋪子,談起了人生中的第一筆生意。
謝家宅院。
天氣又冷了幾分,玥兒出面買了不少銀絲碳囤在庫房裏,用於漫漫冬日取暖。
賣炭的夥計里里外外忙活着,累的滿頭大汗,忽而瞧見院子裏那穿着青衣的漂亮丫鬟,又不自覺的挺起腰背,一副我有的是力氣,根本不累的樣子。
只是可惜青竹不解風情,連看都不看他一眼,這讓夥計很失落,最後收錢的時候,說什麼也不肯去一點零頭。
玥兒合上門笑吟吟打趣道:「青竹你剛才給他個笑臉,說不定我們也能省下來幾兩銀子。」
青竹不苟言笑,修修剪剪,只是淡淡說道:「只要小姐點頭,我去陪他睡也沒有關係。」
玥兒呆若木雞,然後忙說自己是開玩笑的。
過了沒一會,謝府大門外有人叩門,玥兒打開來一看,是隔壁的崔管家來了。
「崔管家有事?」
玥兒笑臉盈盈,明知故問的。
崔管家面無表情,緩緩道:「謝夫人貴人多忘,今是給我家少爺服藥的日子。」
玥兒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嘆氣道:「崔管家,非是我家夫人忘了,之前昨夜一場雨來的突然,我家夫人着涼染了風寒,之後便臥病在床,恐怕要貴府公子多等幾天了。」
崔管家聞言冷笑一聲,拂袖而去。
過了不久,氣沖沖的謝榮軒便找上門來。
「你們謝府怎麼回事,區區風寒便臥床不起,耽誤本公子治病,你們擔待得起嗎?」
玥兒聞言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院子裏修剪草木的青竹手腕一抖,一把匕首出現在手中。
「公子說話好生無禮,我家夫人好心為你治病,分文不取也不圖回報,現如今不過是病了,你便咄咄逼人,莫不是學那書中典故,斗米恩,升米仇?」
謝榮軒臉色頓時難堪起來,他什麼身份,望平侯府大公子,居然被一個丫鬟當面教訓。
「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呀呀呀呀呀!」
謝榮軒話未說完,便看見一道火紅色的身影咿咿呀呀從了過來,手裏面還舉着一個鐵榔頭。
「誰敢說我娘壞話,我打死他!」
謝韞嫻露出痴痴傻傻的表情,不管三七二十一對着謝榮軒就是一榔頭,謝榮軒嚇了一跳,連忙躲避。
一錘落空,女兒又是一錘子,剛好敲在了謝榮軒的膝蓋上,她下手不重,但也疼得謝榮軒直打滾。
這一幕也引來不少路人圍觀,眾人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這個就是侯府公子,那個在青樓裸奔的人。」
「聽說現在不能人道了,真是笑死個人。」
謝榮軒聽見議論聲,額頭青筋直跳,恰逢此時謝致遠從外面回來,看見謝榮軒在謝家門口跳腳,黑着臉把他揪走。
「爹你幹什麼!我藥還沒拿到!」
謝榮軒一臉不爽,做勢便要繼續找麻煩,謝致遠也不慣着,反手就是一巴掌。
「人家惹了風寒,你就老老實實等幾天,她若是想要好處,你就乖乖雙手奉上!」
謝致遠面色冷冷,又道:「現在京城奪嫡之勢暗起,你爹我也不得不提前站隊,爭一個從龍之功,你若是還跟以前一樣胡作非為,一旦被人揪住把柄,這望平侯府搞不好就要變成奪嫡之爭的第一片瓦礫!」
謝榮軒低着頭,表情卻十分不屑,只覺着謝致遠越老膽子越小,堂堂二品君侯,深得皇上寵信,又豈是那麼好撼動的。
謝府。
謝韞嫻拍了拍手,將榔頭丟在一邊,吩咐道:「下次這蠢貨若是還敢叫囂,直接通知我來對付他,一個廢物,還想上天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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