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求了,你所求之人,已經離開!」
即便是再利慾薰心的人,也會有弱點,顧長生知道,此時此刻,孛兒只斤洪的迫切的想要救下自己兒子的愛子之心,不是假的!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可是這一次,顧長生卻不會再有一絲一毫的同情!
「你說什麼?」跪地叩首不停的孛兒只斤洪聞言,當即不敢置信的轉頭,雖然臉上是不相信之色,可是眸底,卻漸漸的生出了一絲絕望……
「你背後的人已經離開了,孛兒只斤洪,看起來,你太高估了你兒子的性命,也太高估了你在那人心中的地位!」顧長生看着孛兒只斤洪,緩緩的吸了口氣,道,「在她的眼中,你不過是一顆棋子而已,可有可無,沒有了你,還會有別的人,來取代你的位置,來為她所用!你以為,她會用我兒來交換你兒子的性命?你真的太傻太天真了……」
顧長生忍不住的一語道破了孛兒只斤洪現在的處境,他已經成為了一個被放棄的棋子,不再有任何的利用價值……
「不!不可能的!我在北蒙的地位,是無可取代的!她不可能不幫我救我兒子,不可能的……」孛兒只斤洪聞言,當即驚慌的搖頭,整個人宛遭雷擊,臃腫的身子都跟着在顫抖……
「可不可能,你心中比我更清楚不是嗎?孛兒只斤洪,這就是你們,與狼為伍的代價!在和她合作之前,你就應該有這種覺悟,不是嗎?」盯着蜷伏在自己腳下的老人,顧長生心底,滿滿的都是無奈……
「不!不!顧長生,你放了我兒子!只要你放了我兒子,我什麼都可以給你,我所擁有的一切,權勢,金錢,所有的所有,我都可以給你!我只要我兒子活着!我只要我兒子啊!」見顧長生說的不像是作假,孛兒只斤洪心底更是早就有了這種覺悟,只能轉身,對着顧長生開始了叩首祈求……
可是……
「權勢?金錢?你以為你擁有的東西,我沒有嗎?」顧長生聞言,嘴角當即勾起一抹冷笑之色,「及至此時此刻,你還覺得,你所在乎的一切,你所追逐的一切,才是世上最重要的東西,孛兒只斤洪,從你背棄北蒙,選擇和沙海狼族合作之時,你就已經失去了這一切!你所擁有的東西,我不屑要,因為,我已經擁有了更多!」
顧長生雖然是一個貪財的人,可是,君子愛財取之以道,她的道,絕對不允許她因為錢財什麼的,放了孛兒只斤律赤!
「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殺了你兒子嗎?因為,是他,讓我認清了這個世道,認清了這弱肉強食,強者為尊的世道!也是他,害死了我的寧二!」手中抓着孛兒只斤律赤,顧長生緩緩的俯身,往孛兒只斤洪看去,「寧二與我,勝過萬千權勢,無數金銀!如果,可以用南皇之位,換她的重生,我會毫不猶豫的去做,如果可以用我所擁有的一切去換她的性命,我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做!」
「寧二是誰?」從未聽說過寧二之名的孛兒只斤洪聞言,當即抬起了頭。
「是我的一個暗衛……」顧長生抬起身,吶吶的開口。
「暗衛!竟然只是一個暗衛?你竟然要為了一個暗衛,殺了我兒子!」孛兒只斤洪聞言,當即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眼,膝行了兩步上前,扯住了顧長生的衣角,焦急的道,「不過是一個暗衛!不過是一個暗衛而已啊!有權勢,有錢,你想要多少暗衛沒有?我可以給你錢,讓你去培養更多的暗衛!你放了我兒子!放了我兒子……」
顧長生聞言,忍不住的長長的吁了口氣,沉吟道,「這就是我與你的不同,在你的眼裏,只有金錢和權勢,雖然,我的眼裏,也有金錢和權勢,可是,我卻把我身邊之人,看的比什麼都重要!把性命看的比什麼都重要!」
「孛兒只斤洪,不要怪我殘忍,我要孛兒只斤律赤的命,誰也攔不住我!「
孛兒只斤洪聞言,頓時嚇得臉都紫了,兒子就是他的命根子,他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着顧長生殺了孛兒只斤律赤?
「顧長生!南皇,求求你,求求你饒我兒子一命,我來生做牛做馬也不忘你的大恩大德!求求你饒了他,饒了他啊……」
苦苦的哀求之聲,不絕於耳。
被顧長生抓在手中的孛兒只斤律赤早已經面無血色,幾欲窒息……
握在他脖頸上的纖纖玉手,此時此刻,已經成了催命符,分分鐘就能要了他的性命去……
孛兒只斤律赤仿佛已經看到,死神揮舞的鐮刀,走到了他的面前,四周滿是黑暗的氣息……
死亡將近的絕望,頓時讓孛兒只斤律赤慌神了……
可是,他又能做什麼?
指望自家父王?
自家父王在顧長生的手裏,根本就走不了一招,而自己,全身的筋脈骨骼,早已經被顧長生摧毀殆盡,此時此刻,他就是一個待宰的羔羊,只有任人魚肉的份兒……
「求……求你,不要殺我……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越是利慾薰心的人,越是怕死!
若非如此,孛兒只斤律赤也不會在變成這幅不人不鬼的樣子之後,依舊不肯咬舌自殺!
他想活着!
他比任何人都想要活着!
「是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即便是,這代價,並非你所願!」顧長生看着跪地哀求不止的孛兒只斤洪,看着手中的孛兒只斤律赤,明艷的小臉之上,絲毫沒有同情之色……
對於這種利慾薰心的人,她連給予他們一點兒同情,都覺得是施捨……
死亡,對於孛兒只斤律赤來說,是解脫,也是救贖!
對於她顧長生來說,又何嘗不是?
寧二的死,在顧長生心底,就是一道邁不過去的砍!
每每想起,都心痛的不能呼吸!
而今,孛兒只斤律赤,已經是害死寧二的所有人中,唯一活着的人了……
「寧二,我終於,還是為你報仇了,雖然,即便是如此,你也不會再回到我的身邊……」長睫微垂,顧長生低聲呢喃了一聲,聲音之中,滿是緬懷和傷痛……
握在孛兒只斤律赤脖頸上的手,更是漸漸的握緊……
她曾經說過,她會親手殺了孛兒只斤律赤,為寧二報仇雪恨!
說到,她就要做到!
她的寧二,已經等待了太久!
「不要……殺我……」
隨着顧長生手中的力道加大,孛兒只斤律赤吸入口中的空氣越來越稀薄,窒息的感覺,讓孛兒只斤律赤的眼前發黑,死亡的恐懼,讓他的瞳孔不斷的緊縮……
「求求你,放了我兒子,放了我兒子哇……」
站在城門之下,顧長生對身邊的祈求之聲,置若罔聞……
眼前的巍峨城門,逐漸的變得虛幻,顧長生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回到了橫塘湖畔……
橫塘一戰,留給顧長生的,除了滿目的血紅,再無其他……
顧長生已經忘了有多久,不敢去回想那日的場面,不敢去回想寧二倒在血泊之中,回想月西樓的手下死士倒在自己面前的場面……
橫塘一戰,血流成河,在顧長生的記憶中,除了滿目的血紅之色,就是滿滿的血腥氣息……
她看着那麼多人,熟悉的,不熟悉的,在自己的面前倒下,再無生機,看着她的寧二,身體再不溫熱,看着昆奴因為寧二的死傷情……
可是,她什麼都做不了!
那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她!
雖然,寧二等人的死,並非顧長生所願,可是,追根究底,她才是那罪魁禍首!
即便是,將真正害死寧二等人的全部都殺光,也不能讓顧長生心底的自責減少一分……
這就是上位者的悲哀,稱孤道寡,連死的資格都沒有!
卻要不斷的看着身邊之人,為了自己而死……
如果可以重來,顧長生情願,在柳州城中,做一個默默無聞的醫者,或者,從來不曾來到這個性命變得一文不值的世界中……
「娘子,娘子,醒醒神!他已經死了……」
一旁的元寶,眼睜睜的看着孛兒只斤律赤在自家娘子手中斷氣,看着自家娘子眼神迷離……
見自家主子爺和弒無絕他們都沒有打斷的意思,元寶忍無可忍,還是應着頭皮上前了一步,扯了扯自家娘子的衣袖提醒道……
自家娘子也不知道是想什麼,想的這麼出神……
她這可是在殺人啊!
在殺人的時候走神……元寶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兒子!我的兒子……」
耳邊,孛兒只斤洪嘶聲力竭的哀慟之聲傳來,顧長生在元寶的提醒之下,眼中的迷離之色,逐漸的散去,逐漸變得清明,微微轉頭,往自己的手中看去……
孛兒只斤律赤的頭,已經歪到了另一邊,臉上已經一片死氣……
感受到指尖傳來的逐漸變涼的溫度,顧長生閉了閉眼,緩緩的鬆開了手……
「轟!」
孛兒只斤律赤的屍體,隨着顧長生的鬆手,轟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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