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一次,就連顧長生的心底,都忍不住的生出了一種絕望之感!
他們經歷過無迴路的一切,自然知道這和荒古有關的一切,都是超出他們想像的!
那段遺落在時間長河中的記憶,簡直就是禁忌一般的存在!觸之必死!
「胡說什麼!小心!」周沐聞言,當即轉頭,看着懷中的小女人,皺眉低叱了一句,可是,話說了一半,他的臉色就大變!
一波巨浪,照着他們的面門,撲面而來!
那無邊的威壓,雖然他們不是在親身經歷這一切,可是,那浪濤之中帶着的水汽,依舊讓他們窒息!
周沐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將顧長生護在懷中轉身,後背對上了攜帶着無邊威勢的巨浪!
「嘭!」
「嘭!」
「……」
撞擊聲,摔倒聲,浪濤聲……
在星宿塔的第六層,振聾發聵!
這一個瞬間,顧長生仿佛覺得,她其實不是在星宿塔中,而是在那荒古紀元之中,那諸神之戰造成的天災之中!
滅頂的浪濤,仿佛要席捲所有生靈,滌盪一切一般,無邊的威勢,讓人窒息,讓人憋悶,讓人不斷的被死亡的威脅籠罩!
「噗!」
「噗!」
「……」
不知道是誰,在強烈的浪濤威勢之下,在不斷的撞擊之中,率先吐出了一口血!
這聲音,就像是一瞬間,點燃了烈火一般,在顧長生四周,如火如荼的展開!
吐血聲不絕,若有似無的血腥味,帶着這荒古回憶中浪濤的水腥味,充斥了顧長生四周的所有空間!
「呃……」
恍然之中的顧長生,只覺得頭頂上傳來一聲悶哼,驚慌抬頭,就看到自家妖孽的嘴角,一縷血跡,緩緩流下!
「妖孽!」
顧長生見此,頓時方寸大亂,抓緊了周沐的衣衫,驚呼了一聲。
適才,在那一道避無可避的浪濤席捲而來的時候,是周沐把她保護在了身後!
她雖然無恙,可是,周沐的後背,卻全部暴露在浪濤的衝擊之下!
「噗!」
就在顧長生驚呼了這一聲之後,身邊,另一道吐血之聲響起!
顧長生驚慌的回頭,就看到弒無絕身形一個踉蹌,險些跌到,原本就帶着病態蒼白的臉色,此時間,更是難堪非常!
「弒無絕!」
顧長生的鳳眸之中,已然六神無主!
他們都沒有內力!
如果他們有內力,或許,還能在這天災巨浪面前,求的一線生機!
可是,星宿塔第一層的卸甲解兵之地,已經讓他們一無所有,唯一比平常人好些的,只有以往斷糧出來的體魄!
可是,縱然是在強悍的體魄,也不能抵擋這來自荒古回憶中毀天滅地之災的洗禮!
這一刻,顧長生從來沒有過的惶恐不安,從來沒有過的無助!
這諾大的第六層星宿塔,仿佛,將他們關在了一個囚籠之災,面對着真正的洪水猛獸,他們無計可施,也無路可逃!
「塔佑!你到底是想讓我們知難而退?還是想要我們死於非命!塔佑!你給我出來!」
荒古的回憶,禁忌般的存在,不可戰勝!
顧長生此時能做的,只有問一問這星宿塔的主人,這設計了星宿塔中所有一切的人!
抬頭望向塔頂,顧長生的臉上,滿是怒火中燒之色,嘶聲力竭的大吼着,「塔佑,你說話啊!我知道你能看到星宿塔的一切,你說話!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想讓我們死在這裏!我們死在這裏,對你到底有什麼好處!」
眼前的場景,還在浪濤翻滾。
靜謐的星宿塔頂,星宿閃爍,仿佛無數雙眼睛一般,一閃一閃的放着幽光!
不知道為什麼,在顧長生喊出這話之後,那翻卷的浪濤,仿佛靜止了一般,竟然停止了攻擊,定格在他們面前的空氣之中!
靜謐!
詭異的靜謐,在第六層星宿塔中,無聲的蔓延!
就在眾人以為,塔佑不會回答之時,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仿佛來自天際一般,帶着無邊的寂寥和悲憫,在塔頂響起……
「塔佑!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要殺了我們?荒古的回憶,已經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你藉助他們攔住我們的去路,到底意欲何為!」顧長生知道,這陌生有熟悉的聲音,是來自塔佑的,當即扶着周沐,上前了一步,抬頭,聲色俱厲的開口道,「你若是想殺我們,大可放馬過來,咱們大刀闊斧的干一場,生死各安天命!用這種手段,藉助原本不屬於你的力量,算什麼本事?你個藏頭露尾的孫子!」
別怪顧長生說話難聽,此時此刻,她已經顧及不到塔佑的身份,忽略了心底對塔佑的那一絲忌憚!
她家妖孽受傷了!
她和她家妖孽在一起這麼久,他受傷的時候,屈指可數,可是,如今,竟然在這星宿塔中,在塔佑的算計佈局之下,受傷了!
不光她家妖孽,就連弒無絕,就連元寶……
她身邊的所有人,熟悉的也好,陌生的也好,在這荒古回憶的席捲之下,都沒能安然無恙!
只有她!
在自家妖孽的保護之下,尚算得上完好!
可是,也只是眼下而已!
若是在這麼繼續下去,顧長生知道,他們絕對沒有活着走出第六層星宿塔的可能!
弒無絕說過,荒古的回憶,時光不可溯,凡人不可見,見之必死!
死在這種莫名其妙的情況之下,顧長生不服!
「我並非想要殺你們,我只是在告訴你們,你們在追求的東西,是何等的恐怖,何等的不可預期!真相又是何等的慘絕人寰,何等的淒涼!」
塔佑的聲音,在星宿塔頂端,幽幽的響起,帶着無盡的滄桑,仿佛陷入了回憶之中一般,蒼老不堪!
「我追求的東西,怎麼就恐怖了?怎麼就不可預期了?真相如何,只有知道了,才能死得其所!我只不過是想找到女神的遺物,只想求一個夙願得償!」顧長生聞言,當即沉聲開口,明艷的小臉,在星宿塔斑駁的光線之中,異常的篤定,「而弒無絕所求,不過是一個真相,塔佑,你生來不凡,北蒙尊你為神邸,可是,你有沒有執念?有沒有哪怕是死,都要完成的事情?」
「執念啊……」塔頂的塔佑聞言,昂首對着皎月的目光,變得頓時有些恍惚,十數年不見絲毫表情的稚嫩小臉上,露出一絲迷茫之色,最終,嘴角微勾,勾出了一抹自嘲的弧度,聲音一如既往的蒼老,蒼涼的繼續道,「執念成殤,無悔鑄魔,也只有我們這樣的庸人,才會自擾……」
第六層星宿塔中,不知道為什麼,顧長生聽到這話,直覺的想笑!
我們!
塔佑竟然用了我們!
那個仿佛曆經滄桑的聲音的主人,竟然告訴她,他也是庸人,他也會自擾!
這是顧長生此生,聽到的最大的笑話!
可是,這都不重要,顧長生此時,也沒有時間去管這些,面前,那荒古回憶定格的畫面依舊,浪濤依舊猙獰,仿佛下一個瞬間,就會傾瀉而下,將他們所有的生命,都帶走!
顧長生仿佛清晰的看到了,那定格的浪濤之中,已然失去生機的古人,臨死前的容顏,是何等的不甘和驚恐……
「塔佑,我們只不過是想去神隕之地,去尋找女神遺蹟,這些記憶如何,我們不想探究,也沒那個本事探究,你若是不想取我們性命,那你告訴我,你這麼做,到底是何用意?」顧長生的臉上,滿是凝重之色!
兩次了!
他們已經兩次,在北蒙的地界上,遇到了這關於荒古的回憶碎片!
這種禁忌的存在,在他們北上一行中,接連出現兩次,顧長生雖然私心的希望,這只是巧合而已,可是,顧長生的心底,隱隱的卻知道,天下間,哪裏來的巧合?
一切的巧合,都是必然!
「顧長生,你此去極北,和弒氏子孫所求,異曲同工!我要告訴你的是,這世間,我可以取盡天下人的性命,卻唯獨你,是我既想殺了求個解脫,又不能下手之人!你以為,你要去極北之地,所求的是什麼?你可知道,神隕之地開啟,女神宮重見天日之時,會發生什麼?顧長生,執念終成殤,我不能殺你,只能豁出一切,讓你窺見其中一角,至於肯不肯罷手在此,不是我一己之力所能改變,顧長生,等你看完了這一切,若還執意想要前往極北之地,探尋女神的遺蹟,那麼,這段回憶,這段所有一切發生的序幕,就避無可避,逃無可逃!」
塔佑的聲音,再次響起,悲憫蒼涼,「顧長生,我言盡於此,執念成殤,誤會鑄魔,這是我給你的忠告!你若是願意放棄北上之行,我即刻便可送你出塔!」
「你休想!」顧長生聽到塔佑的話語,心底不是不震撼的。
可是,想要讓她放棄北上之行,簡直是痴人做夢!
星宿塔外的客棧之中,她的生身父母,如今還躺在冰冷的棺槨之中,你讓她怎麼可能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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