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生這廂在塔石部主城中閒逛的時間,蘭朵兒那裏早已經馬不停蹄的返回了塔石部王族所在的府邸!
蘭朵兒是真的不敢耽擱!
不管是對蘭朵兒來說,還是因為顧長生的到來引來的北蒙王城趕來的大軍,對整個塔石部都產生了巨大的威脅!
蘭朵兒是塔石部的王女,是被族長寄予厚望,用培養繼承人的方式來培養的王女,她不敢冒險!
她想和顧長生交好,也想讓顧長生儘快的離開塔石部,而顧長生已經有言在先,不見到塔佑,是絕對不會離開的!
蘭朵兒自然沒有單純到相信顧長生說的,只是為了從塔佑處求一些解答,聰慧的蘭朵兒,直覺的認為顧長生肯定另有所圖,只是,此時此刻,她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打聽和揣摩顧長生到底在圖謀什麼!
可是,不論顧長生到底在圖謀什麼,能夠讓她最快離開塔石部,能夠讓塔石部從北蒙皇族之亂中摘出來的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顧長生見到塔佑!
蘭朵兒對此,頗感頭疼!
因為,沒有人比她更明白,塔佑在塔石部的地位,在族長心中的地位!
「蘭朵兒拜見父王!」
進了塔石部族長的房間,蘭朵兒單膝跪地,一手覆胸,大禮參拜!
塔石部是北蒙之中,僅次於孛兒只斤皇族的部族,部族的族長早已封王,若非如此,僅靠祖輩一個效忠的誓言,還真未必能夠換的這樣一個擁有這大量礦產和高超冶煉技術的部族忠誠!
塔石部的族長,蘭朵兒的父王,孛兒只斤念的外祖父,是一個五六十歲的老者,雖然已經五六十歲了,可是塔石部的族長塔石霍丁一點兒都不顯得老,相反的,他雖然有着北蒙勇士都有的粗狂,到了這個年紀依舊健碩的緊,而且,眼神之中不似尋常北蒙勇士那般,而是銳利非常,精光隱隱。
見到自己最寵愛的么女回來,塔石霍丁很是欣喜,放下了手中的堪輿圖,就離開桌案走了下來,「我家骨朵兒回來了?聽克烈部的人來報,你在克烈部病倒了,為父這裏可是擔憂的寢食難安!」
骨朵兒是蘭朵兒的小名。
蘭朵兒聞言,嘴角微勾,在自家老父的攙扶之下,站了起來,反手扯住了塔石霍丁的衣袖,一臉撒嬌的道,「父王,骨朵兒這次險些就見不到你了,惡狼谷中,我帶出去的勇士死的都差不多了,最後時間,骨朵兒都拼盡全力想把消息傳回部族,都放棄生機了!」
「為父知道我的骨朵兒受苦了,都快你那些兄弟不爭氣,不然的話,為父的骨朵,千嬌百貴的翁主,合該整日裏賞花遛馬,哪裏需要受這些苦!」塔石霍丁聞言,一臉心疼的看着蘭朵兒,不無唏噓的道。
兒子們多不是善權謀之輩,後繼無人,是每一個掌權者老邁之時最神的擔憂!
而塔石霍丁擔憂的,正是這一點!
他而是數十,可是,唯一文武皆能的,卻獨獨是這一個小女兒,這真的讓塔石霍丁不得不感嘆天意弄人!
「父王不用擔憂,兄長們不爭氣,可是,父王你還年輕,我們還可以等侄兒們長成,說不定他們之中就會有合適的人啊?那樣的話,骨朵兒就能安心的嫁人了!」蘭朵兒見自家父王擔憂,眉眼含笑的開口道。
嘴裏雖然這麼說着,可是蘭朵兒比任何人都明白,塔石部族的孫子輩,不會出現什麼天驕人物了,因為,她蘭朵兒不允許!
一山不容二虎,她已經在塔石部中以後繼之人的身份存在了幾年的時間,若是有朝一日,不能坐上塔石部的族長之位,那麼,她將會成為新任族長最不能容忍之人!
爭權奪勢之中,根本就沒有什麼親情可言!
這一點,不論是誰,都不能倖免,這就是王者道孤之路!
而這一點,蘭朵兒知道,塔石霍丁更明白,聽到蘭朵兒這話,塔石霍丁意味深長的笑,抬手摸了摸蘭朵兒的額頭,沉默不語。
他子孫眾多,卻唯獨這一個么女,是個智勇雙全殺伐果決的!
塔石霍丁欣慰於自家女兒有成為掌權者的心性的同時,也不得不深深的擔憂着……
從他開始把么女當繼承人來培養,給予她高於所有子孫權力的同時,塔石霍丁已然忘了,他有多少次暗中做了手腳,從自家女兒手裏,救下王族的子孫了!
塔石霍丁有很多女人,也有很多孩子,後宅的勾心鬥角,血流成河,塔石霍丁見的多了,他深知,女人若是狠起來,較之男兒,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比如自己這個引以為傲的么女!
成王路上,不論親情,排除異己,無可厚非,但是自己這個么女啊,卻是做的比他想像的更加決絕,這讓塔石霍丁欣慰之餘,也唏噓不已!
若是,他的兒孫里,真的有如自己這么女一般的魄力,他又何必捨棄了兒孫不用,去培養一個女兒?
這可真是,造化弄人,讓人不得不嘆服!
「父王,惡狼谷一戰,若非有人相救,骨朵兒不可能將大軍圍困塔石部的消息帶回,也不可能活着回來,父王,骨朵兒的恩人,要大大的賞賜才好,如此才能顯得出我塔石部的氣度!」蘭朵兒扯着自家父王的衣袖,將他扶回座椅上坐好,一臉乖巧的開口道。
「我家骨朵兒的救命恩人,自然是要賞的,賞,賞他們牧場百里,牛羊千匹,金銀萬兩!」塔石霍丁聞言,當即接口道。
「父王!金銀財物什麼的,都太俗套了,我的那個救命恩人,可不是俗人!」蘭朵兒搖晃着塔石霍丁的胳膊,一臉不依的道。
「是是是,能在狼群圍攻之下,救下我的骨朵兒,自然不是俗人,那骨朵兒你說,你要賞他什麼?只要為父有的,你儘管拿去!」塔石霍丁對蘭朵兒的寵愛,不是假的,畢竟,這是他傾盡全力培養的繼承人,也是唯一可堪大任的人!
「父王,我的恩人想見塔佑侄兒!」蘭朵兒聞言,當即開口道,只是,眼神兒中,少不得有些忐忑,看到自家父王的臉色一沉,連忙補充道,「父王,我的恩人崇信長生天,只是有些疑惑,希望塔佑能夠點撥一二,父王……」
「塔蘭朵兒!」蘭朵兒的話還沒說完,塔石霍丁就沉聲開口打斷道,一揮胳膊,甩開了蘭朵兒的手,臉色暗沉,一雙老眼之中,精光灼灼的盯着蘭朵兒。
「父王!」蘭朵兒一見塔石霍丁變了神色,連忙單膝跪下,神態恭敬。
「塔蘭朵兒,你可知道,你在做些什麼?」塔石霍丁的聲音,肅穆非常,不再以小名稱呼,前所未有的冷凝,「王者道孤,排除異己本就是成王路上,不可避免的事情,我默許了你暗中動手壓制族中有天分的孩子,就連你動了殺機,也不曾真正阻攔,可是,我曾幾次三番提醒過你,你可以打任何人的主意,唯獨不能打塔佑的主意!塔蘭朵兒,到底是你的恩人想見塔佑?還是你想見塔佑?亦或者是你想要了塔佑的性命去?」
「父王!」蘭朵兒聞言,當即就驚了,單手覆胸,頭低的都快要點地了,無比誠懇的開口道,「父王,我做過些什麼,自問無愧於自己的身份,可是,蘭朵兒絕對不敢打塔佑的主意,父王尚在時,塔石部離不開長生天庇佑的塔佑來籠絡民心,即便是有朝一日,父王你不在了,塔佑的存在,也無比的重要,這一點,父王以為,女兒會如此的不知輕重,看不明白?」
「那你還要見他!你見他做什麼?他生來身體就不好,等閒連為父都不能去打擾他靜養,你見他做什麼?」塔石霍丁聞言,眉頭皺了皺,可是眼裏的凌厲卻減輕了許多,嘆了口氣道,「你不是不知道,塔佑他討厭血腥之氣,不想和我們王族有牽扯,若非生在帝王家,他又怎會心甘情願的留下?咱們這樣的家族,怎麼可能身不沾血腥呢?」
「父王……這次,女兒真的是,無可奈何……」蘭朵兒聞言,苦笑,這次,她還真是無可奈何!
塔石部外圍,因為顧長生到來而引來的王城大軍,還在虎視眈眈,顧長生不達目的不罷休,她能如何?
告訴父王,顧長生的身份嗎?
呵呵……
所有和孛兒只斤皇族有關的東西,自家父王,都嫌惡至極,這一點,蘭朵兒不得不承認,她的父王,疼愛她那早逝的姐姐,要比自己多!
因為孛兒只斤念之母身死,父王對孛兒只斤部族都生了嫌隙,又加之塔佑之事,更是雪上加霜,當年更是直接大軍開拔,都快要幹仗了!
顧長生的身份固然讓人敬畏,可是,想到自家父王敢豁出去一切和孛兒只斤部族開戰的樣子,蘭朵兒毫不懷疑,若是父王知道了顧長生的身份,會毫不留情的將她驅逐出境!
若是事情真的走到了那一步,那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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