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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生茫然的被周沐拽回了屋裏,看着他從一個包裹里取出來一樣東西遞了過來。
「怎麼滴?周宗寶那個嘴上欠抽的,還能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不成?反正扔也扔了,你現在說,貌似有點兒事後諸葛亮的嫌疑。」
顧長生一邊說着,一邊在周沐的示意下接過那個明黃的捲軸。
「聖旨?」
瞧着眼熟,顧長生就問出了聲。
周沐點了點頭,示意她打開來看。
顧長生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難道皇帝還下過聖旨,明文規定人不許扔周宗寶?那也晚了啊,我扔都扔了,再說了,抗旨這回事,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兩回自來熟,我這不是背靠你這棵大樹好乘涼嗎?」
「呵呵!」周沐聞言,搖頭失笑,「好,我就當你背靠的那棵大樹,你先打開來看看吧。」
顧長生逮着周沐狠狠的瞅了幾眼,見他一臉神秘的樣子,驚疑不定的解開了手中聖旨的錦繩。
周朝的聖旨,用的是雙龍暗紋的錦布,觸感沉重細膩,連捲軸上都刻着九爪金龍的浮雕,裱工精緻,堪比天衣無縫,看着甚是莊嚴氣派。
「空的?」
顧長生指着聖旨中間空白的白色部位,不敢置信的瞪向周沐,「你逗我玩兒呢?拿個空白的聖旨嚇唬誰呢?」
「看落款!」周沐對着聖旨的左下角揚了揚下巴。
古人書寫都是上下成列,從右至左,落款正好在左側或者左下角。
顧長生按照周沐說的凝眉看去,頓時就驚訝的「咦!」了一聲。
「這還是蓋了玉璽的空白聖旨。」顧長生又看了眼那落款,頓時噴笑出聲,「這是誰家孩子,還在玉璽加蓋處提了名,瞧那字丑的,真像蟲子在扭。」
「你看清楚那字再說話。」周沐忍不住的伸手在顧長生的腦門上彈了個下。
顧長生翻了個白眼,低頭又看向那聖旨上的提名,字體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初學的孩童所寫,看墨跡暈染,也有些年頭了,便喃喃念了出來,「周……宗……寶……」
「周宗寶!」顧長生回頭膛目結舌的看向周沐,不確定的開口,「周宗寶?」
天爺!
周宗寶的膽子果然很大,他竟然敢在大周璽綬上落自己的名字!
那是該寫皇帝名字的地方好吧!
就連顧長生這個古代常識不多的都知道,周宗寶這個地地道道的古代人,該不會不知道吧?
「看清楚了?」周沐將空白的聖旨捲軸重新捲起收好,轉身就看到眼前的小女人失魂落魄的呆愣在那裏。
「看是看清楚了,可是卻越看越糊塗了……」
顧長生一臉不解的轉頭,她突然覺得自己的理解力有點兒問題,腦袋有點兒亂。
若是她理解的不差的話,那落款提名應該是周宗寶小時候提的吧?
在大周璽綬上落了自己的名,周宗寶竟然還活着長大了?
這讓人太難以理解了!
好亂!頭疼!
「這該不會是假聖旨吧?」抱着一絲僥倖,顧長生小心翼翼的問周沐。
「如假包換!這是真正的聖旨!先帝親筆落款,加蓋了大周璽綬的聖旨!」周沐頗有深意的看了顧長生一眼,又繼續道,「填上內容,即刻生效的先帝聖旨!」
顧長生聞言,膛目結舌的抽了抽嘴角,又抽了抽嘴角,「先帝?」
西皮的!先帝該不會是周宗寶吧?
難道她一個不巧,把個先帝級別的國寶給扔了?
可這先帝,也忒年輕,忒不倫不類了點兒啊?
你見過紈絝太歲的先帝爺嗎?
「沒錯,先帝!」周沐點了點頭,牽起顧長生的手將她半攬在懷裏坐在床邊,「周宗寶就是周朝的先帝!也是周朝在位時間最短的皇帝,此事除卻內監和宗室的冊書上有載,民間無從知曉。」
周沐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長髮,含笑開口,「你把我周朝的先帝,給扔出了家門,現在知道後怕了?」
「沒有!」顧長生掙開他的手,將自己的頭髮解救了出來,眼中滿是不解,「我就是納悶,周宗寶他怎麼會是皇帝呢?他橫看豎看都不像是當皇帝的料啊?」
扔都扔了,破罐子破摔,她怕個毛線球啊!
「可他確實是先帝不假,就連老頭子的皇位,都是他讓出來的。」
顧長生覺得自己有點兒頭暈,不由得揉了揉太陽穴。
「這事要從我曾祖父景帝說起,曾祖其人,與曾祖皇后感情甚篤,即使曾祖皇后無所出,也力排眾議,誓不廢后。」
「後宮佳麗三千,皇子十數余,因後無嫡子,儲位之爭空前,及至曾祖年過五旬,所餘子嗣僅剩了三個,曾祖大為憂心,不得不下旨將三子盡皆召入宮中,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我家老頭子僥倖在奪嫡之戰中活了下來,卻因為我祖母杜氏橫死,再無心權勢之爭。」
「二十五年前,大周后宮再傳喜訊,皇后虞氏有孕,曾祖老來得子,還是和皇后的嫡子,欣喜若狂,當即普天同慶,大赦天下,十月之後,虞氏誕下一名男嬰,就是赫天,取名宗寶,才一落地,就加太子印璽,曾祖對他更是寵溺非常,尤其是在虞後因產後虛弱甍逝之後,傷心欲絕之外,愈發寵愛幼子。」
「嫡子加封太子印,本就無可厚非,可另外兩位皇子又豈會善罷甘休?是以相繼出招,然後被曾祖識破,盡皆殞命,我家老頭子又一次僥倖得存。」
「赫天四歲之時,本王在斕曦宮出生,甫一出生,就被他看中,整日守在榻邊不離半步,最後在曾祖縱容下,將本王抱回了福祿宮。」
「本王三歲之時,曾祖染病甍逝,七歲的赫天靈前繼位,被套上了龍袍,龍袍尚未暖熱,赫天就下了第一道聖旨,稱幼主當國,乃是亂國之兆,內禪皇位給了我家老頭子。」
「我家老頭子黃袍加身,場面亂成一片,本王就趁亂纏着赫天又寫下了一道空白聖旨,就是你適才看見的那道聖旨。」周沐洋洋灑灑的說了一通,低頭看向懷中眼睛瞪的滴流圓的女人,不由失笑,「吾愛可聽明白了。」
顧長生茫然的點了點頭,「明白了……」
「呵呵……」周沐見她一臉茫然迷糊的樣子,笑的更歡。
顧長生在周沐的笑聲中回神,看向眼前笑的花枝亂顫的男人,撇嘴出聲,「所以,周宗寶不光是寶親王,你的親皇叔祖,還是先帝?所以,你真的是他教養大的?」
「絕無虛言。」周沐含笑點頭。
「啊啊啊啊!」顧長生抱頭扎進周沐懷裏,欲哭無淚。
他以為是周宗寶那個紈絝太歲混扯的!沒想到事實竟然如此殘酷!
周沐這妖孽,竟然真的是周宗寶那個紈絝養大的……
「那這算不算是歪瓜教出了個好棗?」顧長生炯炯有神的抬頭,看向周沐。
被周宗寶那樣不着調的人養大,周沐能長成現在這樣,真心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周沐假裝生氣的瞪了她一眼,「渾說什麼呢!」
「可是他好像也不喜歡你娶我呢,你要不要考慮一下……」顧長生挑着眉頭看向周沐,「他畢竟於你有教養大恩在呢。」
「本王想要娶誰,還輪不到他來指手畫腳,他連自己的事兒都弄的一團糟,哪裏有功夫再來管本王?」周沐自負的一笑,抬手颳了一下她的鼻尖,「你有韓秋在手,完全不用擔心赫天敢拿你如何,韓秋就是赫天的軟肋。」
顧長生腦袋猛點,「我覺得也是,這叫挾情人以令先帝!韓秋這根金牌令箭,相當的好用啊!」
周沐低頭略沉思了下,還是開口,「若是可以,能勸解下韓秋儘量勸解下吧,他們鬧到如今地步,本王也難辭其咎。」
顧長生驚訝的抬頭,「跟你什麼關係?」
「赫天為了能娶韓秋,曾幾次三番找本王討要那道空白聖旨,本王……哎!」周沐說到此處,嘆了口氣,「本王原想着等戰功大到可以請出太祖敕令,再把那道聖旨還給他也不遲,哪曾想韓家竟然遭了滅門之災。」
「呃……」顧長生聞言一愣,也跟着嘆了口氣,抓起周沐的手安撫了下,「好了,事情已然這樣了,你再自責也沒大用,我們先去吃飯吧,吃飽了才有力氣撮合韓秋和寶親王不是?」
周沐點了點頭。
二人相攜起身,往大堂走去。
隔了老遠就聽到元寶期期艾艾的呼疼聲傳來。
「哎呦!殿下你輕點,你這是要恩將仇報啊?」元寶的聲音。
「小爺我給你揉腰,這已經是知恩圖報了,如此莫大的榮寵,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罷了,還敢叫喚!小元寶你膽兒比小時候大多了呢!」
「殿下,元寶要是膽兒大,也不會被你欺負這麼慘了啊!」
「怪小爺我咯?小爺根本就找不到你的腰好不?哪裏分得清手勁兒的輕重?」周宗寶上下其手,在元寶的水桶肚上摩挲了一遍,無奈放棄,「不行了,小爺我不報恩了,完全找不到你腰在什麼地兒,怎麼幫你揉啊!」
顧長生踏步進了大堂,看見的就是這個場景,不由得冷着臉出聲,「怎麼了這是,要死要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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