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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生周沐相攜來到地牢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周宗寶頭頂的寶冠已經歪到了一邊,錦黃的大團花衫子也皺成了一團,精神萎靡,委頓於鐵欄旁的他即使閉着雙眼,雙手還是緊緊的抓着鐵欄,想必是嚇到了。
「咳!」周沐皺着眉頭掩唇輕咳了一聲。
原本還萎靡不振的周宗寶頓時警覺的睜開眼爬了起來,驚喜的大喊,「小木頭!」
顧長生的嘴角忍不住的一抽,其實每次周宗寶如此稱呼周沐的時候,顧長生都是強忍着假裝沒聽到。
人周沐這麼高冷的七尺男兒,愣是被小木頭前小木頭後的叫,那感覺,真心太有違和感,太不搭調了……
顧長生也注意到,周沐每次聽到這稱謂的時候,那顫抖的眼角。
想必他也很無奈……
「小木頭,趕緊把我放出去啊!坐牢簡直是太恐怖了!快點把我放出去,我不是細作,我怎麼可能會是細作?」
「咳!」周沐看了顧長生一眼,又掩唇輕咳了一聲。
顧長生當即會意,一個巴掌就衝着呆掉的元寶拍去,聲色俱厲的開口,「還愣着幹什麼?真當自己是來探監呢?還不把寶親王殿下給我放出來!」
「嗷嗷!」元寶這才回神,急慌慌的就奔着地牢的鎖頭去了。
一陣手忙腳亂過後,重新恢復自由身的周宗寶氣勢頓時就變了。
雙手一叉腰,手指指向並肩而立的顧長生和周沐兩人,出離憤怒的大吼,「這裏到底誰當家?到底誰當家?給小爺我站出來!」
顧長生和周沐對視一眼,臉上揚起一抹苦笑。
她能說不是她嗎?
很明顯不能!
因為還有她的手下看着。
秉持着敢作敢當是好女漢子的原則,顧長生認命的上前了一步,在周宗寶掀破牢頂的叫囂聲中抬手指了指自己,破釜沉舟的出聲,「區區不才,正是在下……」
哈利路亞!坦白從寬!坦白一定要從寬!
周宗寶聞言一瞪眼,立時就張牙舞爪的衝着顧長生撲過去了。
元寶眼明手快,攔在了周宗寶身前。
周沐也錯開一步,站在了自己的女人身前。
「給小爺我讓開!小爺我活了二十五歲,當過皇帝做過親王,一輩子活了這麼久,都沒這兩天受的氣多!」
被元寶攔腰抱住的周宗寶,伸長了胳膊腦袋對着顧長生就是一頓炮轟。
「這母老虎她讓人扔小爺也就罷了,她還讓人把小爺關地牢!嗚……小爺我長這麼大,我父皇都沒肯關過我!」
「元寶你放開小爺,小爺我跟她拼了!不帶這麼欺負人的!」
「……」
周宗寶的叫囂聲一嗓子比一嗓子大,直吼的顧長生有點兒發毛。
怯怯的從周沐身後露出了個腦袋,顧長生看向臉色氣的漲紅,正在跟元寶的桎梏較勁的周宗寶,逮着他喘氣的空隙,小聲的開口。
「周沐說,我有韓秋……」
麻麻嘛咪哄,死道友不死貧道,反正這尊大佛是周沐這妖孽招來的,那就交給他處理好了!
周宗寶聞言一噎,叫罵聲頓時息聲。
周沐回頭瞪了躲在自己身後的小女人一眼,他真不知道該說她什麼好!
顧長生的話無疑又點起了火藥桶,沒錯,韓秋就是周宗寶的軟肋,一捏一個準!
捏着他的軟肋,周宗寶顯然不能把顧長生怎麼樣了,是以這炮火就毫無疑問的轉移到了無辜的周沐身上。
「我就說!我就說吧!你這個有了媳婦忘了娘,養不熟的白眼狼!你胳膊肘竟然往外拐!」
「你還有沒有良心?小爺我把你拉扯大我容易嗎我,你就這麼慣着這女人來欺負我?你這簡直是要把她寵的無法無天了!」
顧長生就見周宗寶的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巴拉巴拉就是一大堆,吼得她眼冒金星點蚊香……
周沐作為這穿腦魔音的直接受害者,倒是很習以為常的淡定依舊。
那一派雲淡風輕的姿態,更是火上焦油,徹底的激怒了周宗寶。
只見他在元寶的懷裏掙扎着一跳一跳的,噼里啪啦的就又是一頓炮轟。
「周沐,咱周氏皇族數百年來,就沒出過一個像你這麼寵女人,怕女人的!」
「你瞧瞧你瞧瞧,小爺是什麼人?小爺好歹也是個長輩,她竟然把我下了大獄!」
「你這是要欺師滅祖呢,還是要寵妻無度,縱容她欺師滅祖呢!」
「……」
巴拉巴拉,根本停不下來的節奏。
顧長生直覺的自己眼前的蚊香圈越點越旺,眼瞧着就快要把她熏暈了……
而周沐則學着顧長生,在周宗寶叫罵喘氣的空隙,奕奕然的開口,「寵妻無度?這個詞用的甚好,本王喜歡!」
「呃……」
「額……」
顧長生眼前的蚊香圈火頓時熄滅,人也原地滿血復活。
而周宗寶則是真的被噎住了。
他胸脯氣的起伏不定,臉上更是氣的醬紫,下一個瞬間,整個人抱頭埋到了元寶的肩上,嘶聲力竭的大吼,「啊啊啊啊啊!我到底養了個什麼東西啊!啊啊啊……」
顧長生看着暴走的周宗寶,分外同情的搖了搖頭。
嘖嘖……
慘!真慘!
瞧讓周沐給噎的吧!就差分分鐘切腹自盡了!
不過他那個問題,貌似註定得不到回答了。
他到底養了個什麼東西?
他養的是周沐!周沐是個什麼東西,這樣的問題,還真是個問題!
佛曰:不可說啊不可說!
顧長生暗暗的對着周沐伸出大拇指,高,實在是高啊!
周沐眼角的餘光瞥見她這小動作,嘴角就是一抽。
這個女人!
簡直是太可愛了!
有人擋槍,顧長生樂得當壁景,灰常好心的給了周宗寶發泄心中鬱卒的機會,就在他數落的周沐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時候,顧長生才更好心的上前了一步,聲音不大不小的提醒道,「我說寶親王殿下,你還找不找韓秋了?」
周宗寶逮着周沐這個不肖侄孫罵的正歡,猛然聽到心上人的名字,又是一噎!
「你!你!」
顧長生看他的眼神更同情了,很有幾分不戒小和尚悲天憫人的架勢。
天可憐見的,瞧這一天多災多難的,都被噎了不知多少次了。
這要是換了她,一準兒得內傷了不成!
想到心尖尖上的韓秋,周宗寶的怒火頓時就生生的壓了下去,只是那起伏不定的胸脯肉,出賣了他最真實的氣憤。
「等小爺找到了小秋,再來跟你倆狼狽為奸的算總賬!」
周宗寶冷哼一聲,恨恨的拍了元寶腦門一巴掌,「還不把小爺放開!當小爺是狗不理包子呢,抱這麼緊幹嘛?」
元寶倍兒無辜的捂着腦門放開了手,下一刻,周宗寶就疾風一般的往地牢外奔去。
這地方太恐怕了,他一刻都不想多待!
這輩子再也不要待了!
嗚……他要去找他的小秋!
「我招誰惹誰了啊?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
元寶非常哀怨的看了顧長生一眼,無聲的控訴。
明明寶親王殿下是長生娘子的人抓的,也是她的人關的,怎麼每次受傷的都是他?
寶親王被扔,砸傷的是他!
寶親王被關,挨打的是他!
是他是他還是他!他這個冤枉,當真是兔子帶帽子,兩隻耳朵撲棱不開,真心冤!
被周宗寶逃離地牢撞開的顧長生和周沐兩人,看都沒看他一眼。
「狼狽為奸?誰是狼?誰是狽?」被放了狠話,顧長生指了指周沐,又指了指自己,倍兒無語。
「你說呢?」周沐好整以暇的撇了她一眼,眼角幾不可見的抖了一下。
她關注的重點就不能不這麼另類嗎?
「你當狼,老娘我要當狽!我要在上面!哼!」狼狽為奸,狽不良於行,是狼馱着狽,沒錯吧?
丫的,人是周沐這廝惹來的,惹鍋的鍋當然得有他來背!
顧長生說完這句話也氣呼呼的走了。
周沐臉上略僵了下,看到她離去的背影,搖頭無奈的一笑,抬步跟去。
元寶目瞪口呆的看着兩人形影相隨,相繼離去,腦子裏這樣那樣的將顧長生適才說的話演練了一遍……
越想心裏越是忐忑。
「這不大對頭啊,為什麼是長生娘子在上面?難道我家爺他真……」
腦子裏少兒不宜的畫面,女上位!女上位!貌似對自家主子爺分外不利哇!
不得不說,太監的心思你別猜,猜來猜去你也未必能明白!
尤其是在宮裏長大的元寶,那腦洞大的,裏面塞滿了各種花里胡哨的東西,簡直不忍直視!
「長生娘子猛如虎,我家爺他這完全吃不消哇!」元寶撓着頭又這樣那樣尋思了一遍,最後一跺腳,「不行!我得找小雷子去,就算不把長生娘子的補菜給撤了,怎麼着也得給我家爺多加道補菜好好補補,再這樣下去可不行,夫綱不振啊……」
元寶這邊下定決心要去找董雷請求加菜,周宗寶這邊馬不停蹄的衝到山寨里男兵的寢房。
一日訓練滿身不是汗濕就是灰塵,馬上就要吃晚膳,是以男兵們正一個一個的光着膀子僅穿了個大褲衩子,撩着沾水的棉布在擦拭身子。
寶親王殿下不管不顧,在這群漢子中穿梭尋覓了個遍,未果。
轉頭向另一邊的女兵寢房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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