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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下黑聽過沒?」
元寶點了點,求解的看向顧長生。
「若我所料不差,米糧就藏在柳州城的官倉!」顧長生對元寶的智商是真不抱希望了,給了他一個你白痴的眼神。
「官倉!」元寶大吼了一嗓子,誰會想到去搜官倉?
「人生如戲,就是這麼滑稽,城主是不是還幫你搜查來着?」顧長生翻了個白眼,人有三六九等,她不能奢求所有人都像她這麼聰明不是?
元寶對顧長生的佩服當真算是五體投地了,這樣的見識,見微知著,他無比的相信,她說的一點兒都不假。
「哎,長點兒心吧,就你這樣的,早晚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銀子。」顧長生睨了一眼愣掉的元寶,「米糧事重,務必第一時間妥善安置。」
「韓墨,送客!」顧長生回頭看了一眼立在門後的韓墨,怎麼弄來的,怎麼弄走!
韓墨聽命,拉着呆呆的元寶給送了出去。
回神已在門外的元寶,原還想進去再問問,可想到娘子說米糧事重,知道此間緊要,急忙跨馬上鞍,揚鞭而去。
「娘子,你還是趟進這淌渾水了。」韓秋走了過來,開口。
「是啊……」三十六度抬頭望天,顧長生很憂傷。
「你說過不想涉足此事的。」韓秋一臉凝色,事涉皇家的奪嫡之爭,可不是這麼好牽涉其中的。
「你以為老娘我樂意啊?」顧長生懊惱的回頭,「周沐這貨給我挖了多少坑你知道?留下一群酒囊飯袋,可不就在這等着我呢?」
「明知是坑,為何還跳?」韓秋搖了搖頭。
「柳州不能亂,城主不能事成,莫忘了我曾得罪過城主的小舅子,他若是在柳州城隻手遮天,我們必然不能全身而退。」顧長生無限怨念,繼續,「是以,我是不得不跳啊……」
韓秋凝眉不語,神情更是凝重了幾分。
「韓秋,我們攤上事兒了。」顧長生很幽怨。
一個不小心,摻和進了皇權之爭,尼瑪,再沒比這更了不得的大事了……
她的太平日子喲,周沐這貨,果然是禍害啊!
顧長生這邊正怨天尤人,元寶這邊馬不停蹄的奔回城,才進郡王府,就傳下了命令。
郡王府府衛出動搜查官倉,柳州駐兵調動,務必要收回米糧妥善,一粒都不能少!
柳州城一時緊張的氣息瀰漫,浩浩蕩蕩的府衛長劍出鞘,直指官倉。
民眾人心惶惶,誠惶誠恐的看着街道上列隊而過的府衛軍。
「這是要出事啊!」
「可不是,糧價漲的沒邊兒,郡王府肯定不會坐視不理的。」
「這是要開倉放糧了嗎?」
「誰知道呢……」
猜測紛紛,沒有人給他們回答。
而此時,城主府更是一片慌亂。
「姐夫,姐夫,確定了,府衛軍真的是往官倉的方向去的……」莫五腳步不穩絆倒在地,往前爬了幾步,一臉驚慌。
肖呈文也是一臉凝重,來回的轉圈,「怎麼可能?那群酒囊飯袋沒頭蒼蠅似得搜了三天,怎麼會突然轉過彎來?柳州定然還留有周沐的心腹智囊!給我查!一定要查出是何人壞我大事!」
莫五一臉灰白的坐在地上,「不用查了,元寶又去了山下村,回府即刻點兵,是那個潑婦,一定是那個潑婦!」
「這可是操家滅門的大罪啊,完了,全完了……」
「顧長生!」肖呈文恨恨的踹了地上哭嚎的莫五一腳,面目猙獰。
他一生宦海沉浮,絕對不能輸在一個女人手上!絕對不能!
「王府殺手可在?」
「在!」陰鷙的聲音傳來,一個黑衣人從書櫃後顯出身形。
「不惜一切代價,殺了顧長生!」肖呈文雙眼泛紅,驚恐加上憤怒,整個身子都開始打顫。
黑衣人身形一頓,「此時米糧才是重點。」
「顧長生就是郡王府現在的軍師,擒賊先擒王,顧長生出事,郡王府那群烏合之眾群龍無首,米糧之事才有轉圜之機。」肖呈文盯着黑衣人,眼中殺氣瀰漫,「梁王將你們派於我,你們就要聽我的命令,不惜一切代價,殺了她!」
黑衣人略一思索,明白肖呈文說的在理,終是應了一聲,飛身離去。
「姐夫,殺了那女人,我們就真能沒事?」莫五一臉彷徨抬頭,看向肖呈文。
「不會有事!我肖呈文不會就這麼認命!」
「你把王爺給的人都派出去了,城主府誰護着?」莫五爬了幾步,抓住肖呈文的衣角。
「天不黑,他們再沒腦子也不敢對城主府如何,否則柳州城定然大亂!只要能在天黑之前,殺了顧長生,殺了她,事情就不算糟,就還有轉機!」肖呈文眉頭緊皺,生死攸關,他不能自亂陣腳,他要穩住,他一定能度過此劫!
無盡的權勢富貴還在等着他,他決不能折在這件事兒上!
……
百里山下的山下村,此刻一派安靜祥和,時不時的傳來幾聲狗吠,各家的炊煙緩緩升起,吃食的香味若有似無。
「打聽清楚了?」村外的小樹林傳來低語。
「打聽清楚了,顧氏醫館正在重蓋,顧長生一家此時就住在村西頭。」另一個一身獵戶打扮的回道。
「好,再過一刻,趁村民吃晚飯的空檔,動手!」
「是!」
四周傳來此起彼伏的應聲,小樹林復又恢復平靜。
夏日天長,尋常百姓家為了節省燈油,大都天不黑就開飯。
顧長生的小院裏,瀰漫着董雷做的吃食的香味。
「娘子,清蒸蹄髈。」董雷又端上了一盤蹄髈,仰着笑臉看向自家娘子。
端坐上首的顧長生卻沒有像往常般點評一二,董雷疑惑的眨了眨眼。
「韓秋,你聽到了什麼?」顧長生一臉凝色,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有人!」韓秋身形一動,放在身側的長劍已然在手。
門外,一個黑色的身影閃入,倉促的一抱拳,「暗衛寧二見過娘子,有人潛伏院子四周,來意未明。」
「大約有多少人?」顧長生看着眼前長相平平,面無表情的女暗衛,這名字一個一個的,此時不是吐槽的時候。
「二十人以上。」
顧長生臉上一黑,罵了聲娘!這日子還讓不讓人安生了?真尼瑪快沒法過了!
「韓秋,把顧澤抱來!」兒子還在隔壁屋子裏躺着!
「是!」韓秋身形一動,轉眼出了屋子。
屋裏一時陷入緊張的氣氛中。
「娘子?」宋伯將小翠和董雷護在身後,緊張的喚了一聲。
「我感覺到了殺氣。」顧長生往院子裏望了一眼,英眉緊蹙。
作為一個軍人,她太明白這種氣息的意味了,有人想要她的命!
韓秋抱了小肉包子過來,身後還緊跟着她的弟弟韓墨。
「娘親……」小肉包子趴在韓秋肩頭,不解的看向自己娘親,娘親才給他換了藥,不是要他乖乖的休息嗎?怎麼屋裏的氣氛這麼怪?
「兒子,不怕,有娘親!」顧長生起身拍了拍他的小腦袋,揚起一抹笑容。
不論是誰,她都不會允許有人傷了她在乎的人。
對她刀劍相向者,殺!
「韓秋,寧二,保護好他們。」又拍了拍兒子的小臉蛋,顧長生看向會功夫的兩人。
「娘子,手下是奉命保護你。」寧二眉頭一蹙,看向轉身向門外走去的顧長生,跟了上去。
「退下,他們就是我的命!」顧長生頭都未回,冷聲開口。
寧二身形微頓,神情微動,嘴唇微啟,終是沒再出聲。
「我不會讓人活着踏過這道門檻。」裏面是有她的兒子,她的侍女家僕,她不會讓人傷了他們!
眾人擔心的看着眼前的門在自家娘子手裏緩緩合上,齊齊的跟了一步。
「娘子……」
「娘親……」
顧長生關門的手一頓,臉上笑容剎那明艷綻放,「不怕,有我。」
門縫緊閉,顧長生對着門板嘆了口氣,聽着門內傳來的呼吸聲,她知道他們的擔心,可是,她是他們的娘子。
「你們的娘子,真的很在乎你們呢……」寧二看着趴在門上的眾人,喃喃自語。
她從來不知,竟然有人把丫鬟僕人視若生命。
有這樣的主子,大抵此生無憾了!
「當然!我家娘子是最好的娘子!」董雷睨了她一眼。
「娘子永遠都是擋在我身前的那個……」小翠抹了一把淚,眼中閃過一絲堅毅。
「公子,閉眼!」韓秋一手仗劍,一手抱着顧澤立在門前。
小肉包子聽話的閉上雙眼,還抬起肉嘟嘟的小手捂在臉上。
他算是看明白了,喃喃自語,「娘親又要打架了對吧?我要乖,娘親才不會擔心,不怕不怕……」
沒人應聲,他們此刻都屏氣凝神的傾聽着門外的動靜。
顧長生一身紫衣站在門口,這料子是元寶那貨從郡王府倒騰來的,眼色正,色澤非常漂亮,手感也好,顧長生非常喜歡,讓小翠製成了夏衫。
一邊收起袖口,顧長生一邊揚聲對着院外道,「哪路英雄,既然來了,何必藏頭露尾,讓小女子我等的心焦。」
她的聲音不緊不慢,不咸不淡,很有幾分事不關己的樣子。
院牆之外的人皆一愣神,這個聲音,還挺好聽。
清冷,清脆,而且充滿了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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