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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雅智怎麼也沒想到,光天化日竟然有人敢綁架。
她確實是女性,還是個現代女性,富家小姐。
她父親在申浦,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她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小癟三,敢對她鄭大小姐下手。
聽到開門聲,鄭雅智轉過頭,一眼就認出了謝軒,指着他的鼻子罵道:
「原來是你哦,在碼頭上我就發現,你不是什麼好人!地痞流氓,趕緊放我走!」
謝軒絲毫不以為意,拱了拱手,微笑着說:「鄧先生好。」
鄭雅智大叫道:「你耳聾啦,我不姓鄧,我姓鄭!」
她終於知道為何自己會被綁過來了,原來是謝軒聽錯了,聾子一個!「鄭」和「鄧」難道都分不清嗎?
謝軒笑了笑:「不管你是姓鄧還是姓鄭,既來之則安之嘛。來人,給鄭先生上茶。」
鄭雅智擺了擺手,冷聲說道:「不必了,我馬上要走。」
麻天可不管鄭雅智要不要走,也不管她是不是美女,倒了杯水端了過來,隨手扔到她面前。
而謝軒,則遞過來一張表。
鄭雅智看了一眼,臉色一變:「這是什麼意思?」
這張表是信息採集表,上面需要填上姓名、年齡、性別、職業、住址等基本情況。
謝軒臉上還是掛着微笑:「沒什麼意思,請鄭先生登記一下基本情況。」
他說到「先生」這兩個字時,特意加重了語氣。
鄭雅智原本還想反唇相譏,順手就要把這張表撕碎,可看到謝軒戲謔的眼神後,突然改變了主意,抓起桌上的鋼筆,在紙上一揮而就。
謝軒與麻天,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她一個姑娘家,落到這幫人手裏,還是少做口舌之爭為好。
寫完後,把筆一扔,站起身說:「這下我可以走了吧?」
謝軒笑了笑:「還得核實。」
說完,他朝麻天一使眼色,麻天馬上拿起紙走了出去。
聽到「核實」,鄭雅智再次臉色一變,其他問題都不怕,就擔心謝軒核實她的「性別」。
果然,什麼事都怕認真,一項項核實之後,鄭雅智的身份終於浮出水面。
等鄭雅智離開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她父親是海青紡織廠的老闆鄭海,派了輛汽車來接她。
鄭雅智拉開車門時,返身瞪着謝軒,意味深長地說:「我記住你了。」
謝軒微笑着說:「歡迎鄭小姐常來玩。」
鄭雅智上車後,重重地關上門:「這個鬼地方,我再也不會來了。」
她恨透了謝軒,不僅識破了自己的身份,還被他羞辱,如果此時她有把槍,一定會毫不猶豫朝謝軒開槍,在他身上留幾個血窟窿。
「謝處長,這是我家老爺的一點意思,不成敬意。」
鄭家的司機則走到謝軒身邊,拿出一個信封,雙手遞給謝軒,很是恭敬地說道。
申浦的特務,仗着有日本人撐腰,囂張跋扈,只要跟他們沾上,不死也得脫層皮。
這次鄭雅智能順利離開這裏,是因為鄭海答應「孝敬」。
謝軒拆開信封看了一眼,裏面是張支票,抽出來看了一眼上面的數字,滿意地塞了回來。
他也沒跟司機說話,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司機正要走,沒想到鄭雅智卻突然打開車門,怒氣沖沖地走了過來:「你剛才收了什麼東西?拿給我!」
她在車裏看到了剛才的一幕,知道謝軒肯定是收了鄭家的好處。
她是清白無辜的,自然不能被這些漢奸特務敲詐勒索。
謝軒淡淡地說:「怎麼,鄭小姐還想在這裏多待會?那行,我讓人準備房間,咱們好好聊聊。」
司機趕緊過來,低聲勸說着:「小姐,老爺在家裏等着你呢,夫人聽說你被扣,都急病了。」
鄭雅智一聽,只好悻悻離去,臨上車前,還忘不了狠狠地瞪了謝軒一眼。
她跟謝軒的梁子,算是結下了!
把支票交給麻天處理後,謝軒換了套衣服又出去了。
謝軒有個喝茶的習慣,沒事喜歡去茶樓,既是消遣,也可以探聽消息。
申浦的茶樓,大多具備信息交換的功能,有些茶樓,甚至是一些貨物的默認交易所。
謝軒經常去的是吉慶茶樓,是做五金、藥品方面的掮客常聚的地方。
自從日軍佔領申浦後,五金和藥品立刻成為了管制物資,交易也轉入了半地下。
有些抗日組織,為了弄到這些物資,也會裝扮成商人來這裏交易。
但今天,謝軒去茶樓,既不是為了探聽消息,也不是為了當掮客。
謝軒在申浦是有頭有腦的人物,他來吉慶茶樓,自然要坐二樓的雅座。
不僅如此,吉慶茶樓的老闆娘古佳涵,親自拎着一壺茶,端着四樣點心走了進來。
「謝先生今天這麼得閒?」
古佳涵的聲音悅耳,像出谷的黃鶯一樣,光是聽聲音就讓人渾身舒坦。
她麻利地擺放着點心,又俯身給謝軒倒了杯茶,人就退到一旁,顯得熱情又莊重。
古佳涵雖開着吉慶茶樓,可年紀並不大,不到二十,瓜子臉,柳葉眉,水靈靈的大眼睛,像兩粒黑珍珠一樣,烏黑髮亮,留着齊耳短髮,身材勻稱,身着一條藍色旗袍,令人賞心悅目。
謝軒見古佳涵的目光望過來,連忙端起茶,聞了聞茶香後,輕輕抿了一口,隨口說:「剛忙完,來看看你。」
古佳涵正好在特工部四處與謝軒家的中間,謝軒每次去出門,都要經過這裏。
謝軒之前就偶爾會在這裏喝喝茶,古佳涵幾個月前盤下這裏,謝軒就來得多了。
並非古佳涵長得好看,也不是因為這裏的茶好喝,而是因為他發現了古佳涵的真正身份。
這裏是申浦地下黨的情報站,古佳涵的真正身份是地下黨員!
發現這個秘密後,謝軒激動得一夜沒睡!
他與黨組織已經失去聯繫近一年,上級一直沒與他聯絡,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許是上線出了問題,也許是組織另有安排。
他想了很多辦法,都沒能與組織聯繫上,唯一的辦法,就是通過吉慶茶樓,變相與組織聯繫。
就算是這樣,他也得冒着天大的風險,既要保護吉慶茶樓,也不能讓古佳涵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他現在是特工部的行動四處處長,主要工作是對付租界的抗日分子,在組織看來,自已已經是徹頭徹尾的漢奸特務,甚至已經列上了鋤奸名單。
可謝軒心裏的苦誰又能知道?他要忍辱負重,還不能讓人懷疑,得在特工部混好,一切漢奸特務的特徵,他都必須具備,比如心狠手辣、貪財好色。
只要不是真正的抗日者,謝軒都能做到心狠手辣,身在敵營,貪財就是為組織籌備經費,他也沒有心理負擔。
只是好色,可是違反組織紀律的。
謝軒任何時候都沒有忘記,自已是一名黨員,有堅定的信仰,對黨無比忠誠,可不能犯生活作風問題。
可見到古佳涵後,他就可以給自已貼上「好色」的標籤了。
他經常來吉慶茶樓,行動四處,甚至整個特工部的特務,都知道他看上了這個丫頭。
所以,其他茶樓,特務們都敢去擾亂,唯獨吉慶茶樓,沒人敢來鬧事,哪怕就是地痞流氓,也不敢亂來。
之前有個人,想在吉慶茶樓吃白食,被謝軒以抗日分子的名義抓進特工部,現在只剩下半條命了。
從此以後,再也沒人敢來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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