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沒有接酒糟鼻的話,岔開話題自顧說道:「這個妖鬼就交給你了,他的那個案件確實有些蹊蹺。不過還沒有直接的證據表明與靈能力者有關,我不能插手。」
酒糟鼻獰笑道:「我會好好鍛煉他的!這個傢伙有潛力傳承我的力量!」
釋凡搖搖頭,「最好還是讓他修佛吧,可以化解他的執念和在生前戰鬥中積累的戾氣。如果再修行你的法門,恐怕很容易入魔的!」
「入魔嗎?」酒糟鼻撇了撇嘴,「這世間的貪侫之人,正需要有人以魔道去懲治他們!」
張凡身體一震,遂低眉念誦:「阿彌陀佛……」
「你們這些佛教徒……」
「我覺得你也皈依了吧……」張凡笑道,「做佛教護法修羅。好處多着哩。你們阿修羅道很多大能力者都皈依了佛門,成為護法神魔。」
酒糟鼻搖搖頭,「佛教思想雖然寓意深刻,但清規戒律太多,我恐怕現在還受不起。」
張凡認真的說道:「你可以先皈依,受戒的事暫緩。何況你現在所作所為,無不體現了佛教的思想精髓,早就不是一個純粹的惡魔了。」
酒糟鼻默然,半響才說道:「我也想過。這樣糾結於修羅與宗教修行者之間,既不同於修羅,又不同於你們這些修行者,又不同於靈能力者,又不同於妖族。實在太另類了。」
張凡拍拍他肩膀,「教廷是很難收容你的。還是佛門廣大。佛門受戒的事並沒與你想像中那麼複雜。那些戒律我們這些修行者如果都完全做到了,豈不都成菩薩了?我們早就脫離三界六道,出離苦海了。戒律不過是給我們這些迷茫在六道中的眾生,一個正確的修行方向。所以我們這些罪孽深重的修行者,根本不用為自己受持不住戒律而感到煩惱。做不到,努力做就是。如果一直停留在戒律的門檻之外,是一種怯懦的表現呢。你是一個懦夫嗎?」
酒糟鼻有些黯然,「也許……我真是一個懦夫……」
張凡搖搖頭,「你不是懦夫,你只是一個迷途的眾生……」
…………
不到一個小時,化身惡魔樣子的凌傑,便火一般沖了進來。這傢伙的行動力還真是非常強。不過他似乎心情很不爽,肩膀上扛着一個大包裹,張凡看着是那麼眼熟……
「那是……裹屍袋?」張凡大驚,這傢伙竟然把他自己的屍體給扛了回來。
「速度挺快!」酒糟鼻沒想到不到一小時,凌傑就回來了,「血呢?」
凌傑把自己的裹屍袋往酒糟鼻跟前一放,拉開拉鏈,「在這裏,針管丟了……」
酒糟鼻一怔,但當他仔細看了凌傑的屍體後,眼裏露出了貪婪的光,「嘖嘖……不錯啊!看這肌肉……」酒糟鼻輕輕撫摸凌傑屍體的肌肉,好像鑑定專家看到了一副保存完好的古畫。
凌傑在一旁看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這傢伙想幹什麼?
「你這屍體就歸我了,算是我救你性命,再讓你可以有限恢復人身的酬勞吧。」酒糟鼻霸道的宣佈了凌傑屍體的主權。
凌傑翻了個白眼,「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不急,等你恢復了狗身體。」酒糟鼻把凌傑屍體扛進了裏屋,「我和釋凡大師還要做點準備。要保證你每天都有機會恢復人身,可不是件容易事。要不是我多年研究,便宜你了……」一邊說着話,一邊和張凡扛着凌傑的屍體,進入裏間的手術室。這樣的變身手術,必須做很多準備。凌傑能夠把自己的全屍帶回來,讓這次回復他人身的手術,成功的幾率大大增加!
「我怎麼感覺那是在拿我做實驗哩?」凌傑看酒糟鼻急吼吼的樣子,心裏木有底。
凌傑還想問些什麼,卻忽然感覺身體一陣劇烈疼痛,他大叫一聲,跪倒在地。只聽見凌傑身體裏骨骼「噼啪」作響,肌肉也開始萎縮。皮膚上長出黃毛,口牙突出!最疼痛的還是手爪,蒲扇大得手掌,竟然骨節折斷一般縮小,那種疼痛,就好像凌傑被敵人刑訊逼供,硬生生敲斷指骨!而且是整個手掌被硬生生敲斷!
「還沒到時間啊!混蛋!」凌傑怒吼,他計算酒糟鼻對自己說得變身時間是兩小時,而現在才一小時不到!整整縮水了一個小時!要不是自己見機的快,這次獲取心血的任務,就要泡湯!
剛剛進入裏間準備的酒糟鼻和張凡聞訊跑出來,凌傑已經變回成了一隻金毛犬,精疲力竭的倒在地上,看上去似乎進氣少出氣多了。
酒糟鼻和張凡上前查看了一下凌傑的身體。酒糟鼻翻開凌傑的眼皮,摸了摸他的心跳,吁了口氣,「沒事,這隻狗絕食一個禮拜,身子有點弱。剛剛又變身,消耗了太多體力和靈力,把那個藥膏拿來,再餵點給他……」
…………
一個小時後,凌傑躺在了一張簡易的手術台上,四隻狗腿都被綁住,一隻前腿還掛了吊針。看着酒糟鼻和張凡兩人穿着手術服,帶着口罩。凌傑心裏沒來由的緊張起來。現在他是狗身,以狗眼看人,雖然看東西色彩不那麼豐富,大多數時候都是黑白灰,但鼻子非常靈敏。這裏間的味道告訴他,這個地方曾經非常血腥!
實際上,金毛犬凌傑並不知道,自己所在的手術台上用血液繪製了一個血腥符陣!而這血液正是從他的屍體身體裏抽出來的!這樣的血腥符陣,可以大大增加回復人身的成功率!
凌傑的屍體被剝光了放在另一張手術台上,酒糟鼻這次又取出一支更大號的針管,凌傑懷疑這支針管是不是要把他身體裏的血都抽光!
酒糟鼻眼中凶光一閃,握住嬰兒手臂粗的針管用力猛刺,鋼針狠狠的刺入凌傑屍體的心口中。另一邊的凌傑歪着頭,用狗眼看着這一幕,猛然身體一哆嗦,好像這一針正是扎進他的心窩裏!心口感覺一陣刺痛!
新鮮的心血被抽取出來,粗大的針管上暗金色的符文遊動起來,仿佛這根針管也活了過來。心血在針管的符文加持下,竟然微微沸騰起來。然後那暗金符文遊走的越來越快,針管中的心血也是開始劇烈的沸騰,仿佛燒開的水一樣……
酒糟鼻被口罩蒙住的口中喃喃念動魔咒,那心血沸騰的更加厲害了。約莫十多秒的時間,針管里心血滿了。凌傑想不到自己小小的心臟里,竟然有這麼多血液!
那針管上的暗金符文遊動的越來越快,最後竟然消失在針管的血液中。酒糟鼻見心血被符文加持完畢,滿意的點點頭,對凌傑說道:「這次你把屍體弄回來,幹得不錯。心血更加新鮮,現在我要把心血注入你現在身體的心脈中,可能會有些疼痛,你一定要忍耐住!這個過程越穩定,讓你恢復人身的法術成功率就越高!」
「嗚汪!來吧!」凌傑知道從這傢伙口中冒出來的有點疼是什麼概念,但現在已經是案板上的肉了,死活也是一刀,於是咬牙喝道!
酒糟鼻眼中露出一絲獰笑,向張凡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的點點頭,口中默默念動佛咒,準備凌傑受不了心口被扎的痛苦時,以佛力護持他神智清醒!
針管被酒糟鼻狠狠刺入凌傑狗身的心口,而且深深刺進心臟中!
「嗚——」凌傑嘶吼一聲,感覺心中一陣尖銳的疼痛,這種疼痛甚至伴隨着無限的恐懼,讓心臟一陣猛烈的抽搐,使得疼痛更加劇烈!凌傑狗嘴大張,狗眼瞪得仿佛要掉出眼眶!四條狗腿劇烈的抽搐起來!心臟中被刺入一針,那苦楚豈是好受的?!凌傑差點暈死過去!
這種疼痛並不是一痛就過去,而是持續的在心中擴散到全身!隨着那沸騰的心血,灌注到心臟中,那種心中刺痛里又添加了心臟仿佛被滾油澆裹的煎熬!什麼叫心如刀絞,凌傑現在的感受,要比心如刀絞痛苦百倍!
「啊——」凌傑痛苦的狗嘴裏竟然喊出了人聲!
酒糟鼻聽到這一聲痛呼,眼睛裏露出喜色!這說明心血灌注後,效果開始體現了!於是他口中開始念動魔咒,那手術台上繪製的血腥符陣,開始閃閃發光起來,散發出濃郁的血腥氣!那血色符文在閃光中慢慢蒸發,慢慢浮出手術台面,以血霧的形式凝聚在半空中!
張凡微微皺了皺眉頭,作為佛教徒,對於這種血腥符陣是有排斥感的。不過這次的血腥符陣是為了幫助別人,他默默忍受了這股濃郁的血腥氣!口中默念佛咒,漸漸的,一種祥和的金色光開始籠罩整個手術台……
隨着血霧符文的升騰,凌傑開始感覺滾油的火辣向全身血脈擴散,好像整個人被浸泡在熔岩中一樣!「啊啊啊!痛啊!」
但下一刻,血霧之上有金光浮動,凌傑的狗眼仿佛看見無數香花飄落,身體下面似乎也有蓮花開放,一種微妙的檀香味,幽幽的沁入心脾,竟然很大的緩解了渾身被滾油熔岩燙灼的苦楚!而且腦子裏也變得清醒起來,好像暫時忘卻了心口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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