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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無辜,安先生就無辜嗎?成王敗寇,各憑手段!在這場你死我亡的角逐中,安先生在私底下用了多少手段,你清楚,我也清楚,何必討論誰是是非?孰對孰錯?」
楚黎川姿態雍容地靠在沙發上,語氣不疾不徐,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敲着沙發扶手。
「鄭浩蓄意報復,我不過是動用了點手段,阻止安先生壓下此事而已!」
楚黎川從沙發上起身,踱步到病床前,俯身看着安伯遠麵皮不住抽動的老臉,唇角慢慢上揚,勾起一個邪魅的笑。
「多行不義必自斃!安先生,這些年,你手上沾了不少鮮血!機關算盡謀取不屬於你的東西,終遭反噬!自食惡果。」
「兒子失蹤,女兒成為過街老鼠,被警方通緝,安氏集團搖搖欲墜,最忠心得力的屬下張宇慘死,這個下場,你可還滿意?」
「你你你說什麼?張宇,他他怎麼了?」安伯遠忽然張大一雙渾濁的老目,想要抓住楚黎川問清楚。
楚黎川已退後一步,躲開安伯遠的手,一臉嫌棄生怕被他弄髒自己似的。
「小宇,他他到底怎麼了?」安伯遠大聲喊着,雙目赤紅,「楚黎川,你殺了小宇!」
楚黎川掃了掃身上不存在的灰,「是他自己害了他自己!今晚試圖謀害我和恩寧,車子失控導致車禍,搶救無效,在差一分鐘午夜十二點的時候,死了!」
「啊」
「啊———」
「楚黎川,是你!一定是你!」安伯遠想要衝下床,被兩個保鏢攔住。
「你說!是不是你?楚黎川,你說實話!是不是你害死小宇!」
楚黎川沒有回答安伯遠,諱莫如深一笑,眼神深邃莫測,「安先生,夠了!張宇不過是你們安家豢養的一條狗,何必裝出一副主僕情深的樣子!」
「也是,失去眼下唯一得力幹將,確實很讓人難過。」
楚黎川漠然地看了安伯遠一眼,猶如在看一個弱小的螻蟻,透着居高臨下的睥睨。
「對了安先生,鄭浩被放出來了!舒家在其中沒少動用關係,也花了不少錢!」
「告訴安然,小心點!別讓鄭浩盯上她!」
楚黎川低笑一聲,轉身大步離去。
「楚黎川,你回來!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回來!」
安伯遠在病房裏大聲嘶吼,然而楚黎川頭也不回。
最後消失在安伯遠的視線里。
安伯遠捂着心臟,臉色發青,顫着手從抽屜里找到手機。
許多個未接電話。
其中還有張宇在臨死前打給他的。
安伯遠心痛不已,差點流下眼淚。
但也僅此而已。
張宇是他從小養大,對他忠心耿耿,辦事也很周到。
失去張宇,猶如自斷一臂。
安伯遠沒有讓張宇刺殺楚黎川,雖然他很希望楚黎川死。
但眼下安氏集團已經敗落,沒有強大的後盾,他不敢對楚黎川再動手。
他已經為自己留好後手,讓楚連海接管安氏集團的爛攤子,他只保留少部分安氏集團股份。
到時候,他就可以坐山觀虎鬥,讓楚黎川和他的大伯楚連海斗個魚死網破,他坐收漁翁之利。
到時候,楚黎川自顧不暇,哪有時間找安家的不快!
趁機休養生息,方可東山再起。
張宇在昨日,來到他的病床前,確實提出過殺了楚黎川,一了百了。
但他拒絕了,讓張宇不要輕舉妄動。
睿智如楚黎川,為防備安氏殊死一搏,必定早有設防,沒有那麼好對付!
安伯遠嚴重懷疑,張宇的車子失控,是楚黎川私下動的手腳。
張宇忽然不聽話,擅自行動,安伯遠猜到,一定是安然指使。
「這個逆子!壞我計劃!」
安伯遠低吼一聲,忍着心口不適,給安然打電話。
安然關機了!
接連打了好幾通都打不通。
安伯遠急忙喊門外的手下進來,去安家找安然來見他。
屬下趕去安家才發現,安然的很多東西不見了,人也不見了。
安伯遠心口一提。
鄭浩被放出來了,安然不見了,會不會是鄭浩那個陰險小人綁走了安然?
安伯遠慌了神,急忙讓手底下所有人,趕緊去找鄭浩,一旦發現,不要留情。
安伯遠的身邊,只剩下一個老管家——姓竇,在安家做事多年。
他扶着安伯遠躺下,安伯遠卻躺不下去,一躺下就想咳嗽,只能靠着床頭坐着。
一夕之間,他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幾歲,望着窗外蒙蒙放亮的天空,幽幽長嘆一聲。
「老竇啊,你說小俊怎麼就找不到了呢?他還活着嗎?」
「大少爺從小聰明,一定還活着!」老竇長得又高又瘦,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有些駝背,扶不住安伯遠發福的身體,吃力攙着他坐好,在他的後背上墊上一個枕頭。
「歲數大了,不中用了!」老竇累得直喘,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汗珠。
安伯遠掩飾住眼底的嫌棄,又嘆一口氣。
他不喜歡身邊有不中用的人,若不是老竇在安家做事多年,勞苦功高,他早讓他回老家了,不會一直留在安家養老。
可惜,他身邊現在已無多少可用之人,只能讓老竇來醫院照顧他。
「如果還活着,他怎麼還不回來?派出去那麼多人找他,也沒找到!他不會在楚黎川手裏吧?」
安伯遠很快否決這個可能,「如果楚黎川抓了小俊,那麼好用的籌碼,他怎麼可能不拿出來要挾我?」
老竇坐在安伯遠身邊,倒了兩杯水,其中一杯遞給安伯遠,「我也不知道,我們歲數大了,哪裏知道現在的年輕人腦子裏在想些什麼!」
「一群毛都沒長全的傢伙,也敢跟我們比!」安伯遠不悅道,將水杯用力放在床頭柜上。
他是上一代的創業冠軍,成功上位者,向來看不起新起來的年輕之輩。
他覺得一群乳臭未乾的臭小子,不成熟,沒有社會經驗,想法幼稚,謀略短淺,就連楚黎川他也沒有放在眼裏過。
他是白手起家,安家一磚一瓦都是他打拼而來。
楚黎川不過是投胎好,一出生就在羅馬,未經奮鬥直接接管楚氏集團,成為掌權者。
這樣的人,他從來未曾將他當成真正的對手。
即便一次次失敗,一步步走向滅亡,他只恨身邊都是一群豬,不聽他的謀劃,才導致今天的結果。
「這個楚黎川,越來越搞不懂他!以他以往的行事作風,不可能讓鄭浩出來,就算出來他也會親自解決!為何來通知我?」安伯遠百思不得其解。
老竇沒說話,靠在椅子上打起瞌睡。
安伯遠瞪了老竇一眼,在心底嘀咕一句,不中用的老傢伙!
楚黎川離開安伯遠的病房,沒有回恩寧的病房,而是先去外面吸了一根煙。
林放也想不通,boss為何不直接弄死鄭浩?
他對大小姐做了那種事,碎屍萬段都不解恨。
林放問出心底疑問。
楚黎川掐滅煙蒂,丟入垃圾桶,看着天邊漸漸升起的朝陽,大地籠上一層金燦燦的輝光。
「現在有子有女,有家有業,不想手上沾染太多血腥味。」
楚黎川轉過身,拍了拍林放的肩膀,「等你將來結婚,你就明白了!況且,對一個人最殘忍的懲罰,不是讓他死,而是一點一點摧毀他的希望,讓他徹底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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