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國,乾元大陸諸國之一,地處大陸中部偏北,「十三國九派」之一,緊臨巫魔沙漠。
太清國北部,巫魔沙漠。
起風了……
風勢漸漲,自乾元大陸南部死靈海吹來,裹攜着滿天黃沙,如綿帛一般遮蔽了日光。但炙熱的高溫卻穿過了橫飛的黃沙降落在了大地上,酷暑難耐。
兩道人影似在沙漠上逃亡,互相攙扶着,步伐虛浮,全身傷口處鮮血不可抑制的向沙漠中大滴滴落,在金黃的沙漠中一路開出腥紅的花。
仔細看去,是一位老者與一位青年。
青年穿着流水紋路的錦衣長袍,腰間繫着一柄長劍,哪怕再落魄也掩飾不住那舉手投足間散發的書香之氣,儼然一個飽讀詩書的謙謙君子。
但此時的青年卻面如金紙,嘴角溢血,渾身綢緞殘破不堪。漫長的跋涉讓他長喘粗氣,胸口劇烈起伏,汗水與鮮血交織在一起,似乎下一個瞬間就會倒地昏厥。
扶着青年的老者渾身血色,全身上下佈滿猙獰的傷口,隱約可見慘白的骨骼,滿頭白髮更是被染的血紅。
「蘇曉少爺,您不是武者,不要再管老僕了,您先走吧。日後若是有機會,定要為將軍報仇;若是沒有,那就隱姓埋名平凡一生吧!」
老僕說的很平靜,卻無法掩飾眼眸深處的苦澀與憤怒。
蘇家忠國天下人皆知,可太清國主依舊因為蘇大將軍功高震主而起了疑心,以莫須有的罪名滅了蘇家滿門。
唯一逃出來的只有蘇家少爺和老僕二人,哪怕蘇大將軍實力濤天也依舊被無情的鐵騎淹沒於蘇家大院。
「劉老不必說了,我蘇曉雖不修武道,但卻有武者的不屈傲骨。不說這巫魔沙漠為乾元大陸三大險地之一,這無邊無際的荒漠我也是走不出去的!如今蘇家已亡,我也不願獨活!」蘇曉眼神堅定,雙拳緊握。
「若有來生,我必棄文向武,活個痛快!」這一刻,蘇曉在心底發下大宏願,所有的執念匯聚成意志爆發,無它,只為來生活個瀟瀟灑灑。
「老僕追隨將軍,戎馬一生,僥倖撿得性命苟活半生。如今未能護得少爺周全,無言面對地下戰友,更無言面對將軍的信任,老僕愧對蘇家啊!」劉老仰天悲呼。
「既然無法改變結果,那就讓結果承受慘烈的後果吧!」
蘇曉眼眸深處燃燒着戰意與死志,化作濤天的無形之火宣洩在沙漠上。這一刻的蘇曉不再像是一位文人雅士,倒像是久經沙場的士兵。
生死之間往往有大意志,大氣魄。蘇曉二人靜立在沙漠之中,做好了最後一戰的準備。
滾滾熱浪未曾改變蘇曉二人的面色,壓抑的氣息未曾壓垮蘇曉二人的脊樑!一如蘇家亡故的好男兒——死得要有尊嚴!
不多時,三道凌厲尖銳的劍氣劃破了如綿帛般的風,捲起黃沙呼嘯而來,轉瞬間便達到了二人面前。
三個人分別身穿黑色、金色、白色武服,武服上標記着由日月星合成的「品」字圖案,散發着讓人壓抑的氣勢。
「沒想到太清國主竟然如此抬舉,出動了三名太清衛。」蘇曉咧嘴一笑,鮮血也隨之溢出。
「看來你們就是最後兩個了,巫魔沙漠這個埋骨之地的確不錯。殺了你們,倒是可以輕鬆慶祝一番了,想必國主的賞賜也不會少。」白衣武者說道。
「哈哈,到時候我們不醉不歸!」金衣武者根本沒有把蘇曉二人放在眼裏。
蘇曉與老僕身體一顫,面容悲戚。
都死了麼?普通的凡人雜役也沒有放過?
「你們還是不是人,連凡人也殺,這與那群殺人如麻的殺手何異?還有沒有王法道義?」蘇曉怒目而視,沒有退縮,厲聲喝道。
為首的黑衣武者眉頭一挑,似是有些不悅。而他身後的白衣武者明顯感覺到了首領的微妙變換,再次說道。
「蘇家不過乾元大陸二流家族,跟太清宮比,跟太清國比,就是天壤之別。區區一個只能在太清國作威作福的家族,太清國滅了又有誰人敢說一個不字!至於王法,哈哈,真是好笑,在你們這群酸腐文人眼裏還有點用,而在武者眼裏,狗屁不如!」
「再說,滅你們蘇家的正是太清國,你跟仇家講王法,哈哈,諷刺至極!不過,蘇家大門門檻之內血凝一尺,近萬浮屍的壯觀景象,還真是百年一見,嘖嘖。」
黑衣武者回頭瞪了白衣武者一眼,似乎怪白衣武者說的太多了。白衣武者趕忙閉上了嘴巴。
蘇曉臉色更加蒼白,蹬蹬蹬往後連續退了三步。蘇曉輕輕閉上雙眼,腦海中全部是「血凝一尺,近萬浮屍」的景象,蘇曉氣息越發混亂,隨即悽然一笑,一抹淚飄灑在沙漠之中。
「我蘇家對不起你們!」
「我蘇家對不起你們!」這第二次說出的時候,蘇曉已經泣不成聲。
「去死!」蘇曉忽然狠厲抬頭,用自己的凡人拳頭狠狠地砸向白衣武者。這時的蘇曉已經近乎喪失了理智,被恨意填充了所有思想。
白衣武者冷笑一聲。「蠢貨!」
隨即手一揮,蘇曉就被一股強風吹到了幾十米外,重重的摔在了沙漠之上。
「殺」為首的黑衣太清衛不為所動,毫無感情地說道。他身後的金衣白衣武者瞬間衝出殺向蘇曉二人。
「誓死捍衛蘇家!」
劉老大吼一聲,毫不猶豫燃燒起所剩不多的生命,一人攔住了兩人,而為首武者卻站在原地,似乎不屑出手,只是饒有興致地看向蘇曉,像是看着一個獵物一般。
劉老抽出一柄長槍,揮動間狂沙紛飛,槍尖閃爍着淡藍色光芒,一抹殷紅纏繞在槍身上,槍尖一抖刺向金衣武者人。
金衣武者手中翻出一把金色大刀,微微一動,天空之極竟是降下炙熱之火,轉瞬間與槍芒劈在了一起。
轟的一聲,以劉老為中心的沙漠在龐大力道的擠壓下竟是直接凹出了一個巨坑。
巨坑之底,劉老口鼻溢血,前胸一道半米長的猙獰傷口觸目驚心,周圍的皮膚被火焰的高溫炙烤成黑色,長槍更是被震落在不遠處。
「區區第六道天也敢與我爭鋒,真是不自量力。」金衣武者不屑冷哼。
白衣武者翻出一柄長劍,鬼魅一般轉瞬間到達劉老身旁,一劍極為陰險刁鑽地刺向劉老胸口。
劉老勉強翻身躲過了這一刺,抓起長槍反身一挑,白衣武者用劍向下一壓,劉老借着機會抽出長槍怒劈而下。
也就在這一時,一把刀毫無預兆地從劉老身後刺入,劉老低頭看去,一把染着血的刀鋒在劉老前胸露出,金衣武者獰笑地看着漸漸失去生機的劉老。
蘇曉瞪着雙眼看着這一幕,目眥欲裂,卻無法行動,無法開口說話。蘇曉早已經被為首的黑衣武者鎖定,沉重的氣勢壓制着蘇曉喪失了行動的能力。
劉老戚然一笑,鮮血從口中噴出,劉老用盡餘生最後一絲力氣揮出了那一槍,喃喃一聲。
「冰鑽」
劈下的一槍瞬間改為了一刺,本該到白衣武者面前的長槍猛的變長,一個半米長的冰槍尖透露着寒芒突兀地出現,直接刺入了白衣武者的胸口。
「你!」白衣武者根本沒有預料到這一切,胸前的衣服瞬間血紅一片,氣絕身亡。
劉老看向蘇曉的方向,眼神中帶着一絲擔憂、一絲苦澀、一絲絕望……最後在金色大刀抽出的一瞬癱軟倒地,再也沒了生機。
為首的黑衣武者緩緩走向蘇曉的方向,絲毫沒有因為同夥的死而出現任何情緒波動,就像是冰冷而沒有情感的惡魔。
為首武者抬起手掌向蘇曉按去,龐大的壓力讓蘇曉骨骼顫顫做響,也就在這時,蘇曉全身泛起蒙蒙金光,金光化為了光幕,阻擋了這一掌的落下。
也就在光幕形成的一剎那,黑衣武者對蘇曉的鎖定瞬間消除,黑衣武者輕咦了一聲,隨即冷聲說道。
「原來是護身符文,你父親還真捨得給你下本錢啊,不過這符文能擋我多久,十息?還是二十息?」
黑衣武者手掌連續拍下,金色光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淡着,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消散。
蘇曉顫抖的站起了身子,他絕不能如此次屈辱的死去,挺起了胸膛與腰板,倔強的站着。
「記住,殺你的人是太清衛衛長南宮志。」黑衣武者開口說道,一如既往的冰冷。
蘇曉看着即將消散於無形的光幕,喃喃自語。
「這一生,算是結束了。」蘇曉彷徨,雖然自己不修武道,可卻飽讀詩書,精通音律書畫,可謂翩翩君子。
可這一切,都沒了。沒有猶豫,蘇曉抬手間抽出了那柄系在腰間的長劍,那柄蘇曉認為一輩子都應該是作為裝飾的長劍!
蘇曉微微一笑,反手抓着長劍,一劍刺入到了自己的胸膛之中,沒有感覺到疼痛,唯有一腔滾熱的血噴灑在了荒漠上。
「南宮志,我記住了,但願下一世不要讓我遇見你,否則我必殺你。太清國!我也要將之傾覆!任之泯滅!」一股深入骨髓的恨意,冰冷而刺骨,那一雙冰寒的眼,讓南宮志有些發憷。
蘇曉低頭看向長劍的劍身,倒映出了蒼白的臉,閃爍的寒芒有些刺眼。
感受着身體漸漸虛弱,蘇曉緩緩地閉上了雙眼,右手緊緊抓住腰間的口袋,哪裏有父親送給他的護身符文,也有失蹤的母親送給他的一枚神秘的竹片。
「父親,我無法給您報仇了。母親,我還沒見過你一面呢。」蘇曉喃喃自語,心底的茫然與仇恨化作執念,微微弱弱地吊着蘇曉最後的一絲生機。
最後,無力地倒在了荒漠中。
同樣是無盡巫魔沙漠中無數亡魂中平凡的一個,無論現在還是未來,都不會有人想起這裏曾有一個叫蘇曉的人,為了尊嚴而死,孤獨而死。
「就這樣死了麼?」蘇曉在死前的最後一刻喃喃自語,腦海中不禁划過了無數人的影子。有盡忠而亡的劉老,有生前一起暢談的朋友,有不知所蹤的母親……當然,還有那高大如山的偉岸背影——他的父親蘇振岳!
他忘不了父親的噓寒問暖;忘不了父親送他護身符文的樣子;忘不了哪怕父親斥責自己不務正業卻依舊溫暖的眼神……
同樣,蘇曉忘不了蘇家滅族時父親九死一生渾身溢血送自己出來的那一刻!
魂,散了……生機,滅了……蘇曉,死了……
「走吧,一切都結束了。」黑衣武者南宮志淡淡看了蘇曉一眼,感受到蘇曉體內生機已盡,與金衣武者說道。
「不把他帶回去交差麼?」
「哼,太清國主本就是想削弱我太清衛,打壓太清宮,我等為何要對他忠心做奴才?」黑衣武者沉聲說道,眼中冰寒之意更盛。
二人走後,狂沙紛飛,轉瞬間,蘇曉等人就被淹沒在狂沙中,再也沒了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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