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奧多沒注意到,自己甚至連呼吸都放輕了。
樹下正是段鴻跡,他倚着樹幹,已經睡着了。
海城的冬天並不怎麼暖和,段鴻跡沒穿外套,竟然就這麼穿着家常的單衣,在一棵樹下睡着了。
西奧多不願意去想,腦海中卻執拗地浮現出了這樣的場景。
昨天晚上,江繪伊和段鴻跡爆發爭吵之後,段鴻跡一個人坐在客廳中發呆。
時間已經很晚了,段鴻跡不想回到臥室去見江繪伊,也不想待在這個沒有阿夏的段家。他不知道該去哪裏。
終於,段鴻跡站起身。然後獨自一人走入沉沉夜色。
夜涼如水,段鴻跡漫無目的地走着,走啊走啊最後,終於來到了這座公園。
他步入園中,天色已經破曉。段鴻跡帶着一身倦色,坐在了這棵大梨樹下。
夜露與晨露沾濕了段鴻跡的鬢髮,段鴻跡坐在這個世間唯一能讓他安心的地方、這個有着阿夏殘存的倩影的地方,終於閉上眼睛,睡着了。
雖然真實的情況和西奧多的幻想可以說是毫無關係,但此時此刻,西奧多確確實實被這個男人的執拗震驚到了沉默的地步。
西奧多蹲下身,將自己的高度放到與段鴻跡齊平,凝視着段鴻跡的臉。
段鴻跡的睫毛很長,五官深邃挺拔,幾乎有幾分混血的味道。
起伏有致的五官在段鴻跡臉上投下優美的陰影,在萬里無雲的天色下,鬢間的幾根寒霜更顯得刺目。
上次西奧多見到段鴻跡的時候,那裏還是沒有這幾根白髮的。
毀了阿夏的照片,對段鴻跡的打擊這麼大麼?
在西奧多注視着段鴻跡的同時。
趙若明在意識海中雞叫道:「小綠子!你給我解釋一下!西奧多怎麼會在這裏!江繪伊呢?」
趙義父發出尖銳爆鳴,綠色系統一下子汗流浹背,一邊掃描江繪伊的所在地,一邊盤算着如何躲過趙若明的怒火。
思來想去,綠色系統巧妙地裁切了一下事實:「宿主,江繪伊今天是和西奧多一起來的。不知怎麼她剛剛和西奧多分頭行動了。現在她還在來到這裏的路上。」
部分的事實也是事實!
你就說綠色系統撒沒撒謊吧!
果然,趙若明迅速理解成了「西奧多又在發癲,甩掉了江繪伊捷足先登」,絲毫沒懷疑是綠色系統把事情辦砸了。
「西奧多這個攪事精!」趙若明氣得腦仁生疼,「這事兒和他有什麼關係?他不會是帝萬書派來坑我的吧!」
西奧多定定地望了段鴻跡一會兒,忽然伸出手,探向了段鴻跡的鬢角。
白髮如霜,會不會真的是涼的呢?
段鴻跡的頭髮茬硬硬的,像他這個人一樣倔強。
西奧多摸了兩下,覺得手心痒痒的。
段鴻跡沒有醒,他確實太累了。
西奧多的視線下移,目光落到了段鴻跡的唇上。段鴻跡的呼吸聲很均勻,現在這副樣子,看起來簡直人畜無害,比平時那副嘴裏淬了毒的模樣不知道溫順多少。
忽地,西奧多想起了一件自己想做而一直沒有做成的事情。
西奧多不由微微挑眉,緩緩湊上前,想咬一口那張薄薄的唇瓣
這下子,趙若明再也沒法和稀泥裝睡了!
他奶奶的!死外國佬還敢惦記老娘的屁股!
段鴻跡豁然睜開眼睛,那雙眼中精光大盛。雙眸湛湛,厲如鬼火。
西奧多一愣,還沒回過神來,就被段鴻跡一拳揍了個正着!
段鴻跡的拳頭比石頭還硬,這一拳毫不留情,一擊就讓西奧多飛出了半米。
西奧多仰面倒在草地上,喘息了幾息,整個人癱在了地上。
段鴻跡站起身來,走到西奧多身邊,居高臨下地望着對方的臉,和那雙琥珀色眼睛對視了。
西奧多絲毫沒有驚訝,眼中滿是笑意,甚至不緊不慢地伸出手,含笑擦了擦自己唇邊的血跡。
「西奧多。」段鴻跡皺了皺眉頭,「我不想問你怎麼會在這裏。我只想讓你現在就從我眼前消失。」
西奧多輕佻地吹了聲口哨:「段,你還是一如既往地缺乏好奇心——如果你的鐵石心腸能分一點給你的好奇心就好了。」
「西奧多。」段鴻跡今天的耐心顯然要比平時差很多,「如果你現在不走,我就只好通知其他的曼斯菲爾德先生們,來管教自己的弟弟了。」
聽到這話,西奧多終於坐起了身,認真地仰視起了段鴻跡。
打量了幾息之後,西奧多忽然笑了:「不,你不會的。」
段鴻跡不屑做那樣的事。
段鴻跡垂下了眼睛,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漠然:「你還真是永遠都這麼自信。」
西奧多站起了身,笑着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草葉,不問自答:「其實我是護送段夫人來的,只是她不知道去了哪裏,我只好獨自在園中逛逛。」
段鴻跡神色微動:「她也在這裏?」
西奧多聳了聳肩:「也許吧。」
這下不得不感謝偉大的曼斯菲爾德先生了!
小綠歡呼,小綠雀躍,小綠感動。
西奧多的意思雖然不同,但乍一聽,正和小綠的說辭不謀而合!
段鴻跡立刻撥了個電話:「呂大爺,你來園中找找看,如果見到閒雜人等,無論是誰立刻趕出去。」
西奧多注視着段鴻跡的一舉一動,忽然笑道:「看來你對我還算客氣,沒讓人把我趕——」
話音未落,段鴻跡一把伸出大手,抓住了西奧多的衣領!
緊接着,段鴻跡毫不客氣地一拽,像拖拽一件貨物一樣,轉身拖着西奧多就走。
西奧多個頭和段鴻跡差不多高,猝不及防被段鴻跡一拽,下意識踉踉蹌蹌地跟着走了幾步。整個人弓着腰被拖着,差點被勒斷氣。
西奧多白皙的臉漲得通紅:「段,你總是這麼粗暴、咳咳、雖然我也喜歡粗暴的」
生在一個多子女大家庭,西奧多還沒學會哭就先學會了忍耐,臉皮一向柔軟而富有彈性。更何況對方可是段鴻跡,這是粗魯嗎?這分明是獎勵。
「」段鴻跡不耐煩道,「不想挨打就閉嘴。」
西奧多隻好氣喘吁吁地舉手投降:「好好好,我自己走,我自己走可以了吧?我快去見上帝了。」
段鴻跡斜睨了西奧多一眼,鬆開了手。
西奧多剛站直身子,就聽段鴻跡冷冷道:「滾出去等着,等江繪伊出去,你們兩個一起滾。」
「你不跟我一起走?」西奧多微微張大了眼睛。
她這怎麼能走,她還忙着蹲守江繪伊呢!
段鴻跡沒說話。沒說話就是默認了。
西奧多立刻低下頭彎下腰,把自己的脖子又放回了段鴻跡的手裏:「那你還是用剛剛那種趕路方式吧。」
段鴻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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