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187說白了,還是為了權力
李善長也捏着王布犁寫的那首滾滾長江東逝水的詞。
他總覺得王布犁真不是寫什麼三國,而是再寫元末這些人。
算是借古喻今之詞!
除了這個,李善長也懷疑如此灑脫的詞真是王布犁所創作?
讓他一丁點都不敢相信。
可是如此好的詞,誰甘心會讓給一個駙馬揚名啊?
他王布犁也配讓人這般巴結他?
想想都荒誕。
可一想到這首詞是王布犁寫出來的,就更讓李善長感到荒誕不已。
誰都知道駙馬爺斷案是誰也比不過,但寫詞?
李善長放下手中的紙張,他不甘心就此退出權力的巔峰,所以才一心想要重回朝堂。
劉伯溫那種急流勇退之人,是讓李善長看不起的,而且劉伯溫也是無奈之下轉投的老朱。
誰一提駙馬爺這三字,大家都以為是在說王布犁,沒有人認為是提他李琦的。
可李善長卻通過王布犁這首詞明白了。
李善長覺得自己還想回到朝堂中央,什麼不甘心,都是假的。
明明我才是第一駙馬,明明我才是先來的。
他王布犁是有什麼?
一個僥倖娶了公主的平民百姓,他爹就是有點手藝的鄉村郎中。
還是為了權力。
「不可能!」李琦拍着自己的胸脯道:「我也並非是三歲小兒,那麼容易被人哄騙。」
這就讓李琦極為不爽。
「這如何是他能感慨出來的?」
真的放不下。
「閉嘴。」
「可他不是淮西人!」
別說當皇帝的了,就算是底下的官員,也妄圖家族傳承由吾輩。
「爹,你也覺得這不是王布犁寫的?」
整個大明天下再也沒有比韓國公爵位更好的人,這可是大明第一功臣!
家裏又有免死鐵券,又娶了公主,雙層保護加身。
我韓國公長子,將來能繼承爵位的。
因為他放不下!
你們二人不是敵人,是盟友,是實在親戚,更是陛下的女婿,自是要團結起來,做好你這個大姐夫的表率,收起你看不起人的那模樣!
你爹我當年也是個縣衙小吏,幸虧投靠了陛下,才有今天這番地位。」
事實這證明大家確實都是議論王布犁的。
王布犁也配與我相提並論!
他的家世更是什麼都沒有,還讓我主動親近他?
本該是他來舔我,求我這個大姐夫罩着他才對!
還讓我去舔他?
哪怕生子當如孫仲謀呢,那也比自己的兒子強。
「他比你爹我看的還要透徹,你敢小覷他,爹怕你將來被他賣了,還幫他數錢。」
李善長嘆了口氣:「兒啊,聽爹一句話,今後若是想活的滋潤些,多主動與他親近親近。」
這也是李善長早年間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輔助朱元璋的事業上了,放鬆對親兒子的教育。
李琦完全不理解他爹的想法。
倒反天罡了這是!
故而李琦對於他爹的這番話極為不理解。
李善長同朱元璋是大同鄉的範圍。
李善長認為劉伯溫若是沒有天子的支撐,他也配在朝中與我掰手腕?
現在劉伯溫死了,李善長更是沒料到,自己也會被天子給冷落!
難不成是覺得天底下的人再也沒有能制衡自己的嗎?
光是李善長同老朱是老鄉,還以文臣獲封爵位,位列第一,就足以證明他的能力。
人一旦嘗到了權力的滋味,即使七老八十了,也很難放手的。
所以這些年李善長一直都想要重新回來,掌控權力。
可王布犁這個平民駙馬一下子就把他這個第一駙馬的名頭給遮過去了。
李善長又仔細讀起來王布犁的詞,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
什麼狗屁淮西黨人與浙東黨派為了國家大事的話語權而相互鬥爭!
全都是為了權力!
只有權力鬥爭才是真的。
我憑什麼維護他啊?
倒是他媳婦對妹妹嫁給一個平民感到高興,因為更是證明了父皇對自己的寵愛。
大家在大明的體制內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
「這種話怎麼能從你嘴裏說出來呢!」李善長的語氣已經非常不善了:「你記住,你與王布犁是連襟,在外人面前自是要好好維護他。
李琦不理解他爹的意思。
「王布犁娶了公主,自然是淮西人的一員,而且比爹我這種老鄉的身份更重。」
李善長看着兒子嫉賢妒能的模樣,很是厭惡。
胡惟庸他有什麼本事能當丞相?
故而李善長對於胡惟庸的拉攏極為反感,他也配拉攏老子,他算個什麼東西!
奈何李善長的兄弟兒子們卻不這樣想,紛紛向胡惟庸靠攏。
尤其是朱元璋不給李善長這個回到權力中心的機會。
「兒啊,你要明白,人之渺小在歷史長河中如滄海一粟,每一筆輕描淡寫,可能就是古人波瀾壯闊的一生!
那些人中龍鳳尚且舉步維艱,我等魚目又豈能一生順遂?」
「爹乃是大明第一功臣,你若是魚目,誰是人中龍鳳?」
李善長瞧着兒子這臉不服不忿的樣子,忍不住嘆息。
他咋聽不懂自己這個當爹說的委婉的話啊!
為什麼他總是這般自信?
誰給他的?
李善長是想要給自己的兒子留面子的,奈何他就是聽不明白各種暗示。
難道非要我與他說的明明白白的?
可是家中哪一個是檢校的身份,李善長猜不出來。
他只知道有,而且絕不僅僅有一個。
他們父子之間的談話說不定就被監聽的。
李善長為此很是苦惱,於是只能道:
「你要是也能寫出這樣一首詞來,你爹我就懶得說你了。
不用回答,你就是不能!」
李琦一口氣憋在心中,想要反駁他能,又說不出來,只能說:
「爹,這可不一定是王布犁寫的。」
「此首詞足可以流傳千古,你就算找人代筆也寫不出來。」
李琦覺得自己的爹老糊塗了,為了重新回到朝廷中樞,他都想讓自己這個當兒子的去巴結王布犁那個小吏!
這多沒面子啊?
現在人家胡惟庸乾的好好的,又得天子的青睞,誰彈劾他都被搞走,連汪廣洋也不能避免,已經要形成獨相的格局。
你這個老頭子回不去了,就別做夢了。
更何況自己的堂弟娶了胡惟庸家族的女兒,雙方關係更加親近,可是實打實的同鄉加姻親。
咱老李家用得着去巴結一個縣衙小吏出身的駙馬?
他背後有什麼能量啊?
他王布犁連關係網都沒有!
咱們家的關係網,那可是比蜘蛛網都要密集。
真是歲數越大,你越沒有自信了。
咱老李家如日中天,爵位與免死鐵券可是隨着大明世代永存的,怕個啥?
當然了,李琦再沒有繼承爵位之前,他是不敢反駁自己老爹的話。
因為他只是長子,並不是嫡長子。
「爹歲數大了,你還年輕,不能照拂你一輩子,你需要知道自己該親近誰,不去親近誰。」
李琦頷首,他當然知道自己親近誰啊。
當朝丞相胡惟庸,整個天下還有第二個人選嗎?
沒有了。
李善長看着兒子這副表情,十分的難受,他知道自己的話白說了,只能期盼着自己活的久一點。
他想起來自己的幾個小兒子還在國子監學習。
有幾個也嚷嚷着要去北方歷練,李善長倒是沒有阻攔。
老大不爭氣,那就只能盼望着其餘兒子能同王布犁親近親近吧,萬一有被選上的,同王布犁也算是有了師徒的名分。
將來若是能在北方那些學子,能有幾個干出成績的人,他們定然會向王布犁道謝的,這也是人際關係網啊。
「我聽聞老三學到了什麼廣播體操第十二套,你去把他叫過來。」
李醒等人還是第一次被叫進來議事廳,顯得極為激動,以往都是他大哥自己一個人。
「爹,叫我來有事?」
「嗯。」李善長讓三個兒子坐在一旁:「你與我再說一說學校有關駙馬王布犁選拔人去北方議論。」
老三李醒連連點頭,又好一通說,把所有想到的傳言全都說出來了。
李善長算是明白過來了,太子其實是不願意這麼多人都去北方歷練的,王布犁倒是願意送人去,萬一有人成才也說不定呢。
主打的就是一個養蠱。
「你也去。」
李醒聞言大喜:「爹,我真的能去嗎?」
「你好好準備,被選拔上了就去,選拔不上,爹也不會拿自己的面子去求王布犁的。」
李善長對着三兒子叮囑一頓:
「你們也知道咱家就一個爵位,韓國公的爵位你們是繼承不了的,所以爹願意你們去北方闖一闖。
只要你們能踏實的做出一番成績來,爹就算是豁出去這張麵皮也去給你們求求天子,同時也會在駙馬王布犁那裏使使勁,你們能明白嗎?」
「爹,我明白。」
李醒對於這番話是極為受用的,因為他知道大哥迎娶公主之後繼承爵位是板上釘釘。
除非公主生不出孩子來,二哥才有機會。
再怎麼輪也輪不到他。
所以李醒才會憋着氣報名去北方歷練,同時也好不容易才學到了廣播體操第十二版本,領先了其餘人好多版本。
「嗯,好好的,爹相信你能闖蕩出來的。」李善長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的三兒子:
「你大哥註定是個廢物,只能老老實實就能繼承我的爵位,這是陛下定的規矩,咱改變不了。
可你們三個也是我李善長的兒子,我當年都能從一個小吏闖蕩出來,你們同樣也可以。
老三,尤其是你,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也胸中有丘壑,爹很看好你,跟着王布犁好好干。」
「爹。」
李醒到底是年輕,對於他爹這番推心置腹的話,眼角都有些濕潤了。
老大李琦對於他爹這番話十分不滿,什麼叫我是個廢物?
這話我可不愛聽。
李善長有四個兒子,他也希望自己的其餘三子能夠有一片立錐之地,否則大家族就主脈強壯,支脈遲早淪為主脈的附庸和奴隸,他們的地位甚至都不如主脈的奴僕。
他最希望兒子聽的是自己方才所言的最後一句話。
胡惟庸那個小丑當了丞相,李善長知道陛下是有大謀劃的,但他參悟不透是想要作甚。
所以也不願意自己的親族同他聯繫的過於緊密。
奈何成親的事,先前是瞞着自己的,李善長也明白自己權力不在,連家人都不願意聽自己的話了。
更不用說其他人了。
說到底,還是權力!
「你好好的。」
李善長安慰了一下哭泣的兒子。
前任丞相在家裏開家族會議,現任丞相胡惟庸也同樣捏着手中的詩詞感到奇怪。
這真是王布犁所寫?
「胡相,王布犁這個駙馬當的,也太鬧騰了。」陳寧面色不善的道:「這可是打咱們淮西人的臉。」
即使陳寧不是老鄉,但他也是在這個團體當中,佔據不低的分量。
天子停止科舉選材制度,轉而用察舉制度,天下的讀書人都向着淮西集團靠攏,而且有不少人也被選拔出來,使得淮西集團的勢力越發龐大。
相比於浙東集團,他們的勢力越發的衰弱,連讀書人都不能籠絡了。
畢竟最容易考取進士的地方,還得是江浙一帶。
可王布犁這麼一搞,在國子監發表的那些公開言論,還蠱惑了一大批淮西集團的子弟。
他們是沒機會繼承家中的爵位,難不成就要放棄安逸的生活,去北方歷練嗎?
事實是這幫沒機會繼承爵位的淮西勛貴子弟真的動心了。
這可就讓胡惟庸等既得利益團體破了大防。
北方那苦寒之地,就等着你們去,到時候凍得你們哭爹喊娘的回來,而且胡惟庸等人也打定主意,不會把這些人輕易的調回來。
胡惟庸搖搖頭,他算是品出來了,王布犁還沒這麼大能量幹這種事。
全都是陛下再幕後支持,就如同他當年支持極為跳脫的楊憲一樣,最終賜死了這個有機會當丞相的人。
現在胡惟庸也在等着王布犁跳脫。
奈何這小子搞完事後,又寫了這麼一首詞來表明自己對於權力絲毫沒有覬覦的心思。
十八歲的年紀,卻有着八十歲的心氣和一直想要苟活的想法。
還沒我這個幾十歲的人有追求,有熱血呢!
毫無進取之心,這就讓胡惟庸無從抓手。
王布犁你能不能有點進取心?
真以為娶了個公主就能一輩子吃喝不愁了?
雖說事實就是如此,但你一個大男人,不能有點追求,那麼喜歡吃軟飯咧?
男人無論如何都要走出自己的一條路來,否則光靠女人,你連納妾都得看你媳婦的臉色。
對於王布犁的操作,胡惟庸真的服氣了。
世上如何能有這般安於現狀之人?
他們這些人哪一個是安於現狀,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
人一旦抓住機會有了更高的舞台,那就只會想着去更高的舞台,方顯男兒本色。
而不是什麼老婆孩子熱炕頭,天天躺平。
沒追求!
胡惟庸一直想要等着王布犁犯錯,奈何這小子就在自己的職權範圍內行事。
多一點不是他職責的,他都懶得管。
「你娘的。」
想到這裏,胡惟庸忍不住罵了一句:
「此子過於滑手了!」
「胡相,難不成就坐視如此多的朝廷棟樑都去北方當小卒子,這不是大材小用嘛,我聽聞曹國公都開始用士卒的標準訓練他們了。」
陳寧有些話不能說的太明顯,但是把讀書人當成士卒用,這問題可就嚴重了。
胡惟庸也明白這話的意思,但目前言官彈劾也沒人敢了。
上次禮部尚書因為王布犁被杖斃,再加上上上次許多人反對王布犁當駙馬,許多言官被打了板子。
現如今王布犁是陛下的心頭好,怕是不能輕易找他的茬。
他大哥還在國子監讀書,難不成要舉薦他大哥當官?
胡惟庸又不想這麼幹,至少短時間內不行。
否則針對性過於明顯,陛下一眼就能瞧出來。
再加上王布犁他大哥目前而言,並沒有做出什麼能讓人舉薦的亮眼事情來。
想給他找一找都難。
胡惟庸也派人去查他大哥了,近些日子連國子監都不怎麼去,天天在家逗兒子玩,要麼就搓藥丸。
這兄弟倆真是一個比一個的沒有進取心。
無欲則剛。
尋常人就很難想要抓住他們的把柄。
胡惟庸對哥倆都無語了。
因為按照他的理解,王布犁當了駙馬之後,定會大力展現自己,然後升更高的職位。
結果王布犁當了典史後,除了幹了一件當街殺使者的事之外,其餘不着急的案子也是能拖就拖着,表現的一點都不亮眼。
不光是朱元璋在觀察王布犁,許多人也都在觀察他。
「這件事確實該矯正一二,國家耗費如此銀錢來培養他們,絕不是為了讓他們去打仗的。」
「胡相所言極是!」陳寧連連頷首,長此以往下去淮西集團的利益就要受損了。
胡惟庸頷首,此事也得管一管。
要不然這幫人都不來追隨他,那關係網如何能變的密集起來?
他當然不會相信朱元璋會因為擋在他眼前的蜘蛛網很密集就不捨得一把火燒了。
朱元璋為了權力燒完蜘蛛網後,還要把所有網上的蜘蛛都搞死的魄力!
胡惟庸同樣也是為了權力在編蜘蛛網,大家都是一個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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