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211他可真該死啊!
胡惟庸對王布犁最終下場的判斷,參考的就是楊憲。
因為此人辦事也極為幹練,深得陛下的信任,而且還是親信當中的親信。
楊憲是檢校當中的領導人物。
此事對於大明開國的文臣武將並不是什麼秘密。
就連劉伯溫都認為楊憲是有才能之人,只不過沒有當丞相的氣量。
胡惟庸現在把王布犁對比於楊憲,因為二人是有着相同點的。
首先便是雙方極為強悍的觀察力,錙銖必較,不肯放過任何線索。
最讓胡惟庸滿意他們二人相同的特點就是「氣量小」,動不動就要搞別人。
作為上司,你得允許手底下人犯錯,才能落下把柄,為你驅使。
必須得給王布犁升官!
尤其是作為典史的考核,戶部得給王布犁寫甲上才行。
此等能人應該為他提供更為廣闊的展示空間,如此才能步步高升。
胡惟庸再等,等着天子把王布犁提高高位上來。
錢塘也就不再多問什麼,總之就是這件事,超出了王布犁這個江寧縣典史的管轄範圍,所以他直接扔出來不管。
現在聽着百官都畏懼王布犁,那他索性就加把勁,往上推他一把。
「王駙馬年少有為,又能提前體恤民情疏通溝渠,為江寧縣百姓避免了極大的損失,看看上元縣百姓的遭遇就知道了。」
因為楊憲這個人進入中書省後,大權獨攬,罷去舊吏,任用親信,還殺御史等人,彈劾朝廷大員。
過於屈才了!
王布犁從兵部出來之後,眾人臉上皆是帶着放鬆的神態,這下子是兵部出了問題。
林尚書竟然這般急匆匆就走了,着實是許多人都想要吃瓜。
升官。
那就有更多的樂子看了。
王布犁也沒瞞着指了一下錢塘道:「錢尚書怕是有的忙了。」
眾人瞧着王布犁奔着工部去,有些坐不住的就跑去兵部。
王布犁年少輕狂,二人之間必定會出現理念隔閡。
既然王布犁深得陛下喜愛,他只是賞賜幾石糧食,這如何能行?
咱們這幫做臣子的自是要懂事些。
「哈哈哈。」
捧殺!
待到了工部,王布犁發現刑部尚書錢唐也再,連忙行禮。
要不然豈不是明珠蒙塵了?
對於大明,對於黎民百姓都是極大的損失。
「我昨天親自去視察一遭,駙馬督辦的疏通溝渠工程以及公廁排水效果不錯,就算是拉屎也沒有激到屁股。」
「行。」
工部吏員鄧來發連忙小跑上前:「駙馬爺,薛尚書請您過去喝口茶。」
堂堂大明皇帝嫡長女的夫婿,如何只能屈居在從九品的典史職位上。
陳寧稍微思考了一會,便明白胡惟庸的意思了。
因為旱廁這玩意坑要是挖的淺了,拉屎就跟往水裏扔石頭一樣。
此刻他感受着周遭人注視自己的目光,更是目不斜視,一副我就是駙馬爺狗腿子,你們羨慕嫉妒去吧。
錢唐倒是頗為認同王布犁的話:「這次你又有了什麼真憑實據?」
探尋一下口風,到底發生了啥子事。
薛祥則是了解到這興許又是一件大案子,便也只是喝口茶,又笑道:
若是天子有意磨練王布犁,不給他升官。
「底下人搜到了賬本,我大致看了一眼,就知道這種事不是我能決斷的。」
鄧來發見王布犁應了,臉上帶着歡笑,連忙前頭領路。
薛祥給王布犁倒杯茶笑道:「六部都以為你小子是來找老夫麻煩的。」
這種人看着風頭無二,可實際上誰敢與他為伍?
也就是在南京城這一畝三分地抖一抖威風,真讓他去外面歷練一二,還不定會搞出什麼大亂子來呢。
陳寧便吩咐塗節去找人辦理此事,必須想方設法得給王布犁升官。
「哦。」
可王布犁仗着天子的看重,卻是絲毫不留情面。
胡惟庸重新坐在椅子上:「如此大功,陛下就只獎賞幾石糧食,怕是駙馬也不高興,御史們沒必要總是彈劾駙馬爺,有功自然要請陛下賞他官職啊!」
他方才帶進去的書冊被林尚書給帶走了,看樣子沒別的事情。
以前彈劾倒是有真憑實據,可等他坐上那個位置之後,就變得空口白牙冤枉人去了。
「我閒的啊找你們麻煩?」王布犁扇着蒲扇哼笑一聲:
「這不是查案子的時候查到了需要上交的線索,才會進宮來,要不然你以為我如此憊懶的性子,會在大太陽下趕路?」
其實這不過是修了個陶瓷斜坡。
供應商算是燕王府。
王布犁帶人巡查的時候也去看了,幸虧街邊溝渠疏通的較好,沒有倒灌進去,要不然下腳都難。
這些歲數大的臣子也都經歷過,總之對於王布犁建造的公廁頗為滿意。
如此一來,後續監管也在縣衙之內,那些糞霸也不敢不僱人好好打掃。
百姓得到了好處,官府省了一筆支出,糞霸也沒受到損失。
總之,皆大歡喜。
大眼尚書林榮拿着巡檢使劉有江的賬簿去找朱元璋。
其實在王布犁進入皇宮的時候,朱元璋就知道了。
作為喜歡掌控一切的皇帝而言,皇宮更是他的蛛網所在地。
真要是向後代皇帝似的,連皇宮都無法掌控,那老朱可真是過於操蛋了。
「哦,竟然是這事。」
朱元璋聽着林榮的匯報,劉有江、趙興勝都是大元至正十幾年前後投效朱元璋的舊士卒了。
而且是跟隨他打天下的老卒子。
現在老朱看着光是劉有江一人就搞了這麼多銀錢,他是極為的憤概!
按規定,路引用紙需要發放衙門自行籌備,路引費如此可觀的情況下,足可以讓江東橋巡檢司衙門承擔路引用紙的成本費用。
但是劉有江卻貪圖私利,而且趙興勝也是得了錢後,興風作浪,不斷的違規領取朝廷的官紙來做路引,三年來,就領走了十五萬餘張。
朱元璋憤怒的是這些人偷走了原本屬於大明皇權的財富份額,結果自己分幣不出,一直都薅朝廷的羊毛。
「真他娘的膽大包天!」
朱元璋對於這些底層舊人是有照拂的,否則不會讓他們去干巡檢司。
因為他也知道這裏面是有油水的。
可沒成想會做的這般過分!
朱元璋越想越氣,直接叫來毛驤,叫他把趙興勝給咱抓到大殿裏,朕要親自質問他。
而且朱元璋瞧着劉有江的操作,讓他想起元朝那些吏員的噁心操作一個樣。
劉有江將真是生財有道。
他自家雞鴨子鵝放在過路的自製門旁,只有有百姓挑着糧食路過,便有人會向他們討要餵養禽獸的米。
旦有客商通過,便以批引為由頭,百般刁難,除非你給錢,才肯放過。
錢鈔給少了,還不讓你過。
因為江東橋有橋,河道上自是有商船路過,他還叫人把漁船橫亘阻擋,也是刁難過往客商,只有給錢,這些漁船才會讓開。
別以為他們只坑外地人。
甚至你本地的,想要捕魚從此過,那也得給錢。
劉有江誰都坑!
朱元璋臉色越發的慍怒,一直都在積攢怒氣。
這些個人當年也是腦袋擱在褲腰帶上跟他一起拼過命的,沒成想有點權力後,竟然開始向元朝韃子學習,坑害周遭百姓。
朱元璋是忍不了的!
林榮立在一旁,此時也不敢看着已然紅溫的朱元璋。
好在毛驤辦事是極為幹練的,沒讓朱元璋等多久,就帶來了懵逼的趙興勝。
當趙興勝跪在地上的時候,聽到朱元璋喝問:「趙興勝,你好大的膽子!」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你可知罪?」
「臣知罪,臣當初在街上不該與駙馬爺拔刀相向,讓他放了琉球使者。」
聽到這裏,朱元璋眉頭一挑,你小子還敢跟朕打馬虎眼是吧?
朱元璋的語氣已經變得極為寒冷:「朕再給你活命的機會。」
趙興勝腦袋搭在地板上,額頭的熱汗也一直都冒出來,根本就不言語。
「劉有江是你殺的?」
「不是。」趙興勝連忙抬頭來,哆哆嗦嗦的道:「臣不敢。」
他相信自己個殺劉有江這件事,縱然王布犁他有本事,可也查不出來。
「你不敢殺他,怎麼敢收他十萬兩的銀錢?」
朱元璋一年的朝廷白銀收入都沒有十萬兩,以前開的青樓也賺不到多少錢,結果一個小小的兵馬司的人收受的賄賂都比他還要高,如何能夠不紅溫?
「我沒有?」
「陛下,這話是從何而來?」
「陛下,冤枉吶!」
趙興勝主打一個死不承認,唯一的證人劉有江已經死了,反正沒證據的事,你縱然是天子也不能冤枉我!
那麼多老兄弟們都看着呢。
「朕冤枉你?」
紅溫的朱元璋叫人拿來鐵鞭,親自握在手裏,走到跪在自己面前的趙興勝:
「你說朕冤枉你?」
「陛下,我真的不敢拿,此事定然是謠傳,還望陛下能夠還我一個清白。」
「好好好。」
朱元璋上去就給了背上打了一鞭子:「說不說?」
「啊!」
這一下疼的趙興勝開始滾動,淚水都出來了,連忙大喊:「臣冤枉,冤枉吶!」
「給咱把他綁在柱子上。」
朱元璋一聲令下,毛驤等人把滿地打滾的趙興勝綁起來了。
然後一鞭子下去,再一鞭子下去。
趙興勝疼的子哇亂叫,就是不肯招供。
朱元璋紅溫上頭,朕最恨有人騙咱了。
本想給你個全屍的機會,可你不珍惜是吧?
啪啪。
破空聲不斷的在大殿上響起,趙興勝的氣息也越來越微弱。
直到這個時候林榮才開口道:「陛下,再打就打死了,還望手下留情,能夠問出劉有江給他的錢,他放在哪裏了?」
朱元璋的袖袍擼起,連腿前的袍子也都系起來了,省的發力時被絆倒。
今天出了這種事,他十分的生氣,此時瞧着模樣極為慘烈的趙興勝,眼裏沒有一絲情分,全都是恨不得宰了他的模樣。
朕知道你們會有油水,未曾想到竟然是這般的無法無天是吧?
朕還在為銀錢發愁怎麼犒賞士卒,怎麼平定四方,如何建設各地。
結果你們一個人收受的賄賂,就能讓朕干那麼多事。
現在還死扛到底!
真該死啊你們!
趙興勝睜開一隻眼睛,瞧着發怒的朱元璋,他知道自己扛過去了。
只要咬死了不知道,自己還可能活下去。
一旦承認,那妥妥的全家都活不了。
這種事堅決不能認。
林榮拿着賬本在趙興勝旁邊念着,劉有江每一次給趙興勝送賄賂的錢數。
趙興勝心中大驚,他沒想到劉有江這個粗漢這麼多年竟然會有記賬的習慣。
娘的,小看他了。
他可真該死啊!
「趙興勝,你還不認?」
「臣,臣從來沒有收過劉有江的錢。」
趙興勝一口氣說完之後,便暈了過去。
現如今他就是不承認,朱元璋也沒想到什麼好辦法。
林榮合上賬本,瞧着朱元璋,他也想不到什麼好辦法。
「陛下,此事莫不如把駙馬叫來,想必他能查出來一些線索。」
「查什麼!」
朱元璋不想把王布犁叫過來,他還想隱瞞一陣呢。
「難不成趙興勝死不承認,咱就拿他沒辦法了?」
「去搜家。」
朱元璋揮揮手,讓毛驤去安排。
這種髒活,他目前還不想讓王布犁介入。
「是。」
毛驤便迅速的帶人前往趙興勝在京師的家裏。
朱元璋把沾了血腥氣的鐵鞭扔給手下,一臉陰沉的走回去,坐在龍椅上。
「真是氣煞朕了。」
林榮本來就沒怎麼仔細看賬本,現在他就瞧着這賬目還真能看出許多問題來。
劉有江給人開「空引」,這個就跟空印一個樣子。
那就是蓋着發放機構的章,但沒有寫明出行者的姓名、相貌特徵、出行緣由、出發回歸日期等等。
這些空路引的進項也是賣的不便宜,要不然也不會發大財。
朱標瞧着綁在柱子上的人,知道他爹不好出面,於是站起身來,站在門口詢問王布犁走了沒有,聽到匯報他還在刑部喝茶,便抬腳就走。
王布犁與兩個尚書說着話,隨便聊聊,這倆老頭發現他們二人的見識當真是沒有王布犁多。
常言道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
可王布犁這輩子都沒有出過應天府,再加上他年紀輕輕,到底都是從哪裏聽來的這些傳聞呢。
「我閒着的時候就喜歡看各處的邸報,慢慢的也就積累多了。」
王布犁毫不在意,反正他們也無從查證。
大家在一塊吹吹牛逼,還真去辯駁真假,那可實在是過於較真了。
「薛尚書,太子過來了。」
侍郎進門匯報了一聲,薛祥連忙站起身來去迎接。
他猜測大抵是來見王布犁的。
要不然按照陛下的習慣,是叫着他們去大殿而不是親自來此。
眾人紛紛行禮,朱標來了工部後,也不着急,而是挑選幾個官員詢問他們工作的進度,當作是來巡查的。
幾個官員受寵若驚,連忙匯報工作。
朱標輕輕點頭,嘴裏開始表揚他們,希望他們再接再厲,一定要以先前被端的子部官員為警惕例子,萬萬不可走了他們的舊路。
於文明等人連連應聲。
溜達了一會,朱標才走進薛尚書的單獨辦公房,坐在椅子上說着薛尚書最近辛苦了。
薛祥連說分內之事。
王布犁坐在一旁,心想你可別找我來做事。
朱標也沒滿着,端起茶吹了一口:「方才父皇在大殿發了一通脾氣,親自鞭打了趙興勝。」
「額。」
緊接着朱標道:「只有親近之人才會被父皇親自鞭打,可趙興勝就是不承認他收受賄賂。」
王布犁:???
他十分不理解朱標話里的意思,什麼叫親近之人才會親自動手?
好一個大義滅親,生怕被別人給折磨是吧?
所以皇帝就想要親自折磨!
錢唐同薛祥都沒有言語,他們二人為官多年,早就聽出太子話里的意思,大抵是現在問計。
問的這個人就是一旁的王布犁。
王布犁也不言語,坐在一旁自顧自的扇着扇子。
朱標見王布犁不接話茬,遂開口道:「二位尚書,可有想法?」
「目前線索太少,沒什麼想法。」
薛祥率先表態,他也是疑惑王布犁怎麼不趁機表現自己,這個關建線索可是他送來的。
錢唐摸着鬍鬚也是搖搖頭:「刑訊逼供之事,臣不擅長。」
然後三個人一同看向王布犁。
王布犁挨個瞥了三個人一眼:「這裏我年歲最小,你們都指望着我出主意?」
「自然,你王半升的名頭誰人不知?」
「好好好,這麼玩是吧?」
王布犁也搖搖頭:「雖然我懷疑劉有江之死是喝多了酒被人推下去,偽裝的自殺,但現場做的十分乾淨,連小船都沒有找到,屍體也泡了,什麼線索都沒有,人證物證皆無。
真是趙興勝做的,我也只能誇他一句,這活做的真是乾淨!
現在雖然有賬本指向趙興勝是有極大的嫌棄,可也沒有什麼人證之類的。
劉有江一死,屬於死無對證。
趙興勝死不承認,誰有法子?」
朱標聽了王布犁的分析,也是輕微點頭,他也知道這件案子十分的難辦。
「現在父皇差人去搜查趙興勝的家裏,希望他們能夠找出一些線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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