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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淡的命令:「告訴南初,不用再來陸家大宅。」
管家立刻轉身跑了出去,而後,陸驍看着徐敏芝:「媽,剩下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現在你先讓我送你去醫院。」
「不。」徐敏芝搖頭。
陸驍一動不動的站着:「我不會出去見南初的。南初比誰都清楚這個意味着什麼。」
「再清楚,也沒你說的清楚。」徐敏芝不想給陸驍任何喘息的機會。
對陸驍,徐敏芝太過於了解,了解陸驍的性格,更了解陸驍對南初的感情。若不然的話,這麼長的時間來,南初就不可能還在陸驍的身邊,並不曾離開。
南初要走,陸驍不放手,是不可能的。
這是唯一的機會,唯一讓陸驍放手的機會,所以徐敏芝不可能放過。
偏偏陸驍只是冷淡的站着,安靜的看着徐敏芝,一句話都沒說。但是那低斂下的眸光,卻藏了複雜的情緒,藏在襯衫下的肌肉線條,徹底的緊繃了起來。
一瞬不瞬。
徐敏芝也絲毫沒任何退讓的意思,就只是這麼靠着床邊,看着陸驍。
她在逼陸驍。
這麼多年,徐敏芝從來沒逼陸驍做過什麼,但是在這件事上,徐敏芝卻再堅持不過。可是看着陸驍不動聲色的模樣,徐敏芝的心,仿佛就在烈火中煎熬。
自己最信任的兒子,此刻卻站在了仇人的女兒那邊。
就算陸驍沒出去,但是陸驍的身,陸驍的心,甚至是陸驍的每一根神經,都是被外面的南初牽動着。
窗外的雨很大,大的就算隔音的雙層玻璃,都能聽的清清楚楚的。
醫護人員的神經更為的緊繃,生怕母子倆這樣僵持的關係,徹底的刺激了徐敏芝,徐敏芝的情緒看起來穩定,但是這樣的穩定是可能在隨時爆發的。
隨着陸驍的態度,都可能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陸總——」醫護人員小心翼翼的叫着陸驍的名字。
陸驍很淡的掃了一眼醫護人員,瞬間就讓對方覺得驚恐一句話都不敢再說下去。
而陸驍卻沒放過對方:「如果老夫人了出了事,你們就拿命來償!」
醫護人員硬着頭皮:「是。」
房間內靜悄悄的,徐敏芝太疲憊,但是卻始終僵着,怎麼都不肯入睡,那眼睛就這麼死死的盯着陸驍。
陸驍一動不動的站在落地窗邊,安靜的看着窗外的畫面,抄在褲袋裏的手,越來越緊。
在陸驍的視線里,管家已經撐着黑色的傘,快速的朝着南初的方向走了去。
——
南初安靜的站着,保鏢已經退到了身後,她纖細的身子舉着傘,但是卻抵擋不過偌大的雨勢。
這是江城這幾年來,下的最大的一場雨。
雨水的速度已經覆蓋了排澇的速度,南初的鞋子徹底的浸沒了,還沒完全的入夏,江城的春末在這樣的大雨里,卻顯得越發的清冷起來。
南初在顫抖,唇色都跟着發白。
拍過無數場下雨中的戲,但是卻從來沒現在這樣讓人徹頭徹尾的陰寒,那是一種鑽入骨頭裏的寒冷,更多的是心寒的感覺。
每一滴雨滴順着大風,砸在身上,卻一下下的疼。
傘被風捲走,南初想去追,但是最終卻放棄了。
她害怕自己追出去,陸家大宅的大門就會徹底的關上,她不可能再見到陸驍,不可能再去詢問南建天只是被陸驍軟禁了,還是真的死了。
不可能再知道南晚的下落。
南初細白的牙齒咬着下唇,雨水沖刷淡了被咬破皮後流出來的血腥味,甚至南初分不清楚最後到底是血腥味還是雨水的滋味。
她僵硬的站着。
眸光從來就不曾從陸家大宅里掠過。
一直到陸家大宅的門被打開,南初激動的上前走了幾步,絲毫不介意現在自己的狼狽不堪。
但很快,南初站住了。
因為走出來的人不是陸驍,而是陸家大宅的管家。
南初僵着,一動不動的看着管家:「是陸驍要你來讓我走的嗎?」
管家被南初問的默了默,才一板一眼的說着:「是,陸總說,請南小姐離開陸家,也請南小姐永遠不要在出現在陸家,陸總不會見你,永遠不會。」
管家的一字一句都充滿了殘忍,看着南初,面無表情的。
南初的腳跟有些發軟,不敢相信的看着管家,搖了搖頭。
「您離開吧。」管家說完,轉身就要朝着陸家大宅里走去,沒再看南初一眼。
南初忽然回過神,就這麼死死的拽住了管家的手:「我要見他,我一定要見他。就算是離婚,也要陸驍親自出來!」
「南小姐。」管家的聲音沉了沉,「陸總和您之間是怎麼回事,我無權干涉,但是這是陸總的意思,也請您不要為難我。」
管家有些不耐煩的看着南初,再看着南初抓着自己的手,最終伸出手,把南初的手指一點點的掰開。
南初搖頭,哭着搖頭:「求求你,我要見到陸驍,求求你。」
管家沒理會南初的哭泣聲,轉身就朝着大宅里走去。
南初發軟的腳跟徹底的撐不住,就這麼直接癱軟在地上,半跪着,一動不動。那眸光失去了往日所有的光芒,就只能這麼看着重新關上的陸家大宅的門,甚至沒了衝上去的勇氣。
雨好似更大了。
南初從頭到腳淋的徹底,但是雨水的冰涼卻已經覆蓋了南初早就滾燙的掌心。
她麻木的跪着,一動不動。
纖細的身影,徹底的沒入在瓢潑的大雨里,仿佛在下一瞬,南初就能徹徹底底的小時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同一時間。
沈家別墅。
「沈少?」奎安靜的站在沈灃的身後,「雨大了,您不回去嗎?」
「奎,多少年沒看見這樣的人了。」沈灃說的別有深意,「為了得到一個答案,卻可以堅持到現在的人。山田澤找過她,告訴她明知的結果,但是南初卻始終要從陸驍的嘴裏問到答案。」
奎沒說話,只是安靜的站着。
沈灃又笑:「南初讓我都不免相信愛情了。什麼人可以這樣的彼此信任。」說着,沈灃的笑意更深,「越是這樣的信任,在戳破後,那種痛,一輩子都很難修復了。」
「沈少——」奎忽然有些費解,「您不喜歡沈璐,大可斬斷沈璐的一切,南初和陸驍已經自身難保,為什麼您要還插一手。」
這不是沈灃的性格。
沈灃從來都是那個在暗處的人,藏的極少,永遠不需要親自出面。
但是在南初的事情上,卻不斷的破例,沈灃真的想做什麼,南初活不到現在。
「因為——」沈灃安靜了下,「南初讓我覺得太有意思了,這樣有意思的人,大概會讓我現在平靜的生活多點樂趣。」
這樣的答案,幾乎是含糊不清的。
奎不敢探究沈灃的想法,安靜的站着,手裏的傘撐着,一動不動。
沈灃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褲腳,衣角都已經徹底的被浸透,他才淡漠的轉身:「她大概是撐不了多久了。」
「沈少?」奎困惑的看着,「您不管嗎?」
如果不管的話,為什麼沈灃要冒着大雨出現在陸家大宅的附近,甚至是走路一步步的走上來的。
「不管。」沈灃的聲音殘忍無情,「南初沒有主動來找我之前,我不會管她和陸驍的任何事情。而南初來主動找我了,就勢必要付出她所想不到的代價。」
奎沉默了下來,不再開口。
而沈灃則看了一眼天空:「回去吧。」
「是。」奎恭敬的應聲。
兩人的身影很快沒入大雨中,朝着不遠處的沈家別墅走去。
——
南初的四肢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知覺,在這樣的大雨滂沱里,幾乎把南初逼到了極致,但南初在咬牙撐着。
那是一種南初都不知道怎麼來的信念,似乎篤定了自己今天一定會見到陸驍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南初口袋裏的手機微微的震動了一下。
南初愣怔了片刻,很久才回過神來,顫抖的拿出了手機。
那一刻,南初是帶着希望的,她以為是陸驍的手機,但是在下一瞬間,南初卻被手機上出現的圖片給驚呆了。一點都沒辦法回過神——
那是被燒焦的一具屍體。
但是卻在依稀中可以辨認的出,這人是南建天。
南初手心的掛件忽然攥緊,整個人在雨中不斷的顫抖,不斷的搖着頭,那種一種被人逼到絕路的絕望。
照片是山田澤發來的。
甚至沒留任何隻言片語,就是一張血淋淋再殘忍不過的照片,一點點的刺穿了南初的心臟。
只是頃刻間,南初的心就如同窒息一般的疼,手中的掛件,鋒利的銳角已經漸漸的劃破了南初手心的肌膚,但是卻絲毫感覺不到一絲的疼痛。
血順着雨水流了下來,很快就被徹底的沖淡了。
南初僵着,全身不斷的顫抖,面色已經蒼白到了嚇人的地步。
南初很清楚,山田澤和自己說的這些,她從來沒懷疑過,尤其在拿到南建天的掛件時,南初就知道,南建天死了,已經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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