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氏不敢公然地說是殘影,他是跟縣令大人一起來過的人,肯定不是個好惹的,她不能得罪了這樣的人物,但春子卻是個沒人撐腰的,被雲萃樓給趕了出來,說他正好,反正這種男女之間的事情,都只要捕風捉影就夠了,一個春子,就能把離秋葉給整死了。
離秋葉心裏頭冷笑,竟然說得是春子,不是殘影大哥,這個路氏,腦袋裏頭裝得真是豆腐渣子,自己往自己的腳背上面砸石頭,既然路氏想要砸,那她也就不必客氣了。
「離秋葉,路氏說的是真的?」族長一聽,終於說到點子上面了,立即插話進來。
三位族老卻沒有吭聲,只是看着離秋葉。
「族長,既然路氏都提到了春子,如果族長允許的話,浩叔跟春子就在祠堂外頭,可以請他們進來說話嗎?」離秋葉問道。
「這怎麼……」
「去請他們進來。」族長的話還沒有說完,紫衣族老就開口了,幾個守着祠堂的中年男子一聽,立即就打開祠堂,把趙浩和春子給請了進來。
「大哥,你怎麼能把外人給請進祠堂來,這不是壞了梨花村的規矩嘛。」族長一聽便急了,他才是梨花村的族長,沒有他的允許,他們怎麼可以把外人給請進祠堂里來。
「規矩雖然是祖宗定下來的,但卻是死的,難道咱們這麼多活人,還得被這些冷冰冰地規矩給憋死了不成?」
「對啊,二哥,這路氏既然提到了外人,那咱們就得按着規矩辦事,難道咱們梨花春,還能不審不問,就無故定了一個姑娘家的罪名不成?這真要是真的,還說得過去,如果是被冤枉的,那得由誰來擔這個責任?」幾個族老也不是吃素的,能活到這一大把年紀,而且還能在縣裏頭呆下去的,也是有幾兩重的,說起話來,一句比一句有理,頓時把族長給弄得沒話說了。
而且,趙浩跟春子也已經進來了。
「年青人,聽說你跟咱們村上的離丫頭關係不錯,是不?」其中那個沒有怎麼說話的青衣族老,走到春子的面前,問道。
「離妹子嗎?」春子看了一眼離秋葉,「我和我叔,跟她關係是不錯。」
路氏一聽,心裏頭可是樂壞了,這下好了,春子他自己都承認了跟離秋葉的關係了,看她還能怎麼逃,可是,當春子下一句話說出來時,路氏當下臉色灰暗,全身都軟了。
「要不是離妹子好心收留我們叔侄倆,說不定,我們早就被路氏和雲萃樓的東家,給害死了。」
「這……」青衣族長話語一頓。
「我當是誰呢,這不是當初雲萃樓的趙掌柜的嗎?」紫衣族老從趙浩他們一進門,就覺得眼熟得很,卻一時沒想起來,這會兒聽春子一說雲萃樓,立馬就想起來趙浩的身份。
「老三,俺們去年不還去雲萃樓裏頭吃過一頓嗎?你不記得了,趙掌柜可是送了俺們兩個菜呢。」
灰衣族老聽紫衣族老提起來,才拍了一下老手,「對對對,俺想起來了,趙掌柜可是個能幹的,怎麼就到俺們梨花村來了?」
「哎,這得問那個女人啊。」趙浩唉聲嘆氣地抬手一指路氏,順着灰衣族老的話,開口就指責路氏的不是,「若不是這個路氏竄梭雲萃樓的東家喜迪奇,我怎麼可能會平白無故地被打了一百大板,還被搶走了所有的銀子,連房子都被人給搶了去?最後無處可去。
若不是秋葉這丫頭好心,把我接到梨花村裏頭來治傷,這怕我這條命,早就去了哦,我們叔侄倆啊,可得好好報答秋葉對我們的恩情啊。」
路氏只覺得冷汗濕了衣裳,這話可是把她給推到風口上面啊,就憑她勾搭喜迪奇,出賣離秋葉,她就得被逐出族譜啊,這是大罪啊。
「你胡說,俺什麼時候竄梭喜東家了?你自己的侄子跟離秋葉有染,還想憑白無故地誣陷俺嗎?你缺不缺德?」
「我浩叔缺德?路氏,那你覺得自己就不缺德了?誰誣陷你了,當初你離開我家的時候,我也是審得明明白白的,認罪狀你也簽了,難道你自己的手印,也是假的嗎?」離秋葉從袖子裏頭拿出一張疊好的紙,在路氏的面前揚了揚。
里正看到了,走到離秋葉身邊,就接過了那張紙,他不敢給族長,只能交到幾位族老的手上,幾位族老也是在鎮子上呆過的,大字還是認識這麼幾個的,那認罪狀上的寫着路氏怎麼勾搭喜迪奇,又怎麼偷離秋葉家的菜出去賣。
「各位鄉親啊,我離秋葉一直都知道她路氏是個嘴巴犯賤的人,在梨花村裏頭說我壞話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從我領着花青田一家進門之後,她那張嘴啊,就沒停下來過,妙齡坐月子的時候,她就把廚房裏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給了妙齡,妙齡燒口熱水洗菜,她就能罵個沒完,你們說,這坐月子的女人,能下到冷水裏頭去嗎?她路氏也是個生過孩子的,難道連這些都能不明白嗎?可是她就是看不慣妙齡了,就因為我離秋葉給坐月子的妙齡宰了一隻母雞,沒有給她吃。
當初我家買了一百多畝荒地,這大家都是知道的,請了短工來開荒,花大哥家兩個女兒,才多大?就都跟着去了,每天晚上回家,手掌心裏都是血泡啊,愣是沒喊過一聲疼,可是她路氏的女兒呢?跟着我,跟着路氏,在布穀山上采枸杞,大家可能不知道,那時候的枸杞,別說是三個人,就是一個人采,都不用采一整天啊,花大哥和妙齡,一句話都沒有說過,我見他們不說,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希望着路氏能看到妙齡他們一家的好。
可是,我左等,右等,沒等到路氏的改變,只等到了我浩叔被打了一百大板子趕出了雲萃樓,寄居在他人的屋沿下,我二話沒說,就把我浩叔給拉回了我家裏頭,因為浩叔是我離秋葉的大恩人,當初若不是因為他,我獵了野豬,就買了不銀子,我離秋葉是個知恩圖報的。
可是她路氏呢?跟麥草兩個人撿了一上午的雞蛋,大家說說,我家這每天都是要撿雞蛋的往雲萃樓裏頭送的,也就五百隻雞,兩個人,用得着撿一上午嗎?這我也不怨她路氏,反正那時個也不是挺忙,也就由她去了。
可是她路氏,就不該對着我離秋葉的恩人大吼大叫,竟然還敢說我離家不養吃白飯的,難道這離家,我離秋葉就能由一個長工指手畫腳嗎?自然是不可能的,我當場就呵斥了她一頓,難道我不應該說嗎?
我浩叔都不在雲萃樓裏頭幹了,而且還是因為我離秋葉家的秘制菜,他喜迪奇想要獨佔,色搭上了路氏,才會把浩叔給趕出來,我當然就不能再往雲萃樓裏頭送菜了啊,要是送了拿不回來銀子,不就白搭了嘛。
後來,我就當着家裏頭所有人的面,說了以後不往雲萃樓裏頭送貨了,可是路氏呢?第二天天還沒亮,就背着我,到後院采了兩大籃子還沒長開的菜苗子啊,撿了雞蛋就偷偷地送到了路口給雲萃樓的夥計,你們說,路氏她不是勾搭雲萃樓是什麼?
幸好是我發現得早,也是那時候我家正在起兔子窩,大家都起得早,不然,我這又是蔬菜,又是雞蛋的,損失的銀子,要誰來賠啊,那雞蛋,可是有足足五百個呢,等到我去的時候,她路氏還在跟那雲萃樓的夥計說話呢,兩個人還好似很熟悉,你們說,遇到這樣的事情,換了是你們,還能把路氏留在家裏頭嗎?」
離秋葉說了一大通,喘了口氣,反問大家。
答案當然是不可能的,大家看路氏的眼神,在離秋葉說話期間。早已經變成了厭惡,鄙夷,不齒了,這種賣主求榮的女人,怎麼會是他們梨花村娶進來的媳婦?
「路氏,秋葉丫頭說的,是真的嗎?」紫衣族老嚴厲地問,當然問不問,也無所謂了,看路氏那樣子,不就已經說明了一切了嘛。
何況還有這認罪狀,還能假得了。
「族老啊,你們可是不知道啊,這路氏不止是勾搭了喜迪奇,竟然還教唆麥粒,讓他威脅我家軻兒,不准跟花大哥家的苦竹一起玩啊,你們說,這小孩子,在一個家裏頭住着,能不一起玩嗎?我是怕再這麼下去,軻兒早晚會被路氏一家人給影響了啊,而我問路氏時,她竟然還說,麥粒就是嚇唬嚇唬軻兒,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們說,這是一個長工該說的話嗎?
而且自從若華嬸的豆腐坊開出來以後,路氏更是一天幾趟地往豆腐坊裏頭跑啊,明着是去幫忙,可總是這裏看一下,那裏看一下,哪裏是去幫忙的啊,路氏是認為這豆腐坊是我離秋葉家的,就不能便宜了若華嬸他們一家子,想自己佔了去啊。」
「離秋葉,這豆腐坊明明是你的,憑什麼便宜了田正他們一家?」路氏一聽,趕緊辯解,這豆腐的秘方,明明是離秋葉自己的,怎麼可能是田正他們家的?
「族長,幾位族老,你們聽聽她是怎麼說的?這哪裏是便宜了正叔他們?這秘方本來就是他們的啊,若華嬸子他們又不識字,他們是看着我離秋葉還識幾個大字,才放心地將秘方交給我,讓我幫着看看,難道我離秋葉就能恬不知恥將豆腐秘方據為已有嗎?」
「離秋葉,那豆腐秘方明明是你自己……」
「路氏,你給俺們閉嘴!」灰衣族老怒喝一聲,他都聽不下去這路氏的話了,「這豆腐秘方不管是秋葉丫頭家的還是田正家的,那都是他們兩家人自己商量好的事情,與你這個外人有什麼關係?」
這路氏,分明是想自己將豆腐秘方佔有已有,竟然在祠堂裏邊,還敢如此說話。
「田六叔,這明明該是我……」
「這該是你什麼?當初你就只是一個長工,就該做好你的本分,其他就不應該想着,可是你不知道安分,把秋葉丫頭對你的縱容當成是理所應該的,還想插手東家的決定,也不想想你是個什麼東西,一個長工,這些事情,是你能夠想的嗎?也怪不得秋葉丫頭會把你趕出來,要是換了誰,你做了那麼多喪天良的事情,都得打斷人的兩條腿趕出門。」
「我……」路氏不敢再說話了,族老都發火了,她再說,就是犯眾怒了,族長也不可能再理會她了。
「各位鄉親,族長,三位族老,村長,里正,即便路氏這樣背叛我離秋葉,可我還是不忍心她路氏身無分文地走出離家,這一年我給他們置辦的衣物,都送給了他們不說,他們房間裏頭,更是讓他們搬得連跟登子都沒剩下,而且我還給了他們十兩銀子的工錢啊,大家說說看,我離秋葉難道做得還不夠好嗎?」
「啥?還有十兩銀子?」
「天哪,十兩銀子啊,咱們一家子人,都得做上兩個年頭了啊,竟然還不知足。」
「這路氏可真是個沒臉沒皮的,她可是跟俺說,離秋葉沒給她一個銅板呢。」
「六叔說得沒錯,路氏就是個喪天良的,咱們以後,可別再理會她了。」
眾女人一聽,頓時炸了鍋了,沒想到,事情跟路氏說得,完全不一樣,這要不是開了祠堂,她們還真相信了路氏,覺得離秋葉是那樣的女人了呢,這可真是缺了大德了,好好的,竟然想毀了人家小姑娘的清白。
「路氏,秋葉丫頭可超曾給過你十兩銀子?」紫衣族老再次問路氏。
「是,她是給過俺十兩銀子,可是俺這一年給她掙的銀子,哪裏只有十兩,她只給俺十兩銀子,怎麼可以呢,起碼也得有個一百兩,俺……」路氏話還沒說完,旁邊就傳來了一陣陣地抽氣聲。
「天哪,這是什麼人啊,臉皮上是不是摸了黑灰了啊?這是咱們梨花村的媳婦嗎?趕緊趕出去吧。」
「有這樣的媳婦,咱們梨花村的姑娘家,還怎麼相婆家啊?當家的,俺可是有兩個閨女啊。」
「這樣的人,絕對不能留着啊,回頭再害了村裏頭的姑娘家,可就不得了了。」
「族長啊,趕緊將她給逐出族譜吧,咱們哪家人不是有閨女的,可別到時候,真嫁不出去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聽了路氏的話,連大雪下在身上,都感覺不到冷了,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臉皮那麼厚得連刀子都砍不破的。
一個長工,竟然還敢跟東家要一百兩銀子的工錢,這當初離秋葉還只有二十畝地呢,也就養着雞能生雞蛋,可也得等小雞長大了才能生雞蛋不是嗎?田裏頭,能種多少蔬菜來?能賣上多少銀子?
「你們知道什麼,離秋葉她會種西瓜,會發豆芽,還會弄酸筍,酸豆那些,還有那葡萄酒,那可都是能賣大銀子的東西。」
路氏聽着女人們的話,直覺地反駁。
「我離秋葉懂,那你懂嗎?你是來給我種過一株西瓜,還是發過一棵豆芽?還是碰過其他的?你什麼都不會,什麼也都沒做過,還想要我的銀子?人心不足蛇吞象,只怕說得就是像你這樣的人了吧?我給了你十兩銀子,這換成是誰,買個幾畝荒地,把房子修繕一下,吃飽穿暖根本就不是問題,可是你呢?只怕十兩銀子都已經被你給花光了吧?讓我猜猜,是不是還有麥粒明年上學堂的銀子留着了?」
「你……」路氏無話可回,離秋葉說得沒錯,她如今手裏頭,只有半兩銀子了,正因為這樣,她才會打起了豆腐秘方的主意來的。
「族長,您現在還覺得,是路氏對,我離秋葉錯嗎?」
族長紅着臉,被離秋葉這麼一問,幾個老人只怕都能想到他跟路氏早就約定過什麼了吧。
今天為了路氏,他可算是把自己這張老臉都給丟光了,族長不由地恨恨地瞪了路氏一眼。
路氏自然是看到了族長恨不得弄死她的眼神了,心裏頭也是害怕極了,這喜東家那邊的事情還沒有辦成了,她可不能再得罪了族長,不行,她還得想辦法,離秋葉不可能就這麼點事兒的。
對了,還有個殘影呢,他可是比趙浩他們進離家的門早太多了。
「族長,這離秋葉雖然跟春子是沒有什麼,但是,她家裏頭,確實是養着一個白吃白喝的男人,都好幾個月了,俺敢保證,他們一定是有關係的。」
這會兒,路氏也顧不上殘影是什麼縣令大人的人了,想到殘影,就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那個男人叫殘影,對,就是他,他才是離秋葉養的男人。」
離秋葉聽到殘影的名字,差點兒噴出來,這路氏還真是沒有長腦子,她剛開始直接說殘影大哥不就得了,那樣也不至於扯出自己那麼不光彩的歷史了啊,現在狗急跳牆了,才想到有殘影這麼個男人。
「咳。」離秋葉乾咳了一聲,才認真的說道,「族長,既然路氏都提到了殘影,他也在外頭,不如把他也叫進來吧,可以嗎?」
族長嘆了一口氣,叫就叫吧,他難道還指望能扭轉乾坤嗎?這離秋葉做事,可謂是滴水不漏,怎麼可能留着殘影一個男人指控她自己的不貞呢?
這路氏被逐出族譜,已經是板上定釘,改變不了的事實了。
大家都沒有再說話,看門的兩個男人也就打開門,把殘影給帶了進來。
殘影一進門,這氣勢,頓時壓倒了一片,眾人都感覺呼吸有些難,對於除了離秋葉以外的人,殘影的臉色,絕對是屬於面癱,拒人於千里之外,仿佛只要有人靠近他,就會被他一巴掌給拍死的那種。
可是,眾人卻在一個面癱男人的話中,差點忍不住噴出血來。
「終於輪到爺上場了嗎?爺可是在外頭等了太久了。」
「……」離秋葉凌亂了,大哥,你以為這是在開戲班子嗎?還上場?這是在開祠堂,很嚴肅,很莊重的地方啊,你這口氣,能不能別那麼隨便啊?
「有什麼話,就問,可別浪費爺的時間了。」
「殘影公子,你是在秋葉丫頭家住了幾個月嗎?」紫衣族老問。
回答他的,是一個「嗯」字,殘影白了他一眼,明知故問,不必浪費口水。
「那公子為何會住在離家?」
離秋葉聽到問話,趕緊從袖口裏頭拿出了一張同樣的紙出來,「族老爺爺,你們還是先看看這個吧,到時候你們有什麼問題,秋葉都回答你們。」
她就怕殘影會說出什麼受不受傷的理由出來,那到時候,她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雖然閔遼國只有鳳息溪。
「這……」
紫衣族老一攤開那張紙,只一眼,便看到那赤紅的縣衙大印,那可是真真實實的啊,還有那縣令大人的親筆字。
呃,雖然他們誰都沒有見過縣令大人,也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什麼親筆不親筆的,但那紅印,總不可能是造假的吧?離秋葉一個小姑娘,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縣令大人頭上動土吧?
紫衣族老把皇甫覺的親筆信遞給了族長,族長一看,瞬間臉紅了,他還真是小瞧了離秋葉這個不大的小姑娘,連縣令大人的親筆書信都能夠弄到,可是也是個有人緣的。
他就不應該聽信路氏的讒言,跟離秋葉作對,如果他一開始就待她好好地,說不定她還能看在自己也是梨花村的村民的份上,對他這個族長好好地,可是現在……他後悔啊。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35s 3.945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