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於晝夜 第149章 不能讓她沒名沒分

    張夫人甚至明目張胆威脅:「秦棠媽媽在療養院,二十四小時都需要人看護,她媽媽做不了主,我來替她做主,怎麼說她都是我們家裏人。」

    張賀年嗤地冷笑:「我不介意她有沒有男朋友,結婚了我也不在意,只要和我結婚,蔣老師我會照顧,不用您操心了。」

    張夫人正要說話,陳媽進來說張父回來了。

    在張父進來之前,剛剛的話題戛然而止。

    張父踏進餐廳,落座。

    父子倆都沒開口說話,氣氛微妙凝重。

    秦棠更緊張,她很少見到張父,除了重要的節日,次數也不多,為數不多那幾次都是打個招呼。

    張賀年拿公筷夾了菜到秦棠碗裏,當着張父和張夫人的面問秦棠:「和陸城什麼時候分手?」

    秦棠沒有胃口,這種氛圍下,哪裏吃得下去。

    桌下,張賀年時不時勾腿碰她,表面又很平靜,仿佛桌下蹭她小腿的人不是他。

    聽到他說的話,秦棠沉默,當啞巴。

    張父重重擲了筷子:「放肆!」

    輪到張夫人打圓場,「別發那麼大脾氣,還在吃飯。」

    張賀年非但不怕撞槍口,又說:「張徵月馬上離婚了。」

    「離婚了你就能和秦棠結婚?」張父問他。

    「不然呢?不是你們在意這層關係?現在不是了,我不就能娶秦棠了。」

    秦棠不敢說話,低着頭,脖子僵硬,放了筷子,安靜坐着。

    張夫人提醒他:「你能不能少說氣話,何況秦棠有男朋友,你讓她男朋友知道了作何感想?是不是,秦棠。」

    張夫人話鋒一轉,看向秦棠。

    秦棠渾身起雞皮疙瘩,手心都是冷汗。

    張夫人又重複一遍:「秦棠,我在問你話。」

    秦棠心跳仿佛窒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她取了下來,手是鬆了又攥,在張夫人的視線下,她越來越緊繃。

    還是張賀年開口嘲諷:「蔣老師在您安排的療養院日夜看管,您說什麼,她都聽您的。」

    「你護說什麼,什麼叫我日夜看管,我那是好心罷了!」

    「您真是菩薩心腸。」

    「張賀年!」

    張父的注意力被張賀年所說的事吸引,他看向張夫人:「你囚禁秦棠的母親?」

    「張昭驊,你說話沒比你兒子多好聽,什麼叫囚禁,我是那種人麼!」張夫人一下子怒了,本就和張父關係緊張,鬧得很不愉快,『囚禁』那兩個字扯動敏感的神經,一點就炸。

    張父:「你又不是做不出來,我就說呢,你怎麼這麼好心。」

    「你把我說成什麼了!我怎麼不好心了,我是什麼很壞的人?」

    張賀年任由他們倆吵,面無表情撥弄碗裏的湯,還跟陳媽多要了一碗,他的胃口突然變好,喝光了。

    秦棠目瞪口呆,第一次見張父和張夫人吵架現場。

    意識到秦棠還在現場,張父先熄火,讓張夫人好好反省,又叫張賀年到書房聊,聊秦棠父親和張徵月的事。

    書房裏,張父直接問:「張徵月離婚跟你有關係?」

    「有。」

    「好樣的,都把注意算計到自家人身上。」

    「不離婚,難道等着秦學發現蕭蕭不是他親生女兒?」張賀年冷冷反問,點了根煙咬在唇邊。

    「你說什麼?」張父很明顯沒想到這點,「到底怎麼回事?張徵月又幹了什麼?!」

    張父常年不在家,家裏的大大小小事都是張夫人一手操持。

    張賀年走到窗戶邊,看着庭院的景色說,「張徵月和她前夫的弟弟搞上了,蕭蕭不是秦學的女兒,是她前夫弟弟的。我勸她離婚,是為了她好,免得事情敗露,更加不能收場。」

    「她居然做出這麼不要臉的事!」張父氣得雙手背在身後,走來走去,「你怎麼不早說!」

    「怪起我來了?」

    「你老實告訴我,秦學惹上的麻煩跟你有沒有關係?」

    「跟我無關。」

    張父又問:「那你對秦棠還不死心?」

    「死不了一點。」

    「非得是她?」

    「是。」

    張夫人在樓下捏着眉心,讓陳媽拿了護心丸來吃了一粒,秦棠倒了杯溫水遞過去,關心問了問:「夫人,您還好麼?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老毛病了。」張夫人吃了藥緩了緩,靠在榻上休息。

    秦棠坐在一旁。

    乖巧溫順,不知所措。

    張夫人說:「如果你不姓秦,我不反對你和賀年,可是秦棠,你不適合他。」

    秦棠摳着手指頭,沒有說話。

    「賀年有自己要肩負的責任,你們倆不是一路人,你幫不上他,我要的兒媳婦必須精挑細選,何況你父親還出了這種事,這要是你們真有什麼,以後張家在外面真抬不起頭來。」

    張夫人推心置腹,握住她的手,「秦棠,看在我對你也不錯的份上,幫幫我好麼,就當是請求你,幫幫忙。」

    秦棠眼眶泛酸,她心裏有愧疚,可是說什麼都晚了,她不想放棄張賀年,萬劫不復也好,身敗名裂也罷,就當她自私,她沒有表態,垂下眼帘。

    張夫人立刻有了不好的預感,「秦棠,你和陸城快點結婚,只要你結了婚,你要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你母親,我也會讓你接走。」

    「夫人」

    張夫人見她猶豫不定,話鋒一轉:「你要是敢和賀年再有什麼,別怪我心狠。」

    「怎麼個心狠法?」張賀年從屏風走出來,不知道在那聽了多久,「還要拿蔣老師威脅她?同樣的招數還要用多少遍?」

    張夫人滿臉慍色,「你偷聽?」

    張賀年看向秦棠,「過來。」

    秦棠不敢動,眼尾泛着紅。

    張夫人一把抓住秦棠的手腕,指甲鋒利,嵌入皮膚里,秦棠疼得皺了下眉,不敢喊出來。

    「她不會過去。」


    張賀年視線在張夫人手上停留,隨後說:「她懷孕了。」

    「你說什麼?!」

    「她懷了我的孩子,您儘管使勁,就這麼一次機會,這孩子保不住,以後也不會有。」

    秦棠懵了,一時忘了疼痛,心跳飛快。

    這是要她假懷孕?

    張夫人心情那叫一個複雜,「你早就你」

    『你』了半天說不出來完整的話。

    張父下樓也聽到了,看了一圈沒找到趁手的藤條,解開皮帶就抽在張賀年身上,張賀年直挺挺站着沒躲,鞭鞭打到肉身上的聲音,他眼皮不帶眨一下的。

    「張賀年,你這混球!」

    陳媽看這場面亂成一鍋粥了,不敢上前攔。

    秦棠心疼了,眼淚再也止不住掉下來,「別打他了!不是他的錯!」

    張夫人心軟了,鬆了手,秦棠飛快撲到張賀年身上,張賀年眼疾手快帶她轉了下身,擋住張父的皮帶,又被抽了一下,啪地一聲,他沒忍住疼,嗯哼了一下。

    秦棠伸手去擋,哭着說:「別打了,他的傷還沒好!求求您了」

    這一擋,她的手背被抽了一下,手背瞬間紅了。

    張父才停下來,氣得氣喘吁吁。

    陳媽趕緊上前搶過張父手裏的皮帶,「您有話好好說,賀年身上舊傷一堆,您還動手,您不心疼兒子,我還心疼他嘞!」

    秦棠抱着張賀年,眼淚止不住流:「你怎麼樣!」

    張賀年握她的手,視線一緊。

    他看向張父,眼神凶神惡煞的。

    秦棠趕緊拉着他,又怕他和張父吵,「我沒事,賀年哥哥,你別生氣」

    就在這時候,張老爺子突然出現,拄着拐杖被司機攙扶進來。

    張夫人吃了一驚:「老爺子您怎麼來了?」

    「爸?」

    秦棠扶着張賀年找位置坐下,想掀開他的衣服看看傷口,被他握住手,正是挨了一下的那隻手,「陳媽,拿醫藥箱來。」

    秦棠胡亂擦掉眼淚,不再顧及有其他人在場,義無反顧站在他身邊。

    張夫人臉都白了,很複雜,又絕望。

    視線又在秦棠肚子上停留,又落在他們倆緊握的手上。

    懸着的心終於死了。

    張老爺子精神奕奕的,坐了下來,說:「我要是不來,不是看不見你們這麼精彩的一幕,一個好端端的家,烏煙瘴氣,被你們夫妻倆搞成什麼樣了?!」

    不管在外面什麼形象,到了家裏頭,面對老爺子,張父和張夫人都收斂了起來。

    陳媽拿來醫藥箱,張老爺子問:「誰受傷了?」

    張賀年說:「棠棠,父親的皮帶抽到她的手了。」

    張賀年握着秦棠的手背伸給張老爺子看。

    有種告狀的既視感。

    張父一旁氣得吹鬍子瞪眼。

    張賀年還說:「棠棠不像我,皮糙肉厚,我挨多少下都行,死不了,可她不一樣。」

    老爺子重重敲擊地板,「好啊你,連小姑娘都不放過!」

    「爸!您別聽賀年瞎說,我是打賀年,他不聽話,不打不行,小時候就是打的少了,這麼叛逆,一身反骨,您是不知道他幹了什麼事!」

    張賀年拿了藥膏先塗在秦棠手上,小心翼翼的,心疼極了,吹了吹,問她:「疼不疼?」

    秦棠搖搖頭。

    張夫人看得都快暈過去了,不斷撫着胸口。

    老爺子不由分說教育起張父,張父幾次還嘴都被老爺子罵了回去,老爺子是不管他們的事,但不代表不會罵人,中氣十足,血脈壓制,張父只能認着。

    「賀年,你要不先看看傷口,好像流血了。」陳媽憂心忡忡的,擔心張賀年的傷勢。

    老爺子發話了,「秦丫頭,你先陪這小子處理下傷口,你是學醫的,回處理吧?」

    秦棠含淚點點頭。

    張賀年站起來,咳嗽了幾聲,「我的傷不是問題,不重要,先聊我和秦棠的事。」

    「秦棠懷孕了,上周查出來了。」

    秦棠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緊張到快不能呼吸。

    張賀年臉色痛苦,眼神堅定:「母親三年前用棠棠的媽媽以作威脅,棠棠這才被迫出國念書,說好聽是深造,其實就是讓秦棠遠離我,秦棠在國外三年吃了很多苦,我見到她時,她瘦脫相,不敢用母親給的錢,差點患上抑鬱症。」

    「賀年,你胡說什麼!」張夫人聽不下去了,「你別告狀,出國那是秦學的注意,不是我!我怎麼可能操控秦棠遠離你,明明是秦學」

    「事到如今,還以為我什麼都不清楚?」張賀年深呼吸,太陽穴青筋暴起,「我和秦棠的事,不是她的責任,責任是我,我早說了,是我追的她,您一股腦只針對她,明明是我的責任,您大可以像父親一樣,打我揍我都行。」

    「所有責任我來承認,為什麼要針對她,還利用蔣老師,您知道蔣老師對她意味着什麼!」

    張老爺子越聽臉色越黑,看向張夫人,「看不出來,你還是這麼有手段。」

    「沒有,老爺子,您別聽賀年亂說,是秦學安排秦棠出國,跟我無關!」張夫人趕緊否認。

    張父對此事並不知情,聽到張賀年所說才反應過來,冷笑聲:「秦學有你這麼有本事,他就不會被你女兒玩得團團轉!」

    「張昭驊,你也拆我台?難道張徵月不是你女兒?你什麼意思?!」張夫人快成眾矢之的了。

    「你們倆都給我閉嘴!讓賀年繼續說!」老爺子發威了,他們倆立刻噤了聲。

    「總而言之,錯都在我,和棠棠無關,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死纏爛打,她反抗不了我,是我虧欠她,也是我對不起她,爺爺,我不能讓她沒名沒分,更不能讓她肚子裏的孩子沒有父親。」

    秦棠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淚又涌了出來,一滴又一滴,順着臉龐滑落,她胡亂擦着,「不是賀年哥哥的錯,我也有問題,一開始明知道不可能,我還是抱了不該有的希望,是我自私,對不起」

    陳媽都動容了,背過身擦了擦眼淚。

    張父側過身去,張夫人閉眼,嘆氣,無可奈何。

    靜默了許久,秦棠就哭了多久,眼睛又紅又腫,可憐極了。

    張賀年摟過她,溫柔安撫:「別哭,哭多了對身體不好。」

    老爺子問張賀年:「你什麼想法?」

    「結婚,該有的名分,我不能少她,孩子當然生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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