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周景玉行的匆匆。
他全沒有在乎大廳里坐着的兩個人。從樓上下來,便徑直離開別墅。
周景玉身後跟着的一老一少,把周景玉送到別墅門口。並在原處站了整整一分鐘,目送對方離去,才轉過身。
等那一老一少轉過頭時。
我一眼就分辨出,站在前面年紀相對大一些,身材幹瘦,穿着黑色西裝的人,正是當年的孫司機。
也就是現在療養院的大老闆——孫長永。
整整12年,我已經從一個奶娃娃變成青壯年。
可那孫長永變化似乎不大。
想當初,他不過30出頭。現在的孫長永,也不過四十餘歲。
孫長永的模樣和身材是沒什麼變化的,只是臉上的皺紋增長了許多。頭髮也比當年少了些。
而孫長永身邊,並排站着的一個穿着白運動服的青年。這人我倒從未見過。
只是,我隱約從白衣青年的身上看出些許道氣,想必也是玄門出身。可他身上道氣微弱,修行最多不超過五年,沒什麼本事。
看見孫長永轉頭,高成立刻熱絡的迎上前。
「哎呦!孫老闆,終於見到您了。」
體格高大的高成,在孫長永面前點頭哈腰。
「你,你是」
孫長永的神情有些恍惚。
高成主動自我介紹。
「孫老闆,你真是貴人多忘事兒。我是小高啊!高成。
您家這個別墅,想當年就是我的包工團隊裝修的。」
孫長永回過味兒。
「啊!有印象,有印象。那小高,你今天過來是?」
高成諂媚的笑着,姿態做小伏低。
「這不是,聽說孫老闆你家療養院出了點兒事。我認識一位大師,特意把他帶過來,希望能幫您解憂。」
高成說着,伸出手,指着我的方向。
孫長永抬起頭,眯着眼睛上下打量我一番。
「就他?」
孫長永怪笑。
「小孩伢子,毛都沒長齊。還是算了!」
高成替我說話。
「孫老闆,你別看這位先生年紀小。他有大本事。您暫且先試試呢?」
孫長永搖頭,又指着身邊的白衣青年補充。
「周二少已經幫我請來了著名的景昀景大師。這位,就是景大師的徒弟清風。
所以小高,我家的事兒就不勞你操心,你們回吧。」
不知為何,聽到景昀兩個字,那高成的表情瞬間頹廢了起來。
他不好意思的滿臉堆笑。
「那,那成!我們今天打擾孫老闆了!
不過,還希望孫老闆想着小弟。倘若日後有什麼工程方面的事,還希望孫老闆多多提拔」
孫長永也不理會高成,他的那副神情,從未正眼看過高成。
仿佛,像那種平民階級出生的人,多瞄一眼都會污了他的眼睛一般!
孫長永帶着白衣青年轉身便要上樓。
就在這時,我向前一步,輕聲開口。
「高老闆得知孫先生有難,特意約我一同前往。
可現如今,孫先生幾句話就要將我們打發走。這是哪門子的待客之道?」
我此話一出,孫長永倒沒什麼反應。
反倒是那高成,已經被我嚇得三魂丟了七魄。
他拼命的朝我搖頭急眼。生怕我說話太重,得罪了孫長永。
我不顧高成的眼色,繼續開口。
「常言道,貨比三家。
孫老闆之前也請過幾位出名的大師,可那些大師,徒有名氣,不都是騙錢的棒槌。
孫老闆何不試試我?或許,我自有孫老闆想不到的本事」
我這邊話還未說完。孫長永反應不大。倒是旁邊那位白衣青年,立刻氣呼呼衝下樓梯。
他走到我年前,大聲質問。
「你小子,年紀不大,口氣不小。
我家師乃是景昀景先生,你怎敢質疑我家師傅的能耐?」
我垂眸。
「景昀!沒聽說過!」
清風聞言,氣的直跳腳。
「家師出身茅山,祖上三輩都是聲名赫赫的陰陽大家。
在江海市,還沒有人不曉得我家師傅的名號。
反倒是你,我瞧着你面生的很。你又是哪門哪派?怎敢口出狂言?」
提起門派,我的思緒驀然飄回那高聳嶺里的岐黃山。
只是,下山之前,我曾對師傅發下重誓。日後,無論何人問起,我絕不能說出天醫門。
我眉頭微皺,聲音清冷。
「在下陳道陽,無宗無派。一身本事,隨命而生,滿身醫術,娘胎帶來」
「呵!無宗無派!」白衣青年一聲嗤笑。他傲嬌的抬起頭,用下巴對着我。
「原來你才是那騙錢的棒槌!無宗無派,也敢自稱大師!」
他白了我一眼,陰陽怪氣兒的看向孫長永。
「孫老闆,你家大門是公共廁所嗎?誰都能進。簡直太沒規矩了!」
張長永聞言,立刻吩咐自家保姆。
「你們是幹什麼吃的?怎麼什麼人都放進來?
趕緊把他們兩個給我趕出去,別耽誤我和貴客談事情。」
登時,便有兩個上了年紀的女保姆過來趕人。
就連高成都上前抓着我的手。
「陳小弟,你快別說了。咱們走吧,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也不會讓你白走這一趟。」
我卻陰冷一笑,長吁一口氣。
「好!既然孫老闆趕客,那我走就是。
只是,孫家小少爺的心病,恐怕這世上也再沒有人能治了。
不過,我想孫老闆也已經習慣了,畢竟您天生克子。又不是第一次死兒子!」
「慢着!」
孫長永聽到我的話,一語叫住我。
此刻,白衣青年也挑眉。
「對,你小子,不准走!
孫老闆的兒子今年才八歲,身體健康的很,你竟如此詛咒小公子。
像你這種嘴巴不乾不淨的人,絕對不能輕易放你離開。就是得好好教訓教訓你才行」
只是,這白衣青年的話還沒有說完。孫長永已然轉身,開口。
「清風公子,我們療養院的事兒,方才在樓上也跟你介紹的差不多。
要不,咱們今天就到這兒吧。
我有話,想跟這位陳先生談一談。」
清風聞言,表情無比錯愕,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孫老闆,你可別讓這小子騙了。他無宗無派,他」
孫長永板着一張臉。
「吳媽,送清風公子離開。」
看到孫長永是認真的,清風也只能氣的一甩頭。憤憤不平的下了樓。
孫長永神色凝重,親自走到我面前,朝我伸出手。
「陳先生,如果您方便的話,還請移步二樓,跟我書房敘話。」
此刻,孫長永距離我只有一步之遙。
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我便會回想起兒時栓在我脖子上的那根鐵鏈。
孫長永,現如今咱們離得這麼近,你還能認得出我嗎?
我在心中冷笑,表面雲淡風情。
「好!請!」
我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然後跟隨着孫長永的腳步,一起走向二樓。
來到二樓書房,這裏裝扮的古色古香。
書房的光線很好,一扇落地大窗。其餘的兩面牆上滿滿都是珍貴書本。
書房的正中間,擺着一扇茶台,旁邊便是軍綠色的真皮沙發。
我坐在沙發之上,孫長永幫我倒茶。
「陳先生,我克子的事,您是」
我淡然一笑。
「算出來的。
孫老闆身材消瘦,臉頰長。雙眼下方子女宮的位置晦暗,尤其是左眼。左眼淚堂凹陷,還生着兩顆黑痣。所以,這是典型的克子之相。
因此我算出,孫老闆除了現在身下的小公子,之前應該還有過兩個兒子。只是,那兩個孩子都已經夭折了。」
我繼續道。
「放心吧,孫老闆!這人嘴巴嚴的很。
今日之事,除了你我二人之外,也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
孫長永這才長舒一口氣。
「哎呦呦!陳先生,不愧是高人。
實不相瞞啊,陳先生。我從前確實有倆兒子,他們都已經夭折。只是,那倆孩子哈哈!」
到達孫家別墅之前,我曾經跟高成打探過孫長永一番。
孫長永跟現在的夫人是二婚。
現如今所有的產業,也都是女方娘家帶來的。
孫長永的前妻是個農村人。想必,那死去的兩個孩子,應該是孫長永的前妻所生。
並且這個事兒,孫長永應該沒告訴過自己的現任妻子。所以,大多江海市的人也不知這其中細情。
孫長永說着,繼續為我添茶。
他又說。
「前面兩個孩子暫且不提。至於我現在呢!和太太結婚十年有餘。又生了個兒子,叫小童,今年已經八歲了。」
孫長永說,妻子生產時已經是大齡產婦。因此生下孩子之後,小童的身體一直不大好。
小童有先天性的心臟疾病,雖不央及生命,卻也一直讓人提心弔膽。
小童的病情除了孫家人知曉以外,外人大多不知道。並且孫長永的夫人比較保守,不想給那么小的孩子開刀做手術,因此一直給孩子吃中藥調理。
我一邊喝着茶,輕輕開口。
「說實話,我之所以知道小少爺有病,就是因為別墅之中充斥着一股藥味兒。
這些中藥之中,內含乳香,紅花,丹參都是益氣化陰,活血養心的藥材。所以即使孫老闆不說,小少爺的病情我也已經掌握一二。」
此時,孫長永聽了我的話,他盯着我的眼神恍然間晦暗起來。
接着,孫長永猛的從椅子上站起。
「你,竟然是你!」
孫長永此話一出,我心頭猛然微顫。
難不成,他認出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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