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神之巔 006 香餑餑

    「三四十個人，攔不住兩個打架的？」教室內傳來班主任的訓斥聲，「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看熱鬧？」

    「今天是農曆六月初二！初五之前你們就要組好隊伍，去惡犬村直面邪魔。」

    「這個月十五，你們就要參加城防守衛戰！」

    「還不知道緊張起來？你們不再是受人保護的普通人了，你們要去保護別人了！」

    「真是我帶過的最差的一屆學生！」

    教室內鴉雀無聲，而在走廊中，陸燃和寇英權隔了老遠，都規規矩矩的站着。

    經過一陣短暫的沉寂後，教室門「咚」的一聲被推開。

    李妍珠氣沖沖的走了出來，當看到罰站的二人後，她怒火翻湧：「你們倆別站這礙眼！

    都滾回家去，把你們家長找來！」

    陸燃：「......」

    寇英權：「......」

    李妍珠的厲喝聲響徹走廊：「剛才動手的時候，不是沒人能攔住你們嗎，現在都不動彈了？」

    不僅是高二（4）班，整個三樓都是一片肅靜。

    「寇英權！」

    「到！」寇英權當即站好。

    「滾！」李妍珠乾脆利落。

    寇英權：「......」

    在班主任的嚴厲注視下，寇英權不情不願的挪動腳步，回家請家長去了。

    李妍珠又喝道：「陸燃！」

    陸燃弱弱的開口道：「老師。」

    李妍珠氣不打一處來：「老什麼師！我沒有你這樣的老師！」

    陸燃上前一步，小聲道：「老師，我知道錯了。我媽在外地，在京城，我爸又......

    我家裏就我一個。」

    說是外地，其實陸燃所在的武烈河省與京城接壤。

    從雨巷城坐高鐵到京城，僅需一個多小時。

    班主任若是鐵了心要找家長，陸燃也沒招。

    李妍珠看着低頭認錯的陸燃，既生氣又心疼：「為什麼打架？」

    陸燃咧了咧嘴：「我一進班級，寇英權就鎖我喉，說我是小羊崽子。

    還讓我跟他求饒，給他咩咩叫。」

    李妍珠眉頭緊皺，其實，她已經知曉了二人為何打架。

    剛剛班級內有一陣短暫的沉寂，就是她在找人了解具體情況。

    這一早上，的確是寇英權不斷找茬，許是因為成為三等神·囚魔的信徒後，心態有些失衡吧。

    這種例子，老師們見得太多太多了。

    李妍珠沉聲道：「有什麼事情，找我來解決。

    學校明令禁止私鬥，你可倒好，成為信徒的第二天就鬧起來了，不怕被學校抓典型？

    每年敬神之後，被開除的學生有多少，你心裏沒數？頂着風頭上？」

    「錯了。」陸燃繼續認錯。

    「真知道錯了？」李妍珠詢問道。

    陸燃一聽老師的口氣，頓時來了精神！

    這事有緩兒?

    他當即點頭，嘴像機關槍一樣：「我保證，下次一定找老師，絕不會再衝動了。

    老師您明鏡高懸、明公正道、明察秋毫......

    您一定能給出公平的裁斷，您可是青天大老爺呀！」

    李妍珠被陸燃念得腦仁疼，當即做出審判：「行了，你停課三天，寫三千字檢查。」

    「啊......」陸燃面色一苦。

    停課三天？

    到那時，同學們怕是都組好隊了，只等初五來學校，大家就直奔惡犬村了。

    等我拿着檢查回校，黃花菜都涼了呀！

    「老師，我真知道錯了，那寇英權說我和邪魔一族私通，污衊我！」

    陸燃聲音越來也小，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我這人就是太要強了。

    但沒辦法，我自己不要強，沒人為我出頭咩。

    老師，你知道，我從小就失去了父親......」

    「好你個陸燃，敢對我使用悲憫之音？」李妍珠真是被氣笑了。

    她一腳踹在陸燃的屁股上：「滾去操場，站太陽下，罰站！」

    「收到。」陸燃扭頭就走。

    一不開除，二不停課，三不找家長，站一會兒怎麼了？

    能把凳子腿捅寇英權那張賤嘴裏...值了！

    ......

    六月仲夏，太陽着實毒辣。

    但陸燃並沒有找陰涼地方，唯有懲罰足夠，班主任才有可能再發慈悲。

    陸燃自然不會傻站着，很快，他就進入了修煉狀態，吸收着天地間的神力。

    神力等級分為：霧，溪，河，江，海等境界。

    每個大境界內，又有5個小段位。

    在每個大境界內的第1段和第3段時，信徒們皆可習得一項獨門神法。

    此時的陸燃是霧境·一段菜鳥，學的是神法·悲憫之音，經過剛剛一番實驗，效果着實不錯。

    想要再添獨門絕技，陸燃就得達到霧境·三段。

    話說回來......

    陸燃面色古怪，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仙羊大人創造神法·悲憫之音，是用來避免爭鬥的。

    絕不是像他剛剛那樣操作，一邊求饒一邊打人！

    倒不是說陸燃不能這樣操作，問題是，信徒們每次施展神法時，都需要向神明祈禱。

    也就是說，你瞞不過自家神明的雙眼。

    作為一名仙羊信徒，你總是跟仙羊對着幹，用此技法來戰鬥，終歸是不太妥當的。

    說不定哪天，仙羊大人就會怪罪下來。

    等等！

    仙羊大人不是寬容大度麼？

    那無論我怎麼折騰，它都不會太怪罪吧？

    好傢夥，

    這不卡上bug了嘛~

    「無妨。」

    驀的，一道低沉的嗓音印入陸燃腦海。

    陸燃心中一驚，仙羊大人顯靈了？

    要知道，一名信徒想與神明交流，必須得在其塑像前虔誠禱告、跪拜。

    即便如此，神明都不一定現身！

    但陸燃敬來的這尊神......

    「您不怪罪我麼？」陸燃仰望天空，小聲詢問着。

    低沉的話語聲再度響起：「幼崽啼哭，可引來父母、族人的關懷與保護。」

    突如其來的話題，令陸燃不明所以。

    「弱小生靈的哀鳴，亦可引來獵手的窺伺饞涎。」

    「是這個道理。」陸燃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悲憫之音可擴大生靈心中的善，令其心生憐憫。亦可令生靈升起殺戮、凌虐弱者之意。」

    「啊？」陸燃驚了。

    我學的知識，怎麼和您教導的不一樣？

    陸燃很確定，悲憫之音就只有一種功效：求饒。

    怎麼到了仙羊大人這裏，此神法還能轉變性質，變成嘲諷、拉仇恨的技能？

    更讓陸燃心中錯愕的是，仙羊大人不僅沒有規訓信徒，責令陸燃寬容忍讓、避免紛爭。

    它反倒推波助瀾，鼓勵陸燃去戰鬥？

    否則的話，仙羊沒理由告訴陸燃關於神法·悲憫之音的第二效果。

    不對勁兒！

    十分有十二分不對勁！

    自陸燃拜入仙羊門下，此神明的形象、行為、言辭等方面，皆與世人認知中的仙羊大相徑庭。

    偏偏陸燃又通過施展獨門神法的方式，確認了此神就是仙羊無疑，這......

    「你，可想學？」

    陸燃遲疑片刻，還是重重點了點頭：「想！」

    「需霧境·二段。」

    「好，我一定努力修煉。」陸燃再度點頭，「只是仙羊大人，此法，您沒傳授給其他信徒麼？」

    否則的話，陸燃不可能連聽都沒聽過。

    然而陸燃苦等半晌，再未聽到仙羊的傳音。

    「又是這樣。」陸燃有些無奈，卻又不敢多問，生怕惹神明大人不快，降下責罰。

    他也只能將疑惑埋在心底。

    不管怎樣，仙羊大人對他的再造之恩、賜福、教誨都是實打實的。

    想到這裏，陸燃心中寬慰了不少，繼續修煉起了神力。

    直至下課鈴聲響起，校內再度吵鬧了起來。

    「陸燃。」鈴響沒多久，就有一道聲音遠遠傳來。

    陸燃抬眼望去，只見一名少年大步走入操場——鄧玉堂。

    「下課了。」陸燃稍稍揚頭，打了個招呼。

    「你把我凳子掄碎了，我可是站了一堂課。」鄧玉堂笑着說道。

    陸燃有點不好意思：「剛才，謝了。」

    鄧玉堂來到陸燃面前：「以後，咱一起啊？」

    「啊？」陸燃面色一怔，看着面前英氣逼人的少年。

    鄧玉堂生得儀表堂堂、氣宇軒昂，那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此時正直視着陸燃的雙目。

    「謝謝你剛才出手相助。」陸燃面露歉色，「但我...我還是喜歡女生。」

    鄧玉堂：？？？

    陸燃表情認真：「別難過，你真的很好，只是我們不適合。」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也喜歡女的！」鄧玉堂氣惱道，「小爺說的是組隊！」

    「這？」陸燃更懵了。

    他寧願相信鄧玉堂喜歡男的，也不敢猜測對方是來組隊的。

    陸燃有很多理由懷疑自家神明有問題，但是旁人不知道啊！

    他很是疑惑：「我可是仙羊信徒，你確定麼？」

    「仙羊信徒怎麼了？」鄧玉堂不屑的哼了一聲，「那寇英權還是囚魔信徒呢，又能怎麼樣？

    還不是被你打得直吐小米粥？」

    聞言，陸燃差點沒繃住。

    吐小米粥可還行？

    「我是紅巾信徒。」鄧玉堂伸手探到陸燃身前，「陸兄，考慮考慮？」

    神明·紅巾，位列第五排。

    神塑為一名頭纏紅巾、赤裸上身的男子形象。

    其門下信徒，大都是戰鬥狂，天性英勇剽悍。

    「我會好好考慮的。」陸燃受寵若驚，當即與對方握了握手。

    二人交流之際，操場上已經來了不少人。

    其中就包括給陸燃算過卦的常瑩。

    女孩來到二人身旁，笑道：「聽說你打架啦？」

    陸燃很是無語的看了常瑩一眼，鄧玉堂則是再度要求陸燃好好考慮，而後道別離去。

    「我都給你算過了，是下籤，你怎麼還這麼不小心呀？」常瑩抬起手肘，架在陸燃的肩膀上，斜斜倚靠着。

    她在成為信徒之前，就能把一柄開山斧舞得虎虎生風，自然是個身大力不虧的主兒。

    這種妞兒往身上一倚，可是要了陸燃的命了。

    陸燃又不願說自己扛不住，所以......

    「起開，熱。」陸燃一副嫌棄的模樣，晃了晃肩膀。

    「100塊，我再給你算一卦，包準！怎麼樣？」常瑩也不生氣，而是笑看着陸燃。

    「你快別煩我了。」

    「不算就不算唄，凶什麼哦。」常瑩低頭看着陸燃，突然話鋒一轉，「我說，咱倆挺有緣的，以後一起組隊啊？」

    「啊？」陸燃面色錯愕，看着又美又野的少女。

    「真的呀，我都算過了。」常瑩煞有介事的點頭，「是上上籤呢！」

    上上籤？

    「你算錯了吧？」陸燃滿臉狐疑，「我可是仙羊信徒。」

    「誒~」常瑩大手一揮，頗有豪邁，「我不說你是小羊崽兒，你也別罵我是賭狗！

    這買賣怎麼樣？」

    陸燃：「......」

    李老師，是我錯怪你了。

    本以為這是罰站，沒想到，你是把我放上了展櫃，讓我在這趴活兒啊！

    「陸燃。」

    「陸燃！」又有幾名同學湊了上來，毛遂自薦。

    陸燃自是禮貌相迎，心中的成就感呼呼上竄。

    直到上課鈴聲響起，眾人這才去演武場集合，而隨着人群散開，陸燃也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你挺受歡迎呀？」姜如憶笑着說道。

    陸燃聳了聳肩膀：「一戰成名了屬於是。」

    姜如憶輕輕白了陸燃一眼：「同學們想的應該都一樣，你能招來邪魔，資質世間罕見，如今又展現出了這麼強的戰力。

    跟你一起組隊，以後十五守城、下魔窟什麼的，大概率能取得好成績。」

    「真夠魔幻的。」陸燃感慨道，「我拜了仙羊大人，還能這麼受歡迎。」

    姜如憶：「大多數同學依舊心有顧慮，沒過來找你。

    如果你拜的是別的神明，操場上恐怕早就圍滿人了。」

    「這些人真是什麼也不懂。」陸燃嘀咕着，「我只是敬來了一隻小胭紙，你才是真女神...嗯。

    你才是真大腿！」

    「油嘴滑舌。」姜如憶面色微紅，轉身就走。

    見到陸燃沒什麼事，心態如常，她也就不再逗留了。

    「對了！」陸燃急忙說道，「咱一起組隊啊？」

    姜如憶停下腳步，扭頭笑看着陸燃：「怎麼，大明星想跟我一起呀？」

    「大腿誰不想抱...不是不是，你先別走！」

    陸燃眼看着女孩又要離去，當即道：「我想！

    姜如憶，我想跟你在一起！」

    那聲音好大好大，聽得姜如憶瞪大了雙眼。

    別說是尚未離開操場的學生們了，就是遠處的教學樓，恐怕都能聽見這大膽的表白。

    「哦~~~」

    「陸燃是真牛啤啊，正被停課罰站呢，還敢表白？真不怕被學校開除？」

    「你懂屁！純爺們就是要頂風硬上！」

    「對！陸燃，我支持你！這個b學，咱不上也罷！」

    「姜美人是我的，我要殺了這隻羊崽子......」

    「兄弟，人家可是剛收拾完囚魔信徒，就你這種小卡拉米，還是往後稍一稍吧？」

    姜如憶聽着陣陣議論聲，臉蛋羞紅得似火燒一般。

    她低垂着頭，飛快的走遠了。

    「答不答應，倒是給個話啊。」陸燃嘀嘀咕咕，遙望着少女遠去的窈窕身影。

    這大長腿，

    誰不想抱啊？

    我陸燃也是個男...嗯，也是個想要取得優異成績的好學生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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