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夢春秋,是一門修煉靈魂的高深秘法。作為大酈的國教,這門秘法對靈魂本質的認知極為深刻。
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住其身。
天魂、地魂、命魂相聚,被稱之為『三神交匯』。
但『三神交匯』很難做到,即便是修行者,也無法控制三神交匯,天魂和地魂只是偶爾會和命魂產生感應。
真正要做到『三神交匯』,神魂一體,那得是極高的境界。
趙興修煉大夢春秋的入門篇,他的命魂在不斷變強,等同於在修命魂。
雖然天魂和地魂還談不上『修行』,但與這兩者之間的關係也在加強。
趙興在發現自己心神不寧之後,立刻就判斷出,這是命魂從地魂處得到了觸動。
在修煉了入門篇後,趙興閉上眼,很快靠在馬車內睡着,呼吸也變得平和。
他很快進入夢中。
「嗡~」
夢境之中,趙興看到了一輛馬車。
「紫角馬拉車,沈兄現在也是發達了啊,都有這種座駕了。」
「你莫要取笑我,這不過是配的種,只帶點異獸血脈而已。」
馬車行駛在城外官道上,這一幕完全復刻了趙興的記憶,包括和沈追昨天的聊天,甚至每一個細節。
「這就是夢存法。」
「完全復刻每一個細節,保留在夢境中。」
「從這裏開始,我和沈追出城,前往安平鎮。」
趙興靜靜的感受着。
這不單單是上帝視角觀看,連感受都是一樣的。
比如趙興調侃沈追時候的情緒,和沈追聊天時的開心情緒,擼貓時的放鬆感,來到安平鎮,看到農人在田地中耕作時,心中的寧靜感受。
「通過夢存法,可以回溯記憶的一切,心情只是最粗淺的,甚至連那極端的感悟都能再度重溫。」
趙興通過夢存法,去尋找心神不寧的原因,如果真是地魂的觸動,趙興也能再一次感受到。
「趙兄,快快!」
「急什麼。」
這是趙興施展法術,控制東湖珠吸收安平鎮上方中的雲雨。
此時通過夢存法復現,趙興就連施法時的感覺都重溫了一遍。
隨後就是到達安平鎮的里長家,得知黃四郎之事、去牛家大院,碰到黃四郎,爾後抓着去種地
這個過程中,趙興始終都沒有感受到什麼不對勁。
平靜的過了一夜,第二天。
趙興和沈追聽到黃四郎又去賭,趕到牛家大院,再到牛貴開門
「嗯?」
趙興突然感受到微弱的異常。
「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
「牛家大院,有問題?還是說牛貴?」
進入了大門,沈追劈開賭桌。
黃四郎醒來,欲要從後門逃走,沈追將其堵住,趙興則是看向那些稻客
夢境中,那顴骨突出的中年男人和自己對話,旁邊則是站着一個水桶腰的婦人。
整個過程中,異常的感覺逐漸增強。
之後出門,感覺便慢慢減弱,直到走遠之後,這股感覺也就快速消失。
「嗯?」
趙興在夢境中,一遍又一遍的重溫,最終發現,異常感覺的峰值,出現在這一幕:
「小人陳德順,這是賤內伍陳氏」
在中年男子說完這句話後,異常的感覺達到巔峰,之後就慢慢減弱。
雖然整體的感覺都是很模糊的,很難辨認,但趙興此時的命魂,接觸到了那游離在外的地魂。
仔細對比,就察覺出來了。
反覆重溫了數次之後,趙興發現,地魂的異常觸動,居然抵達安平鎮就有了。
「如果說出城至安平鎮,地魂的異常觸動是正常值,定為一。」
「第一天,在牛家大院外碰到黃四郎,那就是一點一。」
「第二天,進入到牛家大院,見到牛貴,達到一點五。」
「而和那名稻客說話,就是二。」
趙興對比着。
他揮了揮手。
「嗡~」
夢境中的場景一變,倒退回進入牛家大院的前一刻。
趙興這次代入其中,以第一視角重溫。
開啟夢存法的『夢境推演』。
「牛貴,你請不請我們進去?」趙興問道,「現在我們進來只是隨便看看,要是請了令再進來,就沒那麼容易了事了。」
「好吧,兩位大人請進。」
趙興進門之後,沒等沈追行動,第一時間就看向蹲在堂外的那一群稻客。
同時鎖定那一對中年夫婦。
「雷霆絞索!」
趙興二話不說,手掌出現雷光,飛快組合成一道雷霆絞索,鎖向那對夫婦。
「趙兄,你幹什麼?」沈追一愣。
而那對看起來樸素老實的中年夫婦,在被鎖住之後也一臉茫然。
「雷霆大手掌!」
趙興又施展雷法,拍了過去。
「殺!」看似樸素憨厚的中年夫婦,突然變得面目猙獰,爾後身上迸發一道血色人影,這血色人影上爬滿了無數扭曲的手臂、腦袋、仿佛許多個血肉之軀組合在一起,爾後轟然爆發,猛地向趙興襲來。
「嘭!」
整個牛家大院都被這血光籠罩,將一切都完全的吞沒。
「啊!」
夢境突然破碎,趙興的命魂感覺到一陣悸動,爾後從夢中醒來。
「喵!」感受到主人的心悸,山貓也猛的弓起身子,渾身炸毛仿佛遇到了生死危機一般。
「趙兄,伱怎麼了?」沈追嚇了一跳,因為趙興臉色蒼白得可怕,沒有一點血色,氣息也下降了不少。
「做噩夢了。」趙興笑着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可能是這兩天太累了。」
「噩夢?」沈追有些疑惑,什麼噩夢,這麼大反應?
「我夢到了家父身體有恙。」趙興道,「沈兄,我牽掛家裏,這黃四郎就先不管了,叮囑里長一番就是,咱們先回城吧。」
「好。」沈追心中雖然有些疑惑,但也沒再多問。雖然因為一個夢就提前結束安平鎮之旅,但趙興既然提及家人,那也可以理解。
「駕~」馬車掉了個頭,往谷城而去。
牛家大院,化名陳德順的三灣堂堂主,和副堂主正和稻客們一起去牛家的田地,開始下午的勞作。
突然——
陳德順眼中閃過一抹紅光,心中傳來一陣悸動。
「嗯?」
陳德順臉色微變,眼中有些疑惑。
旁邊的婦人,也同樣停下了腳步,兩人對視一眼,立刻藉口離開,來到一株庇蔭的槐樹下。
「你感覺到了?」陳德順看向婦人。
「嗯。」婦人重重點頭。「怎麼回事,尊者為何會出預警?」
「難道是谷城神廟的神靈在巡視所以才觸發了預警?」
「不知道。」陳德順面色凝重,「得回去問問護法,你我先加強庇佑。」
「你來還是我來?」婦人問道。
「我來吧。」陳德順道,「我修為比你高,能承受得住。」
「好。」
陳德順面朝槐樹,偷偷解開衣襟,爾後指尖割開胸口,露出猩紅的血液。
血流流出,卻沒有往下墜落,而是在肚皮上流動形成了一副圖案。
他目光呆滯,瞳孔失去了聚焦,隨着圖案慢慢凝聚成一顆鬼頭,眼中完全變得血紅。
在他的肚皮上,居然出現了一張扭曲的血色人臉。
婦人立刻蹲下,雙手扶住陳德順的腰,貼在陳德順肚皮上吸吮血液。
片刻後,血液完全消失不見,陳德順也恢復正常。
「咳咳這次怎麼要這麼多。」陳德順臉色蒼白。
「我看還是先離開安平鎮。」婦人起身道,「此地不宜久留。」
「好,我去和牛家說一聲。」
「噠噠噠~」
馬車進城之後車廂中的趙興,長長的出了口氣。
在安平鎮使用夢存法時,他的命魂得到地魂感應,傳來悸動,讓他感覺心驚肉跳,仿佛有什麼東西窺伺。
但之後又消失不見,是以趙興根本不敢多說什麼,更不敢返回牛家去查探,而是火速回城。
「這種感覺,難道是玄天教的邪神分身?」趙興回想着玄天教的手段,但凡是玄天教在大周搞事,必然攜帶邪神之像,內里藏着陰神分身。
就如同當時他去找撈河人時,撞見孟雲攜帶東湖伯分身一樣。
前世的時候,趙興加入過玄天教陣營,對這些門路很清楚。要躲過偵察監測,就必須有這玩意配合玄天教的隱匿法門。
只不過他沒想到,通過夢存法感應地魂,竟然真讓他發現了些端倪。
「大夢春秋不愧是頂尖法門,我才剛入門,居然能通過因果魂發現異常。」
「那一對中年夫婦,肯定有問題!」
「而且不是簡單的信徒!至少也是堂主級別!」
信徒,由於只是被洗腦,身上並未修煉玄天教的邪法,也不可能有陰神附身。
有陰神附身,必然是執行任務的堂主。
碰到這種事怎麼辦?
當然不可能自己上。
趙興回城之後,第一時間就向老陳舉報。
陳時節見趙興行事匆匆的跑回來,頓時有些疑惑:「怎麼回事,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我疑似發現了玄天教的蹤跡。」
陳時節表情嚴肅起來:「什麼情況,仔細說說。」
趙興道:「我去安平鎮勸農,去了當地的一家院落,當時並沒有什麼感覺,可出來之後,就產生了莫名的心悸。」
陳時節問道:「辟凶黃曆可有預警?」
「沒有。」趙興搖頭。「所以我才說發現了玄天教的蹤跡,而不是信徒。」
陳時節點了點頭,正常來說是不可能被發現的,如果碰到堂主級別,那辟凶黃曆也不可能預警。
否則早就抓了,還會被官府視為麻煩?
「或許是在山上得到了太多靈秀,我和小山貓都感應到了心悸,一出來,它就告訴我,那個院子裏有兩個壞人。」趙興把發現的原因,歸到了山貓頭上。
「喵~」小山貓仰起頭,是在誇我嗎?
「我根據記憶,畫出來了那兩個人的模樣」趙興將畫好的畫像,遞了出來。
陳時節接過畫像看了一眼,隨後將其收起來。
「此事你就不用管了,這兩個人,我會找人去查。」
頓了頓,陳時節又道:「現在只是懷疑,你不要向他人提起,一是怕走漏消息,二是免得你惹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我明白。」趙興點頭,他也是信得過老陳這才說,要是別人他肯不肯找這個理由都不一定。
不然要是有人覺得山貓神異,想要借過去用怎麼辦?
所以趙興話也沒說滿,用詞都是『疑似』、『可能』。
老陳的態度也不錯,還知道為他着想。
功勞不功勞的先不說,他相信老陳肯定會把從這事裏他摘出去。
至於他信不信,信了怎麼用這份情報,趙興就不多想了。
他這小身板太嫩,大事還是得靠老陳衝鋒。
回城之後第二天,也是九月的最後一天,宗世昌那邊派人傳來了好消息,傳道畫作有着落了。
趙興趕到宗府,見到了宗世昌和湯管事。
「宗少,傳道畫作的事搞定了?」
宗世昌揮了揮手道:「只要用錢能買的事,我還能搞不定?已經到了!湯叔。」
湯管事將幾個長箱子搬了過來。
宗世昌拍了拍箱子道:「總共四份傳道畫作。」
「其中一幅,是我和你說好的,你不用額外付錢。」
「另外兩幅,是陸倩替你找來,也是付過錢了的。」
「只有這最後一副,你需要支付。」
趙興沒有廢話:「多少錢?」
宗世昌道:「這幅四階上品的地利派畫作,是我從曹家收的,原封不動,可參悟的次數還有四次。我不賺你的錢,原價是三千二百兩,你就給三千二百兩。」
「行。」趙興覺得這個價格雖然貴,但也值得,他在變賣了那些寶物之後,流動資金有近四千兩,當即就付了錢。
至於其他三副,那都是賣戰曲戰詞換來的,不用再額外花錢。
湯管事收了銀票,拱了拱手告退,留給宗世昌和趙興私人聊天。
「陸倩要我傳話,她說這兩幅畫作,不夠還你的情,之後還會替你找一副四階畫作過來,趙兄,你教教我,你是咋把那潑辣丫頭哄得這麼熨帖的?」
「她和我說話,聊起你的時候,眼神那叫一個柔情似水啊,嘿嘿嘿。」
宗世昌對趙興此時那是相當崇拜。陸倩都能搞定,簡直是神人也!
「你不要瞎猜。」趙興道,「高山流水覓知音,人家這是為藝術買單!」
「原來如此,看來我以後也得學些正兒八經的藝術了。」宗世昌若有所思。
「行了,先不提這個,借你的寶地參悟下畫作。」
「可以,聽水閣的房間你隨便選。」宗世昌指了指山貓道:「這貓崽子借我擼一下?」
「嗯,你給它點吃的就行。」
「好說,我準備了好多大黃魚,保證管夠!」
趙興捲起箱子,在宗府找了個僻靜的房間,隨後將箱子放下。
「四階傳道畫作,之前我在老師那裏看過一次,那張《萬物生長圖》的拓本,僅有一次機會,便讓我領悟了【野蠻生長】和【地脈綜元】。」
「當時我的各項法術,都還很粗淺,現在,則是大多都九轉,甚至有滿級的。」趙興眼中有些期待。
傳道畫作,看的時期不一樣,領悟也不一樣。
你積累越少,從中收穫的也就越少。
積累越多,收穫也就越大!
「希望能這次能有所突破。」
趙興深吸一口氣,打開了第一個箱子,將畫作從捲筒中抽了出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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