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驕日再一次掙開了寂夜的朦朧,在沉積了一晚過後勉強露出一線白際,「豪俠小院」空曠的平地上已然站立着三道高低不一的身影;此刻離伯、曦雨、海稚幼三人卻也毫不在意,便就任由初晨濕潤的潮氣在臉上玩弄着,只是直挺挺的閉目定立着誰也沒有要打破這份寧靜的意思~
「啪啪!」
隨着離伯輕輕呼出一口濁氣率先睜開了眼,其第一時間卻也沒有做出任何大幅度的舉動,反而是靜立一旁仔細的打量起了閉目定立的曦雨、稚幼兩人而又過了半刻鐘,曦雨、稚幼兩人的內心這才漸漸的達到了一種空靈的神靜,與此同時的離伯這才輕輕的拍手示意讓兩人睜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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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教那麼多;你們要對練比試還是冥想感悟都可以,我就先走~」
只見離伯淡然出聲的下一秒,便在曦雨、海稚幼兩人詫異的目光中轉身離開,唯有剩下曦雨、海稚幼兩人眼神迷離,仿佛一切還沉浸在兩個時辰前的夢境遊歷,保持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呆滯的對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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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伯走開也沒過多久,一旁海稚幼邁開腳步向着曦雨走了去。
「走啊~」
還有些朦朧睡意的海稚幼也不廢話多說,驅身上前又靠近了曦雨幾步後便就拉上曦雨的手,朝着『豪俠小院』小亭子的方向走了起來;同樣迷糊的曦雨任由稚幼牽拉着顯然還很懵逼,一路上跌跌撞撞的也不知道在幹嘛。
「呃~」
「自從把自己拉到小亭這裏已經有一會兒了,她就沒什麼要說到嗎?倒頭就趴臥在石桌上是幾個意思?「帶着滿臉疑慮的曦雨在簡單思考後,便就壯着膽子輕輕點了點一旁坐在石凳上將頭深埋的稚幼肩膀。
「別說話!安靜~~守着~~我困~~」
面對稚幼此刻隨意擺手且無氣無力的吩咐,曦雨只覺萬般無助…而回想着也確實沒有絲毫的理由拋下稚幼一個人在這裏時,「無所事事」的曦雨也只好安靜的在一旁看着趴在手臂上便就又睡去了的稚幼。
「哪有這樣子睡覺的~?」
隨着曦雨無聊的開始打量起一旁稚幼,便就注意到:
此時稚幼即便看起來是天仙那般清純淨潔白,但她正以一種詭異的姿勢無力的癱坐在石凳上,時而雙手環扣盤縮在桌面整個身子向着石桌壓去,整張臉朝下深深的埋在了小臂圍成的小巢;時而側身橫擺,一副死屍般硬邦邦的側趴壓去;時而便就如同一隻無頭的異物,彆扭的擺弄着好似他人的、軟榻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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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的…公雞啼鳴、朝鳥尋食、早市集匯、日光正照,『豪俠小院』小亭內還未離去一刻的曦雨依舊小心翼翼,卻也不想打破眼前熟睡稚幼的畫面~
「還不醒嗎~?離伯來了」
即便曦雨已經喜歡上了「看着稚幼睡覺而發呆」的愜意感覺,但漸漸意識到「稚幼如果沒有要醒的打算,自己就要像個傻子一樣等一天」,於是乎突然玩心大起的便就「犯賤」的在她耳旁小聲喃喃了起來;
而曦雨喃喃了又好一會兒,卻見沒有絲毫成效的同時便就躡手躡腳的站了起來,左看看的踏出了一小步,右瞅瞅的又是一跨,在這樣輕聲緩步的狀態下便就「雞賊」的走出了些許距離,此刻曦雨回頭看了一眼還在酣睡的海稚幼,無語自然也是十分的無語。
「真能睡~」
曦雨輕嘆一聲,也就走出了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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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管家房間
「咚咚咚~」
在曦雨輕敲了幾聲房門後,着急忙慌的張管家也是很快的打開了門,同時將曦雨帶了進去;
距離曦雨上次來訪明算暗理的已經有了很長的時間,但張管家房間中的陳設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依舊是一張質樸的木床、一張靠窗的老木桌、幾個木板凳,一排排放滿書卷的木架子
或許是因為張管家近期又出了一趟遠門的緣故,此刻環顧着四周顯然還沒來得交打掃,在房間裏隨意瞄一眼都能看到積塵的角落、已經常用的書冊上保留了一些塵埃至於一旁對着張管家樂呵呵傻笑的曦雨,自然不會在意這些外在的繁文瑣事事情,之後自己找個時間隨隨便便就能打掃乾淨了,而此刻真正令其在意的只有眼前越發憔悴的張管家:
擠出和藹慈笑的張爺爺,此刻穿着一身由暗藍色粗布製成的一套舊裳,龜裂的右手強撐着不知哪兒順手借用的、帶着凸凹小疙瘩的小木棍僅剩下的髮鬢已然枯乾髮捲、風吹欲落,之前深邃發亮的眼眸也變得空洞無神,嘴唇褶起干皺且泛着些許暗白,臉上的皮肉整個都松垮了下來,活生生的像一個病入膏肓的乞人,沒有了以往的神采!!!
而在上次見面時,曦雨清清楚楚的記得「張爺爺儘管年紀很大了,但身體方面依舊像個中年大叔一樣硬朗,還不至於這般病態的枯瘦模樣~」;
看着已經變樣的張爺爺,「悠閒」的曦雨明面上看似毫不在乎~依舊「沒心沒肺」的耍着寶,但強撐着的身體深處…鑽心的扭疼卻是一道接着一道不間斷的洗刷着本就不多的忍耐力;而在心裏已經安慰了自己不知多少遍,但曦雨依舊很難相信眼前的一切竟是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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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我來看你了!」
只見緩和了些許的曦雨收拾了一下自己錯愕的心情,便就自在的朝着張管家身旁又靠近了些,而以一種難以掩飾的愧疚擺弄起了無處安放的手腳。
「小雨~你來了!!你就別站着了,快來坐~坐!」
隨着張管家漸漸的在滿臉陰沉中「醒來」,於是乎便就對着一旁勝似小孫的曦雨又強擠出了一抹以往的微笑,嘴裏嘟囔的同時,就拄着木棍就要去拿板凳這時的曦雨哪兒還會安靜的看着,三步並作兩步急忙趕上前,很快就拿起不遠處兩個板凳放在了張管家跟前,攙扶着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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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啊,你~越來越壯實了~!」
「嗯嗯~吃得多好消化」
「小雨啊,你年紀也不小了~」
「嗯嗯~」
「小雨,你最近還好嗎?我不在府里的這段時間有沒有人欺負你?」
「有張爺爺撐腰,哪兒有人敢欺負我啊,哈哈~哈哈哈」
「小雨啊~入秋了以後天氣就越變變冷了,你可要記得多穿點衣服,別被凍着生病了」、
「嗯嗯~我會的~」
此刻空空蕩蕩的房間裏即便只有張管家、曦雨兩人相伴,但兩人閒淡輕聊起平平無奇的日常瑣事時,安靜的看着對方身心卻是覺得無比的滿足,內心魂魄就好似超脫世俗般輕飄自在…
說着說着,張管家便就像回到第一次見到曦雨時一樣:滿是欣慰的打量起了眼前逐漸褪去稚嫩,而走向成熟的少年;而此刻心裏關切着、想要囑託的話語,在嘴裏一個勁的噓寒問暖下卻似沒有想要暫停
至於一旁曦雨這時卻是乖巧、懂事異常,沒有了往日的調皮、驕縱與狂傲,反倒是輕手輕腳的鑽到了張管家的身後:一邊有的沒的和張管家配合着搭上話,一邊便就輕輕的幫着張管家捶起了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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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真快,要落日了~」
不知不覺間,兩人一應一和的閒聊四五個時辰後已然黃昏映院,回過神來的張管家言語間也不免帶了一股無力的悲傷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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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總是像風似水,我們能感覺到它的存在、能明白它的來去、能理解它的不受束縛,但是我們總會不切實際的想着:「抓住停留在眼前即將逝去的它!」一切顯得多麼的無知、荒唐,可如果我不那麼珍愛這一段光陰,我又怎麼會如此荒誕爺爺你還記得曾經教我的這句嗎?」
「那你知道這句話的意思了嗎?」
「嗯,爺爺我知道它是什麼意思了」
「咳咳~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自進入月玉府起,心傲的曦雨一向不喜歡張管家的沒完沒了,但這是第一次沒有厭煩張管家的說教,反而覺得能夠聽着張管家撈着家長里短、談吐人生,是自己有生以來~時間過得』最快『的時候:還沒來得急全部記下張管家關懷的勸解、還沒說服自己說出幾句羞恥、肉麻的心裏話,天色已經悄然昏沉;
同時也是時間過得』最慢『的時候:在認真聽講時卻已不自覺的將「今天」深深牢記,封存在記憶的海洋里的「今天」也將永遠不會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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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
「嗯嗯~我在,爺爺怎麼了?」
「聊了那麼久,天色看着也不早了,你是要回去了吧。」
「天色還早,我要不多呆一會兒?」
「小雨啊~你不用留下陪着我了,我現在身體是越來越差了,也是得早早的休息了。」
「沒有沒有,爺爺的身體硬朗着呢,再活個十幾、百來年都行~」
「行行行,你回去吧,別耽誤時間了,等下趕回去被巡邏的護衛看到不好~這幾本書你自己拿回去看看,我這段時間可能沒有時間教你認字了。」
「…知道了爺爺,那我?我就先走了?爺爺你要多保重身體,我過段時間再來~」曦雨半步一回頭的走出張管家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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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俠小院
匆匆趕回來的曦雨一進到「豪俠小院」的院門,便就撞見了等候多時的海稚幼,曦雨尷尬的輕咳了幾聲後就小心翼翼的繞道扭了去,而看起來就像鼓氣的燈籠又脹又燙的海稚幼明顯是不給曦雨這個機會:你一步我就跟一步的,來來回回好幾次擋在了曦雨的身前,一副聽你解釋的模樣就靜靜的站着。
「讓我過去?」
「你去哪兒了?都找你半天了,一個人影都沒見着。」
「沒什麼,去看望張管家了。」
「??要去一天?」
「我說是真的,你有時間的話可以去問九哥或者張管家本人,可以讓我過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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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力纏腿!」
「修煉開始~」
觀察入微的海稚幼三言兩語間便就摸清了曦雨此刻陰沉的心緒,只見海稚幼輕言說罷體內靈力突然驟漲,「粉淡色靈力」在身體上縈繞了一周以後附着在了雙腿也是一瞬間的事情,海稚幼在極為貼近曦雨身位後,一招側踢便就向着曦雨的肩膀掃了過來;被嚇了一跳的曦雨見狀也是立刻反應了過來,下意識的釋放了靈力,脹起手臂當即做好了防禦格擋的架勢。
「咻~嘣!」
在這些天的修煉中,曦雨的反應速度雖然說已經變得很快了,但是對於這突如起來的攻勢,曦雨沒來得急匯聚的靈力便就被打散了,不出意外的像幾天之前一樣被掃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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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力纏腿!」
急忙站起身的曦雨沒有多說什麼,在海稚幼沒有乘勝追擊的第一時間匯聚起了體內靈力,一股「淡紫色靈力」驟然包裹雙腿呼吸間就來到了海稚幼的身旁,回應她的顯然是如出一轍的側踢;
可是面對曦雨的側踢,海稚幼絲毫沒有看在眼裏,輕巧的側身後退幾步就輕而易舉的閃開了,只是海稚幼明顯沒有要放過曦雨攻擊的空擋,一個詭異的急轉加速便來到曦雨的身後,「砰!!」一拳重擊轟在了曦雨的後背;
「咳咳咳!」
突然被打到的曦雨身受輕傷沒有因此倒下,反而是輕咳了幾聲後就再度向着海稚幼攻了去,這次曦雨為了不再出現明顯的空擋,便不使用任何大開大合的腿法,只是腳上輕踹快踢,手上急掌短拳的一步步壓制着…
而這次曦雨、海稚幼兩人在你攻我守、你躲我避中,極為難得的對打了半個時辰,也沒還有分出勝負。
「靈力纏手!」
「你又要輸了~」
海稚幼體內靈力第二次驟漲,匯聚而成的另一股「粉淡色靈力」在曦雨詫異的目光中縈繞在了雙手之上…還沒等曦雨及時後退,海稚幼看似柔和的一拳已然轟來,曦雨萬分情急之下只得再度肉身硬抗,於是心裏嘀咕着:「能否在頂住攻擊之後找到突破口」;
而不盡人意的事情卻還是發生了,海稚幼一拳強力揮拳被曦雨格擋下的一瞬間:
海稚幼當即以拳化爪扣住曦雨格擋的手臂,往自己的方向一拉的同時,一記強力膝擊便就瞄準曦雨小腹頂沖了去,而在曦雨硬生生吃下暴力膝擊之後就是一記重重的平肘襲擊、曦雨又被迫吃下肘擊後就是一記凌空直踢一連竄行雲流水的連招,在消去滿臉陰沉的同時,卻也把曦雨整個人都給搞自閉了,無助又無力的蜷縮在地上吃痛的抽搐着。
「雨~你不要緊吧!是離伯說可以出全力的~」
「沒事~我很好~!」
隨着海稚幼擔憂萬分的急忙上前查看,此刻曦雨強忍着劇痛,心裏卻咒罵了離伯不知道多少遍
而在海稚幼的攙扶下,曦雨終於算是心滿意足的「以一種完全沒想到的方式」(半死不活的病患),回到了自己溫暖的小床上,雖然也不算是完好無損,至少零件一個沒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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