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吉利海峽上,一艘懸掛着漢國國旗的蒸汽船,正冒着黑煙,朝着對面的歐洲大陸行駛。
船頭上,嚴俊穿着一件呢絨大衣,站在甲板上,迎着海風,眺望遠處的歐洲大陸。
「嚴相,外面冷,還是先回船暫避」馬秘書走到嚴俊身邊,小聲的說道,一邊說,一邊緊了緊嚴俊的外套。
嚴俊沒有說什麼,而是看着對面的若隱若現的歐洲大陸,嘆惜了一聲,隨後一言不發的走進了船艙,讓身後的馬秘書很不理解,不知道這位嚴相,又在想什麼。
等馬秘書走進去的時候,發現嚴俊正在望着船艙中間掛的海圖發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嚴相,嚴相」
最終,馬秘書還是打算提醒嚴俊。
嚴俊這才回過頭,看着馬秘書,眼神有些混濁,又有一抹清明,一看就是剛剛在想什麼東西。
「嚴相在看什麼??」馬秘書開口對嚴俊詢問道,打破了僵局。
嚴俊聽到這話,看了看馬秘書,隨即回過頭指着海圖上,他們所在地英吉利海峽詢問道:
「你說,這道海峽窄不窄??」
嚴俊的問題,讓馬秘書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最後只能用籠統的話回答:「回稟嚴相,這英吉利海峽,據說只有三十四公里,現在最快的蒸汽船,也不過一個小時而已,甚至更短。」馬秘書只能拿腦子裏的數據回答嚴俊。
嚴俊聽後,點了點頭,隨後對馬秘書說道:「這英吉利海峽這麼窄,英國竟然還能存活,可見其國手段之何靈活,之強硬!!」
「這個英吉利海峽,若是放在一般國家,就是個永遠都防不住的長城,但在英國人手裏,他就是一個拿破崙都攻不破的銅牆鐵壁,難以逾越的高山」
嚴俊說到這裏,臉上露出了佩服的表情,在嚴俊看來,英國無論是外交策略,還是對於局勢的把握,都值得漢國學習。
尤其要學習英國那種別人先上,自己後上,謀而後動的精神。
馬秘書聽後,雖然有些不明白漢國和英國的區別在哪裏,但還是露出了認可的表情,不時的在嚴俊說的時候,點了點頭。
而嚴俊則繼續說道:
「按照目前歐洲的局勢,法蘭西內部矛盾重重,隨時有可能爆發,奧地利那邊也不容,意大利正在鬧獨立,戰爭已經斷斷續續打了幾個月了,也不見分曉,估摸着,估計奧地利會贏,但他們也已經失去了意大利的人心」
「人心不復,奪了些土地,又有何用??」
嚴俊提起目前的意大亂局,搖了搖頭,在他看來這幫歐洲人就是胡搞,小小的意大利,搞了個什麼那不勒斯王國,又是什麼城邦,搞來搞去,最後搞的一團亂麻。
好好的羅馬故地,現在成了戰場。
「嚴相,這歐洲一向如此,小國內部爭執不休,大國也好不到哪去,這裏打,那裏打,隔一段時間就要打一次」
「最好笑的,打完了,那些國家都還在,然後大家歇個十年八年,傷養好了,繼續打,打的不可開交,要我看,這幫歐洲人指不定腦子有問題,歐洲就這麼大,乾脆統一算了!!」馬秘書對歐洲這種散裝的樣子,很不屑,在他看來,搞那麼多國家幹嘛,總共就那麼大地方,長的都差不多,怎麼就不能聯合起來。(在馬秘書眼中,歐洲人長的都差不多,就和歐洲人看亞洲人一樣,都分不出來)
嚴俊聽到這話,搖了搖頭,隨後跟着說道:「歐洲歷史複雜,羅馬時代就是蠻族林立,羅馬勢力多集中在地中海,意大利地區,其他地方都是羈縻蠻荒之地,尚不得合一,而自羅馬衰亡,上千年裏,竟無一國可掃清六合,一統八荒」
「拿破崙如何,還不是化為冢中枯骨,被英國人制的死死的,終其一生,都不能一統歐陸,成就始皇之霸業!!」
嚴俊談起拿破崙,總有一種可惜,有一種好似運去英雄不自由的感覺。
就像李清照在那首詩里寫道:
「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
雖然很不應景,但卻都有一種英雄氣短的感覺在裏面。
「你覺得當今法蘭西國王和拿破崙相比如何??」嚴俊突然回過頭對馬秘書問了一個對比的問題。
「雖都靠時局上位,但不如拿破崙多矣!!」馬秘書說了一句真心話,雖然路易.菲利普都是靠着混亂局勢上台,但一個是陰謀,是一小撮人的盛宴,一個是軍功,沙場上拼殺上來,其中差距可想而知。
「是啊,你說,法蘭西還能再拿出一個拿破崙嗎??」嚴俊再次追問道。
「不能!!」馬秘書斬釘截鐵的回答道。
「此時的歐洲與和昔日拿破崙之歐陸不同,當時歐洲強國很少,且都有頑疾,一戰,則可退其國,但現在的歐洲,不說奧地利,沙俄之流,就說那個普魯士,就不是省油的燈,更何況還有統御印度數億人口的大英帝國在外,法國若強,則諸雄共討,安有英雄施展才華之根基!!」馬秘書這個人雖然有時候分不清形勢,但是能成為嚴俊的秘書,肚子裏還是有貨的。
嚴俊聞言,滿意的看着馬秘書,隨後說道:「伱說法國沒有機會了,那個普魯士,有沒有機會??」嚴俊目光炯炯的望着馬秘書。
「斯」馬秘書這個時候反而說不出來了,畢竟剛剛談法國,已經是他能想出來,唯一的真貨了,再說下去,恐怕就要露餡了。
嚴俊還以為他在擔心說錯,隨後說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在顧及什麼,這普魯士,在我看來,是可為,可不為,為在歐洲,不為也在歐洲!!」
馬秘書在旁邊做出聆聽的表情。
「歐洲群雄割據,好似戰國,非美洲可比,這普魯士地處中央,周圍與奧地利,法蘭西,身後又有沙俄,可謂群狼環伺,若想破局,難上加難,想成千古之事難,但想成霸業卻容易,藉助歐洲列強之間的矛盾,未嘗不可崛起於德意志地區,以德意志豐沛之人力物力,成歐陸強國和法蘭西並肩,還是有很大可能的,關鍵是攔路虎!!」
嚴俊人雖在西京,在內閣,但平時和國家大事打交道慣了,對目前歐洲,乃至普魯士的局勢非常了解,這也是他為什麼不敢和普魯士過分接觸的原因,怕引火燒身。
「若依嚴相之見,該如何破局??」馬秘書對嚴俊問道。
嚴俊沒有說什麼長篇大論,只說了幾個字:「合縱連橫,打出一個天下!!」
一旁的馬秘書有些茫然,根本聽不懂嚴俊在說什麼。
只有嚴俊一個人默默的走到吹着冷風的甲板,望着越來越近的大陸,喃喃自語道:
「今日之歐洲,又是誰家之天下!!」
…
法蘭西巴黎
砰砰砰
嚴俊剛一下船,馬賽港口內,就響起來一陣鳴槍,碼頭內站着當地的名流和官員,乃至路易.菲利普專門派來歡迎嚴俊的首相吉佐,就是那個在原時空暴亂第二天就不被解職的倒霉蛋,本時空,和路易.菲利普牢不可破的君城,也是路易.菲利普最信賴的大臣,很多命令都要靠他代為傳達,可見此人之威信。
而派吉佐來引進,也可以看出法蘭西對於漢國的重視。
路易.菲利普就曾說過:
「漢國是法蘭西在美洲唯一的朋友,是文明世界的一員!!」
雖然很誇張,但也可以看出路易.菲利普對漢國的期待與重視。
「你好,首相閣下!!」
「你好,雄獅宰相!!」
「哈哈」
聽到這話,嚴俊忍不住笑了出來,有關這個雄獅宰相的名頭,還是最早泰晤士報搞出來的,搞到現在,全歐洲媒體稱呼他,都是以雄獅這個單詞,作為前綴,久而久之,不加反而變的很奇怪。
「請」
吉佐把嚴俊請進了早已準備好的馬車。
嚴俊進去後,稍稍打量了幾下,好傢夥,竟然是鍍金,且加了很名貴的波斯地毯,一條最起碼上千華元。
別問嚴俊是怎麼看出來,因為他家裏就有幾條。(漢國官員俸祿不菲,像嚴俊這樣,每年可以拿到至少兩萬華元的俸祿,不算私下的人情往來)
當車隊駛向馬賽城的時候,也意味着漢國的歐陸外交正式開始。
馬賽城的一座莊園內,嚴俊站在三樓的窗戶前,看着燈火與黑暗交織的馬賽城,眼神閃爍。
這就是歐洲,貧窮和富有交織在一起的地方。
有光明的地方,往往也是爬蟲滋生,最嚴重的地方。
此時的馬賽城也不例外,就在剛剛天黑的短短兩個小時內,他就聽到不下四次的槍聲,以至於剛剛在餐桌上,嚴俊調侃這是法國人的待客之道。
而馬秘書則誇張的表示,這是對他的到來,最好的禮花。
「是啊,帶血的禮花,能不熱鬧嗎??」
嚴俊看着外面的黑暗中不時出現,又消散不見,隨後又在其他地方出現的燈光,他知道這是馬賽城監視犯罪的探照燈,每次出現,且多次閃爍,就代表有罪犯出現。
(一種類似目前燈塔的設置,裏面是煤油燈,加了可以移動的反光鏡。)
刷
嚴俊一把拉上窗簾,回到了點着蠟燭的房間。
聞着房間裏的香水,哪怕是嚴俊這個不怎麼講究的人,都不得不感嘆法國人的浪漫,國家都這樣了,還要搞華而不實的這一套。
「嚴相,剛剛馬賽市長說請您參加舞會,您為什麼不去??」馬秘書從洗手間走了出來,想起剛剛的舞會請柬,有些不明白這麼一個外交場合,嚴俊為什麼不去。
「去什麼去,讓那些法國老娘們,調戲嗎!!」嚴俊沒好氣的回答道,隨後解釋了一遍歐洲所謂的舞會是什麼意思。
除了正規的外交舞會,大部分都是不健康的。
裏面的人來幹什麼的,真當嚴俊不知道??
沒準這幫法國女人還在研究,怎麼拿下自己,好拿出去作為談資呢!!
「還是嚴相考慮的周到,無論何時不失我大漢顏面!!」馬秘書聽到嚴俊的話,有些傾佩的說道,如果是他知道這麼一個開洋葷的機會,肯定去了,而嚴相看都不看,可見大義!!
「國事為先,國事為貴!!」
表面上嚴俊大義凜然,其實內心也想見識一下,檢驗一下自己的軟肋,但人就是這樣,人面如何,別人如何評價他,也很重要。
嚴俊身為宰相,尚不能例外。
而一旁的馬秘書還不知道,還在感嘆嚴相之氣魄,真君子也!!
咔嚓咔嚓
一列火車行駛在去往巴黎的鐵路上,這個時空受漢美兩國的影響,以及看到鐵路在戰爭中的重要性,多數歐洲國家都修建了鐵路,只不過里程不同罷了。
像法國,哪怕是在這種亂局中,都修了四千公路的鐵路,可見路易.菲利普本人對鐵路的重要性,甚至路易.菲利普還提出了要搞萬里鐵路計劃,表面上是促進法國經濟發展,背後則是方便調兵,哪裏亂了,哪怕鎮壓。
靠着鐵路,路易.菲利普逐漸平定了各地的叛亂,這是原時空所沒有的,也可以看出漢國對這個世界的影響,越來越大了。
嚴俊坐在一節專門為他清空的車廂內,坐在絨布椅上,看着外面的大片的麥田,以及成群的牛羊,眼神中露出了一抹驚艷。
他在英國的時候,也去過鄉下,那是一次受一位英國公爵邀請,去倫敦鄉下打獵,雖然野很遼闊,但絕對沒有法國這樣給人一種勃勃生機,萬物復甦的感覺,反而有一種陰鬱,不知道是為什麼,可能是英國那多變的天氣和不時下的雨吧!!
嚴俊對於法蘭西則是另一種感受,他從上火車,進去郊外鄉村的一剎那,他竟然看到了幽州的感覺,因為漢國的幽州也是如此遼闊,如此富饒。(德克薩斯)
此刻的嚴俊,終於知道為什麼,一個到拿破崙很短時間的法蘭西為什麼能爆發出那麼強大的力量,力抗歐洲多國了
地勢真的很重要!!
不過就是有一點,這種地勢雖然很容易發展農耕,積蓄人口國力,但一旦外圍被敵人攻破,內部就是一馬平川,到時候巴黎??
嚴俊想到即將抵達的巴黎城,暗自思索。
而在巴黎,凡爾賽宮,剛剛經歷主教驅魔的路易.拿破崙,站在凡爾賽宮的頂樓,俯視整個巴黎城。
甚至張開了雙臂,欲要把整個巴黎擁入懷中。
「陛下」侍從官站在其路易.菲利普身後喊了一聲。
好半晌,路易.菲利普才緩過勁來,用飄然的語氣說道:「什麼事,說!!」
「再過兩個小時,那位漢國宰相,俊.嚴,就要抵達巴黎了,您看??」侍從官把嚴俊的消息匯報給了路易.拿破崙,由他來做決定。
「命令加布里埃爾將軍前去迎接」路易.菲利普思索了一下,讓那個當初莽撞行事,現在已經是法蘭西子爵,巴黎司令的加布里埃爾,代表他去迎接漢國宰相嚴俊。
「是,陛下!!」侍從官聽後,很識趣的離開了。
等侍從官離開後,路易.菲利普望着底下巨大的巴黎城,總有一種渺小但又偉大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像他是這個國家的主宰,他是法蘭西的上帝!!
「我會一直統治下去,奧爾良王朝,會一直統治下去,直到審判日的到來!!」
想起最近傳來的那些要造他反的密報,路易.菲利普表情猙獰的喊道。
聲音向天空中傳播,最後又混雜在風聲鳥聲之中,消散不見。
只剩下一個身着華麗,顏色明亮,戴着王冠的中年男人。
一遍遍的告訴自己,王權永不落!!
巴黎火車站,今天突然來了一群身着軍裝,戴着高頂軍帽,手持步槍的士兵,而那些旅客,早就被勒令暫時回站,其餘列車,也被要求停運,一個小時再開。
嗚嗚
一列火車從不遠處駛來,冒着滾滾黑煙,喇叭鳴笛聲不斷傳來,衝擊着碼頭上士兵的耳膜。
咔嚓
火車的輪子停了,就連上面的煙霧,都有所減緩。
碰
中間靠近站台的車廂門打開,先走下來的是一些列車工作人員和保護嚴俊的衛兵。
砰砰砰
當嚴俊帶着幾人出來後,頓時響起了一陣鳴槍。
踩在紫色的地毯上,嚴俊看着前面來的一位戴着少將軍銜的法國青年,立馬上前握手。
「你好,我是嚴俊!!」
「你好,宰相閣下,我是巴黎司令,加布里埃爾,我奉法蘭西國王的命令,再次迎接您!!」
非常明顯的軍人式發言。
嚴俊在翻譯對他說對方的名字時,眼神閃爍了一下,他沒有想到,那個粗魯的法國年輕人,就是這個傢伙,當初自己還曾罵過對方魯莽,不知進退。
現在對方在此迎接自己,真是因緣際會,不可謂不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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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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