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洲日不落 第四百五十章 金山飯店金融議定書

    金山飯店，一座成立近四十年，與漢國建國歷史時間只差不到一年的豪華飯店。

    在金山地區的影響力可以用家喻戶曉來形容，甚至寫進了漢國的歷史教科書。

    雖然有人嘲諷漢國的歷史就只有薄薄的二十頁，但在城市篇中，金山飯店卻獨領風騷的和著名的金山大橋共用一個版面。

    【佔據漢國歷史最長的是獨立史和對外戰爭史，其中第一和第二次美洲戰爭，用了超過一半的篇幅，可見這兩場戰爭的重要性。】

    而在龍武四十年的夏天，也就是六月十七日的這一天，超過三十家漢國銀行的經理人，大亨級別的人物共聚在金山飯店的頂層「榮貴廳」，這一天，整個金山飯店宣佈閉店。

    而這樣的閉店，在整個金山飯店的歷史上，也才是第四次而已，前兩次還是因為裝修，最近一次是因為後廚消防管理出現問題，發生起火。

    而第四次，就是龍武四十年六月十七號的今天。

    這一天，終究是要被寫入史冊的一天！！——

    金山飯店頂層包廂大廳，榮貴廳——

    「各位，各位金融界，銀行界，投資界的朋友，我叫趙玉騰，是這次會議的主持，目前任職帝國銀行副總經理-——」

    「啪啪啪！！」

    貴族出身的趙玉騰，無論是穿衣打扮，還是說話的語速都非常得體，引起了開場的密集的掌聲。

    可能是金融界待的太久了，趙玉騰習慣性的說了一些不着邊際的話，這些話基本上都是一些假大空的「廢話」，但在很多金融從業者眼中，卻是正確的廢話。

    畢竟他們平時也是這麼說的！！

    當一切結束後，趙玉騰順勢開口：

    「這次有關日本的問題，我們帝國銀行的看法是共同行動，統一指揮，避免誤傷自己人。」

    「第二點就是關於核心資產的內容，這部分也需要說清楚，尤其是涉及日本重工業的內容，考慮到目前因為造假事件，日本重工業很難在未來支撐起大的消費，我的看法是撐着這次機會，一口氣控制整個日本製造業，就像當初我們在紐約做的一樣。」

    【漢國當初在紐約拿下了大量核心資產，其中包括紐約的紐約大廈，紐約飯店等標誌性建築。】

    「第三點就是有關對日本的借款，目前日本當局已經正式開啟救市，但我估計救市一時半會很難救起來的，考慮到如今日本外匯在短短半個月流失了四億華元，他們的外匯很快就會見底。」

    【因為債務危機，產業信任危機，整個日本的外匯在短短半個月內，幾乎每天都在以接近兩千萬華元的速度流失，逼的日本不得不採取外匯限制，保住日元匯率。】

    「而我們要做的就是等待獵物自己送上門來，而在這之前，我希望我們可以共同作戰，統一指揮方式，不要單打獨鬥。」

    「在這裏，我呼籲大家一起組成銀團，共同行動！！」

    趙玉騰站在擴音話筒前，揮舞自己的雙手，演講的時候，臉頰都開始激動的泛紅。

    而當這句話說完後，底下掀起了一陣竊竊私語，其中最核心的問題，就是誰來主導。

    畢竟日本可是一個總產值超過四十億華元的強大工業國，這樣的國家，哪怕只是借款，其中的好處都是難以想像的。

    用銀行家的話就是「上好肥羊」，不宰白不宰，羊毛不割白不割。

    「各位，我們帝國銀行的意思是貸款是由我們這些五家大銀行出面，其他的企業貸款融資都由在座廣大的中型銀行接手。」

    「轟隆！！」

    趙玉騰此話一出，瞬間炸開了鍋，尤其是那句五大銀行接手貸款，這是什麼意思，這是赤裸裸的瓜分最肥嫩，最穩定的蛋糕，而他們這些被稱為中等銀行的「小銀行」，就只能撿那些高負債的日本企業。

    這是什麼，這是光明正大的吃獨食，但是卻沒有任何一家敢反對，因為這就是現實，現實不是夢幻，現實的本質本來就是贏家通吃，作為小銀行，他們無論從資金，還是影響力上，都是不能和五大銀行相提並論的，在這樣的情況下，除了就受，還能有什麼辦法。

    【五大銀行分別為作為中央銀行的帝國銀行，皇室銀行榮耀銀行，金山最大的銀行，金山商業銀行，以及太平洋郵儲銀行，該行最初是做太平洋貿易中的儲蓄，快遞等業務的，最後一家銀行成立的時間相當年輕，最初成立的時間都已經是龍武二十二年了，但是發展卻非常快那就是起步於蘭芳和東印度的南洋信用銀行，該行的主要用戶大多數都在海外地區，算是整個東南亞地區的巨無霸，這次之所以有機會參與這樣重大的利益瓜分，本質上還是和它的特殊地位有關。】

    【南洋信用銀行擁有整個蘭芳和東印度，乃至整個東南亞地區三分之一的存款，是真正的巨無霸企業。】

    「各位，現在開始投票，投票期限為一個小時，過期作廢！！」

    雖然知道這件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但是為了不給後世留下所謂內目標交易的遐想，以帝國銀行為代表的大漢帝國金融最高層，還是選擇了最簡單的投票來為這件事證明。

    至於是否有人集體投反對票，趙玉騰可以很自豪的說，經過他幾次的查票，基本都是全票通過，至於那幾個棄權的，後來也是說自己投錯了。

    至於是不是真的投錯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對歷史有了一個交代，雖然這段歷史註定了是無法解密的，但總有解密的那一天不是嗎？？

    下午時間兩點十五分，一個名叫「遠東投資銀行團」，簡稱「遠東銀團」的組織在金山飯店誕生。

    而也在同一時間，日元匯率開始止不住的下跌，被波及的人數從最初的一百二十萬人增長至二百七十萬人，翻了一倍不止，增長了幾十年的日本經濟正式進入到經濟危機階段，整個日本出口貿易伴隨着造假影響，遭到了巨大的打擊，就算最後恢復過來了，也要倒退至少五年。

    而這些巨大的危機下，最先爆發混亂的是江戶股市，江戶股市從最高的兩千二百點急速下跌，短短一個禮拜，下降到了兩千點以下，蒸發了數以億計的資金。

    與此同時，遭到重創的最狠的就是日本樓市，因為使用日本鋼鐵的緣故，整個日本的地產價格幾乎跌到了白菜價，就這都沒有人想要買，因為現在是個人都知道這些大樓有問題，買了其實就是買了一個隨時可能因為事故出問題的定時炸彈。

    這樣的情況下，誰還敢買，與日本波及人數相反的是日本建築市場，幾乎所有人都需要重新建造自己的房子，尤其是那些待在江戶灣核心區的富人。

    而最先受益的就是漢國的鋼鐵業，因為日本鋼鐵造假的原因，整個日本的新建築材料訂單，幾乎都飄洋過海的來到了漢國，哪怕是加價也在所不惜。

    根據經濟學家統計，光是未來整個日本的建築市場就超過了十億華元，這筆錢當中有一半將被用於建築材料採購，作為日本最大的貿易對象，以及出口對象，也是關係最深的國家，大漢帝國幾乎拿到了近乎百分之一百的建築材料訂單。

    雖然這些還屬於未來預期，基本情況還要等到日本經濟恢復正常，這個期限最短都需要兩年，但是這都不妨礙西京股市中的建築材料和鋼鐵板塊大漲，短短一個多禮拜，西京股市就增加了超過四億華元的金融財富。

    雖然所有人都知道股市的財富很多都是紙面財富，但紙面財富如果可以變現，那就是真真正正的真金白銀，而為這些財富買單的，正是還在經濟危機里飽受煎熬的日本人。

    也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金山飯店於龍武四十年二十六號，距離上次大會召開過去短短九天的時間內，五大銀行率領的超過三十家銀行組成的銀團，正式與時任日本首相伊藤博文，日本財政大臣武藤河等一行人會面。——

    「這位是榮耀銀行的郭總，郭昌華，這位是帝國銀行的趙總，趙玉騰，這位是南洋銀行的王總，王盛——」

    遠東銀團團長馬莫聞空主動的為眼前的日本內閣一眾高官介紹此次銀行團的各個代表，因為人實在太多，光是介紹的時間就超過了七分多鐘。

    而對面的伊藤博文眼神複雜的看着對面的這些看似衣冠楚楚，但實則背地裏都是吃人不眨眼的惡狼，心裏湧現出一股從未有過的悲涼。

    嚴格意義上說，這次日本爆發經濟危機和產業信任危機完全不在他的計劃之內，甚至想都沒有想過，畢竟在他看來，已經完成工業化的日本王國，只需要沿着大漢曾經走過的道路繼續前進即可，至於說所謂的障礙，在他看來最大的障礙實際就是技術和市場。

    以及被大漢壓着的產業鏈問題，其中市場借着上次在西京召開的大會，已經基本解決，至於技術問題，伊藤博文在內的很多日本高層看來，是可以花錢解決，花費時間解決的。

    在這樣的一個情況下，所謂的問題，其實最大的還是壓在日本頭上的大漢帝國。

    伊藤博文想過無數次大漢壓制日本的方式，甚至包括軍事手段和用皇帝的權威來壓制自己的藩屬國，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是以這樣，如此荒誕，且是被自己人坑害的方式自爆。

    當造假風波爆發後，伊藤博文就知道日本要出大事了，但誰也沒有想到，這次的事情，竟然鬧的如此之大，一個小小的鋼鐵造假，幾乎要了整個日本經濟半條命。

    這放在以前絕對無法想像！！

    其實這背後的主要原因還是日本融入大漢經濟圈融入的太狠了，這些年靠着宗主國的保護，一直保持着中等水平的軍事力量，讓日本有更多多餘的資金髮展自己的國家經濟，甚至借着大漢帝國的力量，日本的商品暢通無阻的進入到了美洲市場，以及海外殖民市場，從而帶來了長達二十年的經濟繁榮，這一時期也被日本人稱為「黃金時代」。

    但這些東西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最大的代價就是日本經濟發展的越好，經濟對外界的依賴就越嚴重，當鋼鐵事件爆發後，幾乎除去大漢帝國本土之外，所有買過含有日本鋼鐵產品的國家和地區都在對日本進行索賠，尤其是那些用日本鋼鐵搞了基建的國家和地區，更是如此，索賠的金額，一度超過七億華元，哪怕經過談判，也得至少四億華元。

    在這樣的一個情況下，看似日本經濟「如火如荼」，但是在這背後是日本經濟極其容易受到外界的影響，一旦因為質量問題出現出口下滑，乃至逼債破產的情況，日本經濟就會出現退潮，「潮水退去才知道誰在裸泳」這句話，在日本算是每時每刻都在驗證當中。——

    「伊藤閣下，這是我們的計劃書——」

    看着被推到自己面前，不算太厚，但卻讓人格外恐懼的白色文件書，伊藤博文抿了抿嘴，隨後當着眾人的面拿了起來，剛剛翻開看了不到兩分鐘，就憤怒的把文件砸在桌上：

    「百分之十的利息，以及允許自由買賣日本銀行，這簡直是無法接受，如果我們接受了，這和賣國有什麼區別！！」

    「哈哈-——」

    伊藤博文的這句話，直接讓對面的銀團集體笑出了聲，作為團長的莫聞空更是直接開口表示：

    「伊藤閣下，如果我沒有記錯，在帝國外貿條約中，有一條就是各國企業可以自由買賣，該國無法干涉。」

    「更何況，我們是來拯救你們的銀行，怎麼能說是賣國呢？？」

    「而且您可能忘了，日本按照地位，屬於大漢帝國下屬國家，日本的外交權，宣戰權，是在大漢手中的，所謂的賣國，又談何說起呢？？」

    莫聞空的幾句話讓對面的伊藤博文瞬間啞口無言，因為按照日本目前所處的地位，對方說的每一句都是實話，只不過越是實話，包括伊藤博文在內的日本高層，越是希望迴避。

    「可是哪怕如此，我們也是大漢的一部分，你們這個條件是對待自己人嗎，完全就是對待戰敗國？？」

    「更何況，我們是來借款的，並不是來投降的。」

    伊藤博文也同樣抓住了一個漏洞，那就是日本是大漢帝國的屬國，而不是敵國，理應享有更高的待遇。

    「當然，你們當然可以享受更高的待遇，所以我們為你們準備了更優異的條件，比如說這個-——」

    莫聞空讓秘書又拿出一份協定遞給了對面的伊藤博文，以及一旁的財政大臣武藤河。

    「不行，這個條件絕對不行！！」

    看完手中的協定後，伊藤博文還沒有說話，一旁的武藤河卻率先站出來，表示了反對。

    「你們這簡直就是掠奪，我們提供可轉債券由你們購買，然後呢，看起來不錯，可是這些債券想都不用想會發在什麼地方，最後不還是我們日本人買下來了！！」

    伊藤博文微微皺眉，罕見的沒有說話，其實在他心裏，是認可對方這種可轉債的方式，雖然這會導致這批可轉債直接進入日本市場，成為日本的內部債務，但還是那句話，內債總比外債強！！

    經歷這次逼債風波的伊藤博文深刻的明白這個道理。

    【在這次的討債過程中，日本只承諾給外債擔保，至於內債，你自己找那些公司要，看能不能要的回來，變相的把一些企業逼的破產。】

    「呵呵，武藤先生，如果我沒有記錯，你是帝國大學經濟系畢業的高材生，伱應該明白，此時的日本，最缺的是什麼？？」

    「是信心！！」

    趙玉龍緊跟着看着對面的武藤河，隨後再次開口：

    「這個世界的本質是經濟，日本的經濟的今天的後果，是自身的貪婪造成的，而不是我們，你們今天的問題，自己解決不了，所以來找我們了，我們是銀行家，銀行家只在乎利益，但是我們兩國之間的關係又是如此的獨特，所以我們可以在利息上降低兩個百分之點。」

    「但是接下來日本企業的債務問題，也必須由他們同我們協商，市場的事情歸市場，讓權力走開！！」

    趙玉龍的話就像利劍一樣，直接刺中了武藤河和伊藤博文的心臟，讓他們無力再進行任何反駁。

    隨後經過長達五個小時的細節討論，一份名為「遠東經濟援助協定」，又稱「銀團協約」的文件在大漢財政部長齊成棟的見證下簽署。

    該條約規定，五大行購買日本發行的十二億華元可轉債券，利息為百分之八，這些都不算什麼，重要的是，日本將允許漢國銀行自由收購或承接日本企業債務。

    【利潤最大的就是債務，比如說你欠別人一千萬的債務，你現在還不起，不還就要破產，這不要緊，你把這一千萬債務七百萬賣給我，然後拿着這七百萬，先還一部分，剩下的慢慢還，但對於出錢的人來說，他依舊擁有一千萬的債務，可見這其中巨大的套利空間。】

    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日本幾十年發展的核心資產，被光明正大的送到了大漢帝國金融業的餐桌上。

    條約簽署之後，趙玉龍曾經問過莫聞空「為什麼要承接債務，而不是拿到企業股份」，當時的莫聞空直接就說：

    「若想馬兒跑，就要讓馬兒吃草，你把人家企業全控制了，人家還能老老實實給你打工才怪。」

    「但是你允許他保留企業，將債務以低價拿過來，就意味着可以享受未來十幾年的金融紅利，就像是房地產賣房，同樣是貸款，但是他好歹給了你一套房不是嗎？？」

    「人啊，就是要有奔頭，有奔頭了，我們這些人才有利潤空間！！」

    莫聞空的這段話也揭示了未來十五年之內，日本企業的宿命，基本就被卡死在了還債者的位子上，除了少數可以提前還清的企業外，基本都要被大漢吸血。

    而這份條約在當時還有一個很著名的名字：

    「金山飯店金融議定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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