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戶先生,令公子正毅呢,怎麼沒有見到??」
胡恩松看着對面給他夾菜的水戶熊毅,有些驚訝於沒有看到一直和他練習的水戶正毅。
而在對面的水戶熊毅則是一邊將一片刺身夾在胡恩松的碗裏,一邊笑着開口:
「小子辦事不牢靠,還是要我這老將出馬。」
「還請胡先生不要見諒!!」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是我讓令公子,惹水戶先生不高興了呢!!」
胡恩松說着就從上衣的內兜中掏出一份文件,遞給了對面還在為他涮火鍋的水戶熊毅。
「這是,這個價錢??」
看到手中的報價表,本來表情還很好的水戶熊毅立馬變的有些難看,甚至有些急切的追問:
「三十二華元每噸,胡先生,你們在開玩笑吧,如今國際鋼鐵的均價基本在三十八華元左右,三十二華元,這是要賠本啊!!」
【和平時期鋼鐵價格,前些年的鋼鐵價格在三十以內波動,自從華元貶值之後,作為基礎原材料的鋼鐵,也開始了大幅度上漲。】
「胡先生,這價錢不行,這麼做我們基本不賺錢,還得倒貼幾華元,您也知道,鋼鐵業的利潤每年都是固定的,基本就在百分之十五左右,這個價格,已經超出我們的成本線了!!」
而在他對面的胡恩松則是清閒的點燃了一根香煙,隨後吐出煙圈:
「水戶先生直說吧,就是這個價格,你們還得再給最少百分之十的返點,要不然你以為為什麼這麼好的事情會落在你們頭上,還是說你們認為你們的質量比的上西京和龍江??」
「大家都是聰明人,你們幹的那些事,其實大家都知道,三十二華元,湊活着來,給了返點,你們就算不賺錢,也最起碼不會虧,而且伱不要忘了,鐵路這玩意,從來不是一次性買賣,最起碼都是二十年起步,幾十年前給漢鐵供貨的西京鋼鐵如今每年固定的維護更新費用就超過七百萬,這筆錢,可是固定的,更不是所謂的三十二華元可以比擬!!」
「水戶先生,你說我說的對嗎??」
如果說胡恩松直接點破他們鋼鐵的質量問題是讓水戶熊毅恐慌的話,那麼之後的解釋卻是讓他很難做出決定。
確實正如對方所說,鐵路不是一錘子買賣,前期收入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還是看後續維護更換新鋼材的費用,這筆錢看似每年不多,大的如漢鐵,這麼大的公司,每年的後續維護也才七百萬塊頭,但是這可是長期收益。
就拿如今日本的關東鐵路來說,基本上維護合同都是三十年起步,如果他們這個也按照這個來,哪怕是按照二十年的最低標準來,水戶家都得賺翻。
但現在還有一個致命的問題,卡在水戶熊毅心頭,那就是鋼鐵質量的問題,要知道從十五年前開始,不光是他們江戶鋼鐵,就是隔壁的神戶鋼鐵,其實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選擇了減配,雖然當年參與此事的工程師都說,不出大的意外,一些小地震,小颱風都拿這些材料沒有辦法。
後來的幾次颱風,地震危機都證明了這一點,但這是在日本本土沒有發生大的災害之前,一旦發生了那種百年一遇的大地震,基本整個江戶灣內過半的高樓建築都會出現問題,到時候他們這些人可就成為了全日本歷史上的大罪人,甚至會影響到整個日本製造業的名聲。
而這件事其實這些年一直卡在幾乎所有日本鋼鐵業高層的心中,至於說日本當局知不知道,答案是知道一點點,而不是全部。
因為在這之前,也就是龍武三十年代的時候,日本大大小小十幾家鋼鐵企業簽署了所謂的「內保協議」,也就是說,他們幹的那些事,只能自己人知道,哪怕是日本王國當局,也是無權知曉的。
而到了現在,其實他們都選擇性的忽視了所謂的安全問題,或者說已經幹了,很難收手了。
每次在報紙上看到江戶灣地區又有新的摩天大樓開建,水戶熊毅其實是很恐懼的,因為這些大樓的主體構建的鋼材,基本都是在日本本土採購的,而日本自己內部的質量審核又被他們這些巨頭把持,所謂的「質量安全」早就被他們拋擲腦後。
唯一讓他們這些有些慶幸的是,這些年日本的國運都還不錯,沒有出現大的天災,就算是地震也屬於正常水平,以現在日本經濟的發達,基本上核心地區木製房屋除了一些老房子,基本已經實現了漢制鋼筋水泥新式建築的普及。
但越是這樣,他們越是害怕,因為裏面的鋼材可都是日本自己生產的。
坐在餐桌上的水戶熊毅最終還是被一句「怎麼樣」打斷了思緒,不得不強裝鎮定的回答;
「條件我可以答應,但是質量嘛??」
言外之意就是這個價格也別想指望有上面高質量了。
而聽到這句話的胡恩松擺了擺手,無所謂的回答:
「就按照你們的質量標準來,反正東非那個地方都是平原,也沒有聽說過有什麼地震,用個幾十年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反正幾十年後又得更新換代,怕什麼!!」
「你說是吧,水戶先生??」
胡恩松笑對着眼前的水戶熊毅。
「對對對,您說的對,是我糊塗了,我忘了東非的地形,我自罰三杯!!」
做過「日屬中非」地區生意的水戶熊毅立馬反應了過來,直接拿起桌上家族珍藏的清酒連倒了三杯,基本都是一飲而盡。
喝完之後直接拍着胸脯保證:
「胡先生放心,我們江戶鋼鐵有着幾十年歷史,是日本第一家鋼鐵企業,我們有着非常豐富的歷史經驗,我們還曾承包過中非地區三百公里的鐵路,甚至就連機車都是我們水戶家旗下的江戶車頭的。」
「請您放心,這件事一定辦的穩妥!!」
「這是三十萬華元的介紹費,感謝您的支持!!」
說着,掏出一張不記名支票就推到了對面胡恩松的桌前。
而胡恩松也不客氣,而是光明正大的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讓對面的水戶熊毅鬆了一口氣。
隨後又笑着開口:
「水戶先生,還請準備一些樣品,我要帶回去交差,畢竟東西的質量可以差,但是帳還是要記下來的!!」
「嗨,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水戶熊毅鄭重的給對面的胡恩松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
「慢走,還請慢走——」
在看着胡恩松上車後,水戶熊毅不斷的揮手,直到黑色的民生「速達」轎車消失在眼前。
「呼呼-——」
「水戶家的生意馬上就要走向全大漢了!!」
「哈哈-——」
街頭上,水戶熊毅不顧保鏢詫異的眼神,插着腰大笑了出來。
而在得到匯報的姜守文則是對身邊的韓滕笑道:
「看看,這才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鈎!!」
而在他對面的韓滕則是同樣笑着回答:
「姜太公釣魚用餌,我們釣魚,魚還要自己花錢!!」
「哈哈-——」
藩臣館內到處都是爽朗的笑聲。
——
西京皇宮,一座再過幾年就要成為陪宮的地方,但最起碼未來三年,還依舊是大漢至高無上的權力中心。
這裏發出去的每一道命令,都將影響到整個大漢,甚至是整個世界。
而在眾多藩國的上層王族來說,西京皇宮可以說是他們此生必去的地方,因為大漢藩屬條例,每一個新上任的藩國國王都必須到西京,到西京皇宮述一次職。
甚至有些人一生當中還要述職幾次,比如說現在站在劉鵬和劉宇面前的日本國王德川家茂。
作為首位日本國王德川家定的兒子,被譽為千年中興之主德川家慶的孫子,德川家茂是的個頭要比前幾代要高了至少二十公分。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自從德川家定之後,整個日本大面積的和大漢接軌,而在接軌的過程中,自然發現了巨大的身高落差,再加上大漢的屬國越來越多,而且個頭都比日本人高,這樣的情況下,本來就在日本有千年傳統的「渡種論」更是盛行一時。
而這位德川家茂就是他父親德川家定的一個華人側妃所生,取名家茂,寓意家族興旺茂盛。
「德川,聽說這個時節的櫻花最美,你說朕要是不做皇帝了,去日本賞花怎麼樣??」
劉鵬靠在沙發上,手上夾着一根不算太粗的古巴雪茄,笑眯眯的望着有些侷促,雙手合攏的德川家茂。
而這個時候一旁的劉宇也是緊跟着開口:
「父皇貴為大漢天子,怎可親離京師重地,不如兒臣代父皇前往,到時候從江戶移植幾株好樹,就放在後花園,到時候父皇想什麼時候看,就什麼時候看!!」
「太子殿下說的對,陛下萬鈞尊貴之軀,怎麼能夠去日本這麼一個小地方,臣願意為太子殿下做嚮導,幫助陛下找幾株全日本最好的櫻花樹,送給陛下,當作建國四十周年賀禮!!」
一旁的德川家茂立馬緊跟着說道,甚至還用四十周年大典作為理由。
「不要吹捧朕,什麼萬鈞,什麼尊貴,不過也是個凡人!!」
「這人啊,戴了個皇帝帽,不能真的把自己當神了,你說是嗎,德川??」
劉鵬突然看向德川家茂,把對方嚇了一跳,緊跟着做出解釋:
「陛下說自己是凡人,可是臣不這麼看,想必太子殿下也不這麼看。」
「在臣看來,若人間有現世神,一定是陛下,所謂佛陀,菩薩之流,和陛下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哈哈」
德川家茂的吹捧,直接讓劉鵬大笑了出來,而對面一直緊繃着的德川家茂在看到這一幕後,也鬆了一口氣。
畢竟這位龍武皇帝,可不是什麼好人,指不定哪句話就對自己挖坑了。
笑過之後,劉鵬隨後邀請德川家茂一起共進午餐。
看着桌上那些小菜,雖然驚訝於這位龍武皇帝的簡樸,但德川家茂在吃的時候,依舊錶現出很美味的樣子。
「日本最近聽說接了一個非洲的鐵路項目,德川你知道嗎??」
劉鵬喝着「豆腐湯」,低着頭,問了一句。
「啊」
聽到提問,還在吃菜的德川家茂立馬慌慌張張的放下筷子,表情恭敬的回答:
「是江戶鋼鐵拿到了東非殖民地的鐵路項目,臣也是最近兩天才知道。」
「江戶鋼鐵,好名字啊,和西京鋼鐵一樣,都是大企業嘛!!」
聽着這句話,德川家茂摸不准這位龍武皇帝的脾氣,只能跟着賠笑。
而在一旁的劉宇則跟着解釋這家「江戶鋼鐵」的來歷,而在另一側的德川家茂則跟着附和。
「哦,原來還不是日本最大的鋼鐵企業啊!!」
「和西京一樣嘛,都被鄰居壓一頭」
劉鵬夾了一塊子魚肉,笑着看向兩人。
「哈哈」
桌上一片歡聲笑語。
而在吃完這頓飯後,劉宇站在劉鵬身側說:
「父皇,那份文件??」
「朕看了,有點意外罷了,又在情理之中。」
劉鵬喝着茶,讓宮女把辦公桌上的一份蓋着內閣調查局兩道印章的文件帶了過來。
「父皇,這份文件基本可以定調了,為什麼剛剛」
劉宇有些猶猶豫豫。
「為什麼不給那個德川是吧,太子,你要知道,朕有一萬種辦法找他麻煩,但朕偏偏在這個時候不能找他的麻煩。」
「知道為什麼嗎??」
劉鵬從劉宇的手中接過文件,摔在了一旁的小桌上。
「父皇的意思是,給他留個面子??」
劉宇不確定的回答。
「是也不是,太子,有些事知道了,放在心裏,讓別人去做,自己嘛,看看戲就好了。」
「對了,明天你去約這位德川家的二代王,去西京郊外打獵,好好招待一下他。」
「記住,你什麼都不知道,朕也什麼都不知道,這一切,都是誤會!!」
劉鵬從宮女手中接過毛巾擦了擦嘴角的茶漬。
劉宇緩了緩,拱手道:
「父皇英明,兒臣敬佩!!」
「唉,還是朕剛剛說的那句話,這人做了皇帝,可以讓別人把自己當成神,但不要自己也認為自己是神!!」
「凡人好啊,凡人逍遙自在,真做了神,廟裏就是你的歸宿!!」
劉鵬說完就起身離開,走的時候還丟下一句:
「好好招待他,不要讓人說朕虧待忠臣!!」
「是,父皇!!」
劉宇彎腰恭送。
龍武四十年夏,一則消息席捲了整個日本。
東非總督區起訴江戶鋼鐵質量問題造假,索賠一億華元。
如果說這都不是最重要的,那麼一則更勁爆的消息就讓所有日本人都嚇了一大跳。
那就是根據披露,整個日本的鋼鐵業都涉嫌質量造價,同等質量只有漢國鋼鐵的百分之六十到七十,涉及的產業超過二百多家。
而最讓所有人害怕的則是漢國地質研究院發佈的一則質量測量報告,報告顯示,在六級或以上地震中,日本的建築基本損毀率超過百分之五十,甚至個別地區將會超過百分之八十,而這個地區,恰恰就在最繁華的江戶灣地區。
畢竟這裏靠着海,一但出現大地震,基本等同於腹背受敵。
而隨之而來的就是一些小道消息,什麼日本建築都是假冒偽劣的,都是偷工減料的,甚至本來沒事的水泥磚頭都被日本污衊成了空心磚,爛泥。
在這個夏天,幾乎所有人都惶恐不安,尤其是那些擁有大樓的企業,幾乎在同一時間將日本幾乎所有的鋼鐵企業告上了法庭。
隨之而來的就是超過六億華元的天價索賠。
如果這些還不算什麼,那麼整個江戶經濟圈日本百姓的集體索賠九億華元,就成了壓死駱駝最後的一根稻草,而且還是最大的那個。
「我們再次真誠道歉!!」
「實在是萬分抱歉!!」
一個月前還得意洋洋的水戶熊毅此刻狼狽不堪的站在新聞發佈會前,不斷的鞠躬道歉。
而與他一樣的是,此刻整個日本涉及鋼鐵製造或是使用鋼鐵零部件的日本企業,基本處於鞠躬道歉的環節,就好似商量好了一樣。
只不過水戶熊毅的道歉並沒有人買單,現場都出辱罵聲,其中大多數都帶有「八嘎」這樣完整保留下來的髒話。
「去死吧,混蛋!!」
人群中,一把土製手槍從一個年輕人的懷中掏出,向台上還在道歉的水戶熊毅開了一槍,只可惜,因為土槍準星不行,第一槍沒有打中。
「砰」的一聲,又是一槍,這一槍運氣非常不錯,直接命中了水戶熊毅的心臟,當場就把人打死了。
當第二天水戶熊毅被打死的消息傳開後,江戶警察廳門口匯聚了一大批人,他們打着「放過他,他還年輕」「他沒有錯」的標牌,不斷的高喊釋放的口號。
與此同時,還在理藩館內姜守文也接到了本土的命令,下達了對日本造船企業大坂海航的最後一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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