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督府的客廳內,不斷的傳出有關對荷蘭人的反制計劃,但是大多數都局限在「對等回擊」,甚至直接發生戰爭上面。
而這些辦法,除了對等還擊還有點用,考慮到目前南洋的局勢,以及那個讓人噁心的「英荷安保條約」,哪怕是久經沙場的李子豪都明白,目前這個局勢下,發動戰爭不亞於在玩火,更確切的講是中了英國人圈套。
畢竟按照目前漢國在歐洲「岌岌可危」的名聲,這個時候再次與一個白人國家發生矛盾,甚至引發戰爭,是很有可能打擊目前漢國在歐洲保持幾十年的市場份額的。
考慮到目前歐洲市場對於漢國經濟的重要性,所以在目前這個情況下,直接和荷蘭發生衝突一定是不划算的。
而在客廳內爭論來爭論去的眾人,最後還是被雷明一句「婆婆媽媽,英國佬拿荷蘭紅毛當槍使,咱們也找人當槍使不就行了」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雷明,你的意思是那些土著??」
「可是這幫人好像不怎麼頂用啊!!」
李子豪雖然很認同剛剛雷明說的,學習英國人「玩槍」的手段,但是他不是很看好那些土著的能力,畢竟作為來到蘭芳有一段時間的人,對於那些土着什麼樣他們可是一清二楚,這幫人簡直就是最明顯的「欺軟怕硬,死皮賴臉」,基本上只要你對他們凶,他們就對你順從,你要是對他們好,他們到時候就會把你當成軟柿子欺負。根本不會考慮其他東西。
哪怕是經過這些年的「教導」,一些被蘭芳保護成「歷史文物」的部落,依舊處於茹毛飲血,甚至是「吃人」的狀態,在這樣的現實真實寫照下,如果說漢國人,對於那些南洋土著有什麼想法,恐怕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不要「惹麻煩」,只要不惹麻煩,老老實實的被賣到某些急需建設的地方,最後「消散於無形」,這在很多漢國高層眼中,就是這些南洋土著最好的結局。
所以在這樣的一個情況下,不止是李子豪一個人產生質疑,客廳內的其他也很懷疑這種做法。
畢竟那些土著說好聽點是「本地人」,說難聽點的,不就是「牛馬」嗎??
「各位,你們真的認為我剛剛說的槍是所謂的土著嗎??」
看着雷明自信的笑容,李子豪皺眉追問:
「你別告訴我讓咱們自己上吧??」
雷明嘴角含笑,跟着回答:
「總督大人,可知娘惹??」
「你是說那些混血??」
李子豪聽到「娘惹」這個詞之後,表情立馬變的有些複雜,很顯然,對於這些娘惹,他是知道的,但正因為知道,他才更奇怪,畢竟作為華土混血,其實娘惹在兩個族群之間都是不受歡迎的,甚至因為身份問題而受到兩邊的排擠,雖然大部分娘惹都是以華人文化為主,但他們畢竟是華洋混血,哪怕在蘭芳也有很多娘惹,但是他們基本都處於「邊緣地帶」,這種邊緣是和純種華人相比,和那些土著相比,他們就是高貴的「漢國人」,是那些土著一輩子也趕不上的對象。
但無論怎麼說,這些人在蘭芳其實地位都不怎麼高,畢竟蘭芳畢竟目前是一個傳統華人區,對於所謂的「熟蕃」「生蕃」,其實是看到非常明白的,哪怕那些娘惹是所謂的熟蕃,但他們終究是蕃啊!!
其實不光是蘭芳,哪怕是漢國本土,其實也是如此,甚至更加嚴重,畢竟在漢國這樣一個以「華」為尊,以「洋」為低的帝國,其實不缺所謂的「高鼻深目」。
「李總督,這幫娘惹在荷蘭紅毛那其實過的並不咋地,那些荷蘭人看似對他們的態度比當年的華人要好,但終究是有限的——」
「這幾年荷蘭自身的經濟並不怎麼好過,在東印度徵收的稅款是原來的至少三倍,而當地土人雖然人多,但大多數都比較窮,當地的正統華人,隨着這些年的遷移,也基本走的差不多了,所以這個稅款大部分也就落到了那些娘惹的頭上——」
「據我所知,當地最大的娘惹家族安氏的掌門人,前陣子剛剛因為商業欺詐被荷蘭人抓入大牢,據說是要坐牢的,甚至不排除有性命之憂——」
「而根據我們的調查來看,安家根本就沒有犯下任何罪責,甚至可以說,所謂的商業欺詐,只不過是因為他們擋住了荷蘭財團的財路,至於其他的,估摸着和當地的土著有關——」
雷明對着東印度內部的娘惹大家族問題侃侃而談,甚至可以說是了如指掌,讓在場的許多人懷疑,這個傢伙是不是搞情報的,怎麼這種小道消息都都能夠知道的這麼清楚。
「李總督,在我看,這幫娘惹是可以拉攏的,畢竟這幫傢伙可比那些土著好打交道多了!!」
雷明看着還在猶猶豫豫的李子豪,不斷的把那些娘惹和那些好吃懶做的土著對比起來,最後得出的結論,往往是土著不堪一擊,而那些娘惹則成了所謂的「潛力股」。
而在對面的李子豪看了看周圍人的反應,直接跟着說:「伱確定那些娘惹會和我們合作,要是他們不願意怎麼辦,要知道這幫傢伙到底不是純種的漢人,也沒有大漢的國籍,靠這群什麼也不了解的傢伙,行嗎??
周圍人也同樣露出了疑惑,甚至是質疑的目光,畢竟對於他們當中的很多人來說,娘惹這個詞其實接觸的並不怎麼多,唯一接觸多的,可能是蘭芳大街小巷的那些騎着三輪車,戴着特製草帽兜售水果和小吃的小販。
而對於這些「小販」,可能更多的印象,其實就是對方那有些特色的南洋口音,每當這些用南洋的音調說起有關商品的事情後,都會給人一種「中西混合」的感覺。
雖然整個南洋地區都是這樣的口音,但唯獨那些娘惹的漢語,顯得更加的「本地化」。
「李總督,各位同僚,這些娘惹雖然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靠譜,也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厲害,但是在南洋他們卻是除去華人以外,我們可以最直接使用到的力量,遠超過那些倒向我們的土著,甚至是洋人!!」
「畢竟,他們身上流着我們華人的血,他們的口音可以騙人,但唯獨血統和筷子騙不了人!!」
雷明的臉上寫滿了對於那些娘惹的期待,在他的想法中,這些娘惹雖然是「爹不疼娘不愛的華土混血」,但是他們卻是整個南洋,唯一可以直接被漢國使喚的族群,甚至可以說,除了華人以外,還真的找不到比娘惹更好的指揮對象了。
「娘惹」
李子豪嘴裏念叨着這兩個字,眼神逐漸「明亮」,探頭看着周圍人的反應:
「各位,有什麼看法嗎??」
周圍人互相看了幾眼,只有一個姓周的官員,站了出來,對雷明提出了疑問:
「雷大人,你剛剛說那些娘惹和咱們是一條心,可是你不要忘了,這幫人可不是沒有什麼膽子,且這幫娘惹大多數念的都是荷蘭人開的教會學校,學的也是荷蘭紅毛的那一套,怎麼可能真的和咱們一條心」
「最重要的是,他們和那些被邊緣的土著不一樣,和原來被欺壓的華人也不一樣,他們是真的兩頭吃好處,你說他們被荷蘭人稅賦壓的很厲害,甚至還抓了人,但是呢,他們鬧了嗎??」
「他們沒有鬧,他們相反沉默了,需知,主人打狗,狗都還要哼唧幾下,以表達自己的委屈,可是這幫所謂的娘惹呢,他們簡直就是一條癩皮狗,荷蘭人這麼對他們,他們依舊在不斷的給荷蘭人繳稅,自己的孩子依然在教會學校念書。」
「難道我們要指望這麼一個沒有骨氣的民族來當槍嗎??」
「別到時候槍沒有當上,反而誤了國朝的計劃!!」
周姓官員叫周作襄,是個很典型的蘭芳本地人,他對於娘惹的了解要更深,在他看來,這幫傢伙看起來和華人差不多,其實是有很大分別的,混血的因素雖然讓他們很難融入兩邊,但卻能夠讓他們在華人和南洋土著兩邊吃到好處,最明顯的地方就是,土著可能會很明顯的針對華人,但對於那些娘惹則是減輕了很多,甚至有些地方,娘惹和當地土人和睦相處,也不是沒有過。
這種奇葩的「交往」,導致娘惹看似很多說的都是神州嶺南地方土話,諸如客家,潮州等,但他們的土話同樣一流,甚至因為長相和土人類似,和當地土人其實更好打交道。
這種情況也就導致了娘惹的實際生存環境其實要比華人好的,後世所謂的娘惹過的不咋地,其實都是「襯托」罷了。
試問一個混血民族,在一群主體民族當中,最後竟然還能夠存在,且大多吃穿並不差,就可以看出,這裏面的差距有多大。
「周大人,你適才說的那些,我都認可,但唯獨有一點我不認,那就是你認為這幫娘惹不能為我們所用」
「這實際上是大錯特錯,這幫娘人,實際上在東印度並沒有你所說的,過的那麼好,他們所謂的好,只不過是一種委屈求全罷了」
「但這並不代表他們不會繼續忍下去,雷大人,你都說了,他們給荷蘭人交了那麼稅,怎麼可能真的反呢??」
周作襄緊跟着反駁。
「娘惹本來就屬於我們的一部分,他們本應該為我們服務,為大漢的利益服務!!」
「但那只是你雷大人認為,他們並不一定認可!!」
「你」
眼看兩人為了娘惹的事情,吵的不可開交,最後還是李子豪開口:「閉嘴,都閉嘴!!」
「都是我蘭芳的肱骨之臣,怎麼能在這裏為了一個娘惹咆哮公堂呢??」
「都坐下!!」
李子豪兩句話把兩人罵的坐了下來,只不過坐下後,兩人的態度也很明顯,互相看不順眼,最後乾脆把頭挪開,避免看到對方。
「娘惹之事,可以一試,但不能抱有太大的希望,畢竟就像周大人剛剛說的,咱們認為的,他們不一定也認可!!」
李子豪這句話說出的時候,那位剛剛坐在的周大人,臉色譏諷的故意看向正在偏頭找方向的雷明。
「但是還是那句話,要想以牙還牙,還得從現實中尋找」
「林大人,這件事還得交給你們還是」
李子豪扭頭看向那位剛剛第一個開口,負責海防的官員林澤東。
「請總督大人放心,漢武帝當初說寇可往,我亦可往,咱們雖然做不到驅逐匈奴的程度,但是讓那些荷蘭人不快活,還是可以的!!」
林澤東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嘲諷」,語氣也越來越不善。
而在他對面的李子豪仿佛真的回到了當初在美洲戰場的樣子,一臉嚴肅的宣佈:
「剛剛林大人說的對,既然這幫荷蘭賊寇想要挑事,那麼咱們就挑給他們看,看誰挑的過誰!!」
…
東印度群島的外海上,幾艘掛着三色旗的荷蘭商船正在按照往常他們一直都要走的航線航行。
這條航線一直從東印度群島到馬六甲,在最早的時候,這條航線還被叫做「香料航線」,雖然隨着這些年的發展,以及包括印度等地對於香料產量的提高,繼而引起了「香料大降價」,導致目前香料的價值大大縮水,和最早的「一兩胡椒,一兩金」相去甚遠。
但是這並不意味着東印度群島失去了價值。
事實上,在漢國的橡膠產業在全世界「大殺四方」的時候,整個西方沒有替代品的時候,作為和蘭芳相鄰的東印度,自然而然受到了那些獲取不到橡膠,但又被漢國卡脖子的西方資本,他們的關注,尤其是得到了大量的投資資金。
經過十來年的開拓,整個東印度群島,已經從最初的香料,蔗糖,水稻的三大支柱產業,變成了新時代的「橡膠」加「蔗糖」,以及「香料」。
在這麼一個過程中,自然而然擠壓了原來的香料生產能力,但好在目前世界市場,一直處於擴容狀態,所以東印度的香料種植業,乃至衍生出來的加工業,一直處於還算穩定的狀態。
「鮑里斯,我需要一杯咖啡,哦,上帝啊,下午的時候沒有一杯熱乎乎的加奶,加糖的咖啡,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
「鮑里斯,鮑里斯」
「該死,你難不成又喝醉了!!」
卓越號運糖船上,作為船長的雷利亞,是個重度的「高糖」愛好者,他無論喝茶,還是喝咖啡,都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香中帶甜,香是其次,重要的是甜。
長期的「食糖」,讓雷利亞積累出了一個好像「河豚」一樣的肚子,以及那張永遠充滿油光的大餅臉。
「該死,你這個該死的鮑里斯,我向上帝發誓,這次你一定會喝進地獄」
「該死的西班牙小丑!!」
雷利亞挺着大肚子在船長室來回走動,嘴裏不斷的謾罵那個來自西班牙的鮑里斯。
而在船艙的下方隔間內,不斷的傳來「呼呼」的豬叫聲,躺在「麻布」上的是一個瘦成麻杆的白人男子,男人的臉色通紅,鼻涕從鼻子兩側冒出,最後流進了那不斷發出豬叫的嘴巴。
主打的就是一個:「肥水不流外人田!!」
而在船艙的其他地方,不時出現貓叫聲以及「摩擦」的逃竄聲,不用想,又是一出經典的「貪吃鼠對決吝嗇貓」的故事。
「混蛋」
「該死的鮑里斯,我詛咒他短五厘米!!」
上方的船長室內,站在靠近觀察窗的雷利亞,一邊拿着望遠鏡做着他每天都要做的事情,一邊繼續罵還在「吃香喝辣」的酒鬼鮑里斯。
「該死」
剛剛罵出那句話的開頭,手上拿着望遠鏡的雷利亞就像被扼住了命運的喉嚨,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而在他的視線中,是兩艘打着漢國旗幟的巨大軍艦,軍艦的尺寸很大,至少是他們的兩倍,速度還非常快。
雖然不怎麼明白這麼大的船,還是防護能力要求高的軍艦,為什麼會這麼快,但雷利亞還是嚇的大喊:
「快,快發報,發報告訴對面,我們是來自東印度的運糖商船,我們即將前往馬六甲」
短短一句話,雷利亞就把自己此行的目的全部暴露,甚至說完的時候,因為太胖的緣故,他那皮球一樣的肚子還不斷「抽動」,嘴巴不斷吐出「熱氣」,整個人看來起難受至極。
「哈哈」
「真是一個聰明人,這麼快就明白了我們的目的!!」
看着手中的電文,尤其是其中的「不打自招」,作為晉級戰列巡洋艦的艦長,歐陽信直接笑出了聲,緩了緩才繼續開口:
「告訴對面的荷蘭人,我們最近在搜查海盜,現在懷疑他們和海盜有關係,要求他們立即解除武裝,並開放甲板,允許我們上船檢查」
「如果不同意,那就勿謂言之不預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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