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挖掘機的挖鏟掀起一陣塵土,戴着安全帽的施工人員,不斷的遠離已經被煙霧淹沒的市場。
「咳咳」
「咳咳」
可能是沒有戴口罩的緣故,伴隨煙塵一起的,還有斷斷續續的咳嗽聲。
戴着「漢電」標誌袖章的安宏偉,頭上頂着歪斜的白色安全帽。
因為煙塵原因,他剛剛放進嘴裏的香煙已經不知道吹到了哪裏。
以至於有些不適應他隨路折了一根狗尾巴草作為「香煙」,只不過這次吐出來的不是白色的煙霧,而是黑灰色煙霧。
「咚咚」
挖掘機的巨鏟還在繼續,當挖到某些石塊的時候,還會向上抬起,最後直接落下,就像一個戴着利爪拳套的鐵錘,連續幾下,就將石塊砸碎。
雖然已經不知道看過了多少次,但安宏偉依舊為這種工業之美感到震驚,對於他來說,像這樣的場景,一般都只能出現在漫畫裏,甚至第一次見到這玩意的時候,他還特意買了一堆漫畫過來比對。
這種型號「二零五」挖掘機是「巨靈神機械」第三代產品,算是如今漢國市場為數不多,算是進入市場後,可以經得起檢驗的挖掘機。
這一點很重要,要知道挖掘機這玩意,看起來很簡單,不就是挖土嗎??
但是它對於機械的質量,尤其是運轉所用的機械杆,也就是最長的那一根的要求,是很高的。
如果做不好,很容易出現斷裂,中途出現問題的事情發生,而且如果是在施工的過程中斷了,那就更不得了。
而巨靈神機械,無疑是這個行業的佼佼者,在如今漢國的各大從事機械的企業中,巨靈神都屬於第一檔的存在。
只不過這家公司最早的銷量其實並不怎麼好,之所以現在又好起來,甚至到了漢國各地隨處可見,最關鍵的一點就是漢國早期基建浪潮的結束。
這其中固然有漢國國內鐵路,公路建設的結束,更多的還是漢國的經濟,在當時,其實已經進入到了一定規模的存量時代,在存量的時代,建設,尤其是建設大規模的基礎設施,其實是虧錢的,因為之前的那些,已經完全足夠了。
重複建設反而容易影響到之前的基建收益。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去年,也就是新基建開始慢慢啟航的時候。
而作為基建必不可少的挖掘機,自然而然就受到了青睞,甚至在過去一個月內,總計收到了過萬的訂單,要知道這是五千華元一台的挖掘機,一萬台就是五千萬。
這在如今的漢國商界,已經是個了不得的大訂單了,尤其是對於一個機械製造企業來講。
也正是這個原因,在最近一段時間內,巨靈神機械的股票漲幅超過百分之五十,是如今漢國市場過億企業當中,絕對的明星股。
而作為巨靈神挖掘機忠實的使用用戶,第三代包工頭,安宏偉自然是買了一些巨靈神的股票,據他私下和朋友透露,光是股票收益,就比他幾個工程賺的都多,以至於他這段時間的心思都不在工程上,一門心思想着如何炒股票。
…
「都歇歇」
安宏偉雖然是個不着調的三代,但他這個人還是很好的,比他的那些「成了精」的父輩要好多了。
甚至在很多安家工程隊的人看來,安宏傑比他祖父,父親,都要大方,且更加仁慈。
要知道他的祖父罵人就像子彈一樣,父親也是不苟言笑,好像每個人都欠他們家錢一樣。
而安宏偉則不一樣,他一直都是有飯大家一起吃,能減輕工作,就減輕工作,雖然有時候還是改不了貪財的祖傳毛病,但那只是小節,與他待人風格完全不相搭。
「刷刷」
筷子不斷扒拉着盒飯,安宏偉的嘴角粘着幾粒米飯,吃相比那些工人好不到哪裏去。
「小安老闆,你說咱們這工程能做多久啊,聽他們說,咱們這次的活可是很多??」
「是啊小安總,最近活越來越多了,這錢可得」
聽到明顯的「漲薪暗示」,如果是他祖父,或者他父親一定會暴跳如雷站起來把所有人都罵一遍,最後丟下一句「今晚加餐」,一套胡蘿蔔加大棒,就把所有人打發了。
但到了安宏偉這裏,卻直接變成了:
「大家說的對,這薪是要漲,這樣,按原基礎上,給大家加一成,乾的好呢,年代我再發紅包!!」
「好,小安總大氣!!」
「小安總日後肯定發大財!!」
「小安總長命百歲!!」
別說幹活的就沒有心眼,實際上心眼最多的就是他們,但是他們的心眼,基本都是小心眼,終究是地位了限制了他們的眼界。
安宏偉嘴角露笑,繼續蹲在地上扒拉他碗裏的「梅菜扣肉」,這是一道他最喜歡的菜,經常被他拿來當做主菜,甚至在某些地勢偏僻的工程里,因為食材的緊缺,這道菜還被他用來當做牙祭。
「媽的,你們是不知道,我上次去的那個地方,哇塞,那是真的爽」
「到底怎麼個爽法,你說啊!!」
「唉,有些東西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切」
聽着周圍的談笑聲,安宏偉笑着搖了搖頭,在他看來,這些帶有顏色暗示的笑話,實際也算是工地上,為數不多的休閒娛樂。
至於那些娛樂場所,安宏偉早就見慣了,畢竟類似這樣的地方,在工地實際是不可避免的。
雖然有時候安宏偉把這些女人視為「吸血鬼」,但有時候不得不承認,沒有這些吸血鬼,幹活的時候,確實沒有什麼精神。
這一點哪怕是安宏偉也是認可的,所以有時候他對於這種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實在管不過來的時候,才會暗示下面的人出面制止。
畢竟讓你去那「充電」是為了幹活,不是真的充完了還在充。
充多了,活還干不幹了!!
「呼呼」
安宏偉叼着一根香煙,年輕的臉上滿是灰塵。
…
「包金陵先生親啟」
包金陵躺在公屋的房間內,看着信封上的「包金陵」三個大字,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尤其是在西方看來發出地是海東國的時候,就差高興的跳起來了。
事實上在上個月的時候,他就和對方有過幾次電報,只不過那個時候對方更多的還是試探,畢竟他幹的那些事,本質上來說,是有一定的風險的,尤其是對於那些海外藩國的公司來說。
雖然進入漢國上市,是一件非常有誘惑力的事情,但是由於漢國國內嚴苛的內部審核,導致目前只有兩家企業在漢國上市,且多是官方擔保過的企業,算是一種藩國的信用背書。
而對於其他青山海運來說,也是因為這個嚴苛的原因,所以他們雖然剛剛接到那封電報的時候,很是激動,但在冷靜下來之後,他們就不可避免的「胡思亂想」。
在隨後的幾次接觸之後,也是有意無意的詢問包金陵公司的規章制度,以及所謂「建立時間」,最後又問做過什麼業績。
基本就是公司談判時的那一套,而早有準備的包金陵編出了一套所謂的「內幕企業」的故事告訴對方,基本意思就是他們是某家大公司的「白手套」,這次找他們久,就是想涉及到證券業,尤其是上市這一塊。
至於為什麼找他們,第一就是噱頭足夠足,一下就能在業內站穩腳跟,第二就是他們熟悉漢國國家策略的走向,言外之意就是,他們朝中有人。
當然,為了讓對方信服,包金陵還專門在西京報紙上租了一個版面,搞了一次招聘信息,然後在電報中有意無意的暗示對方,他們即將在西京地區第二輪擴招,目前正在打廣告。
雖然他沒有說什麼報紙,但他很明白,有些事,就得別人自己去發現才是真的,如果自己主動告訴他們,反而會讓對方懷疑。
而在最後,包金陵直接表示對方那裏考察具體情況再決定,是否協助青山海運上市,甚至話里話外都是要是有一點不行,都不能上市的含義。
也正是因為這種「若即若離」,甚至是高傲的態度,徹底打動了對方,直接越過電報,給包金陵郵寄來了一份來自海東公國的信件。
「撕拉」
撕開信封,包金陵手有些顫抖的打開了信件,只見上面寫着:
「尊敬的包總經理,我是青山海運的董事長廖磊,貴公司與我青山海運的溝通,我早已知曉,對於貴公司的愛戴也深表榮幸,在這裏呢,我要向您,向貴公司表示強烈的感謝」
「並誠摯的邀請您來到美麗的海東公國,繁榮的望海城,對我公司進行訪問」
「青山海運董事長:廖磊。」
附贈一張名片,除此之外包金陵還發現信封裏面還有一個小信封,「刷」的一下撕開,露出了一張價值「三千華元」的支票,支票上寫着「非洲銀行」四個繁體大字。
「哈哈」
看到錢的一剎那,包金陵直接大笑了出來,他想過可能會收到信,可能會收到一封正常的信件,甚至是質疑的信,但從來沒有想到會收到一份滿是質疑的信。
尤其是還拿到錢了,這筆錢不用想都知道,是給他去海東的路費。
至於多出來的,那自然就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差旅費」了。
作為一個合格的「創業者」,幾乎就在一瞬間內,包金陵就心安理得的收下了這筆錢,畢竟如果不收,就他那因為電報通信,可憐的財務狀況,再沒錢,去海東的船票路費,沒準都要貸款了。
「不行,光是這麼做,還不行,必須讓對方足夠相信」
包金陵剛剛準備拿着這筆錢去外面大吃一餐,立馬清醒了過來,穿鞋拿起鑰匙就往屋外走去。
「小包出門啊??」
「是啊,九叔!!」
「小包,聽我在電報局上班的同學說,你最近老是往電局跑,一跑就是幾個小時,怎麼,工作沒幹了??」
「我們公司最近需要往和海外分公司進聯繫,所以就派我去了,唉,這活可比在修機器強,在電報局一坐就是一下午,回去就下班」
包金陵當着所有街坊的面做出了一個「我也不想」的凡爾賽表情,逗的所有人哈哈大笑。
而就在包金陵走出小區之後沒有多久,有關於他的討論就多了起來。
「你看人家小包,現在都被派去和那個什麼海外公司聯繫了,別看他說的輕鬆,要我講,人家小包這是受到老闆器重了!!」
戴着遮陽帽的清潔工,剛剛打掃完大街,回家休息,就見到了包金陵出來的那一幕,直接就把對方在電報局的舉動,看做了被培養。
「那不是說人家小包要飛黃騰達了??」
「那可不一定,沒準人家飛黃騰達就要搬出去了,不在這住了,畢竟咱們這,確實不適合年輕人!!」
有人對公司的未來感到嘆息,畢竟沒有年輕人希望自己給自己的身上打上「貧窮」的標籤。
人在年輕的時候,總是愛慕虛榮的。
「唉,到時候小包走了,咱們這又少了一個人!!」
「怕什麼,只要這公屋一直開下去,就不缺人!!」
「畢竟這個世界上,什麼找不到,就是不可能找不到咱們這種人!!」
公屋內,一連串的「嘆息」「哀嘆聲」響起,就像是這個建於龍武十一年的老式公屋一樣,看似只有二十來年,實則對於很多住在這裏的人來說,就已經是一輩子了。
他們有些是半路住進來,有些像包金陵一樣,出生沒幾個月就住進來,全家都留在了這裏,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這裏就像一座人世間的悲歡離合,總是在上演着不同的故事。
…
「招牌要打嗎??」
「對,招牌一定要打!!」
「到底多大??」
「是對面飯店招牌的兩倍!!」
包金陵指着對面的一座名為「翠微飯店」的招牌回答道。
「那麼大,你們是什麼公司??」
「別管什麼公司,你就說能不能做??」
「能,能,只要伱給錢,什麼都能做」
「啪」,一百塊打在了案台上,緊接着就聽道:
「這是定金,給你一個禮拜,必須做出來!!」
「這麼快??」
招牌店老闆有些驚訝的看着對面這個自信極了的年輕人。
「你別管那麼多,能不能做??」
包金陵不耐煩的打斷了對面老闆想要繼續問下去的「家長里短」。
「行行行,我們趕工,我們趕工!!」
可能是包金陵氣勢太足,也有可能是包金陵財大氣粗,不管怎麼着,這次看起來非常快,甚至連基本考察都沒有的招牌店之旅就這樣結束了,甚至在最後,包金陵也只是看了幾眼店鋪掛在牆面上的所謂的「獎章錦旗」,就離開了這裏。
走之前,還朝對面飯店看了一眼。
…
「你要租多久??」
西京金融街某個偏僻之地的七層小樓前,房東看着這個據說只租外面牆上招牌的年輕人,有些驚訝的詢問。
畢竟這年頭不可能有人花錢,只是為了租廣告。
尤其是跑到這個地方租廣告,怎麼看都不算正常。
「不,我是要將你們下面這層和第二層都租了,但我只租一個月!!」
「什麼,只租一個月,不租以,不租!!」
房東聽到只能租一個月後,馬上翻臉,要知道在這金融街,光是裝修什麼的,就不止一個月,這人一看就不靠譜。
「如果我不裝修,也不住人呢??」
包金陵幽幽的說了一句。
「不裝修,不住人,那你們拿來幹什麼,當倉庫嗎,我告訴你,我們這不是倉庫,而且就算是倉庫,也沒有隻租一個月的!!」
房東依舊是搖了搖頭。
「我即不裝修,也不住人,更不租倉庫,這裏最大的作用就是空着!!」
「空着??」
房東被包金陵的這段話,弄的摸不着頭腦。
「是,就是空着,我只需要他空着,老闆,想想看,你沒有任何損失,只是關門了一個月,就能拿到租金,怎麼看,怎麼都是划算的!!」
包金陵的話,就像是「財神爺」的許諾,讓房東徹底動心了,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真的什麼都不干??」
「就是什麼都不干!!」
包金陵表情嚴肅的點了點頭。
「行,簽合同!!」
房東好像也怕這個冤大頭跑了,立馬安排了合同。
幾天後,一副巨大的招牌被掛在了七層樓的外側,顏色格外的鮮艷矚目,如果不是前方高樓大廈的阻擋,這面招牌,可能會看的更加清楚。
而在這棟樓的第一層和第二層被掛上了「正在轉讓」的標籤。
而遠在海東國的青山海運公司,在看到電報中的搬遷公司地址時,專門找西京的朋友去看,剛剛好久看到了顏色鮮艷,寫着「遠洋證券」的公司招牌,以及那面正在轉讓的木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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