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立朝之初,行事檢素,更留書後人,不可厚葬,耗費民力。今,老永昌侯仙逝,朕心哀痛。但厚葬之風不可取!望侯府慎之!」
傳詔書的太監,念完詔書後,急忙扶起顧南夕:「侯夫人,聖人是知曉原委的。這番話,並非說給您聽,莫要往心裏去。」
顧南夕使眼神,綠梅拿出一個小香囊,不着痕跡地塞進太監手裏。
太監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京城繁華,貴人們平日裏講究些,也就罷了。偏偏這治喪一事,由原本的火葬,逐漸發展成厚葬。」
顧南夕請太監坐下,喝口茶水,歇歇腳再走。
太監抿口茶水,小聲說道:「聖人勤儉,一雙襪子破了又補。前幾日,佟貴妃堂伯父去世,幾乎陪進去半個國公府。聖人本想下詔斥責,卻被貴妃攔住,兩人好生吵了一架。」
顧南夕懂了,聖人本就想治一治這厚葬之風,卻被佟貴妃攔住。
這不,永昌侯府撞到槍口上,成了殺雞儆猴里的這隻雞。
綠梅默默地又遞上一個小香囊。
太監笑成一朵花,繼續說道:「侯夫人的事,京城內傳得沸沸揚揚,聖人也有所耳聞。聖人深知,永昌侯府的事全是商人作祟。
「臨出發前,特意叮囑老奴,叫老奴跟您好生解釋,莫叫您吃了氣。」
在皇權面前,顧南夕不得不營業。
顧南夕對着皇宮方向,感激涕零道:「多謝聖人惦念。這都是妾身不擅教子的過錯!妾身不敢辜負皇恩,自請禁足三個月。」
嘿嘿,三個月不用上班,爽歪歪。
太監聞言,心中暗嘆,不愧是侯夫人,真識趣!
「侯夫人,三個月太久了。您的罪責不止於此!半個月即可。」
「不不不,若不重罰,何以震懾他人?」
太監淚眼婆娑:「老奴一定將夫人的品行,回稟聖人。只是禁足三個月,會顯得聖人過於嚴苛。」
顧南夕緊緊蹙眉:「那就兩個月。」
「侯夫人莫要嚴於律己,依老奴看,最多一個月。再多,老奴回去,是要被聖人斥責的。」
顧南夕沒辦法,只能勉強同意一個月。
好生送走傳召太監,顧南夕剛想回院子,就見蘇玄明跪在小路上,下人們低着頭,守在一旁。
「阿娘,是兒子不孝,連累您受聖上斥責。兒子願意一起禁足一個月。」
顧南夕心下一驚,蘇玄明禁足了,那前院那一攤子事,不是要回到自己手中?!堅決不行!
好不容易才推出去的!
顧南夕扶起蘇玄明,但蘇玄明實在是太高了,顧南夕抬頭說話,抬得脖子酸。
於是,顧南夕示意蘇玄明再次跪下。
蘇玄明一頭霧水,但還是乖乖聽話。
顧南夕拿出帕子,給蘇玄明擦擦汗水:「傻孩子,既然有我一人受罰,何必再搭上一個你?再說了,明日之後,你還要去書院的。」
「可是,眼睜睜看着阿娘受罰,您叫我於心何忍?」蘇玄明紅着眼眶道。
這時,蘇雲煙像一陣風似的跑過來,擋在顧南夕身前:「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屢屢為了靜娘,落阿娘的面子。當時,你想甚了?」
蘇雲煙一張小嘴像機關槍似的,嘟嘟嘟:「自有我陪着阿娘,不需要你假好心!」
說完,蘇雲煙拉着顧南夕就往主院跑,等瞧不見蘇玄明的身影,這才停下腳步。
「阿娘!我剛才配合得怎麼樣?我知道,您是想施苦肉計,讓大哥內疚,回頭是岸!」
蘇雲煙朝顧南夕眨巴眼睛,若是有尾巴,怕不是尾巴得轉成螺旋槳。
顧南夕沉吟片刻,蘇雲煙的猜測邏輯自洽,就是離答案十萬八千里遠。
「雲煙,你近日都看了些什麼書?為何進步一日千里?」
蘇雲煙興奮地從衣襟里掏出一本《三十六計》:「正是阿娘前幾日給我的秘籍。」
顧南夕回憶了一下,這才記起,那日自己睡的迷迷糊糊,蘇雲煙又來纏着自己要學習宅斗。
自己便從慈母系統給的新手禮包里,隨意掏出一本書打發她。
慈母系統在腦海中冷笑:「呵,這個世界可沒有《三十六計》這本神書!這原本是為你家老二準備的。你們全府,就老二的腦瓜子最靈光。」
顧南夕無所謂,給誰不是給?
慈母系統這話說的,好像給了老二,全家不用滿門抄斬似的。
顧南夕見蘇雲煙臉上,滿是志得意滿的笑容,不忍心打擊她:「學得很好,再接再厲。」
「好的,阿娘!」蘇雲煙小心翼翼地把《三十六計》塞回衣襟內。
成功禁足的顧南夕,就像掉進米缸里的老鼠,爽翻天了!
一天二十四小時,她能睡二十個小時,剩下的四個小時用來吃飯洗澡。
大孝女蘇雲煙一天跑三趟主院:「阿娘,辦喪事時採購的商家,來找我們對賬。」
顧南夕翻身:「我在禁足,讓他們找靜娘。」
「阿娘,下人們收拾喪事用具,不知如何處理。」
「禁足中,找靜娘。」
「阿娘,賓客們的隨禮,要登記上冊了。」
顧南夕勉強睜開眼睛。
蘇雲煙替顧南夕掖好被角:「阿娘,您繼續睡。我已經把這一攤子交給靜娘了。」
顧南夕滿意地往被子裏縮。
蘇雲煙一手拿着《三十六計》苦讀,一手輕拍顧南夕,好讓她沉沉睡去。
「不愧是阿娘啊。無需出面,就已經讓靜娘忙得分身乏術,沒時間去纏着大哥。」
蘇雲煙一想到靜娘憔悴的模樣,心裏就直呼學到了!
此時的靜娘,何止是憔悴,簡直是身心俱疲!
處理侯府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瑣事也就罷了,關鍵還要面對鋪天蓋地的閒言碎語!
「你們聽說了嗎?聖上親自下詔,斥責永昌侯府喪事鋪張!」
「侯夫人被禁足一個月呢!」
「要我說,侯夫人是真的冤。送葬那日,我瞧得真真切切,侯府連彩棚都沒設一個。」
「咦?不對啊,那日又敲又打,很是氣派。」
「嗨,那都是商女靜娘的自作主張!侯夫人真是到八輩子血霉,受她連累。」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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