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霽掏了掏耳朵,拽住欲想逃跑的老頭:「你先別急着跑,你仔細瞧瞧這個鬼,你不認識麼?他告訴我他認得你啊。」
得虧老頭平時頂多壯着膽子從墓地里偷些軍需品補貼家用,沒幹過什麼傷天害理的壞事。
不然,但凡做過一點虧心事聽了這句話都得眼睛一閉厥過去。
老頭哭喪着臉,猛的跪下對着程霽就是一頓磕:「這位爺你就饒了我吧,我也沒害過人,就是倒賣些他們日本人不要的東西養家餬口啊!」
程霽見老頭當真是嚇破了的膽子,想了想還是大度的擺了擺手。
但緊接着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開口提醒道:「不過我還是建議你跟着我們走,這外面藏着的人啊——」
「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呢。」
原本程霽就是好心,可奈何面前的這個老頭着實嚇破了膽,說什麼也不肯往前一步。
無奈之下,程霽幾人只好放他離開。
望着老頭連滾帶爬的背影,程霽一臉惋惜的搖了搖頭。
當真是不聽勸啊。
不過外面的那幾位看到老頭出去了,說不準會跟上來,眼下最緊要的是趁他們趕上來之前趕快找到那個地方。
程霽歪頭吩咐鬼影:「帶路吧,要抓緊時間了。」
鬼影點了點頭,默默的走到拐角處的一面石壁前,然後扭頭示意了下程霽。
程霽挑眉問道:「你的意思是暗道在這面牆後面麼?」
鬼影僵硬的點了點頭。
「好。」
程霽踱步到鬼影說的石壁之前,扭頭問:「怎麼打開?」
鬼影搖了搖頭,不語。
一人一鬼相視無言。
半晌,二月紅也跟着走上前,手搭在程霽肩膀上詢問道:「怎麼了?」
程霽有些無語的看着鬼影,回道:「他的意思是要砸開。」
張啟山聞言也上前:「我們可沒帶能打得通石壁的工具。就沒有別的路了麼?」
程霽搖了搖頭:「這裏走是離入口最近的地方。」
「那你告訴我這個怎麼打開,又沒有機關。」
程霽擺了擺手,示意二人往後退一退。
張啟山一臉不解,但經驗告訴他要相信這個少年。
好似在這個少年身上任何不合理都會變得合理。
程霽待幾人都撤到程霽指出的安全區域,便正了神色。
只見程霽腳輕跺,一個奇門局赫然出現在程霽腳下。
風后奇門!
「艮字」程霽輕喃出了二字。
話音剛落,眼前的石壁好像被什麼東西融掉了一般,瞬間破出了個大洞。
齊鐵嘴看着這奇門局,瞪大了雙眼。
其他人看不看得明白他不知道,但是他在看到這奇門局的剎那間便明白了。
他是個術士。
卻不是常人認知里的術士!
包括齊鐵嘴他自己在內,所有的術士都懂得一個道理:踏方位,尋吉凶。
而程霽腳下的奇門局卻不同於常人。
他可以隨意撥動棋盤,不需要特地找吉凶的方位。
我即是方位,我即是吉凶!
不受任何時間空間限制。
他在奇門遁甲和術數的造詣上,可怕的不像一個剛成年的孩子!
程霽轉身看着已經愣在原地的幾人,笑了笑:「走吧?」
說着便跟着鬼影走在了前頭。
張啟山垂眸跟上去,低下去的眸中滿是凝重。
這個叫程霽的少年,隨隨便便掏出來都是他人望塵莫及的本事,還對他的想法了如指掌。
如果是這樣的一個人幫襯着張起靈,那他的計劃八成是要落空了。
不是他非要疑神疑鬼,張家的血脈秘密本來就鮮為人知,就算是一心想頂替張家的汪家,也對他們家族的血脈一知半解。
如今一個剛滿十八的孩子卻告訴他,他有辦法淨化他的血脈!
理智告訴他不可信,但就憑他亮出來的本事,他那天也不得不答應他。
可他還是不甘心,憑什麼他張起靈生來就能做族長的位子,而他就要因為血脈不純被逐出張家!
程霽用餘光打量着陷入自己思緒里的張啟山,有些好笑的勾了勾唇。
他就知道他三言兩句不可能讓這隻老狐狸信得過他。
真是巧了,他也信不過張啟山。
要不是小七說必須留着他的命,他才不會多此一舉。
又是夜探張府,又是領路帶他進礦山讓他立功,有那功夫還不如收拾收拾去東北找找他的神明呢。
不過,話說回來,這時候的張起靈應該會在哪裏呢?
原著中好像說過張起靈同張海客一起去了上海,就在這兩年。
看來礦山這件事結束後,是時候該去上海看看了。
幾人跟着鬼影亦步亦趨的走着,無人出聲,突然遠處傳來奇怪的聲音。
聲音斷斷續續,隱約能聽出來是戲聲。
「左執弓
右搭箭
向空中射定」
聞聲,二月紅猛的抬頭。
「這是我家的曲,就算他不是我家的先人,也定同我家先人關係匪淺。」
看着二月紅失去了原有的平靜,臉上的神色沾染上了一絲失態,程霽不再賣關子,快步領着眾人朝戲聲房間走了過去。
不愧是他不惜動用風后奇門開的道,一路上沒有什麼機關,宛若平地。
沒走多遠,眾人眼前豁然開朗,看似是一間員工宿舍。
一個瞎了眼的老人正坐在床上。
老人披散着稀疏的長髮,一看就是數十年未曾打理過,衣服也破破爛爛的,臉上刻滿歲月痕跡。
幾人跨進這藏在礦山下的屋子,裏面零零散散的落着幾十張實驗圖紙。
老人好似看不見也聽不到眾人進來,依舊在專專注注的唱着這首曲子,就連貼在他耳邊喊也無濟於事。
在眾人都一籌莫展的時候,二月紅輕聲開口跟着唱道:
左執弓
右搭箭
向空中射定~
老人聞聲便奇蹟般的有了反應。
老人逐漸停下,靜靜的聽二月紅唱完這段,許久後,老人才開口講述這封存他數十年的回憶。
數十年前的他,十幾歲的年紀,是這礦洞裏的礦工,因為趕工,他經常被日本人責打,二月紅的先人也多次出手相救。
也是那時候同他交的好,二月紅的先人還時不時的教他幾句戲。
可沒過多久,二月紅的先人便發現了日本人的陰謀,為了葬送日本人的計劃,也為了不讓日本人得到地下的寶物,二月紅的先人便設計炸毀了礦洞,整個礦洞裏的所有人基本上無一生還,也就剩個他也瞎了眼,勉強在這礦洞裏苟活着。
如果不是謹記着二月紅先人的囑託,他早就沒了活着的希望。
講到這,老人拍了拍二月紅的手:「你的家人曾託付我一件事,說日後遇到了紅家人,便將他已經不在的事告知於他的家族。」
「你們是要找地底下那座門麼,我知道路,我可以帶你們去。」
「好,太感謝您了。」
「不行。」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前者自然是迫切想知道地下的秘密的張啟山,而後者則是一路上看似什麼都不在意的程霽。
聽到程霽的拒絕,就連二月紅都驚訝的望了過來。
程霽沒有理會幾人的目光,而是轉頭認真的問老人:「你應該清楚你身上的這個病毒只是在這裏不發作,你只要往深處走,就會加速它的生長。」
「你是帶着必死的心給我們帶路。」
老人眼睛看不到,只得往方才人說話的方向開口道:「我這歲數了,再這麼活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不如再幫紅大哥一次。」
程霽皺眉道:「我有辦法解你身上的毒。」
老人笑了笑,還是緩緩的搖了搖頭。
仿佛下定了決心。
程霽吐了一口氣,閉了閉眼,不再吭聲。
老人良久沒聽到程霽的回話,心知這是準備遂了他的願。
便不再多說,起身帶着眾人往地道深處走過去。
沒過多久,幾人就到了一個被碎石堵住的路口旁。
老人雙膝彎曲,緩緩的坐到地上,如釋重負的笑了笑:「前面的路我陪不了各位爺了。我只有一個請求,我死後,用泥土封住我的七竅,我不想同他們一樣變成那吃人的怪物。」
說罷便靠在牆上失去了生息。
這是程霽第一次直面死亡,雖然他自己就是死過一次的人,但是這種在自己面前呼吸停止還是對他心裏造成了很大的衝擊。
就連因為系統能量缺失縮減發言的小七都被他的情緒波動所影響,連忙跑出來安慰他的宿主。
程霽獨自一人在旁邊坐了好一會,直到張啟山幾人將老人安葬妥當,又將堵路的石頭搬開後,才回過神來。
收到幾人投來的略帶關心的目光,程霽從地上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服上沾着的灰塵。
「走吧,再不走,後面就有人追上來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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