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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媽媽手裏頭端着一碗水就那樣摔到了地下。
咣當一聲。
也砸到了陳大方的心口正中間的位子。
他身子踉蹌了兩下,有一米七五多高的身材幾乎瞬間就佝了下去。
背靠在了牆壁上。
不然的話他肯定會和那個碗一樣摔在地下。
人不會碎。
心,碎了一地。
他看着陳媽媽,出口的話已經沒有什麼情緒,「知道,真的知道?」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陳媽媽坐在了地下,對着陳爸爸猛搖頭。
然後下一刻就是嗷嗷的哭。
她知道嗎?
那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啊。
怎麼可能沒有一丁點的感覺?
更何況,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她雖然疼的半死,但還是看了一眼的。
臉色憋的鐵青。
小胳膊小腿也是細的就那麼一掐掐。
好像碰一下就會斷。
她倒是心疼那個孩子,想抱抱,可一來自家婆婆嘟囔着怎麼是個女娃,又說啥沒哭什麼的,二來她太疼了,後來就暈了過去,等到她醒過來,陳奶奶剛好抱着個孩子進來,喜滋滋的和自己說,這是她的女兒。
當時她一眼就覺得不對勁兒。
暈迷之前看到的孩子又瘦又小,巴掌大那麼一團啊。
可是現在這個?
竟然好像長開了一些?
她自然是要問的,陳奶奶直接訓斥她,說是她多想什麼的。
後來她給孩子餵奶。
雖然孩子喝的很高興,她也很高興。
這是自己的女兒啊。
可是不知道為嘛,她的心裏頭總有一種怪異感,不安。
事後,她曾問過自己的親娘。
當聽到她說懷疑這個孩子不是自己生下來的時侯。
何媽媽戳着她的額頭罵她,說她發神經,還說要是陳奶奶想要換孩子,那也肯定是換男娃啊。
怎麼會把自己的親孫女丟了。
換一個別人家的女娃來養?
腦子進水了吧。
她畏於自家親娘的罵功,從此之後這事兒也再沒多問。
再說了,陳媽媽心裏頭也覺得自家親娘的話有道理。
可是或者是真的母女天性。
哪怕陳媽媽在心裏頭一再的認定這就是她自己的女兒。
可她心裏頭存了一個疙瘩。
這就導致她看這個女兒是越來越不順眼,甚至,有幾分的恨:
她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想,如果眼前這個不是自己的親女兒。
那她就是佔了自己親女兒位子的人啊。
是她害的自己母女分離。
是她害自己的女兒一出生就離開了親娘,離開了這個家……
她……恨!
這樣的心理,陳媽媽從來沒有和第二個人說過。
哪怕,陳爸爸這個枕邊人。
這一刻她被陳墨言輕描淡寫的兩句話戳破了心理。
哪能不驚,不懼?
更何況,她心裏頭還存着一個結:
眼前的陳墨言是她女兒嗎?
不是的話,她的孩子去了哪?
捂着臉坐在地下半響的陳媽媽用力的在自己臉上按了兩把,她深吸了口氣從地下坐起來,看着陳墨言,看着自己的親娘,陳爸爸,陳敏,聲音裏頭充滿了苦澀,「我的女兒呢,我的孩子在哪?」
最後的一句幾乎是衝着幾個人吼出來的。
臉上的猙獰和恐怖。
是她整個人崩潰的表現。
下一刻,陳媽媽身子一晃暈了過去。
好在周呂眼疾手快,一下子把人給伸手拖住。
不然的話肯定得摔地下。
陳爸爸和陳敏,還有何媽媽三個人手忙腳亂的把人往屋子裏頭抬。
站在院子裏,周呂看了眼臉現茫然的陳墨言。
「,不進去看看她嗎?」
陳墨言頓了下,搖頭一笑,「不去了。」
陳媽媽打從心底深處就沒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來看吧?
面對着自己,她是糾結中帶着恨。
即然這樣。
那不如,一別,兩寬吧。
周呂看着坐在葡萄樹下,仰頭望天的陳墨言,莫名的心裏頭有點疼。
想了想,他坐在陳墨言的對面,「打算怎麼辦?」
「這件事情,打算怎麼辦?」
似是怕陳墨言聽不出他指的是什麼,他頓了下直接道,「的身世,還要再繼續問下去嗎?」
「繼續問?」
陳墨言聽了他的話抬視線從空洞的天空中收回來,朝着他有些怪異的看了一眼。
「覺得,暫時還能從誰嘴裏頭的出什麼來嗎?」
周呂想了想,搖搖頭,「如果要問,我覺得可以從那個奶奶身上試一試,但是結果……」
「也搖頭了啊,她剛才那些話要麼說的都是實話,要麼就是有所隱瞞,可她瞞着的那些,肯定是不能輕易說出來,或者是事關重大,讓她不敢說出來的,這樣的情況下,覺得我再去問,能問出什麼來?」
周呂看了陳墨言一言,輕輕嘆了口氣表示附和。
他雖然有好多的辦法能讓陳奶奶開口。
可那都是對待犯人,對待要死的人。
陳奶奶不是呀。
她要是真不開口,自己還真的就拿她沒辦法!
陳墨言看他擰眉在那裏想,不禁朝着他笑了笑,眼神慢悠悠的也不知道瞟向那裏,「我從來沒想過能從她們嘴裏頭找到我親生父母什麼的,我也不在乎的,其實,這個樣子的結果對我來言倒是讓我輕鬆了不少,真的。」
周呂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這事兒,我得和頭兒說的。」
「說啊,我又沒想着瞞他什麼。」
自己以前那麼狼狽的時侯都沒想着瞞他什麼。
更沒覺得有什麼不自在。
現在自己不過是從陳家爹不疼娘不愛的孩子變成了父母不詳。
要是他嫌棄,那她就當之前兩人的約定不存在好了。
心頭恍忽了下,陳墨言幫着周呂從一側的水壺裏倒了杯涼白開,「我打算明天一早去學校報道,我自己做車過去就行了,也可以回去部隊了。」她笑盈盈的,好像之前的那些事情都不存在,「回去把這些事情都和顧大哥說清楚,告訴他我很好,讓他好好的養傷,爭取早日康復,到時侯我在帝都等着他。」
「話我可以幫轉,不過,我得送去學校。」
陳墨言想也不想的拒絕,「可以送我上車。」頓了下,她眉眼淡淡的看向周呂,「這是我的堅持。」
周呂,「……」果然他家頭兒瞧着的女人就不是簡單的!
晚上的時侯,陳媽媽從屋子裏躺着沒有出來。
因為有周呂在,陳墨言便煮了一碗玉米糊糊,用玉米摻了些白面蒸了一鍋餅子,炒了個醋溜大白菜,還有一個肉絲圓椒,再有就是一碟自家醃的醬菜,陳爸爸和陳敏,加上陳墨言和周呂四個人默然無聲的吃了晚飯,陳墨言掃了眼陳敏,陳敏咬了下牙,不知想到了什麼,默不作聲的起身收拾起了碗筷。
加上陳爸爸幫忙。
很快就收拾好。
陳敏一聲不吭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院子裏頭。
陳墨言坐在一個小板凳上看着陳爸爸,「我明天一早就走。」
「嗯,路上,小心些。」
陳爸爸看着陳墨言一陣的沉默,好半響,他也只是張嘴說了這麼幾個字兒。
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不認這個女兒?
以前不知道,陳爸爸心裏陳墨言就是他的大女兒。
那會他心裏頭還有幾分覺得這個女兒把家裏頭攪的一團亂。
現在知道他不是自己的女兒了。
陳爸爸面對着陳墨言,更不知道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了。
頓了半響,陳墨言幾乎以為他不會再開口時。
陳爸爸嘆了口氣,轉身朝屋子裏頭走,「等着,我去給拿戶口去。」
戶口是單獨提出來的一頁。
他拿在手裏頭磨裟了兩下,潛意識裏頭,陳爸爸覺得這戶口就如同是他心裏頭的一種認可。
交了出去……
好像,就是把這個女兒給徹底的推出了這個家。
似乎是,從此以後,他們家和陳墨言這個人,怕是再也沒有什麼交集……
心口有一下下的揪着疼。
可最終,陳爸爸還是面無表情的站在陳墨言的跟前,「這是的戶口本,這裏有一百塊錢,我也沒什麼本事,在這個家裏頭也受了不少的苦,現在這也是大學生了,這都是自己的本事,和我們也沒啥關係,……」
「我知道,以後,我不會再來打擾們的。」
陳墨言垂下眸子,輕輕的一笑。
她伸手接過陳爸爸遞過來的戶口頁,卻並沒有接那一百塊錢。
不是她的,她不要!
陳爸爸看着自己手裏頭的錢,再看看陳墨言頭也不回的身影。
他嘴唇蠕動了兩下,最後也只是長長的嘆了口氣。
陳家院子外頭。
陳墨言走在周呂的後頭。
她走了沒兩步,又扭頭,朝着後頭的陳家小院看過去。
這一走,以後,就不會再回來了吧?
前後兩世。
這裏是她記憶深處的家。
上一輩子,她從這裏頭走出去,卻始終掂記着這裏。
她覺得這裏就是她的根。
是她永遠不變的家。
老家。
可是直到這一刻,重活一世,她竟然最終的發現。
自己,不是陳家的人?
不是啊。
陳墨言勾了下嘴角,眼底閃過的是一抹諷刺的笑。
走在前頭的周呂沒聽到動靜,忍不住回頭。
就看到月色下陳墨言孤零零站在那裏,一身月光打在她身上,憑添幾分淒涼之感。
他想了想,上前,「捨不得嗎?要不,今晚還是……」
「沒什麼不舍的,走吧。」
陳墨言最後扭頭看了一眼陳家小院。
這一眼,似是把她兩輩子的不舍和心情都收了回去。
又好像把小院給用力的記到了心底深處。
兩個人在鎮上找了家小旅館。
因為周呂是軍人身份,陳墨言又是鎮上的人。
很簡單的就住了進去。
早上六點起來,吃了早飯,周呂開着車子直接便去了市里趕火車。
等到小花和劉素等人知道她走已經是她趕到帝都後。
可把這幾個小丫頭給氣的。
只是在從小花嘴裏聽到陳家鬧的那一出之後。
包括喬艷在內,三個女孩子都忍不住跟着唏噓起來。
小花更是眼淚汪汪的,「們說,墨言姐姐這麼好的人,怎麼就那麼的命苦呢?」
「誰說我們言言命苦的啊,拋開那一家子人,她現在不是很好嗎?」
劉素伸手在小花腦門上敲了一下,「應該為墨言姐姐高興,遠離那些人才對。」
「可不是,清華大學啊,有幾個人能比的上咱們言言?」
喬艷揮着手,纂着拳頭一臉的堅毅,「明年,明年我一定也要考清華。」
到時侯她就又能和言言一塊了。
小花倒是沒說什麼。
倒是劉素,直接翻了個白眼,輕飄飄的拆台,「就?能考進和帝都沾邊的大學都不錯了。」
「哎,我說劉素幾個意思啊,瞧不起我是吧,小丫頭給我過來……」
三女嘻嘻哈哈中,小花輕輕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墨言姐姐在那邊習不習慣。」
習不習慣?
三女聽着這話都忍不住的皺起了眉頭,為着陳墨言擔起憂來。
帝都。
清華。
因為陳墨言來的晚,幾乎在她報到的第二天,就是新生開學典禮。
然後,開課。
所以說,陳墨言在到了學校,當天找到宿舍入住,只是在學校附近的小店裏買了些必要的生活用品之後,第二天就直接開始進入到她的大學生活!至於什麼緊張習慣的,要是小花那話當着陳墨言的面兒問出來,她會直接順她說,她都沒時間想這個問題好不好?
這天下午上完一節課,陳墨言抱着書本回了自己的宿舍。
宿舍是四人一間。
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陳墨言她們這個宿舍只住了三個人。
還有一張床是空着的。
或者是因為大家都是大學生,能進清華的不管是智商還是學習什麼的都是上上乘,所以,雖然陳墨言是最後一個入住的,但是,她和宿舍裏頭另外的兩個女孩子卻是相處的很好,最起碼的,這氣氛比她上高中時的宿舍要強太多了啊,這一星期多的相處更是讓陳墨言對她的兩個舍友有了簡單的了解。
最後,她基本可以確定,這兩個女孩子,是真的都不是那種愛挑事兒的人!
這也讓她在心裏頭鬆了一口氣。
她是真的怕這大學的宿舍再和高中時那會一樣呀。
要是真的再相處不好……
陳墨言覺得她都要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問題了。
走上三樓的宿舍,她推開門,就看到坐在自己床上低頭看什麼的方小滿,看到是陳墨言進來,方小滿衝着她咧嘴一笑,「回來了,有沒有幫我簽到?」
陳墨言無語的頓了下,「簽了,不過,不是說身體不舒服嗎,我瞧着這不是挺好的?」
「我不想去上那個老巫婆的課嘛,言言我就知道最好了。」
方小滿朝着她一臉討好的笑笑,「言言,明天是周末肯定是沒課的,為了感謝幫我簽到,我今晚的時間都歸了啊,說吧,想去哪,姐捨命陪君子。」
陳墨言把自己的書本放到一側的小桌上,扭頭衝着她翻個白眼。
「愧說的出口,是想自己去逛街吧,還拉我當藉口,也好意思。」
門口的孫麗也笑着走了進來,「可不是,言言不理她,誰出周末一定要出去逛街的啊,就不去。」
她這話一出口方小滿有些急了,「哎,不帶們兩個這樣的啊,好不容易來了帝都呢,們就不好奇,就不想着去轉轉嗎,那麼多的好玩的,好看的呢,不去多可惜?」她板着手指頭數,一二三的,說到最後孫麗都忍不住跟着眼饞起來,「這麼多的好地方呀,那是得去逛逛,不過,咱們先去哪呀?」
就這麼幾句話就被人給說服了過去。
放在過去肯定就是一叛徒!
陳墨言有些好笑的看着方小滿和孫麗兩個人頭對着頭在那裏商量明天的去處,她想了想,坐在自己的桌子上開始給小花她們幾個寫信,初入大學的一星期,她也算是比較忙的,那信零零散散的寫,而且又是三封,她才寫了一半呢,明天周末不是要出去麼,她打算今天晚上寫完,明天出去的時侯順便寄了。
最終,三個女孩子決定去爬長城!
九月中。
雖然在陳墨言的記憶裏頭南方還是比較熱的,但是身在帝都,陳墨言幾個卻是已經穿起了長袖。
早晚的都是有點涼的那種。
所以,看着孫麗和方小滿兩個人眼巴巴瞅着自己說要去爬長城。
陳墨言想了想便也同意了。
去就去吧。
晚上三個女孩子坐不住,最主要的是方小滿和孫麗兩個待不住。
左纏右磨的纏着陳墨言去逛街。
陳墨言覺得自己也是要了解下學校周邊的情況,便答應了下來。
因為要出去,三個人便商量着去外頭吃晚飯。
等到方小滿和孫麗兩女收拾好,換了身衣裳出來,她們就看到坐在床頭一身隨意,低頭看書的陳墨言,兩個女孩子不禁瞪了她一眼,「陳墨言,不是答應我們一塊出去逛街的嗎?」
「是啊,我這不是在等們兩個?」
陳墨言放下手裏頭的書本,一臉無辜的朝着她們看過去,「現在可以走了嗎?」
「,就打算這樣出去?」
一件洗的有些發舊的襯衫,簡單的梳個馬尾。
素着一張臉。
陳墨言看着她們兩個,好笑的眨下眼,「怎麼,我臉上有髒東西?那我去洗把臉……」
方小滿拽住她,磨牙,「換身漂亮的,好看的衣裳,還有臉上,化個淡妝,淡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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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二更。我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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