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薄軒聽到這裏,眼皮終於抬了一下。
他抬眼看向了顧薄安。
「哥,我……」
他以為顧薄軒不同意這樣做,下意識的緊張起來。
「嗯。」
顧薄軒嗯了一聲,扭頭看向顧媽媽,順着顧薄安的話開了口,「媽,你要是不想再待在厲家……」
「不不,你們兩個別多想。」
「真的,這事兒和他們沒關係,真的,是我自己沒端穩湯盆才燙到的自己。」
顧媽媽一下子急了起來。
她看看顧薄安,再看看顧薄軒,眼神裏頭多了抹祈求,
「大安,真的是媽自己一時不小心,和別人沒關係的……」
「嗯。」
顧薄軒又恩了一聲。
然後,他抬眼看向顧薄安,「你在這裏陪媽,我過去看看大寶。」
「還有,媽說這事兒是她自己不小心,別找人家麻煩。」
「哥!」
顧薄軒只是看了一眼便扭頭走了出去。
他甚至都沒有回頭再多看顧媽媽一眼!
顧媽媽躺在那裏有些緊張。
撐了身子就想去追人,「大安……」
結果她這一動。
自然是不小心碰到了受傷的那個胳膊。
疼的她哎呀一聲。
鑽心的痛。
「媽,你又要做什麼?」
顧薄安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心裏頭正煩着呢,抬頭看到他媽竟然掙扎着要下床。
臉都黑了。
扶住她好的那隻手,他扯着唇,「媽你都這個樣子了,就不能好好的休息嗎?」
「真是的,那麼大人還沒大寶懂事。」
「大寶還知道受傷了要好好休息,要聽醫生的話才能好的快。」
「媽你不會連大寶都不如吧?」
一番話把顧媽媽說的,臉都黑了,「說什麼胡話,我,我那不是想問問你大哥大寶怎麼樣了嗎,對了,大寶離着這邊遠嗎,要不你扶我過去看看他吧?」說實話,那是自己的親孫子,如今生病住院,怎麼可能會不擔心掛念?
顧媽媽心裏頭也不好受。
一邊是厲家的兒媳婦,一邊是自己的孫子。
她才到厲家。
這厲家的兒媳婦又是頭次回國,甚至是和自己見面。
顧媽媽是幾番思量,只能在厲家父子兩人的注視下選擇留在厲家。
把自己孫子的事情給壓下來。
顧媽媽本來是想的好,自己孫子身邊肯定有人呀。
等到她這邊完事了,就趕緊趕過去看孫子。
可是沒想到,自己竟然出了這事兒……
她看着顧薄安,「兒子,要不你送媽到大寶那邊去看看?」
「行了,你就踏實的在這裏歇着吧。」
顧薄安沒好氣兒的看向他媽,「你這個樣子過去,你是去看病人的還是讓人家擔心你的?」
「我嫂子本來就心急害怕的,再看到你這個樣子的過去,肯定又添事兒。」
「我就是過去看看……」
在自家小兒子的平靜眼神下,她忍不住越說聲音越小,
「要不,你就扶着媽在病房門口看一眼?」
顧薄安正想着繼續拒絕。
門口,老厲頭走了進來,「看什麼呢,你們母子兩個說啥呢,遠遠的就能聽到你們的話。」
「老厲,大寶生病了,也在這個醫院,我這不是想着過去看看嘛。」
「大寶生病了?」
「四胞胎的大寶?」
老厲頭看到顧媽媽點頭,忍不住哎喲了一聲,「怎麼就那麼巧,你說這事兒整的。不過你也別急,孩子應該沒什麼大事吧?小孩子抵抗力弱,生病也是正常的,很快就能好的。」一邊說一邊幫着顧媽媽倒了杯水,讓她慢慢的喝,然後他才扭頭看向已經站遠了些的顧薄安,「你媽這樣子哪裏能去看呀,一會我去看看孩子去。」
「你也別擔心,等我回來和你好好說。」
顧媽媽正想着點頭,顧薄安已經淡淡的開了口,「用不着。」
「媽你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情打電話。」
然後。顧薄安頭也不回的離開。
病床上。
顧媽媽的臉色有些尷尬,「你看這孩子,怎麼說走就走,真是的……」
「行了,他應該是有什麼事或是急着去看大寶,咱們都是長輩,哪裏會和個孩子計較?」
老厲頭的話說的有些意味深長。
說完之後他就雙眸緊盯向了病床上的顧媽媽,似是等着她說點什麼般。
可惜。
顧媽媽是根本就沒領會到他話裏頭的意思。
或者,是聽了出來。
但是顧媽媽裝沒聽懂?
反正她聽到老厲頭這話之後點了幾個頭,嘆了口氣,「可不是,我這個小兒子呀,要說淘氣調皮氣我,那打小就是經常的,其實我自己都沒想到他會有現在的日子……」那會吃喝都不夠,一門心思的想着能往家裏頭多掙點米糧,多賺那麼幾塊十幾塊的錢,孩子小的時侯,去趟縣城那都是奢侈!
怎麼敢想她這一輩子也有在帝都生活的一天?
幾個孩子都出國啊什麼的各地的飛。
想想,她這日子也算是值了吧。
想到自己才帝都的時侯,村子裏頭那些人羨慕的眼神。
顧媽媽心裏頭就一陣陣的得意。
沒想到呀,她這一輩子也能在帝都生活,還能住樓房,住啥子的四合院!
想想她就覺得高興。
「想什麼呢那麼高興,想起孩子們小時侯的事情了吧?」
「可不是。」
顧媽媽眼底全都是笑意,「那個時侯呀,家裏頭的日子挺苦的,兩個孩子又都是男的,吃食都不夠,只能吃個半飽……」
對於這一點兒,老厲頭倒也是有所感。
他嘆了口氣,「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啊。」
「可不是,不然的話,大軒也不會有後來的當兵了。」
說起顧薄軒當兵,顧媽媽想想還是心裏頭不得勁兒的。
那個時侯,真的就是家裏頭管不起飯。
不得己,才讓他去部隊參軍的。
厲老頭卻是笑起來,「要是沒有去當兵,說不定也不會是現在這日子,咱們兩也不會認識了。」
這話說的顧媽媽臉上不自然了起來。
不過,她也不得不承認,老厲頭這話說的,的確是真的!
自己的大兒子不去當兵。
還能認識陳家那個丫頭嗎?
就是認識了,說不定也不會走到這一步吧?
想來想去的,顧媽媽在藥物的作用下,再次的睡了過去。
直到她沉沉睡過去。
厲老頭才走出病房門。
站在走廊的窗下,他朝着樓下的院子望了半天。
「爸,你在這裏做什麼呢?」
老厲頭扭過頭,看着走過來的自己兒子,眼裏頭全都是不滿,「你那個媳婦怎麼回事,不是和她說了,不想回來就別回來,回來就好好的,這才第一天回來,你看看這事兒鬧的……」
「這也幸好是你阿姨自己把這事兒攬了過去。」
「你覺得要是她把這事兒和她兩個兒子說了,以着顧家那幾個人的能量,還收拾不了你一個?」
「爸,怎麼着,你心疼了?」
「滾。」
老厲頭瞪了眼自己兒子,想了想揮揮手,「你趕緊帶着你媳婦回去吧,就她那性子,在這裏肯定得惹事。」
「她自己要回來,我總不能不讓她回來吧?」
「你們兩個就給我鬧騰吧。」
老厲頭看着自己兒子滿是不在乎的臉,搖搖頭,「你說說你,怎麼就沒個正形兒?瞧瞧人家顧家的那兩個兒子,哦,還有人家兒子找的媳婦是什麼樣的,再看看你,找的女人就知道惹事生非!」
「哎,爸你不能這樣說啊,當初這個兒媳婦可是你點了頭的。」
「我娶回家之前不是你說同意的?」
「……」
「行了,你回頭去和她好好說說,讓她過來給你阿姨道個歉。」
老厲頭的眼裏閃過一抹複雜。
不過被他很快掩下去,「你看看這把人給燙的……」
「爸,文文她不是故意的。」
說到自己的媳婦,老厲頭的兒子趕緊解釋,「再說了,她和阿姨無緣無仇的,怎麼可能會故意去燙她?」
「要是說心裏頭不得勁兒,那也是我嘛。」
「阿姨可是佔了我媽的位子。」
「就是想要對她不利或是找碴燙她什麼的,那也是我啊。」
「爸你說是不是?」
老厲頭哼哼兩聲,「故不故意的我不說,可是你爸我的眼還沒瞎到什麼都看不清的程度。」
「你媳婦別的事情上我不說,這次的事情她就是故意。」
「爸,她……」
「別以為你隨口一句故意就能解釋,推脫的過去。」
「你可別忘了她大兒子是做什麼的,她大兒媳婦是什麼樣的人……」
「爸,你怎麼老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
老厲頭被自家兒子這話說的樂了起來,「就你,比不過的。」
「……」
「行了,你趕緊回去吧,去看看你媳婦鬧什麼。」
老厲頭瞪了眼自家兒子,擺擺手,「明天帶她過來給你阿姨道歉。」
「這事兒啊,你可別犯傻,能壓下去的,只有你阿姨。」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厲老頭一聽這話就知道自家兒子沒把他的話聽到心裏頭去。
不過,這麼多年了,這個兒子向來有自己的主意。
看似聽自己的話。
可哪件事情上這臭小子不是心裏頭打着小九九?
拐彎抹角的也得達成他的心愿啊。
嘆了口氣,他推門看向病床那邊,顧媽媽還在睡。
揉了揉眉心,希望這事兒別引起什麼大麻煩!
大寶的病房內。
顧薄軒本來正在和陳墨言還有大寶說話呢。
門口一名警衛的身影閃過。
他點了下頭,起身,「我出去一下。」
「你有什麼事情……小心……」
陳墨言覺得自己被遊樂園的事情給嚇到。
這兩天心裏頭老是心跳過快。
晚上都睡不好。
滿腦子都是大寶中槍倒地的身影!
直到她醒過來。
看着躺在自己身邊踏實安神睡覺的大兒子。
握着他的小手。
感受着大寶身上傳來的體溫和暖意。
她才着實的鬆口氣:那只是個夢!
可是現在,看到顧薄軒要出去,她下意識的就擔心起來。
顧薄軒回頭看她一眼,重重點頭,「別擔心,我很快就回來。」
這次的事情,把自家媳婦給嚇壞了啊。
這樣一想,顧薄軒是更恨那幾個背後的人!
「首長,發現了一個人的線索,我們的人已經趕了過去……」
顧薄軒的眼神一厲,「只發現了一個?」
「嗯,那個人還是我們這幾天好不容易查出來的,好像,是從境外趕過來的……」
「不管他是從哪來的,哪怕是從天上掉下來地上爬出來的,都給我把人按了。」
「告訴他們,帶不回人,他們也不用回來了。」
「是,首長。」
顧薄軒擺擺手,讓人離去後他自己則站在走廊里打了幾個電話。
其中一個是給周呂的。
顧薄軒的聲音凝重,「周呂,你現在這樣這樣做,對,范政委那邊也避着……」
掛了電話。
顧薄軒的眼底閃過一抹凌厲。
他可以接受政見不和,可以接受別人的挑釁和挑戰。
可是,針對他的孩子和家人?
真以為他是一隻病貓麼?
三天後。
整個帝都軍界發生一件震撼人心的事情:
原,京冀軍長鳳某某貪污受賄,涉及與國外某部門秘密交易。
暫時扣押。
三個月後,送軍事法庭,待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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