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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厭將桌上的輿圖卷了卷收起來放在一旁:「如今這京裏頭,熟悉糧價的恐怕也就只有太子和那位崔家大爺。」
錢寶坤聞言頓時笑起來:「我聽說崔家的管事前幾天跟一位姓孟的糧商打了起來,不僅砸了人家的攤子還傷了人,後來還鬧到了京兆府去,當時去衙門的好像還有個太子府的長史?」
蕭厭和棠寧聽着他幸災樂禍的聲音,也是忍不住跟着露出笑來。
棠寧說道:「太子先前跟着崔家一起囤了不少糧,大概是想要瞞着阿兄收買一波人心,或者是趁亂賺一筆銀子,可誰能想到陛下那頭居然能拿出錢糧緩了戶部之急。」
錢寶坤不屑:「崔家先前還叫人來試探着,想要把他們手中那批糧食賣進戶部,當所有人都是傻子呢。」
崔林不着調,可好歹還有那麼點兒分寸,那個崔奇是連他爹一半兒都不如,光想着緩解崔家局面,跟太子攪合在一起,偏偏兩個人加起來湊不夠一個腦子,被京中那些個糧商刷得團團轉。
自以為一個是世家一個是太子無人敢欺,可也不想想無奸不商,就他們那點兒手段能玩的過那些狡詐的糧商,他們花高價買了糧食沾沾自喜,想要大賺一筆,結果出了差錯就想讓戶部來替他們兜那爛攤子。
做什麼美夢!
「他們怕是知道眼下不缺糧了,眼看着糧價開始下跌,我又直接讓人繞過京城去了江南所以着急了,聽說他們想把糧食原價賣回給那些糧商,人家直接給拒了,太子府那長史一着急就拿太子身份說事,結果鬧了起來。」
鬧到京兆府去,太子私下乾的那起子事情也就瞞不住了。
囤糧這事可大可小,往小里說不過是太子想要賺點銀子,可偏偏他選上這麼個時候,先前戶部缺糧南下大軍僵持時人人都知道,太子又這個時候被爆出囤糧,任誰都能看得出來他打的是什麼主意。
昨日早朝之上直接就有御史台的人彈劾太子和崔琦與民爭利,囤糧擾亂市場,禍害民生。
太子被安帝狠狠削了一頓,趁機收回了之前讓他代為理政的「特權」,太子倒是想要反駁,可他有錯在前又被人捏着把柄證據確鑿,就算朝里那些被他拉攏想要替他說話的朝臣都找不出個反駁安帝的話。
太子之前在朝中大好局面,愣是因為他貪一時小利被搞得全都沒了。
昨兒個早朝之後,不知多少人暗地裏罵太子蠢。
錢寶坤說道:「我覺着這事兒恐怕有陛下手筆,太子府的人再蠢也不該不知道這事鬧大之後難以收場,況且太子府上那幾個幕僚總不能都是沒腦子的。」他說完砍了蕭厭:「太子就沒來找你?」
蕭厭淡聲道:「找了。」
何止是找了,太子就差痛哭流涕直接跪在他面前了,恨不能跟他懺悔他自己所為。
錢寶坤好奇:「你要幫他嗎?」
蕭厭冷嗤:「幫他做什麼?」
棠寧也在旁厭惡道:「太子不是第一次做這些事了,先前阿兄身份未明時,他就幾次背着阿兄行事,若非阿兄幫他,他恐怕早就沒了命。」
「後來他被封憎郡王,人人對他避之不及,他也困在那郡王府里險些就此沉寂,明明經歷了低谷也看得清皇權爭鬥下的殘酷,我們都以為他能學聰明些,至少行事之前能多想想顧慮三分。」
「可誰知道」
她有些搖頭,實在是太子太過扶不起來。
阿兄固然是要找個「吉祥物」來分駁安帝視線,好能讓安帝與其爭奪皇權無暇來對付阿兄,可是太子實在是太蠢。
每每境況較好看似能夠穩住朝局,讓阿兄能分出精力去做別的事時,他都能跑出來鬧出點兒事來,還一次比一次離譜。
人家都是吃一塹長一智,可他倒好,吃一塹再吃一塹再吃一塹,同樣的破事兒他能一次又一次的踩進坑裏,每次都要人來替他收拾爛攤子。
這種「吉祥物」還不如不要。
蕭厭見杯子裏的水有些涼了,將其直接潑在了外間地上,取過一旁茶壺重新添滿。
「太子踩了陛下底線,囤糧的事只是小事,陛下容不下他的。」
錢寶坤愣了下,猛地就想起半個多月前文信侯他們出征那日,太子在城外做的那些事情,他臉色輕變。
「不會吧,陛下昨日都當朝打了他板子,還收回了朝權,難不成還有別的?」
蕭厭扯扯嘴角,正欲說話,外間縉雲突然快步走了進來。
蕭厭對上他臉上神色問:「怎麼了?」
縉雲低聲道:「太后病重,召京中命婦入宮侍疾。」
蕭厭皺眉。
縉雲說道:「榮國夫人和女郎也在其列。」
蕭厭目光頓沉:「誰說的?」
縉雲道:「旨意是從壽康宮裏傳出來的,前來宣旨的內監只說了一句人就走了,只留話說讓榮國夫人和女郎儘快入宮侍疾,屬下瞧着那人去的方向,恐怕這次入宮侍疾的人不少。」
錢寶坤坐在一旁忍不住說道:「宮中皇后或是太后病重,召京中命婦、貴女入宮侍疾是有先例的,只是太后都病了這麼久了,先前宮外探望的人都很少召見,這次怎麼突然讓人去侍疾?」
他忍不住看了眼棠寧,
「別不是其他人借着太后重病想要生事。」
蕭厭沉着眼抬頭:「讓人去回稟宮裏,就說棠寧和姨母身子不適」
「阿兄。」
棠寧伸手搭在蕭厭胳膊上阻了他嘴裏的話。
蕭厭回頭看她。
棠寧說道:「姨母前兩日還曾去過紀王府,見過不少人,我這幾天又和阿茹時常出入那幾個世家抄書,連榮晟書院那邊也有好些人都曾見過我們。」
「若是這個時候突然說我們身子不適難以入宮侍疾,根本遮掩不過去。」
蕭厭冷道:「遮掩不過去又如何,我不讓你們進宮,誰敢強求。」
「是沒人敢強求,可那畢竟是太后。」
棠寧輕聲道:「我知道阿兄不讓我們進宮是怕我和姨母有危險,但宮中既然明旨宣召,用的還是替太后侍疾這種理由,我和姨母若是拒絕那就是抗旨。」
「除非太后病癒之前,我們都躲在府里不踏出半步,否則什麼理由都說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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