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陽慢慢爬過山頭。
胡冉一行六七人站在田埂上,映入眼帘的,是一畝畝平整的田野,田地中綴滿金黃色的麥穗。
此時莊稼成熟的季節,田地中不少布衣農戶正在彎腰低頭忙着收莊稼,以至於胡冉幾人的突然出現,沒引起關注。
不過,十多米外,有兩人穿着藍色粗布衣,似乎是等候多時,快步迎上來。
這兩人走近後,半跪倒在地,小聲喊道:「恭迎護村道爺,小人已備好美食,為道爺接風洗塵。」
胡冉稍加感知,是沒有修為的普通人。
「不必了,船備好了嗎?」鮫鱷問道。
「回道爺的話,船已經備好,請道爺隨小人前往。」
兩人動作拘謹侷促,一左一右在前面帶路。胡冉隨着他們,穿過農田、村莊。
村子裏多為土房和木房,狗吠聲,雞叫聲時不時響起,偶爾飄過來一股臭味。
一路走來,有不少村民注意到胡冉這一行人,穿着整潔的藍色裝束。婦女連忙拉住小孩俯身示好,直到胡冉他們走遠後,也沒輕易直起腰。
「按照道爺您的要求,這些村民不知道您們的行程,禮數方面有所欠缺。」領路的人解釋道。
「沒什麼,以前那被團團圍住的感覺可不好。」
鮫鱷隨口應了句,順口向胡冉介紹道,「這村子受到我門派的庇護,需要定期上供糧食和蔬菜。」
沒等胡冉說話,路口忽地衝出一位老人,一位少女,兩人跪在地上直給幾人磕頭。
「大人們啊!我老朽時日無多,斗膽獻上自己未過門的兒媳,她可以為大人您們做牛做馬。」
帶路的兩人一瞬間蒙了,看反應,完全沒料到會有這齣事。
其中一人回過神,立即衝上前一腳將老者踹倒在地,驚聲罵道:「老不死的,你瘋了!」
「唉!火氣別那麼大,等會嚇到貴客了,也要體諒下老人家的難處。」
鮫鱷神色如常,制止帶路村民繼續毆打老人,看向那女子,「你抬起頭來。」
女子身上的灰色布衣雖然老舊,卻很乾淨。她臉蛋白嫩嫩,身材豐盈,不像是經常干農活的婦人,倒像是流離失所的大戶人家之女。
鮫鱷神色有點驚訝,稱讚道:「不錯不錯,長得水靈靈的。」他笑眯眯的。
帶路的另一人,連忙說道:「大人,這兩人不知道是何地的流民,前些日子來到村中,底細不明。」
「沒什麼……」鮫鱷不以為然,注視着女子,「你就暫時跟着我。」他隨手丟了些錢票。
錢票面值一百,數額不小但也不大,估摸着有十多張。
「謝謝道爺,謝謝道爺!」老人沒有忙着撿錢,連連叩首。女子低着頭,也連聲道謝。
胡冉內心有種不好的預感,其他普通村民哪敢湊上前來,這公媳兩人明顯有問題,鮫鱷該不會這麼容易就被美色沖昏了頭腦。
當然,鮫鱷藝高人膽大,估計有自己的打算。胡冉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不多久幾人來到江邊。江面上有零星的船隻,水流湍急。江畔邊停着幾艘船。
有五位穿着細薄灰紗的妙齡少女站在一起,身體若隱若現。一個個看上去唯唯諾諾,神色非常緊張。
「辦的不錯。」鮫鱷側目看了眼帶路的村民,丟出一袋賞錢。
接着,他看向胡冉,「小胡師,這窮鄉僻野的村丫頭估計不符合你們的口味,就不分享了。」
鮫鱷嘿嘿一笑,將兩個女孩直接攬到自己懷中,視線落到葉琪的身上,「而且你們也有準備,不是嗎?」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你我都有任務在身,鮫兄弟還是慎言慎行的好。」
胡冉提醒道,這鮫鱷自從傳送離開『門派』後,像是變了一個人,有些情慾放縱,舉止輕浮。
受到他的影響,胡冉身後的何意樂,這目光直勾勾注視着,這些穿着薄紗的女子。
「你真是個隱士小少爺,這不是大多數道修的常態嗎?」鮫鱷反問一句,不再多言,帶着一眾女子上了一艘船。
胡冉眼神隨着鮫鱷移動,他懷中的女子,手緊緊抓住衣角,眼神中全是慌亂之色。
何意樂在一旁小聲說道:「小師叔,不少修士出門在外,喜歡左擁右抱,不論男女。當然也有潔身自好的,不過是少數。」
「知道了。」胡冉輕聲回應,留意李先文其他幾人,一個個神色如初。對上葉琪的視線時,女孩神情也有幾分慌張,連忙低下頭。
所以,表現奇怪的是自己嗎?胡冉想到,出聲阻止鮫鱷的行為?可那些女子除了慌亂之外,並沒有抗拒之色,就算即便真的抗拒,胡冉能出手去救嗎?
胡冉嘆了一口氣,要不然之後到了活水外城,讓許水啼或是何意樂多出面算了,自己思維方式和表現容易暴露,不如就在暗中觀察。
胡冉輕輕一躍跳到另外一艘船上,其餘幾人隨即跟上。
船不大,有兩個船艙,容納七八人不成問題。船夫揚帆起航,順着水流直下,離村莊越行越遠。
胡冉站在船頭,其他幾人則呆在船艙內,同船夫簡單聊了幾句,得知中午時分,就能到達活水城的外城。
船夫皮膚黝黑,剛開始交流還十分拘謹,不過很快就變得健談。
「像您這樣願意和我這個普通船夫,好好說話的貴人,真是少見啊!」船夫神色很是激動。
船夫三十歲出頭,談起多數穿着藍色服飾的人,可不願意普通人交流。尤其是有修為的道修,更是不可一世,要高高捧着。
胡冉好奇的問道:「船家,你十多年都在這江中討生活,不擔心碰到那忌諱之物?」
船夫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他猶豫再三,「貴人說笑了,這活水城城郊附近有不少門派、道觀,忌諱之物哪敢興風作浪。」
胡冉繼續談起忌諱之物,船夫神色緊張得不行。
「貴人啊!您饒了草民。」船夫作勢就要跪下,「關於忌諱之物的話題,可不是我一介船夫能聊的。」
「好了好了,不難為你,就和我說說這活水城城郊的風土人情。」
要是這船夫知道,前面一艘船上,就有貨真價實的妖精,不知道會作何感想。胡冉想着。
順着水路下行,江邊的兩岸時有村落,多為田地,好在沒有意外情況。
胡冉又向何易樂幾人了解不少道修的作風,道修凌駕於普通人之上,但在門派或宗族之中,等級森嚴,門規也很多。
正午時分,船剛臨近活水城外城附近,江面上的船隻明顯多了不少。
胡冉身上,蝶繪被封印的陣法解除了。小傢伙不方便現身,叮囑胡冉照顧好自己。
江邊,有依水而建的門派,名叫『江流門』。門派前,有四五名道修守門,修為均在練氣初期。
鮫鱷將一眾女子打發回去,唯獨將那位老人的兒媳,留在身邊。她換了身乾淨的新衣服。
一眾人還沒進清水派正門,鮫鱷身上就散去不少的晶石,拿給接待的道修。斂財這方面,真算是活水城道修門派的一大特色,世俗氣息可不是一般的重。
「歡迎各位道友!」
迎接幾人的修士,為首的人身穿青色衣服,衣服上印有陣法紋路。他練氣後期的修為,顯然在門派中有一定的地位。
胡冉想起自己以前在道觀門前的經歷,不知道掌柜現在的情況如何,已經多年沒有見到他了。
鮫鱷沒有多做停留,將胡冉六人介紹給青衣道人後,拋下一句內城再見,便帶着女子離開了。
「我叫紫和才,諸位裏面請。」青衣道人比較客氣,「看各位面生,應該是第一次來到江流門。」
他帶着胡冉幾人走進這門派中,許水啼、何易樂以及楊霞、葉琪表現還算平常,李先文就顯得有些緊張。
門派內有不少粗大的石柱,石柱上刻着密密麻麻的陣法。
「本門門主乃是築基修士,擅長陣法,所以我們也是主修陣法的道修。諸位若是對陣法有研究,可以好好交流。」
紫和才邊走邊介紹,「這幾根石柱上的陣法,是本門的江流陣法,可攻可守,主水系,土係為輔。」
事實上,道修是比較籠統的稱呼,進一步細分為陣道、藥道、器道、氣道等等多個流派,每個流派都自成一派。
眼下,胡冉所在的江流門,是主修陣道的修士。
胡冉打量石柱上的陣法,能看懂一些,談不上複雜,只是一個個相同的陣法層層疊疊,像套娃一樣。他沒發表什麼觀點。
「原本最遲後日,就能帶諸位進入內城,不過眼下有新情況。」
紫和才將胡冉幾人帶到客房的區域,欲言又止。
「道友,你的意思是?」胡冉不留痕跡遞出五顆灰晶石。
晶石,作為漓國修士之間流通的貨幣,通常分為低、中、高、特四個等級,分別對應灰、藍、青、白四種顏色。就算是最低等級的灰晶,對應普通人使用的錢財,也價值過萬。
「唉,使不得使不得!」
紫和才嘴上拒絕,收禮的動作可不慢,臉上笑容越發燦爛。
「道友剛到都城可能有所不知,最近幾日有小道消息傳言,我們漓國一流勢力『雲雷閣』的器道研究,有了重大發明。」
「重大發明?!」胡冉心裏聽到『發明』這個詞,感覺到有些新奇。許水啼、何易樂幾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過來。
「對,所以好多門派修士或是散修,大量湧進內城,準備通過內城的傳送陣前往雲雷閣。」
紫和才說道:「這內城的臨時通行證辦理,自然是排起了長隊,按照以前的行情價,現在恐怕十天半個月都進不去。」
「我們等不了那麼久。」胡冉又遞出五顆灰晶石。
幾人進入內城的錢,鮫鱷明明付過了二十多顆灰晶,沒想到這修士貪得無厭。
這回,紫和才沒收遞過來的晶石,推了回去。胡冉露出疑惑之色。
「實不相瞞,想在十天內進去,這些灰晶遠遠不夠。」
紫和才呵呵一笑,抬起兩隻手,比了個手勢,「至少得九十顆。」
何易樂幾人聽到九十顆灰晶,驚得張大嘴巴,普通門派中的練氣修士,每兩個月頂多能發到五顆灰晶。
蝶一栗總共給了胡冉五百顆灰晶石,六十顆藍晶石,十顆青晶石。
這內城還沒進,若是就要花掉近一百灰晶石,這怎麼能行,往後一段時間處處都是花錢的地方!
胡冉見幾人都不吭氣,稍作猶豫,「道友可真是開得了口,我們頂多能拿出五十顆。」
「五十顆?」紫和才眼神亮起,『勉為其難』地說道:「五十顆運作運作,也不是不行。」
他非常坦然地朝胡冉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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