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景棣一說,穀雨這才注意到馬匹。
待看清楚黑馬四個蹄子都是雪白的時候,臉色也是大變:「踏雪尋梅乃東牧族的汗血寶馬。」
「因為身子全黑而蹄子雪白得名,野性難馴,連最出名的馴馬師也束手無策,不是要遣回東牧族嗎,怎麼在大小姐身下?」
不用穀雨說,常景棣也知道。
踏雪尋梅是一匹難得的絕世好馬,美中不足的是野性太大,無法馴服。
來上城三個月,傷了幾十個想要馴服它的人,若非腿傷不愈,他肯定會試一試。
聖上惜物,讓人送回東牧族,等馴服好了再送來。
這麼多人都折了,雲晚意怎麼可能搞定這批烈馬?!
或者,踏雪尋梅暫時沒有發狂,但保不齊什麼時候,就會失控。
她有危險!
常景棣意識到這點,緊張的捏緊輪椅把手,看向逐漸遠去的背影,咬牙道:「備馬!」
穀雨瞬間知道他要做什麼,趕緊勸道:「爺,您腿疾未愈,大小姐叮囑下地也只能短暫行走。」
「要是騎馬,只怕會功虧一簣,要不」
後面的話,穀雨迎着常景棣冷若冰霜的眉眼,不敢再說,趕緊按照他的吩咐去辦。
雲晚意不認識踏雪尋梅,只覺得這匹馬十分對她的胃口。
等出了城,更是如無人之境,盡情馳騁好大一圈,才在官道上逐漸慢下來。
雲晚意暢快無比,待馬兒徹底平靜,輕撫摸着它的耳朵,忍不住笑道:「你是不是也在那些地方憋瘋了?」
馬兒似乎聽懂了她的話,抬起前蹄,發出一聲嘶鳴。
「乖乖的,以後跟着我。」雲晚意翻身下馬,撫摸着鬃毛,道:「我經常帶你出來玩兒,好不好?」
馬兒又是一聲長嘶,腦袋還朝雲晚意的頭挨了挨。
「居然聽得懂話?」雲晚意更是滿意,湊近馬兒的耳朵,小聲道:「等我回去搞定雲家那群人,就能要到你了。」
常景棣的馬也是萬里挑一,速度極快。
為了不讓雲晚意發現他的身份,還刻意作了帝景的打扮。
等追上雲晚意的時候,就看到了一人一馬停下休息,十分和諧的場面。
看到雲晚意沒事,常景棣懸着的心總算放下,他勒馬放緩速度,朝雲晚意而去。
聽到馬蹄聲,雲晚意回過頭,看清楚來人是帝景也吃了一驚。
帝景腿傷裏帶着附骨之疽,現在騎馬會加重毒素運行,她每隔一日施的針會失效的!
正打算出口告誡,卻忽然想到現在自己現在的身份並非易晚,轉念將話咽下,垂着眸子裝作不認識。
而走到跟前的常景棣在打招呼之前,也意識到這點。
他認識易晚,卻不可能認識雲家剛回來的大小姐,說話會暴露身份!
正當常景棣打算裝作不識離開,腿上傷處陡然傳來陣陣刺骨的劇痛。
常景棣眸子一轉,賭雲晚意會醫術不會見死不救,於是順勢從馬上跌下,正落在雲晚意旁邊。
雲晚意嚇了一跳,身邊的踏雪尋梅也受到驚嚇,朝後退了幾步。
她的視線觸及他蒙着面巾的臉,清晰看到額間帶着汗珠,瞬間明白肯定是因為騎馬,喚醒了傷處的毒。
念在每隔一日施針不易,不想前功盡棄,雲晚意微微蹙眉,詢問道:「公子怎麼了,需要幫忙嗎?」
「我腿上有疾。」常景棣坐在雪中,抬眸道:「可能是騎馬導致復發了。」
雲晚意聞言,眉心蹙得更緊,暗自腹誹:知道腿傷沒好,就消停點,大雪天的還跑出來騎馬,不是自己找罪受?
嘴上還是保持着平靜,順着他的話道:「公子既然知曉,為何不將養着?」
「難得雪後初晴,風景獨好。」常景棣環顧着周圍,嘆道:「自打有了腿疾,已經許久不曾出來了。」
雲晚意責備的話又咽了回去,改口道:「我會一些醫術,用不用幫忙看看?」
「那就有勞小姐了。」常景棣也沒推辭,帶着為難道:「只是,能否麻煩小姐先扶我起來?」
總坐在雪地里,也不是個事,雲晚意只能先將人扶起來,再行把脈。
把脈後確定毒素並未蔓延,她暗自鬆了一口氣,道:「公子脈象上看,應該還在吃藥吧?」
常景棣嗯了一聲:「藥還在繼續吃。」
「這種情況,大夫應該有叮囑不能下地,儘量少走動,更別說騎馬。」雲晚意鳳目微眯,話里不自覺帶了幾分責備。
「好在暫時沒大礙,不然大夫之前的醫治就作廢了。」
「是我貪了風景。」常景棣十分誠懇,道:「以後不會了。」
雲晚意從荷包中掏出一粒藥丸遞給他:「這個止疼,公子能先對付一會,等回去後按照大夫開的藥繼續吃。」
常景棣接過藥丸生咽了,還想說話,不遠處又傳來了馬蹄聲響。
雲晚意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追上來的雲懷瑾。
出城去園林的官道就這一條,這麼久,他也該追上了。
果然,從林中過來的正是雲懷瑾。
雲懷瑾看到雲晚意停在原地,身邊還有個陌生男子,趕緊過去,關切道:「晚意,你沒事吧?」
「沒事。」雲晚意蹙着眉,道:「勞煩大少爺掛念。」
「你我兄妹間,不必如此生分。」雲懷瑾面上閃過一絲異樣,轉瞬就恢復了正常,看向一旁的常景棣。
常景棣蒙着臉,雲懷瑾只覺得有幾分眼熟,卻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蹙眉問道:「這位是?」
「偶遇的公子。」雲晚意解釋道:「腿傷了,我幫着看了一眼。」
雲懷瑾的注意力,瞬間被她的話吸走,趕緊問道:「你會醫術?」
她會醫術,是不是證明那晚救他的人,的確是她?!
「在鄉下學過一些皮毛。」當着帝景的面,雲晚意不想說太多,含糊的解釋後,道:「宴會要遲了。」
「我先走了,公子注意別輕易挪動,等你的隨侍來。」
她交代完,沒有和雲懷瑾多說,又走向踏雪尋梅。
「晚意!」雲懷瑾趕緊追上,道:「這匹馬野性難馴,你還是騎我的馬走吧。」
「它很好。」雲晚意不悅道:「大少爺的馬,還是給自己留着吧。」
照樣,沒給雲懷瑾過多說話的機會,雲晚意直接縱馬而去。
雲懷瑾站在原地,既是懊惱,又帶着幾分悔。
要知道雲晚意戒備如此之重,他那日就不該與雲懷瑜一起,在沒弄清楚情況的前提下,就逼她去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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