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貴妃放下繡樣,讓心腹把其他人帶去庫房選布料。
等人都走了,她才捂着心口道:「才說起皇上,他怎麼忽然過來了?」
「許是有人告密,說我在娘娘這兒。」雲晚意聲音輕柔,帶着歉意道:「是我連累娘娘了。」
「哪裏的話,你是我和腹中孩子的救命恩人。」朱貴妃拉着她的手,坐在軟塌邊,嘆道:「不僅第一次是你救了我們。」
「後來也是你給母親出主意,讓她不至於慌了神,被人拿捏,幾次三番都是恩情。」
「萬萬不敢挾恩圖報。」雲晚意垂下眼眸,道:「娘娘也幫了我幾次,算扯平了。」
「好了,我心知你的性子,不是那樣的人。」朱貴妃周圍沒別的婢子,兩人說話也隨意了起來:
「剛才沒說完的話,繼續吧,對了,說到哪兒來着,自打這孕後記性一直不太好。」
「娘娘您說到朱將軍主動退下,是因為發現了什麼,恰好皇上進門,就打住了話題。」
朱貴妃拿起繡到一半的衣裳,繼續繡着,語氣早就平穩了:「我父親何嘗不想像你外祖父一樣,臨老了還能繼續燃燒自己,為百姓和北榮效力。」
「可惜,父親在偶然一次情況下,得知端王張赫的遭遇,還知道皇上對武將防備萬分,恰好又是在父親大勝歸來的期間。」
「皇上賞賜的確豐厚,還給我晉了位份,可父親知曉風光都是表面東西,這份風光遲早要讓我們朱家死無葬身之處。」
「父親素有舊疾,那次之後便尋了個機會,以身子不好為由交出兵符,皇上留了父親大將軍的名號。」
「誰都知道,這份名頭下是個空殼子,可空殼子好過喪命,朱家的衰落好過覆滅。」
「你忽然問起這件事,是碰到什麼事情了嗎?」
雲晚意猶豫了一瞬,低聲道:「張赫來上城了,正是我當年的事情,且這外邊已經傳出流言,說皇上殘害忠良。」
朱貴妃沉吟一瞬,態度很是微妙:「早前埋下的雷,就算一開始沒反應,遲早也會引爆。」
「是皇上自己不清醒,以為做了什麼,貴為天子,無人再追究而已。」
聽這意思,朱貴妃似乎也知曉些什麼。
但朱貴妃沒打算繼續,雲晚意不好追問。
她拿了筆,當真給朱貴妃勾勒起了花樣。
朱貴妃以為她只是做做樣子,以後皇上問起,也好應付。
沒想到多看了兩眼,竟然發現雲晚意筆下功夫很好,花樣精緻完美,比繡娘當初給她的還要好!
朱貴妃當即來了興致,纏着雲晚意教她。
一來二去,倒是打發了半日時間。
再回壽寧宮,天色漸晚。
太后還是那個樣子,不過聽邱嬤嬤說,大祭司瞧過之後,說人還能清醒,就是時間長短問題。
如此一來,雲晚意也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大祭司到底要做什麼。
皇上清醒,太后也清醒,難道她這盤棋,還要等很久才能等到結局?
沒想到這個時間長短,竟然很短。
只隔了一日,壽寧宮就傳出太后甦醒的消息。
不過,消息有好有壞。
好的是,太后的確甦醒了,壞的是,她成了活死人。
能睜眼,眼珠子甚至能轉動,卻無法動彈,什麼也幹不了。
張嘴想說話,聲音未出,涎水先下,宛如沒長牙的嬰兒。
皇上問詢趕來,看到太后那悽慘的樣子,瞬時流下眼淚:「怎麼會這樣,大祭司,還有別的辦法沒有?」
「沒有。」大祭司站在一旁,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冷意:「能甦醒都是不幸中的萬幸,不能再貪心了。」
「這,這!」皇上看到太后的涎水,從嘴角順着流到脖子上,略帶着厭惡轉過頭:「堂堂太后,北榮最尊貴的女人。」
「成了這幅德行,也太」
「皇上是大孝子。」大祭司頓了頓,道:「太后這般,是因為拯救了皇上,皇上也會好好贍養的吧?」
「這是自然。」皇上猶豫了一瞬,轉頭看到太后涎水依舊,指着邱嬤嬤道:「給太后娘娘換身衣裳,口水淌的到處都是,太噁心了些。」
桂嬤嬤死了,邱嬤嬤一個人忙前忙後,難免疏忽。
她忙不迭的換衣裳,其他人則是從內室退出來。
「皇上,容我多嘴提醒一句。」大祭司蹙着眉,似乎對皇上的說法不太贊同:「太后是不能動彈了,可她能聽到我們說什麼做什麼。」
「剛才那句噁心,只怕太后聽了會傷心。」
皇上面上有一閃而逝的難堪,旋即低聲道:「孤知道了,大祭司,既然太后恢復,就不勞煩你們了。」
「今日開始,你們可以回驛站住着,你們也自在。」
大祭司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
反正進宮幾日,她該做的都做了,不該做的也做了,離開也無妨。
大祭司笑了笑,道:「好,我每日進宮看望太后就是,不過我多年不來上城,恰好要趕上帝妃的忌日了。」
「等帝妃忌日過後,才能回帝氏,皇上不會介意吧?」
皇上猶豫了一瞬。
帝妃的忌日,整整還有一個月!
不過大祭司來上城,是因為太后讓常景棣寫信邀請,皇上也不好明着撕破臉趕人家走。
常景棣接到消息進宮,打着看望太后的旗號,準備接雲晚意回去。
大祭司已經帶着莫莎走了,皇上亦沒有留下,前朝一攤子要處理,他忙得很。
邱嬤嬤守着太后,給常景棣行完禮,眼淚婆娑道:「王爺,我們太后一輩子要強,沒想到這次,竟成了這般。」
「剛才大祭司說,太后娘娘能聽到別人說話,也能看到別人的表情,就是不能自主動作和說話。」
「這不是比殺了太后娘娘還難受嗎,實在是,實在是」
「既然如此,嬤嬤就別當着太后娘娘的面哭了。」常景棣蹙着眉,也是一臉的為難;「用心照顧着些就是。」
「本王等會帶王妃回去」
話沒說完,邱嬤嬤就詫異的抬頭,道:「皇上臨走時留下吩咐,說是王妃醫術高明,又是女子,照顧太后更為方便。」
「所以,王妃留下侍疾不得離開,除非有皇上口諭。」
常景棣的臉色,猛然沉下。
聲音也充滿惱意:「大祭司都回去了,太后的身體是因為秘術,和醫術占不了邊。」
「皇上心知肚明卻要王妃侍疾,後宮那麼多妃嬪明明也能來照顧太后,比王妃更名正言順。」
「難道皇上想打着侍疾的旗號,囚着本王的王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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