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赤紅地獰聲道:「那紫衣客讓我斷子絕孫,我必定要剝他的皮,抽他的筋,才能告慰我兒在天之靈!」
這就是為什麼他要冒險留下紫衣客的原因,他自己原本也是半個江湖中人,知道這些江湖客都是居無定所,漂泊四海。
若是讓紫衣客走了,就算他買通江湖上最好的殺手,都沒有自己親手解決了此人過癮!
德王妃看着勸阻自己的情人恐怕是沒有效果了,只能垂下眸子來,暗自嘆息。
若是不能勸阻他,那就只有與他一起細細謀劃,千萬不能出了岔子,否則便是大禍。
就在這一頭德王妃與秦大管家密謀商議之時,司空茉也回到了邀月閣,打發了白蕊幾個去休息,她心中自鬆了一口氣,
還好她白嬤嬤與何嬤嬤留在了靖國公府邸里,讓何嬤嬤一則注意國公府邸里司空靖和司空仙的動向。
若是讓兩位嬤嬤跟着,這戲份還真有點演不下去,自己的一大堆人一個沒有傷着,德王府的人卻除了司流風一個不留,實在牽強了些。
司空茉打了個哈欠,今日奔波,又是鬥智又是鬥勇,確實是讓她覺得累了些,便打算解了衣衫上床休息,哪知剛撩開幔帳,便見着上面已經躺了一個人。
一身紫衣,外帶一張粗魯的麻子臉,不是紫衣客又是誰?
司空茉挑了一下眉:「我說紫衣客,你不在清客廂房呆着,如何到了本少王妃床上來?」
紫衣客嘿嘿一笑,一伸手就將司空茉給拖了進來,壓在身下,色迷迷地道:
「那是因為本掌門打算對少王妃你圖謀不軌,采陰補陽。」
司空茉一手點住他的胸膛,語重心長地道:「采陰補陽,那也得你是陽才行,小心采陰太多,陰陽失調,月經不止!」
月經不止?
紫衣客沒好氣地敲了司空茉的額頭:「你這丫頭越來越放肆了!」
司空茉到底看不得那張臉,一臉嫌棄地道:「行了,師傅,你別老頂着這張芝麻臉,難看死了。」
紫衣客這才一揮手,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手法,將那臉皮扯了下來,不是當今的太子太傅並司禮監首座、錦衣衛都指揮使九千歲又是誰?
裴炎拿着這張臉皮,摸着下巴打量了一會,也贊同:
「嗯,看來當初本座血洗崆峒派的時候順便殺掉武當掌門人,再剝了他的臉皮是正確的決定,武林盟主長成這樣,實在是影響江湖眾人的心情啊。」
司空茉無語,這廝自戀也就罷了,武當掌門人長得美醜與人家弟子的心靈有什麼關係。
至於武林盟主,那是憑藉本事與威望一統武林的,又不是青樓選花魁,還要選最美的來當盟主?
不過
這廝殺掉一個武林盟主居然是順便。
「師傅,您果然是東方不敗,文成武德!」司空茉豎起了大拇指,很是崇敬。
裴炎瞥了她一眼:「少拍馬屁,為師且問你,為師今後住哪?」
司空茉:「您想住哪?」
裴炎摸着下巴想了想:
「德王府里危機四伏,為師還要為天下萬民保養這嬌弱的身子,若是有個損傷,怎麼了得,所以為師決定了,自然是住在愛徒你這裏最為安全。」
司空茉暗自嘀咕,還有人能比這妖孽無恥的麼?還有麼?
她表示了強烈的反對:
「師傅,你不能總向小王爺下藥吧!你到這裏來是為了刺探那姓秦的,若是讓人發現你我有來往,豈非前功盡棄!」
要讓這大妖孽住在這裏,且不說這廝沒事就要折騰她,自己不是一點秘密都沒有了,萬一「眼罩」的秘密被發現,自己連跑路的時間都不好把握!
裴炎睨着她,臉色有點陰沉:「難道你想和司流風那姦夫睡一張床麼!」
「姦夫不是你麼!」
司空茉咬牙,雖然只是名以上的夫妻,但司流風才是她名正言順的夫君,而你這無恥的大妖孽前兩天才自封的姦夫,這麼快就忘了麼?
裴炎望着她:「是,身為姦夫自然是要偷情的,不住此處,如何能與愛徒你體會這妙處?」
司空茉撫額,她與一個把卑鄙無恥當做人生最大意義的妖孽是完全沒有共同語言的。
最後經歷了激烈的討價還價,威脅與反威脅後,雙方博弈的結局就是裴炎只能在看到司空茉在窗子上插梅花的標識後才能在她房裏過夜。
九千歲大人當然很不爽,少說有十年沒人敢威脅他了。
但是奈何司空茉今日摸着他的底線與軟處之後,便肆無忌憚多了,在他暫時還沒想出怎麼制住這丫頭的方法時,只能暫時被打發走了。
有人不爽,那是自然有人開懷的,司空茉到底扳回一城,第一次將強敵趕出國門之外,所以抱着被子四仰八叉地睡得極為舒爽,夢裏都笑出聲來。
至於司流風,裴炎自己沒能睡了自己的小狐狸,怎麼可能讓別的男人沾邊,自然要想辦法讓司流風的病重到不便移動。
日子倒也算平靜地過了幾日,秦大管家看起來仿佛絲毫沒有經歷喪子之痛般。
除了第一日對紫衣客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怨恨與殺意,後來再碰面,居然也算得上客客氣氣。
司空茉沒有等來秦大管家的發難,倒是等來了靖國公府邸的喪信。
韓氏已死,自然要發喪的,她作為名正言順的嫡女,雖然已經出嫁,但二娘的葬禮,她必定是要參加的。
這倒是在司空茉的意料中,韓氏頭七這一日,她便讓白蕊娶了素服過來穿了,坐了馬車又回到了靖國公府。
府邸上四處白幡飄飄,黑花成團,還有哀哀的哭泣之聲與上門弔唁之賓客來往,反倒顯得頗為熱鬧。
司空茉到了,自然是直接被從正門迎了進去,黎三太太正在前院裏指揮着小廝們安排賓客,見着司空茉便迎了上來,她的臉上一片平靜,毫無悲色。
韓氏一死,藍氏不管家,慎氏又瘋了,這府邸上,她自然是掌家主母了。
老太太又是個只愛做壁上觀的,所以她沒有了顧忌,便連臉面上的功夫都懶得做了。
「少王妃來了。」,
司空茉打量着黎氏,淡淡地道:「三嬸嬸,到底可以節哀了。」
司空茉的話讓黎氏的臉上方才出現一絲哀色,那是一種長久擠壓了的憂傷,漸濃漸重。
但黎氏卻永不能忘,她抬頭看着那靈堂上大大的奠字,方才冷笑:「是,有韓氏下去陪他,我兒終可安息。」
黎氏打起精神來,對着司空茉輕聲道:
「二姑娘從宮裏回來了,看樣子,她的瘋病似乎好了許多,而且頗有些不一樣了,少王妃要小心。」
司空仙回來了?
司空茉微微眯起了眼,隨後暗嗤,今兒可是韓氏的大喪,她自然是要回來了,並沒有什麼奇怪的。
不過她的瘋病卻好了,這倒是有趣得很。
「咱麼國公府邸暫時都要靠三嬸嬸操勞了,不過三嬸嬸如此能幹,想必一定能將萬事都處理得妥妥噹噹的。」
黎氏自然是看出了裏面深意,便也笑道:「那是自然。」
司空茉滿意地轉身向那遠處的靈堂而去,黎氏在這裏看着,便是一條極好的眼線,不管是監視國公府邸眾人,還是查找那塊令牌。
不過,現下,她更有興趣的卻是會一會司空仙。
不知這些日子,司空仙變成什麼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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