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一邊不動如山的司禮監殺神們都低笑起來。
司空茉等他笑夠了,才好奇地道:「你和這些沙匪認識許久了吧,阿克蘭的主人,那是什麼?這種血腥的歡迎儀式每年都有麼?」
裴炎忍了笑,一邊策馬跟上那隊赫赫沙匪,一邊道:
「是,不過不是每年,是對於所有打算進入這群戈壁上最兇狠的沙匪領地的人而言都有,只是看誰能堅持半個時辰而已,赫赫人信奉只有最勇敢的武者,斬殺了足夠的狼,才能進入他們的領地。」
司空茉點點頭,心中暗附,這種奇異又血腥的習俗,還是不要去這種人家做客好了。
他們跟着赫赫那一小隊走了好一段路,終於遠遠地,司空茉看見了一處燈火閃爍的綠州。
走近了,她才知道那片綠洲極大,到處都是一片片的帳篷,不少披着狼頭的赫赫人和蒙着面帶刀的女人,看見他們到來,全都圍了上來,神色奇異地打量着他們。
而方才那個隼克欽已經領着一大隊統一打扮的赫赫武士出來迎接他們。
裴炎泰然自若地跟着他們一起進了綠洲,倒是司空茉敏感地覺得不少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打轉,讓她覺得有點不舒服。
不一會他們便一齊走到了綠洲的中心,那裏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帳篷的,前面擺着豐盛的酒宴,鋪滿了無數的美酒與肉和各種她沒有見過的果子。
不少穿金戴銀,披着狼皮的、豹皮,看似有一定地位的赫赫人坐在兩邊,正注視着他們的到來。
那種目光算不上友好,但也算不上兇惡,只能說很詭異。
坐在上首的是一個年青的男子,他身材高大健碩,露出了健碩性感,肌理分明的胸膛。
而讓司空茉比較驚訝的是他卻沒有如大多數赫赫男子一樣蓄有鬍鬚,長着一張五官深邃、極具野性美的臉。
他身邊坐着兩個穿着暴露赫赫的美人。
想必這人就應該是『大頭領』了,她卻沒有想到這人如此年輕,不過二十多歲的模樣。
「阿克蘭的主人,很久不見了。」那個赫赫人的首領忽然出聲了。
裴炎淡淡地道:「隼剎,很久不見,你看起來很好。」
他戴着黃金打造的半張猙獰面具,說話的時候,只能看到他臉上那雙陰鬱若九幽地獄的眼睛,倒是讓不少赫赫人都打了個寒戰。
隼剎眯起眼,看向司空茉:「那個女人就是召喚了食屍鳥攻擊我的狼群的人嗎?」
裴炎不着痕跡地擋在了司空面前,冷漠地道:「沒錯,這是對你用狼群來接待我們的回禮而已。」
而下一刻,許多赫赫人卻都露出了驚恐地神色,交頭接耳起來:「看呢就是她。」
「是啊好恐怖!」
「嗯,天哪!太可怕了!」
雖然司空茉聽不懂他們的對話,但是卻看得明白那些人臉上驚恐的表情。
她有些不解地看向裴炎,卻發現裴炎仿佛若有所思的模樣。
沒有等到她回過神來,忽然一個穿着黑袍子的肥胖的老頭跑了出來,跪倒在司空茉的面前,捧上一串東西:「食屍者的女王,請接受我蘇哈的敬意與祭拜吧。」
司空茉看着面前五體投地的老頭,顰眉不解,再看看他手上捧着的那一串小小的骷髏頭,不由地想要倒退一步,但是裴炎卻拉住了她,在她耳邊輕聲道:
「接受這個老頭的東西,蘇哈是赫赫人的大巫師。」
司空茉微微顰眉,還是伸手去接過了那老頭遞來的骷髏頭,那么小的骷髏,怎麼看都像是小孩子的頭顱製作的,看起來陰森又怪異。
那蘇哈巫師一拜,頓時不少赫赫人都對着司空茉跪拜了下去。
「食屍者的女王!」
「亡靈之女,請寬恕我們的無禮。」
司空茉沒有說話,只是看着一片跪倒的人,挑了下眉,看向那為數不多沒有跪下而是用一種奇異又戒備的目光盯着自己的隼剎。
隼剎露出個冰冷的笑容,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道:「請阿克蘭的主人和食屍者的女王一起享用宴席吧。」
裴炎低頭在司空茉耳邊輕聲交代:「除了水果,什麼都別吃,包括酒。」
一場詭異的迎接宴會就這麼開始了。
許久之後,喧鬧的綠州終於安靜下來了,司空茉和裴炎回到帳篷里,她忍不住看着裴炎抱怨:「我們來這裏做什麼?餓死人了。」
酒宴豐盛,看着雖然很粗糙,都是大骨頭,大肉的,但倒是烤得很香,她一天沒吃都餓得不行了。
裴炎從魅一手上拿了個包袱扔給她:「吃乾糧吧,你若真想吃大宴,明天有的是。」
司空茉一怔,隨後邊接過來,邊納悶地問:「什麼叫亡靈之女,食屍者的女王?」
這種奇怪的稱呼,聽着雖然充滿了敬意,但是太恐怖,但還真是讓人不舒服啊。
裴炎喝了點水,淡淡地道:
「禿鷲是這個戈壁上最難馴服的動物,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能馴服這個戈壁上的禿鷲,它們集結起來的時候,連狼群都不是他們的對手,赫赫人喜歡天葬,在人死後,捶爛了屍體,放置在戈壁之上,引誘禿鷲前來食用,這些禿鷲就是被稱為——亡靈之鳥,也是草原戈壁最恐怖的黑暗之神——死大王的使者,你今日露的這一手,讓赫赫人都怕了。」
所以才會有——死之女王,亡靈之女的稱呼。
司空茉嗯了一聲,若有所思地道:
「這稱呼雖然不好聽,但倒也不錯,至少對於我們很是有利,至少這些赫赫人暫時不敢把我這死之女王怎麼樣。」
方才在來路上,裴炎告訴了她這些沙匪乃是這一片土地上最兇悍殘忍的匪徒,連赫赫王庭都要讓他們三分。
裴炎看着司空茉,有時候他都覺得面前的少女怎麼可能只有十五歲。
他十五歲的時候即使已經坐上了司禮監副座的位置,但論起這樣的處變不驚,在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對自己最有利的一面,卻還是不及懷裏的少女。
「好了,別想那麼多,早點休息,咱們明天可是要出席赫赫人的盛宴呢。」裴炎拍拍她的肩。
司空茉看着裴炎那種詭異的目光又出現了,她忍不住搖頭,總有一點不那麼好的預感。
但奔跑了一天,她還是很快地睡了下去。
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一日會為了一個小丫頭,這樣跋山涉水,不計千里之遠來帶她參加一次這樣的『盛宴』。
第二日一早,太陽剛剛從戈壁的地平線上升起,外頭就傳來了一陣陣的喧鬧聲,司空茉很快就被吵醒了。
她揉着眼睛,從窗口看去,就發現那些赫赫沙匪每個人都是全副武裝不知道要去哪裏。
但他們的動作很快,不一會就策馬揚鞭出去了。
司空茉正想起來,卻被一隻手扯住了手腕,裴炎閉着眼,懶洋洋地道:「還早,天氣那麼冷,愛徒為何不多睡一會。」
司空茉顰眉:「那些赫赫人去哪裏,看着一副興奮得不得了的樣子,不由好奇地問。」
裴炎嘆了一口氣:「多管閒事,睡覺。」
說罷眼也沒睜,手上一用力,將司空茉扯進了自己懷裏。
司空茉倒也乖順,沙漠的清晨是很冷的,既然他都不在意,想必也沒有什麼大事才對,那就睡覺吧。
等司空茉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杆,帳篷的軟臥上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她揉揉眼,準備起身,隨後一團軟呼呼的暗紅色的小東西猛地撲向她,正下意識地閃開,但下一刻那一團小東西在靠近她胸口的瞬間就仿佛被什麼東西猛地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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