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炎沉默了許久,隨後淡漠地轉身向三清殿外走去,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話來:「陛下,且記得今日之諾。」
宣文帝看着他的背影,冷嗤:「證明自己的忠誠,本就是身為臣子的本分,何況朕對愛卿食言過麼?」
裴炎腳步頓了頓,隨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轟隆——。」
一陣雷聲隆隆瞬間令司空茉從夢中被驚醒,她一下子坐了起來,望着窗外不知何時已經暴雨如傾。
她輕喘了一口氣,捂着胸,總覺得心口有一種奇異的窒息與不安,她隨手一摸,身邊的床上已經是一片冰冷。
司空茉不由微微顰眉,今夜初初歇下不久,裴炎就已經被喚去了宮裏,如何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她挑簾而起,順口喚道:「白荷,如今這是什麼時辰了,爺走了多久了?」
白荷是何嬤嬤最近提拔起來的幾個二等丫頭之一,性子與白玉頗有幾分相似,素來沉穩。
白荷剛剛去關了窗回來,聽着主子喚,便立刻點燃一盞小玉燈過來,一邊替司空茉撩起床簾,一邊輕聲道:
「主子,如今是寅時一刻了,天還未亮,您身子弱再歇着點,爺尚且未回,或許宮裏還有什麼要事呢。」
司空茉微微顰眉,他走了快兩個時辰了,宮裏到底有什麼大事?
她起了身子坐在圓桌前,讓白荷倒了杯茶喝上幾口,溫暖的茶水暖了冰冷的心窩子,她隨意地抬頭看向窗外,窗紙上倒映出斑駁的樹影,在狂風暴雨間不停搖晃,仿佛張牙舞爪的惡鬼,讓人看了心生畏懼。
但是司空茉不知為何,心忽然漏跳了一拍,她梭然起身,在白荷不明所以的目光前,忽然走到門前,猶豫了一會子,忽然伸手拉開了門。
白荷一看,趕緊上前阻止:「夫人,外頭風大,您可千萬別。」
話音到了一半瞬間窒住了。
司空茉看着站在長廊之上修長的人影,不由一震。
狂暴的風雨淋透了他修長的身子,他靜靜地閉着眼,雨水從他白皙的臉頰上不斷淌落,讓司空茉有瞬間的錯覺,幾乎以為那是淚水。
但他靜靜地負手而立,仿佛天地之間,只有那一抹孤傲的身影,只他一人站在那裏,連天地間最狂暴的風雨,都不過是為勾勒他存在的背景。
讓人只能靜靜地看着連呼吸都凝滯。
仿佛感覺到身後的目光,他微微側過臉,看見了站在門內的那一抹嬌婉倩影,便是那一瞬間的目光相觸,讓他臉上冰冷的線條微微放柔。
他看着她淡淡一笑:「怎麼出來了,天色尚早,多睡一會子。」
司空茉看了他片刻,冷嗤:「我若不出來,還不知道有人打算在這狂風暴雨見淋多久。」
隨後,她朝他伸出手:「回來吧。」
裴炎看着那伸在夜空之中的雪白柔荑,他知道,那一隻柔荑若是握劍,也不吝沾染鮮血,
但此刻,它像一隻含苞待放的粉荷,卻又似凝結了人世間最溫軟的那一抹色澤。
他沉默了一會子,朝她微微一笑:「好。」
隨後,他走過來,伸手握住了她的縴手。
司空茉觸碰到他的手的那一刻,不由微微一顫,他的手那麼冰冷,冷得就像來自地獄,可是在握住他的手的那一刻,她卻覺得心中陡然鬆了一口氣。
他站在那狂烈的風雨中的那一刻,幾乎讓她有一種怪異的錯覺。
幾乎以為他就要在這風雨中,化為最銳利閃電,又或者如他身上錦繡官袍上張牙舞爪的龍一般,破開壓抑而黑暗的天際飛騰而去,。
一路濕潤的水漬蜿蜒隨着他進了室內,司空茉打發了白荷立刻去叫其他人起來燒下熱水。
她替他解開外頭濕透的深紫色八龍繡袍,端過一碗薑茶遞給他,又拿了毛巾過來為他擦頭髮。
薑茶帶着熱氣蒸騰在裴炎的臉上,讓他瞬間有了一絲暖意。
他輕品了一口,從水銀鏡里看着司空茉在身後為自己慢慢地揉搓着髮絲,一點點地幫他擦乾滿頭的雨水,燭光落在她的臉上,有一種奇異的溫柔。
他眸光微動,靜靜地這麼看着她。
不知過了多久,司空茉忽然一邊替他搓發尾,一邊忽然淡淡地問:「我好看麼,讓爺從鏡子裏看了那麼久。」
裴炎微微一笑,眸光幽幽:「本座的夫人,自然是極好看的,你不問我為何要站在雨中麼?」
她似乎一點都沒有要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的意思。
這時,門忽然被人輕輕叩響,司空茉知道是底下人已經送了熱水進來,便過去開門,讓他們將水送進來,再將人都打發出去。
她轉身回來,一邊替裴炎將身上的白色中衣解了,一邊道:「爺若是想說,自然有說的時候,爺若是不想說,茉兒何必求一個假的答案。」
裴炎看着面前的女子,容色蕩然,不由心中微微一動,大手撫上她的臉,輕笑出聲:「丫頭,你有時候真是聰明得讓人覺得討厭。」
司空茉握住他的手,抬首一笑,換了稱呼:「阿九,你討厭我麼?」
「自然是非常討厭的。」裴炎低笑,低頭,讓自己的額抵在她的額上,輕嗅着她誘惑迷人的女子芬芳。
他抬手將她的柔荑放在自己光潔寬闊的胸膛上。
燭火下,不着寸縷的裴炎,寬肩修腰,每一寸的線條都恰到好處,柔韌而充滿了力量,肌理分明,在燭火下泛着瑩潤的光明,性感得讓人窒息。
司空茉紅了臉,忍不住微微退了一步,但下一刻就被他忽然抱在懷裏,臉頰直接貼上他冰冷的肌膚。
「阿九,你先去洗,小心得風寒。」
裴炎卻在她耳邊魅惑地道:「抱緊我。」
司空茉臉頰更燙,卻還是伸手抱住了他,指尖觸摸到他的背,只感覺手下的觸感滿是熟悉的粗糙。
那是他背上密密麻麻的鞭痕還有烙鐵的痕跡,甚至有一些不知道是什麼痕跡,像是一種被野獸撕扯過的不規則傷痕。
曾經她只是驚訝,但是不知從什麼開始,每一次觸碰到他背後的這些傷痕,她開始會覺得心疼。
感覺到懷裏的小妻子正在伸手觸碰他的背後,帶着一種近乎憐惜和心疼的觸摸。
裴炎忽然問:「這些疤很醜,是麼?」
司空茉輕聲道:「是啊,真醜,這些傷不該出現在你的身上,當年你還沒那麼罪大惡極的時候,光是憑着你的容貌,都很難想像怎麼會有人捨得對你下這樣的手。」
裴炎一頓,最後忍不住把臉埋在她肩頭咬牙切齒地悶笑:「你這丫頭除了有時候聰明得討厭,嘴巴也毒得讓人想一巴掌拍死你。」
憑藉容貌
這是在說他是色貢之臣麼?
雖然,這未必不是實話,可這丫頭說得理所當然的模樣,倒是讓他覺得,也許同樣身為利己主義者的她真的不會介意他那樣卑鄙又噁心的過往。
司空茉挑眉:「承讓,您可是師傅,徒兒只是得您真傳而已,您不若說說這些傷到底是怎麼來的。」
裴炎沉默了一會,忽然道:「這樣的傷在洛兒的背後也有一模一樣的。」
司空茉一愣,微微顰眉,忽然心中有點不太好的預感。
裴炎淡淡地道:「其實宮中朝野曾流傳的那些傳說是真的,我能走到今日,最初確實靠了魅惑主上,身為一個玩物,自然是要滿足主子的一切需求,讓主子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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