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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間,伺候林冷殤用膳時,清婉退到了一旁。
布菜端茶,牧錦準備的事事周全,整個用膳期間,她將主子爺照顧的妥妥帖帖。
凝彤也在一旁幫襯着,一對姐妹花,整的屋裏熱熱鬧鬧的。
清婉就算退到了一旁,還是顯得有些多餘。
再瞧瞧主子爺,雖然依舊是冷着臉,也沒表示出什麼不滿。
清婉心中有一絲小小的失落,這麼快她的位置就被取代了。
她只能自我安慰,有個人分擔伺候着,也挺好,正好躲了這個懶,清安的歇一歇。
又過了幾日,牧錦跟凝彤越發的殷勤,吩咐起下人來也是有條有理。
儼然己經是定安院的半個主子了。
就連小月都看不下去了:「蘇娘子,那兩個新來的將您都擠出了屋子,您也不管管」
清婉只是淡淡的搖頭「罷了,我正好躲躲懶」
小月在旁邊又憤憤的叨叨了幾句,她是怕主子從此失了寵,就要聽那兩姐妹的吩咐了。
這幾日牧錦跟凝彤吩咐起下人來,那可是高高在上,拿鼻子眼瞧人的。
不像自家主子,向來都是平易近人的。
清婉被這麼吵的有些頭疼,便正色道「你先出去罷,讓我靜一靜」
見主子生氣了,小月便噤了聲,不情不願的退了出去。
清婉揉着太陽穴,閉目養神。
不是她不想去管,實在是有心無力。
兩姐妹是外頭官員送來的義女,身份本就比她高,能喚她一聲姐姐,不過是看在她先入府的面上。
她只是一個通房,這無名無分的,吃醋都要把握好分寸。
最主要的是,如今她自個兒的事都是一灘爛泥,贖身的銀子還沒湊齊,又遇到了更大的麻煩。
近日她總覺犯困,整個人懶懶的,身子很容易乏。
主子有人伺候着,她便不往他跟前湊,正好閒下來多睡一睡。
前幾日聞着雞湯乾嘔,她還抱有一絲幻想。
想再等等,興許過幾日月事就來了,先前喝着避子湯,信期也有不準的時候。
這等了幾日,依然空空如也,仔細算來,月事己推遲二十多天了。
這些反常的變化,都是婦人有孕的徵兆,清婉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這幾日她都在擔驚受怕中度過,哪還有心顧及院裏的兩位姐妹花是否會分了她的寵。
當下最要緊的,是偷摸找個大夫確認下,才好做下一步的打算。
大戶人家是不允許正妻進門前,弄出庶子庶女來的。
尤其是上不得台面的通房,若是有孕了,那下場就只有一個死字。
先前大少爺屋裏的第一個通房,就是不小心有孕後被王夫人灌了紅花,受不了折磨吊死在房內的。
那位通房姐姐的名字她己記得不了,但被灌藥時那悽慘的叫聲猶在耳畔。
當時她該有多麼絕望,才能毅然決然的選擇上吊自殺。
清婉一面想着該如何出去一趟,尋大夫瞧瞧,一面思量着,若是真的有孕,該如何應對。
這幾日多番考量下來,心中有了些盤算。
年關將近,因林冷殤之前都是在邊關過年,往年定安苑非常冷清。
就算過年,也就是幾個灑掃的下人吃頓豐富的就過去了。
今年林冷殤回來了,近日又升了官,自是要熱熱鬧鬧的好好過個年。
這一日,項甲領着府里的幾個採買小廝正準備出府置辦年貨。
清婉早在院門口候着了,待他們走近,她溫婉的迎上去。
「項管家,我想出府採買些女子體己物件,可否與您一道出府」
反正有小月和府里的小廝跟着,向甲便沒有攔着了。
「好吧」
馬車在繁華的鬧市停下,清婉由小月扶着下了馬車,她挎着籃子,準備大肆採購一番。
反正是項管家統一付銀子。
來到大街上,清婉先去胭脂鋪買了些上好的水粉用來遮氣色,又在果子鋪囤了些酸梅酸杏。
最後才去布市扯了幾匹質地柔軟透氣的網紗布,這是用來裹身子的。
在項甲屯雜糧的空檔,清婉低聲在他旁邊道:「我去另一條街買些燭火紙錢」
項甲只當她是想在府里祭拜小芸,便點頭允了。
「這些銀子你帶着,讓小月陪你一道去」
清婉接過項甲手中的銀子,微微施禮「多謝」
說罷,她便領着小月拐進了另一條街。
在這條街上買了些燭火紙錢後,清婉不急着回去。
而是又拐過了幾條小巷子,巷子盡頭,有一個小醫館。
她停在醫館門口,同身邊的小月吩咐:「平日裏喝的藥快熬完了,我去藥鋪里順道抓幾副回去,你在門口等着罷」
小月不敢大意,「奴婢還是跟蘇娘子一道進去罷」
清婉附在她耳邊輕聲道:「我進去瞧瞧婦人的小病灶,你一個姑娘家進去,多有不便」
小月便不再堅持,只警醒的在門口守着。
進了醫館內堂,今日坐診的是位年長的大夫,鬢邊己染上白髮。
一看就是個有經驗的老大夫。
他見清婉周身打扮,不似小姐又不似丫鬟,一個人偷摸的進來,面露難色。
清婉又不主動開口提自己的病情。
經驗老道的大夫便猜出了幾分。
他微捻鬍鬚,「姑娘請坐,讓老夫先把把脈」
清婉默默點頭,她把袖口擼起來一點,將白皙的手腕搭在了脈枕上。
大夫仔細把過脈後,心中己經瞭然。
他先將坐等問診的其他人支了出去,才開口道:「姑娘這是喜脈」
清婉雖己通過種種跡象猜到了這一結果,當從大夫嘴裏聽的喜脈二字時,還是如遭雷劈。
心情跌落到極點,之前存的一絲僥倖,被徹底的泯滅。
這與她而言,何談喜字,這是性命攸關的禍事。
在椅子上愣了幾秒後,她強撐着讓自己冷靜下來,從荷包中取出碎銀子提給大夫。
「多謝大夫,給小女子留了顏面」
大夫也不多言,一邊嘆氣一邊搖頭,到底是把銀子收了。
清婉這才小心翼翼的朝大夫問道:「可有那穩妥些的落胎藥?」
大夫早己猜到此番結果,他提筆迅速寫了方子。
末了才叮囑道:「落胎可能有性命危險,往後也可能再難有孩子,這藥姑娘還是慎用」
清婉接過方子,失魂落魄的隨藥童去櫃枱取了藥。
拎着藥包,她勉強支撐着走到了門口,見到小月後一松神,險些跌倒。
大夫的話將她嚇得不輕,她朝旁邊的小月招招手,示意她過來扶着些。
主子進去和出來的這一切變化,心思細密的小月都看在眼裏。
小月扶着清婉,只覺得她軟軟的,像是驚嚇過度。
主僕二人回了馬車後,便再未出來。
首到回了定安院,清婉才護着那包藥,下了馬車,回了自己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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